在大变局中寻找经济稳定的力量——当前杭州经济形势分析

江永碧

提 要： 2019 年全球经济形势更加错综复杂， 不确定性因素明显增多， 加大了经济波动风险。 本文采用3000 家企业的调查问卷数据， 分析了市场需求不足、 金融风险防范带来的现金流动性风险、 资本市场持续低迷或大幅下跌、 中美贸易摩擦、企业预期不稳等重要变量对经济增长和企业经营带来的负面影响。 从宏观层面， 探讨了政策变量、 产业变革变量等给经济增长带来的潜在挑战和机遇， 结合模型， 预判经济走势。 最后提出建议， 为稳增长政策提供思路启发。

杭州2018 年四个季度的经济增长率分别为7.4%、 7.6%、 7.3%和6.7%， 增幅逐季不断减缓。 2018 年是1991 年以来年度增速最低的一年。 2019 年杭州经济面临的内外部环境的错综复杂程度超过以往， 下行压力加大， 不确定、 不稳定、 不可控因素增多。 为了准确研判和把握2019 年杭州经济形势， 近期市信息中心结合3000 家重点监测企业调查数据和模型推演， 分析了2019 年第一季度及全年杭州宏观经济发展面临的风险、 趋势及应对政策。

一 当前杭州经济形势需要关注的五大不确定性

监测结果显示， 企业对于“今年杭州经济发展面临的最大风险或挑战” 的看法相对集中， “市场需求不足”、 “金融风险防范带来的现金流动性风险” 和“资本市场持续低迷或大幅下跌” 位列前三， 选择率分别为60%、 20%和19%。 选择率后三位的选项有“中美贸易摩擦加剧” （10%）、 “企业两链风险仍然存在” （8.5%） 和“汇率波动风险” （5%）。

（一） 市场需求不足

李克强总理在博鳌亚洲论坛演讲时表示， 当前世界经济虽继续保持增长， 但呈现动能减弱、 增速放缓态势， 形势扑朔迷离， 市场信心不稳。 近期， 世界银行、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经济发展与合作组织等权威机构纷纷发表了世界经济展望报告，无一例外地下调了对全球经济、 跨境贸易投资今后几年的增长预测。 2018 年10 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世界经济展望报告》， 下调了2018 年及2019 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 2019 年1 月， 世界银行发布《全球经济展望》， 预测2019 年发达经济体的经济增长率将降至2%。 从第一季度监测数据看， 表示订单同比下降的企业占比达30%， 企业业务需求量下降占比超过增长占比6 个百分点。 从第一季度重点企业看，海康系、 大华系安防企业产值为负增长， 嘉楠耘智营收大幅下降。

（二） 金融风险防范带来的现金流动性风险

在经济下行背景下， 激进的扩张策略叠加金融去杠杆导致企业流动性紧张， 资金周转困难， 企业频繁发生违约。 2018 年是历年债券违约之最， 无论是数量还是金额都超过了2014 年到2017 年的总和。 据中国社科院数据， 截至2018 年末， 共有106 家企业的248 只债券违约， 金额达到1439.9 亿元， 2019 年仍有大量债券到期，信用债市场隐忧仍存。 违约主体逐步从中小企业向上市公司扩散。 债券违约涉及杭州的企业， 如总部在杭州的盾安集团债务危机。 目前全市存量网贷机构数量超过130 家，网贷处置风险依然较大。 企业流动资金压力不小。 据监测， 流动资金存在不足的企业占比为9%。 资产负债率达70%以上的企业接近30%， 其中资不抵债者占3%。

（三） 资本市场持续低迷或大幅下跌

Wind 数据显示， 大股东疑似触及平仓市值接近质押总市值的70%。 由于股权质押的绝大部分是大股东， 且质押股份较多， 若未能及时采取补交保证金或追加抵押物等策略， 强制平仓将会导致蝴蝶效应从而带来系统性风险。 杭州企业涉及股票质押的上市企业数量不少， 如华铁科技、 宋都股份两家上市公司股权质押比分别为23.58%和17.42%。 近期股市虽大幅度反弹， 但股权质押带来的风险仍不可轻视。

（四） 中美贸易摩擦

中美贸易对杭州企业有一定的影响， 据1300 家出口企业监测数据， 无涉美出口占45%， 涉美出口额占总出口的比重10%以内的占26%， 10%以上的占30%， 如中正泰、 宇视1 ～2 月的出口交货值下降50% ～90%。 实施或计划实施海外投资的企业占比为5%， 较2018 年同期下降了8 个百分点。 其中项目主要分布在北美的为20%， 有4家企业海外投资项目的营业收入预计占总营业收入的比重超过50%。 中美贸易战对企业心理影响极大。 有关数据显示， “情绪面影响较大， 经济信心下滑” 的选择率高达63.7%， 位列第一； 其次才是“对GDP 增速产生负面冲击”， 选择率为40.3%。 综合来看， 中美贸易摩擦会在一定程度上对杭州的出口、 GDP 增速等造成负面冲击，但影响有限且可控。 不过中美贸易摩擦对情绪面的负面影响较大， 易导致市场预期改变， 经济信心下滑， 从而牵扯到更多领域。

（五） 企业预期不稳

核心是“稳预期”， 预期属于打基础、 管长远， “基础不牢， 地动山摇”。 稳预期是稳增长的重要前提。 据监测， 企业短期预期较为悲观。 37.7%的企业认为第一季度生产经营形势与2018 年下半年相比将继续回落， 超过认为有所好转（18.6%） 和明显好转（2.6%） 的比例之和16.5 个百分点。 投资意愿企业占比为10%， 同比下降2 个百分点， 连续三年走低。 第一季度企业生产经营指数为46， 低于50 荣枯线水平， 同比下降1 个点。 令人略感安慰的是， 企业认为2019 年未来三个季度形势好于第一季度的占比为45%， 大幅超过有所变差（5.9%） 和明显变差（1%） 的比例。

二 杭州经济形势展望

当前， 杭州经济总体形势可用“稳中有忧、 忧中有机、 机中有新” 来总体概括。

（一） 稳中有忧

杭州经济仍然具有实现中高速增长的潜力。 推动经济走稳的积极因素主要有：服务业稳定增长， 继续发挥经济增长主引擎作用； 居民消费持续升级， 经济稳定器功能总体不减； 价格水平温和可控， 为经济平稳运行创造了有利环境； 新旧动能稳步转换， 数字经济保持较快增长， 阿里巴巴营收预计将增长30%以上。 杭州经济受到全球经济增势减弱、 出口红利衰减、 中美贸易负面影响、 资源和劳动力成本上升、企业生产经营困难增多、 金融市场风险隐患尚存、 房地产投资预计将逐步承压、 传统产业竞争优势逐步减弱、 钱塘新区开发刚起步等不利因素影响， 产业转型升级、结构调整需要较长时间。

（二） 忧中有机

杭州面临消费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红利、 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带来营商环境改善红利、 “一带一路” 发展红利、 创新驱动新动力红利、 长三角一体化红利和前亚运会红利的机遇。 股市反弹， 杭州证券和期货交易量占全省的80%以上， 2019 年第一季度股市成交量为2018 年的1.68 倍， 成交量放大将带动金融增加值（占GDP 的9%） 走高。 2014 年和2015 年拉动杭州GDP 增长的重要因素是金融业， 2016 年和2017 年拉动杭州GDP 增长的重要因素是房地产。 而2019 年股市进入牛市概率较大， 金融业有望成为2019 年GDP 增幅企稳的重要推动力。 此外， 一些重磅政策举措值得期待。 以5G 为代表的大规模新基建持续发力。 增值税减税加速落地， 重点减轻企业负担的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 促进工业和服务业企稳。 货币政策传导提高效能， 预计年内至少两次降准， 将改善融资环境。 加快科创板的落地有利于拓宽企业融资渠道。 改革社会保障体系， 企业社保缴费实际负担有下降。

（三） 机中有新

当前全球科技与产业变革加速， 新技术、 新业态、 新产业、 新模式创新周期及速度进一步加快， 以互联网、 信息化等为代表的新经济快速发展， 数字经济第一城正在快速推进。

综合考虑国内外因素， 结合杭州市宏观经济预测预警模型推演， 预计2019 年杭州GDP 增长6.7%。

三 大变局中寻找稳定的力量

（一） 稳预期的政策着力点在于优化营商环境

“大规模减税降费” 成为绝大多数企业2019 年最期待的改革。 据监测， 77.6%的企业表示未来三个季度最大的政策利好是大规模减税降费。 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的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经济长久稳定的基础， 更是就业稳定的最大保障。 当前企业承担的综合税费负担偏高， 要推动更大规模的实质性减税降费， 宣传和督促杭州新23条政策尽快落地， 研究研发补助机制， 平等保护非公经济产权， 营造公平竞争的制度环境， 改善企业预期， 提振市场信心。

（二） 稳投资的政策着力点在于优化激发民间投资

优化营商环境， 破除民间资本进入重点领域的隐性障碍， 加大对民间投资的融资支持等措施， 进一步调动民间投资积极性。 补齐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的短板。 加强人工智能、 工业互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

（三） 稳金融的政策着力点在于防范化解金融风险

盯紧房地产金融风险、 关注企业资金流动性风险和股权质押风险， 发挥杭州上市公司稳健发展基金的作用， 研究滨江区新设周转资金化解企业短期流动性风险的做法， 商请金融机构适度提高股权质押率， 争取喝上科创板“头口水”， 尽快建立房地产、 资本市场和金融体系的有效联动监管和预警体系， 改善小微企业金融服务，让金融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

（四） 稳开放的政策着力点在于管控好中美贸易摩擦负面情绪

在出口方面， 稳定人民币汇率， 加强对企业规避汇率风险的指导。 推动出口市场多元化， 加快“一带一路” 系列站、 境外经贸合作区和国际合作产业园建设。 支持企业“走出去” 进行国际化布局。 此外还需要高度重视、 充分发挥跨境电子商务对扩大出口的作用。 在外资方面， 持续优化投资环境、 放宽外资市场准入和全面实施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