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宇 成都大学
影片第一个镜头是中央车站的人们刚从车上下来,前面拦着围栏,这个镜头看过去里面像是“监狱”。这里象征着对于人性的禁锢,主人公走出中央车站从而寻找自己的本真。女性形象有一个很关键的特点是母性,而在影片开始女主人公是一个无情、冷漠的形象。本片中有两个重要的女性角色,一个是女主人公朵拉,另一个是朵拉的朋友艾琳,同样是身为退休教师的女性,艾琳比朵拉更富有同情心。影片一开始,讲解了朵拉在中央车站靠帮别人写信谋取生活费用,车站算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朵拉就在这里日复一日的“收集”各种人群的喜乐,但很多时候都是将别人的信件作为是生活的笑料。当朵拉和艾琳读到约书亚的母亲信件时,她俩产生了分歧,艾琳认为应该把信件帮约书亚寄出去,而朵拉则想要直接撕毁信件。看似是导演安排的一个戏剧化矛盾点,实际上透露出朵拉的无情,关于亲情朵拉表现出来近乎冷漠,对别人信件里的任何故事都是漠不关心。小男孩约书亚的母亲在第二次给约书亚的父亲寄完信之后,不幸遭遇了车祸,这时候约书亚变成了孤儿只能待在车站,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朵拉没有任何怜悯,沉默的看着一切的发生,这个时候女主人公还是一个很“干瘪”的形象。
影片中出现转折性的一幕,朵拉先是把约书亚以两千美金卖给人贩子换取一台新的电视机,经朵拉的提醒才恍然觉醒,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当晚受到良心的谴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二天,朵拉只身前往人贩子居住地救出了约书亚,并决定同他一起踏上寻找父亲的旅途,其实当朵拉决定去解救约书亚的时候,她内心的坚冰就已经开始慢慢融化。
在车上约书亚知道了朵拉有一个酒鬼父亲,也逐渐明白为什么朵拉如此抗拒亲情,趁朵拉睡着偷喝了两口甘蔗酒,最后吵醒了车上其他乘客,有人开口骂约书亚时,朵拉没有像之前在车站时一样选择沉默,而是起身把约书亚拉回座位,并训斥了骂约书亚的人。虽然沿途的人们和风景越来越陌生,但是两颗心却越挨越近。影片至此,作为女性的母爱已经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朵拉的身上。
相比艾琳,女人应该有的柔美在朵拉身上是没有的,艾琳愿意把大量的金钱投入到化妆品上而朵拉却不屑一顾,女性性格特征在主人公身上是缺席的。在旅途中朵拉喜欢上了帮助自己的卡车司机,也许是约书亚训斥她连口红都不擦,在鼓起勇气向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之后,朵拉去洗手间第一次开始打扮自己,将发卡摘掉(这里象征挣脱原有的束缚),第一次涂口红(虽然口红是向别人借的)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的她已经找回了女人对于美丽的渴望、对于异性的欲望,她不再是连性别都无法断定的女人[1]。货车司机不过是帮助朵拉获得女性解放的一个加速器,朵拉的解放之程还未完成,此时的她是被动改变,在货车司机的帮助下,朵拉分别在性别和欲望上得到解放。
如果说这次涂口红是为了别人而改变,那在影片快结束时,朵拉在帮助约书亚找到亲人过后决定重新回到里约热内卢,那晚她对着镜子涂口红,这次不同的是,她取悦的对象是自己,朵拉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自信,对美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这时的她是主动改变的。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导演对于朵拉的服饰造型是有设计变化的。在影片开始,朵拉带着一副老花眼镜,头上绑着一根发箍,半截袖的衬衣,可以看出这是完全中性化的穿着,缺乏女人味。再对比艾琳,大红唇、红色的指甲、抹胸的上衣和裙子,闪亮的耳环,这些都是女性形象的特征。在朵拉救下约书亚逃跑的时候,在与人贩子搏斗的时候衣服被扯掉了一只袖子,这里象征了对以往禁锢的打破撕裂,而去到新的地方之后两人都换了一身白色的新衣服,象征着在“寻找”中开启了新征途。
除了这次服饰上的改变,还有另外一次安排的换衣服,那就是在两人走到了一个对耶稣信仰很深地方时,靠着替人写信挣足了路费,约书亚用挣来的钱替朵拉买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此时的约书亚和朵拉的关系已经变得亲密,影片的最后,朵拉换上了漂亮的裙子、擦上了艳丽的口红,在第一道曙光来临之时离开了村庄回到里约热内卢,也象征着她回归了女性本身,找回了自我。导演想要给大家展现的女性形象此时逐渐丰满,朵拉有着女人普遍存在的缺点——急躁、无情、爱贪小便宜,但同时也拥有女性天生的优点——善良、母爱且富有同情心。[1]这不仅是朵拉帮助约书亚寻找父亲的旅途,更是在约书亚的帮助下朵拉逐渐找寻自己的过程。
这部电影是于1998年上映,且不说当时那个年代,就是放在今天的社会依然很多人“男权思想”严重。而在影片的最后,朵拉在车上写了一封信给约书亚——当你坐在大卡车穿越公路的时候,我希望你记住:我是第一个让你握方向盘的人。这句话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影片中间部分,约书亚和朵拉谈论过自己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大卡车司机,后来在旅途中朵拉让约书亚在卡车司机的帮助下手握方向盘行驶在公路上;第二层含义是指朵拉是帮助约书亚开启梦想的人,要知道在男权主义思想严重的当时,女性是不可能作为一个引路人来指引男性的,性别歧视在这部片子里得到了和解,女性也可以是男性的引路人。人类长期“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使女性大多被边缘化,常常被架构成男性主导世界的“他者”或“局外人”。她们常常作为绿叶,被设置的功能就是负责为影片中的男性衬托更光辉的形象。[2]而这部影片,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女性,不但在有话语权讲述关于女性的故事,还作为引路人指引别人成长。
其次是关于女性理想的回归。影片刚开始时,各种各样的人们坐在朵拉的摊位前,看似毫无关联但是有着一丝联系,主题似乎都和女人有关。第一个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个痴情的女人,从她的描述中知道她正在等一个被关进监狱的男人;第二个出现的人物是一个老人讲述着自己如何被一个女人所欺骗的故事;第三个就是约书亚的母亲,从她第一次的描述中我们会以为她很恨那个男人,但其实这种恨里面交织着爱,是一个很矛盾的女性形象。但无论寄信人讲什么样的故事,都不会引起朵拉任何的同情心。当寄信人问起信件的走向时,如果朵拉心情不错会谎称邮局搬迁,心情不好的时候干脆破口大骂,而支撑她坐在摊位前的最后的耐心,就是那一两块写信寄信的钱,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赚钱的奴隶,没有理想,更没有人情味儿可言。影片后期,约书亚和朵拉走出中央车站过后,途中走到了信仰耶稣的地方,这里的人们思想更加淳朴,并且对耶稣有很深的执念,约书亚利用这一点找到赚取路费的方法,朵拉继续帮人写信。当别人讲述完了过后,朵拉都会有眼神上的交流,不再以写信为挣钱的手段,而是为了帮助别人为目的,此时的她心灵已经得到了救赎。写完信后的晚上当约书亚问他是否像从前一样撕掉这些信件时,朵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先去感谢给予他们路费的“耶稣”,在神像面前合影留念。朵拉学会了感恩,学会了聆听,影片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并没有讲述回去后的朵拉会做什么,也许她会回到中央车站继续为别人写信,不过经历过这些事情过后的她已经得到了升华,不会再以以前的态度对待这份工作,因为她已经找寻到了自己的理想。
女性研究发展到第四阶段的时候,女性主义电视学者的研究开始逐渐跨越女性研究的视域,向男性的研究拓展。[3]影片中朵拉后期的形象已经是一个有理想、有爱心、有人性的现代新女性形象。随着职业女性的涌现,女性在经济方面的自主权越来越大,女性在消费社会的地位愈发举足轻重,性别权力不断博弈,甚至发生局部扭转,女性的形象较从前已经发生了很大转变,正是这些电影映射出来的价值观影响着千千万万的女性奋发向上走出家庭,会有更多像朵拉这样的女性在“旅途”中找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