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皓
张 崴
刘 磊*
罨者,覆盖之谓也,环池周围的山石、植物、建筑,倒映水中,恰似覆盖于池面的一幅彩画。现今的罨画池公园位于成都崇州市中心,由罨画池园林、文庙和陆游祠三者组成,总占地面积34 541m2,罨画池园林占地面积25 200m2,其中水面为14 600m2。
《唐代衙署园林——崇州罨画池》对罨画池有较为系统的研究,文章从唐至近现代罨画池的历史沿革,罨画池的园林艺术、山水格局、建筑艺术、园林植物等方面阐述其园林独特性[1]。全园以水面为中心,水系完整,水体形态丰富,理水手法更是把西蜀园林与江南园林风格有机融合为一体,具有鲜明的特点,而水系作为罨画池的重点,现阶段缺少对其进一步的深入研究,本文试图采用历史地图解译法,对罨画池水系演变进行历时性研究。
从历史地图中可以分析历史空间功能形态,了解历史演变历程,但中国古代志书中常见的城市舆图,若以今天的标准衡量,则形状、尺度、方位等均不精准,很多时候甚至只是一种认知意向或概念的表达[2],由于历史地图的模糊性,其真实的空间信息很难直观表达出来,因而提出在现代矢量地图上精确表达空间信息的历史地图转译技术方法。历史地图的空间解译是将历史的空间、信息要素进行空间转译,并依据叠合点来同现状图进行叠加的一种规划研究方法[3],该方法主要包含历史地图的提取与历史地图的叠加两部分。历史地图的提取是指对所研究的城市历史要素进行资料搜集、分析、提取、再重组绘制成矢量的历史地图的过程;历史地图的叠加,是指在已重新绘制的历史地图的基础上,通过建立历史地图与现状图之间的叠合参考体系,将2张图叠合在一起,由此形成能直观表现历史空间信息的精确地图。
精确解译的历史地图无论是对城市历史研究,还是对于城市保护及空间发展战略,都具有重要的价值。首先,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复原演变的过程、规律和特征,进而分析出其背后所蕴含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的内在机制[4];其次,通过对历史空间要素进行分层叠加转译,它还能建立直观表达城市历史空间结构特征及历史要素空间分布的分类数据库,作为城市历史环境保护和修复的基础[3]。
随着文化景观、城市形态学、城市历史景观等学科及其分支学科的不断进展与构建[5],将历史地图进行重新解译来作为研究的基础资料,越来越成为各国城市规划、文化遗产保护、城市历史景观等学科方向学者们的共识[6-8]。随着国内对历史地图解译图纸的不断研究,对图纸运用的深入性呈现出三方面,即历史地图解译的基础性研究、历史地图解译的对比性研究、历史地图解译的数据性研究。历史地图解译的基础性研究主要对古代地图的分析与转译方法作了一般性的描述,对不同时期的城市地图进行转译绘制,只得到能够较为清晰展示城市空间形态与结构变化的转译图纸,对其分析较少[9-10];历史地图解译的对比性研究则利用历史地图转译成果的叠加及城市各类变化要素的横向纵向比较分析,除能完整展示出不同时期之间城市发展的脉络及城市空间的变化历程以外,还可以较为清晰地总结出城市历史空间变迁的过程及特点,分析得出城市空间变迁的内在规律[5,11];历史地图解译的数据性研究除了对城市历史地图对比分析外,还对各历史时期的城市空间要素进行了数据量化分析,如城墙长度和水系长度的量化变化,这不但更清楚地反映城市格局形态变迁过程,也更能具体针对城市在城市历史环境保护方面所面临的问题,提出并制定相应的保护策略[12]。
本文先对所研究的崇州城市水系与罨画池水系进行资料搜集和整理,分析出所获资料并无相关水系长度、宽度等具体文字记载,无法进行数字量化分析,故采用历史地图解译的对比性研究;再运用历史地图解译方法,将历史地图中所携载的历史信息要素进行分类、空间定位与空间纠正[13],绘制出崇州城市水系历史解译图,并结合罨画池园林相关文献和现有园林图纸,推测并复原各时期的园林水系,最终将各时期城市水系和园林水系分别进行对比分析,阐述其演变过程,进而总结水系演变特点。
图1 罨画池总平面图(张崴摄)
图2 罨画池全图(引自光绪《增修崇州州志》)
首先通过历史文献研究法,搜集唐、宋、明清、民国、近现代时期与崇州城市及罨画池园林相关的诗文、崇州地方县志等历史资料,并从罨画池与城市水系关系、园林建设、功能变化、水体体系等方面进行梳理。对唐、宋两代的罨画池水系演变主要从文字上进行说明,而清代、民国、近现代的城市与园林相关图纸较全,可通过历史地图空间解译法,先对历史地图中城市的城墙、水系、建筑、道路以及罨画池园林的范围、水体、植物、建筑等相关历史要素进行分类提取,然后由CAD、PS等绘图软件同比例转绘为数字化地图,再依据城墙内外道路及园内固定建筑来建立参考系,将之前的数字化地图与城市及罨画池的现代矢量地图进行叠合,最终得到罨画池自身水体演变以及与整个城市水系相关联的历史地图解译图。而从清光绪、民国、20世纪80年代、现代的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能直观看出园林与城市水系在时间上的大小变化以及在布局上的联系程度;从清康熙、道光、光绪的罨画池水系复原图,80年代水系改绘图、水系现状图更能对比看出各个时期在园林建筑、景观、功能、水体形态、水系系统等方面的直接变化。
唐代东亭是罨画池的前身,在当时虽未形成湖池,但已是地方官府的待客花园。唐上元元年冬(760年),诗人裴迪曾登临东亭送客,作《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一诗寄给杜甫。唐肃宗上元二年(761年)初春,杜甫因获裴迪寄赠而唱和作《和裴迪登临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诗中“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所提及的“官”字,表明东亭在当时就是地方官们待客与游赏之处。
北宋江原(今崇州)县令赵抃对罨画池进行了最初的开凿,引江水入园,作起居观游之用。从其《引流联句》序中便可知:“江原县江缭治廨址而东距三百步。泷湍驰激,朝暮鸣在耳,使人听爱弗倦。遂锸渠通民田,来囿亭阶庑间。环回绕旋,沟行沼停,起居观游,清快心目。公事暇休,与弟扬、抗坐东轩,怡然盘桓,共为诗章。[14]”此外,罨画池的水体还构成了整个人工支流的一部分。罨画池乃是由赵抃引县旁的江水(即文井江)灌溉民田,再导入城内郡圃所形成,水经由文井江—罨画池—文井江这一个过程,形成了文井江的一条人工支流,罨画池的池水由人工的引导,引入活水,成为这一条支流中的“膨大”部分。
北宋苏元老对罨画池水体类型有进一步增加,使园林初具规模。《元一统志》记载:“政和年间,有苏元老监郡事,颇藻绘。竹蔓之间,暗泉入焉,为渠为流,其行错综如线,又其落时,则鸣如佩环,其止也澄澈如鉴。[15]”苏元老在罨画池仅有的湖池类型上,还增加了泉、渠、溪、瀑,从而形成了“鸣如佩,止如鉴”有动有静的水体形态。
南宋蜀州通判陆游,进一步丰富了罨画池的游玩赏景功能。陆游居住在罨画池边的怡斋,此时的罨画池已是蜀中胜景,他写有30多首在罨画池生活游玩的场景:鱼成阵、鸟成林、船成队,茂竹百亩在风雨中摇曳,在放怀亭饮酒赋诗,在池边赏月等。罨画池也逐渐成为具有较强人文气息的衙署园林。
因明末战乱,罨画池受到严重破坏,园内亭、斋等建筑都毁于兵焚,池东南的“赵陆公祠”与南侧的文庙也毁于兵战,清康熙四十年(1701年)在罨画池南侧土台新建尊经阁,文庙主体建筑全面建成;至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开始全面修复整个罨画池、文庙及陆游祠,并筑土台于池中,清道光年间,知州李象昺做过一次修葺,并建亭于池心上,湖池东南角有水道与园外相通。
图3 清康熙罨画池水系复原图
图4 清道光罨画池水系复原图
图5 崇庆州城廨图(引自光绪《增修崇州州志》)
由此以现代精确的罨画池总平面图(图1)为基础,再结合清道光年所绘罨画池全图(图2)可知,清道光的尊经阁与湖中土台、罨画亭在之后时期都无位置上的改变,清道光罨画池整体形制也与现代罨画池的外湖相似,但道光时期池东南水渠还未达到现今东南区域水系的丰富程度。通过上述历史文献资料,以罨画池外湖、尊经阁和湖中台亭为参考点,推测并绘制了清康熙罨画池水系复原图(图3)、清道光罨画池水系复原图(图4)。
由两图对比可知,园林规模得到扩大,在道光年间池东南已新建有陆游祠建筑群;纪念功能获得恢复,从康熙文庙建成到道光陆游祠增建,纪念的人物对象也得到复原;园林水系得以划分,先在池中筑台、后在台上建亭来划分水体,增强了湖池的景深,丰富了水面景观。
光绪初期,知州孙开嘉对罨画池采取了补修,将池东南的水渠扩大为一水面,并以三曲桥与大池分隔,增建琴鹤堂、问梅山馆、望月楼、草亭等建筑。光绪八年(1882年),孙开嘉再叠筑假山,并把东南部池水通渠引入琴鹤堂庭院内部,池水形态愈加丰富,罨画池的面貌也为之一新,民国《崇庆县志》记载,“亚桥舫屋,假山亭榭,环池屈曲,列卉争妍,通渎引流,昕霄汩汩,朱夏荷香,凭栏纵览,幽光清景,颇涤嚣尘”[16],为现在的园林布局和格调奠定了基础。
从清光绪《增修崇州州志》的州城廨图(图5)和民国《崇庆县志》的县城图可以看出城市中存有并由上至下标明了3块水体,即西湖、罨画池、东湖;且整个古城墙的轮廓与城内的几条主要道路也无太大的改变。因此以自绘的崇州现代城市地图(图6)为基础,以城墙外围道路与城内主要道路为参考线,再与从光绪和民国城市地图所提取的水体、建筑、城墙、城楼、城门等要素相叠合,得到清光绪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图7)与民国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图8)。此外,结合现代罨画池总平图(图1),在道光罨画池水系复原图(图4)的基础上,绘制新增建筑,并以此为参考点,对道光时期东南角水渠按照上述文献资料进行扩大,进而绘制清光绪罨画池水系复原图(图9)。
从图7、8对比能看出由光绪至民国,西湖与东湖的水体面积在缩小,而罨画池水体面积在增大,这正是由于光绪时期对罨画池水体进行了扩建。而从图9与图4两图的对照可知,园林的纪念性得以加强,特别是琴鹤堂与问梅山馆的新建,强化了对赵抃与陆游的纪念;水系显得愈加精致,水流经过外湖、内湖、琴鹤堂庭院,经暝琴待鹤之轩以西,穿过今日陆游祠大门后的琴鹤桥流出园外,形成了文井江—西湖—外湖—内湖—琴鹤堂庭院—文井江这一丰富的水系。
民国五年(1916年)罨画池辟为公园,民国十八年(1929年),更名中城公园,此时公园内长期驻军,建筑局部破坏,一些古树、古藤遭砍伐。在20世纪60年代,在外湖岸边新建听诗观画亭、伴亭、波月亭、波月廊、爽心榭等建筑。到70年代,由人工开凿沟渠,把西湖的水勉强导入罨画池中。由崇阳镇1985年状况图通过空间解译法,所得到的80年代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图10)可知,东湖已经消失,变为商业楼,西湖水面极具缩小,已变成人工的西湖塘,无法承担水源导入的任务,因此,罨画池也就失去了活水源头,变成一池死水。面对罨画池水系出现的严重问题,崇州市人民政府在2004年投入经费,整修五云溪入口,清理池塘,疏通出水道;在2010年6月,启动了对罨画池维修工程,将原来的混凝土池底清除,对池底重新进行层层铺垫,还将原来的水泥池壁全部恢复为红砂石池壁,起到了涵养水源和保护周边植被的作用。除此之外,崇州市水务部门还修建引水工程,用管道从文井江抽水到罨画池中,引活水源头,使其死水变活水。
从20世纪80年代罨画池水系改绘图(图11)和罨画池水系现状图(图12)可以看出,园林规模变小,但水系更显紧凑,80年代池东边新增张露萍纪念场地,使得池东部的空间比较散,缩小面积后,使得水系变为主体,由散变整;园林的纪念类型减少,纪念性却变强,80年代虽增加了对抗战英雄张露萍的纪念,却也消减了对赵抃、陆游纪念的主体性,撤销前者,使纪念性由多变精;经过政府的持续维修,水系获得新生,水经由文井江导入,经湖池西北角的五云溪入口流出,形成跌水,流经外湖、内湖、庭院、琴鹤桥,最终汇入文井江,形成了溪、湖、池、渠,动静有致的丰富水体形态和水体体系。
图6 崇州现代城市地图(作者绘)
图7 清光绪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作者绘)
图8 民国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
图9 清光绪罨画池水系复原图
图10 20世纪80年代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
图11 20世纪80年代罨画池水系复原图(改绘自《成都园林志》)
图12 罨画池水系现状图
我国传统园林多以真山真水为依托,更有“无水不成园”一说。而罨画池的形成更是因势利导,在平地凿池引水,再经历代不断完善与经营,最终形成外湖、内湖和庭院水渠三种不同层次的水体,在闹市区中创造出飘逸洒脱、疏朗幽静的自然境界。但由于近代的维护不足和错误改造,导致罨画池的水量严重不足;随着近十几年来相关政府部门的重视,对罨画池水系做了疏通引导和大量的维修,罨画池也因而再次恢复其原始的生命活力。
城市水系促成园林的形成,也决定园林的衰败。清乾隆《崇庆州志》形胜类记载:“右有白塔山,绵亘数十里,竖州治之半壁,左有羊马河,分派环绕,作州治之前驱”[17],清光绪《增修崇庆州志》也记载到,“山环西北,水聚东南”[18],并且崇庆州城西北部的山体众多,整体地势表现为西北高、东南低,州城东侧的羊马河与西侧的文井江都环城而过,而城外的护城河是从文井江和官堰河人工引入支流所形成。而罨画池的形成,就是利用自然水系,先从城外文井江导水入城,借由地势流入西湖,再从西湖引入州廨,其水系的形成完美诠释了“因势利导”“引水入园”的造园手法。此外,从上述崇州城市水系的演变过程可知罨画池的衰败与城市水系密切相关,罨画池的水源来自西湖,到民国,随着西湖水体面积的逐渐缩小,对罨画池水源造成了影响,到了20世纪80年代,罨画池已经无法从西湖导水入园,也就因此失去了活水源头,失去了生命,至2010年,从文井江抽水入园,罨画池才得以重焕光彩。
从以游赏为主的衙署园林变为以纪念为主的公共园林。从唐代送客的东亭,到宋代东湖六咏的建筑经营,在功能上都是为官员游赏所服务的衙署园林;到了明代,文庙的建立与赵陆公祠的建立,使得单一的游赏功能,增加了祭祀孔子、赵抃与陆游的纪念功能;特别是到清光绪时期,在池东南增建具有纪念性的琴鹤堂、问梅山馆、暝琴待鹤之轩等建筑,文庙建筑全面完成,陆游祠得以修缮,这都使得罨画池的纪念性得到加强;到1929年,罨画池辟为中城公园,1955年改为人民公园,1981年复名罨画池公园,在1985年,为纪念抗战英雄张露萍,在罨画池畔塑像以示纪念,至此,罨画池成为集园、庙、祠三位一体的以纪念为主的公共园林。
罨画池水体系统性的形成深受园林建设的影响。从唐代仅有的湖池经过宋代苏元老的建设经营,水体形态还增加了泉、溪、瀑;明末时期罨画池受到战乱破坏,水体仅有水池部分;清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筑土台于池心,清道光年间,建罨画亭于土台上,并在池东南挖水道与园外连通,整体水体形态得以修复与增加;特别是在清光绪时期,知州孙开嘉拓宽东南水渠,在水边增建琴鹤堂、暝琴侍鹤之轩等建筑,并引水入建筑庭院内部,由此才使内湖雅洁幽静、庭院水溪萦绕得以出现,由此形成了文井江—西湖—外湖—内湖—琴鹤堂庭院—文井江这一水体形态丰富的水体体系;现今,罨画池水体经过政府的修缮,水由文井江抽入,最终构成文井江—五云溪入口—外湖—内湖—琴鹤堂庭院—琴鹤桥出口—文井江,动静交融、形态多样的完整水体系统。
本文运用历史地图解译方法,绘制了清光绪、民国十五年(1926年)、20世纪80年代崇州城市水系解译图以及清康熙、道光、光绪的罨画池水系复原图和80年代水系改绘图。首先,通过城市水系解译图的对比,能直观看出罨画池的水源由城市水系导入,园林由此形成,随着城市水系面积缩小,园林逐渐失去水源,直至重新抽水入园,才重获新生,因而城市水系决定着园林的兴衰。其次,通过罨画池在不同时期水系复原图与改绘图的对比,发现罨画池在服务功能上,从以单一游赏功能为主的衙署园林,经过纪念对象的确立、纪念建筑的营建、纪念功能的增加,最终变为以纪念为主的公共园林;还能清楚地了解到在水系形成、水系多样化、水系艺术划分、水系精致化、水系新生这5个演变时期中,水体从唐代仅有的“湖、池”,经宋代的增加、明末的破坏、光绪的扩建、现代的复兴,进而形成“湖、池、渠、溪、瀑”为一体的丰富形态,而水系体系也经过逐渐完善,最终构成“文井江—五云溪入口—外湖—内湖—琴鹤堂庭院—琴鹤桥出口—文井江”这一动静交融的完整水体系统。
本文主要以罨画池水系演变为研究对象,将园林与城市水系的联系通过历史地图解译图进行了说明,但从城市角度,对城市与园林关联性的内容研究还有所欠缺,尚未从城市发展和水系沿革、城市文化和商业活动等城市层面来探讨与园林的关系[19];此外,虽实现了对历史地图的数字化输入与应用,并未深入对研究要素的进一步量化分析,也没将相关结果与城市演化过程进行衔接[20]。因此,如何以定量的方法寻找城市与园林水系在历时演变的关联性,成为后期须解决的关键性问题。
注:文中图片注明外,均由作者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