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琴
肖海鸥同屋的室友温欣年底要结婚了。
这对本不高兴的海鸥来说,就更是让她不高兴的消息。说白了,海鸥自妈妈病逝后,加上与父亲赌气闹别扭,她脸上一直像涂了一层蜡,整天板着,看不见笑容。但自与同事温欣同租一屋后,她觉得温欣有时候像一架温暖的熨斗,把她的愁容慢慢地熨平、展开;有时候温欣又像一团火,让她这个掉进冰窟窿的人也感到了温暖。温欣说:“年底要结婚了。”海鸥顿时心生不舍。
想想将近一年同屋时光,她们几乎每天上班是一起出门,下班就算没法一起进门吧,也得提前打个招呼。如此平稳有规律的日子,眼瞅着就要结束,海鸥心里默默叹着: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呀?
当时租下这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她们住在这里既安静也安全。可房租是每月五千元人民币哟。在中国的一线大城市能租下交通方便,住得舒服的房子,还有比这更便宜的吗?要便宜,就不是在这个区域了。两个人分摊五千元房租,加上生活的各种开支,肖海鸥的收、支恰巧平衡,月光族是肯定的。
此时门开了。海鸥知道是温欣回来了。
“又在想心事了?”海鸥回头敷衍地说:“没有。”“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离开后,你就换个室友,这么好的地方,想进来的人多了去了。”“我不愿意。”温欣还没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被海鸥顶回去了。“好、好,不愿意也成。那就给自己换个小点儿一居室。”“一个人住舒服,那就不是这个价了,我现在已是个‘月光族了。”“难不成,叫那位在部队的别回来了,我一直陪着你。”“我可没这么说。”“你是没这么说,但愁容又挂回脸上了,你以为我看不见啊。要不,你也找个‘那位我们一起办婚礼?”“亏你想得出来。”“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那就回家呗。家里有房不住,非要出来付房租,矫情!”“在家也要付房租呀。自我有了工作,我爸就要收房租,原来是妈妈帮我顶着。”说到妈妈,海鸥立即眼泪汪汪……见此,温欣换了口气说:“别哭了,好妹妹。你想啊,你爸缺钱吗?”“肯定不缺!”“那为什么你在家住,他要收房租呢?”“抠门呗。”“不,他不想惯着你,培养你对家庭的责任心。月光族可不是过日子的做法。如果是我,就算在家住要付房租,这房租我情愿交给家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啵?再说了,妈妈走了,爸爸也孤独,他肯定想你呀!”“其实我也想他。”“这不就结了吗?回家吧。”
肖海鸥回家了。
一到家,爸爸高兴得像过年一样,连忙招呼家里带着海鸥长大的徐阿姨多炒几个她喜欢吃的菜。海鸥喜欢吃啥,徐阿姨心里像明镜似的,清楚着呢。她立即应声:“早都备好了。”
一会儿,徐阿姨麻利地把弄好的饭菜一一端上了桌子。海鸥跟以前一样坐在爸爸的右边,但他的左边一直是空着的,今天海鸥回来,把待她如亲闺女的徐阿姨请在原来妈妈的位子上,说:“徐阿姨,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操劳与照顾。其实,我早和爸爸说好了,希望您就坐在这个位子上。”此话正合爸爸的心意,便哈哈大笑地说:坐吧、坐吧,真像一家团圆呀!
饭后,爸爸看着女兒笑眯眯地说:“回来了,真好!希望你再也不走了,除非出嫁。”海鸥跟以前一样,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爸爸身边,把头靠在了爸爸的肩膀上。“怎么想通了呢?”爸爸问。“我同屋是从澳洲留学回来的,她说西方国家的孩子,从小就为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长大自立了,在家住交房租是件正常事。子女不该啃老,更不该把父母的财富心安理得地当作自己的,年轻人必须得有自己的作为。”
“这就对了!孩子呀,我给你取名‘海鸥,就是希望你像海鸥一样在辽阔的海洋上自由飞翔,勇于拼搏。如今信息流通,外面好的理念我们要学习,你回来我高兴,但房租还是要收的。”
“知道了。”
一年后,当海鸥创业需要资金时,爸爸毫不犹豫地给了她莫大的支持。
(选自澳大利亚墨尔本《大洋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