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高原居民旅游支持度的社区差异及影响因素研究

2019-03-19 01:01李东泽
资源开发与市场 2019年3期
关键词:居民满意度社区

李东泽

(1.西北师范大学 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2.兰州城市学院 美术与设计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1 引言

联合国在《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提出,旅游业是推动各国可持续、包容、公平和繁荣发展的核心力量[1]。旅游业可促进地区产业转型升级,实现地区社会—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可持续旅游是可持续发展理论在旅游产业中的具体实践[2],因此当地乡村社区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支持是该地区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前提条件。

甘南高原地区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功能区。在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总体布局的要求下,甘南高原地区面临着产业转型升级的发展压力和机遇。近年来,旅游业已成为甘南高原地区产业转型升级的战略选择。可持续发展的乡村旅游对甘

南高原地区生态文明建设、乡村振兴、创新发展、旅游扶贫具有引导作用,研究甘南高原地区乡村社区居民的旅游支持度,对实现该地区旅游可持续发展、生态文明建设与社会和谐具有重要意义。

国外研究认为,旅游发展研究应充分考虑感知利益在旅游规划和发展中的作用[3]。Mohd Hafiz Hanafiah等讨论了社区居民对当地旅游未来发展的支持意愿,提出获得当地社区对旅游发展的支持是实现旅游业成功的关键因素[4],当地居民的参与和支持对当地旅游业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5]。了解当地居民的观点可保证旅游政策的合理性,减少旅游发展的负面影响,最大限度地发挥积极影响,促进社区的可持续发展[6]。

国外对旅游支持度的研究成果丰富,尤其对居民旅游支持度影响要素研究方面具有多样化特征。Robin Nunkoo基于社会交换理论,提出了由旅游机构信任、影响旅游发展权力、邻里条件、旅游获益感知、总体满意度、旅游成本感知、旅游支持为结构变量的社区旅游支持概念模型[7];Robin Nunkoo认为,虽然已有研究表明社会交换理论是研究社区支持可接受的框架之一[8],但是预测力仍然受到质疑。他结合社会交换理论和身份理论构建了居民旅游支持模型,研究了自我认同在支持行为研究中的价值,认为居民基于资源的职业认同、环境认同和性别认同直接影响他们的支持行为[9]。Colleen Ward等对社区旅游支持中的社会交换理论进行了扩展,结合以综合威胁理论和接触假设理论为基础构建了游客态度测量模型。综合威胁理论认为威胁可能以多种方式被感知和解释,一般存在四种威胁:现实威胁、象征威胁、消极刻板印象和群际焦虑。接触存在人际接触与社区接触的区别,还包括频率和质量两个方面的差别[10]。同时,在研究居民个性与情感团结因素影响旅游支持方面,Sedigheh Moghavvemi等基于情感团结理论构建了由欢迎大自然、情感亲密、理解同情、社区承诺、开放的经验、宜人、个性、态度、支持度等结构因子构成的概念模型[11]。关于社区居民与目的地旅游者之间关系最常用的框架是社会交换理论[10],其他理论主要包括社会距离理论[12]、社会表征理论[13]、跨文化适应整合理论[14]、亲密关系理论[15]和交往假设理论[16]。

国内对支持度的研究内容也较丰富,主要包括居民对大型活动、城市事件、武术节、重大工程项目、政策、社区旅游、父母对儿童体力活动等方面。其中,在居民在对大型活动支持度的影响因素研究方面,已有研究认为社区依附度、积极形象影响、准备度、参与程度、积极经济影响、积极文化影响的感知与居民的支持度呈显著正相关,而居民对大型活动负面影响感知与支持度呈负相关,但不显著[17]。在城市事件感知与支持度的动态研究中,以社会交换理论为基础,研究者应用方差分析中的LSD检验方法对城市事件前期、中期、后期的居民感知和支持度数据进行了纵向分析[18],通过结构方程模型探索了感知收益、感知成本与支持度的相关关系[19]。同时,以城市经济发展层面影响的认知、城市文化发展层面的影响认知、对城市区域辐射发展、居民对武术节的态度、居民对武术街的态度和支持意愿六种结构形成了武术节旅游支持分析的概念模型[20]。小学生父母在对孩子参与体力活动的支持度调查中,使用父母陪伴和父母表率两个维度,对不同家庭、父亲与母亲、男孩与女孩、不同年级等体力活动支持度的差异性进行了对比分析[21]。在重大工程项目风险评估与社会支持度分析方面,从居民对重大工程项目的环境影响、经济社会影响总体态度、重大项目邻近住所的态度、土地房屋征收征用态度、纠纷解决方式等方面对居民的社会支持度进行了分析[22]。在工业企业节能减排政策支持度方面,已有研究从持续发展支持度、政府支持度、绩效支持度和社会环境支持度四个维度解释了企业对节能减排的支持度[23]。在政府对气候变化应对行动支持度方面,从气候变化原因认知、影响认知、行动认知三个方面进行了分析[24]。在城市居民对高速公路免费政策支持度研究方面,构建了降低出游质量、安全隐患、公共服务能力不足、出行成本、公平性缺失、支持度、出行决策七个结构变量的改建模型[25]。在女性公务员个体因素与同龄退休支持度影响研究中,研究者纳入了自我效能感作为支持度概念模型的结构变量之一,强调支持度影响因素的个体差异[26]。

在社区旅游支持度研究中,以社会交换理论作为基础,选择“社区参与度、居住区条件、对旅游机构信任度、旅游利益感知、旅游成本感知、旅游支持度”等七个结构变量构建了社区旅游支持度测量模型,并通过结构方程模型分析和因子分析探讨了模型内各变量对社区旅游支持度发挥作用的路径与造成社区支持度差异的影响因素[27]。理论模型结构变量存在差异性,基于地方感理论,有学者提出社区居民地方感、旅游发展期望、旅游发展获益感知、旅游发展成本感知和旅游发展支持度五个结构变量[28]。考虑旅游产业发展的“社会网络嵌入”属性,从人际关系、人地关系两个层面探讨了目的地社区内部关系状态对居民旅游感知和支持态度的影响机制,提出人际关系、人地关系、感知收益、感知成本、支持态度五个结构变量[29]。此外,有学者从居民个体差异、地方依恋构建了旅游支持度概念模型[30]。为了突出旅游地地方感对支持度的影响,有学者选择地方感、环境态度、参与度、居民感知和支持度五个结构变量构建了影响居民旅游支持度结构关系模型[31]。也有关于低碳旅游支持度的探讨,以环境态度为中介变量,构建了地方感、环境态度、支持度的概念模型[32]。

综上所述,国外关于旅游支持度研究特点为:①旅游支持度概念模型构成要素的类型具有多样化特征,最新研究涉及居民个性、情感团结和社区承诺对旅游支持度的影响。②假设模型在社会交换理论基础上进行了扩展,引入了接触假设理论和综合威胁理论。③相关研究注重不同群体居民对旅游支持的差异化研究,引入身份理论,构建了身份、态度和行为之间关系的概念框架,强调居民个体差异对旅游影响感知及其支持度的影响。国内关于旅游支持度的研究的特点为:一是旅游支持度概念模型构成要素的类型多以居民地方感、居民旅游获益感知、成本感知、社区满意度、邻里条件、信任、影响旅游决策权力等方面展开讨论,概念模型构成要素较局限;二是研究假设检验模型多以社会交换理论为基础,缺乏检验模型扩展的研究;三是缺乏对居民个体差异与旅游支持度关系研究,居民群体差异对旅游支持度的影响研究有待进一步加强。

2018年我国在《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旅游扶贫行动方案》提出了“三区三州”等深度贫困地区旅游扶贫的具体措施。甘南藏族自治州作为我国“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之一,生态环境脆弱,经济产业面临着较大的升级转型压力,旅游业在甘南藏族自治州产业升级转型发展过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对以甘南藏族自治州为代表的甘南高原地区社区旅游支持度研究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为该地区制定科学合理的旅游发展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

本文在总结已有文献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借鉴国外旅游支持度研究居民的个体差异,引入居民自我效能作为社区旅游支持度模型的结构因子,同时综合国内对地方感、旅游影响感知、信任、权力、社区满意度、邻里条件与旅游支持度的相关研究成果,构建了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模型,并以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拉卜楞寺文化景区周边城市社区、碌曲县郎木寺景区周边乡村社区为研究案例,对该模型进行了检验。甘南藏族自治州是当前国家“三区三州”重点扶贫区域之一,支持深度贫困地区旅游扶贫行动是国家旅游局贯彻落实旅游精准扶贫的重要手段,因此对以甘南藏族自治州为代表的甘南高原地区社区旅游支持研究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本文构建了甘南高原地区社区旅游支持度模型,通过结构方程模型分析和因子分析探讨了该模型各变量对甘南高原地区社区旅游支持度发挥作用的路径和造成不同社区支持度差异的影响因素。

2 研究区、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研究区

本次研究选取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拉卜楞镇、碌曲县郎木寺镇为案例区的主要原因是:①甘南藏族自治州是少数民族聚居区,藏传佛教对该地区居民的日常生活产生了重要影响,同时以藏传佛教为代表的民族文化特色是该区域发展文化旅游的重要旅游资源。夏河县拉卜楞镇、碌曲县郎木寺镇是甘南藏族自治州重要的旅游目的地,以这两处重要旅游目的地为案例区,能解释甘南藏族自治州社区旅游支持度的一般规律。②夏河县拉卜楞镇以历史悠久的拉卜楞寺闻名,周边居民对宗教寺院型景区旅游影响感知具有代表性,能揭示僧侣、旅游经营户、普通社区居民等不同群体对旅游发展的态度分异。③碌曲县郎木寺镇是以恬静的藏乡小镇生活体验为特色的旅游目的地,具有乡村旅游发展特点,与拉卜楞镇城镇型旅游发展形成对比,能反映乡村社区居民的旅游支持特征。

2.2 数据来源

问卷调查:在阅读文献的基础上进行量表开发,结合预调研结果、案例地实际情况和相关专家的建议,设计假设模型相关变量的测量结构量表。调研于2017年9月在夏河县旅游局、碌曲县郎木寺镇政府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开展,分别对夏河县拉卜楞镇中心镇区社区居民、碌曲县郎木寺镇中心镇区社区居民进行了问卷调查,问卷内容主要包括:调查对象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和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模型中的10个维度。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方法,发放调查问卷360份,回收问卷350份,有效问卷343份,有效率为95.3%。利用SPASS、AMOS软件进行处理和分析。

样本特征:受访居民样本特征分布见表1。在性别结构方面,男性约为女性的2倍;年龄25—34岁之间居民有131人;民族结构包括藏族、汉族和回族,以藏族居多,汉族居中,回族最少;教育水平方面,初中及以下学历水平居民占受访居民的42.9%;平均月收入1000—2000元占24.8%,2000—3000元占29.8%,3000—5000元占24.8%;居住时间以长期居住为主,居住时间在5年以下的居民占受访居民的6.7%,反映出本次受访居民大多为本地长住户;旅游偏好方面显示出对旅游感兴趣、喜欢旅游的居民占大多数,受访居民中仅有19人表示不喜欢旅游,占受访总数的5.5%;与旅游业的关系方面,无直接联系或间接联系的居民占受访总数的52.2%,亲朋中有人从事旅游业的占受访总数的26.1%,旅游业相关从业人员占受访总数的16.4%,政府决策或管理人员占受访总数的5.3%。

表1 社区居民样本基本构成

2.3 研究方法

研究假设:①旅游获益感知。居民的旅游态度研究表明,旅游地居民受到旅游获益感知的影响。旅游业为当地居民增加了就业机会,改善了当地经济,有助于提高居民收入和生活水平,已有研究证实了经济收益和居民态度之间的正向关系。现有研究表明,居民对旅游影响的获益感知与旅游支持度呈正相关。因此,提出假设1a——居民旅游获益感知与旅游支持度存在正相关关系。②旅游成本感知。虽然旅游发展为当地带来了经济收益和社会环境的改善,但同时增加了生活成本,推高了土地价格和住房价格,引起物价上涨。相关研究指出,居民认为旅游的社会和文化影响是负面的,带来了交通拥堵、犯罪率上升等一系列问题。现有研究表明,较高的旅游负面影响感知会导致较低的旅游支持。因此,提出假设1b——居民旅游成本感知与旅游支持度存在负相关关系。③社区满意度。社区满意度是社区规划和社区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已有研究表明居民的社区满意度和旅游影响感知之间具有直接相关性。社区满意度较高的居民认为旅游业具有积极影响,社区满意度较低的居民认为旅游具有负面影响。因此,提出假设2a——居民的社区满意度与旅游获益感知之间存在直接正相关关系;假设2b——居民的社区满意度与旅游成本感知之间存在直接负相关关系;假设2c——居民的社区满意度与旅游支持度存在直接正相关关系。④对旅游机构的信任。信任已经成为当今社会众多制度领域的一个重大问题,它建立了强调经济发展、治理机构合理性和促进符合社会利益的复杂关系。公众对机构的信任通常被称为机构信任,机构信任深深根植于政府、公共组织的社会角色中,反映了政府、公共组织与公民的关系,机构信任对获得发展的政治支持非常重要。已有研究表明,对旅游监管部门的信任会影响一项活动的接受程度。Bronfaman研究认为,人们对项目接受程度的评估依赖于他们对机构的信任[33]。人们对机构缺乏信任,导致对某些活动不可接受,是因为他们更容易受到反对者的影响。研究者将信任看成是社会交换的一个识别结果。通过判断,居民对旅游管理机构的信任是影响旅游业态度的一个因素,因此提出假设3a——居民对旅游机构的信任与旅游获益感知有直接的正相关关系;假设3b——居民对旅游机构的信任与旅游成本感知有直接的负相关关系。Grzesk认为对地方机构的信任是社区满意度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美国密歇根州杰纳西居民的研究表明,居民对机构的信任程度是他们对社区整体满意度的决定因素,研究指出信任与社区满意度之间具有直接的正相关关系[34]。同样,Widge研究密了歇根州社区,发现居民对政府和政治系统的信任是社区满意度的重要预测因子[35]。信任度高的居民比信任度低的居民有更高的社区满意度,因此提出假设3c——居民对旅游机构的信任度与社区的满意度之间存在直接的正相关关系。⑤影响旅游的权力。权力是指行动者影响政治决策的能力,这些决策影响其他人。权力支配者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影响旅游政策的制定和执行方式,并受资源分配和竞争的影响。权力关系可扩展到个人以外,包括社区组织。Ap指出,当关系形式涉及不平衡和不对称时,处境不利的主要行动者感知将是负面的[36]。已有研究证实了Ap的主张,表明居民的影响感知依赖于他们对旅游产业中权力的感知水平或个人对旅游的影响水平。Kayat的研究表明,富有权力的居民对旅游有良好的态度,并支持未来的发展[37];Madrigal指出,积极的态度与个人对旅游发展的影响感知呈正相关,与旅游成本感知呈负相关[38]。因此提出假设4a——居民对影响旅游的权力感知水平与旅游获益感知之间存在直接的正相关关系;假设4b——居民对影响旅游的权力感知水平与旅游成本感知之间存在直接的负相关关系。权力是影响居民社区满意度的一个重要因素,类似于心理学中控制点的概念。Grzesk认为,居民影响公共机构的权力是对社区满意度的重要决定因素[34],居民影响决策权力的感知对社区满意度水平有影响。富有权力的居民比权力较少的居民对社区更满意,因此提出假设4c——居民对影响旅游权力的感知与社区满意度之间存在直接正相关关系。⑥邻里条件。邻里满意度与邻里物质、社会和经济方面的满意度密切联系,包括居民对噪音和拥堵的感知与态度,环境质量、景观、犯罪水平、街道亮化和户外活动空间。旅游活动对邻里社区的这些方面产生了积极或消极影响。Hunning认为,尽管存在风险和陷阱,旅游不但有鼓励社区经济发展和改善物质环境的潜力,而且在特定环境中有利于邻里的可持续发展[39],因此提出假设5a——居民对邻里条件的满意度与旅游获益感知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假设5b——居民对邻里条件的满意度与旅游成本感知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研究表明,缺乏适宜的邻里条件可能对社区的整体生活质量产生严重后果。邻里条件满意度对社区满意度有良好预测作用。Grze等研究发现,邻里条件满意度与社区满意度存在正相关关系[35];Brian O的研究表明,邻里条件对社区质量有重要作用[40];Downs同样指出邻里质量对居民有重要影响[41],因此提出假设5c——居民邻里条件满意度与社区满意度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⑦地方感。旅游地居民地方感即居民对社区认知和情感联结方式差异决定居民个体不同的旅游发展态度和感知。根据许振晓等研究成果[28],提出假设6a——地方感与旅游获益感知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假设6b——地方感与旅游成本感知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假设6c——地方感与社区满意度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⑧旅游创业效能。自我效能是指个体对自己能否在一定水平上完成某一活动所具有的能力判断、信念或主体的自我把握与感受[42]。创业自我效能作为个体基于对自身创业行为能力的判断和评估并由此形成的对自身能力的信心或信念[43]。旅游创业效能是创业自我效能的具体化,本文引入旅游创业效能作为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地方感、对旅游机构信任、影响旅游的权力、社会资本、邻里条件的正向影响因素,因此提出假设7a——旅游创业效能对社区居民地方感有正向影响;假设7b——旅游创业效能对社区居民旅游机构信任有正向影响;假设7c——旅游创业效能对社区居民影响旅游的权力有正向影响;假设7d——旅游创业效能对社区居民社会资本有正向影响;假设7e——旅游创业效能对社区居民邻里条件有正向影响。

模型构建:根据上述假设关系,利用AMOS22.0软件构建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模型(图1)。该模型是一个具有因果关系的结构方程模型,由10个潜变量和132个观测变量构成。在基本维度中,旅游创业效能、地方感、对旅游机构的信任、影响旅游的权力、社会资本、邻里条件是自变量,旅游获益感知、总体社区满意度、旅游成本感知、旅游支持度是因变量。

图1 假设模型

3 结果与分析

3.1 数据检验

信效度分析:为了保证研究的科学性与结果的可信度,本文对效度分析采用内部一致性效度分析(表2)。本研究的量表中各结构变量与其分维度指标之间都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效度,模型中的各结构因子及其分维度的克朗巴哈系数最小的为0.897,最大的为0.987,说明各个变量的信度良好(表3)。

表2 信度分析

表3 多维度变量及结果变量的效度分析

变量相关:从表4可知,旅游创业效能和5个自变量具有较高强度的相关,为其结构方程分析奠定了基础。除了成本感知外,其他研究的变量都为两两相关,为研究假设提供了初步验证。对成本感知这一变量,只有影响旅游的权力和邻里条件与其有显著的相关。

表4 各变量相关系数

3.2 结构方程模型检验

本文采用Amos22.0软件对假设模型进行分析,初始模型不允许项目之间存在相关性,拟合指数见表4。从表4可见,拟合并非良好,因此随后进行模型修正。其中,在允许维度之内的项目之间存在相关的情况下,修正模型见图2,使旅游创业效能的2项和3项相关,邻里条件的1项和2项、1项和4项相关。修正后,模型拟合满足统计学临界值的基本要求,表明模型良好,两模型比较见表5。

图2 修正模型

表5 初始假设模型与修正模型的比较

图3 结构模型的系数

3.3 假设验证情况

结合图3与表6可见,在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模型中,旅游创业效能与地方感、旅游机构的信任、影响旅游的权力、社会资本、邻里条件具有影响;地方感对居民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旅游机构信任度对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影响旅游的权力对社区满意度,社会资本对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邻里条件对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旅游收益感知对旅游支持度,社区满意度与旅游收益感知、旅游支持度均有正向影响。旅游机构信任度对旅游成本感知,影响旅游权力对旅游成本感知、社会资本对旅游成本感知有负向影响。21个假设中有16个假设得到验证,其他5个假设被拒绝,分别是地方感对居民旅游成本感知有负向影响,影响旅游权力对旅游利益感知有正向影响,邻里条件对旅游成本感知有负向影响,旅游成本感知对旅游支持度有负向影响,社区满意度对旅游成本感知有负向影响。

表6 假设验证结果

3.4 民族差异与旅游支持度

分析结果:采用方差分析和LSD事后检验比较不同民族乡村居民的旅游支持度差异。从表7可知,民族差异对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的影响。调查样本中居民的民族类型有藏族、回族与汉族,其中藏族居民、回族居民、汉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呈递减顺序,藏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最强,回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居中,汉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最低。通过比较不同民族乡村居民支持度的平均值,可直观反映民族差异对居民旅游支持度的影响,分析结果见图4。从图4可见,藏族居民旅游支持度平均值为4.1954,回族居民旅游支持度平均值为3.9605,汉族居民旅游支持度平均值为3.4885。

表7 不同民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差异

影响因素:研究区域属甘南高原地区,是以藏族群众为主的民族聚居区。其中,拉卜楞寺于1980年对外开放旅游,是甘肃省最早开放旅游的景区之一;郎木寺镇于2005年入选“中国魅力名镇”。因此,研究案例区反映了甘南高原地区乡村旅游发展的一般特征。从案例区居民居住空间分异特征发现,藏族居民均集中居住在核心旅游资源周边:拉卜楞镇藏族居民以扎西奇街两侧街区为聚居区;郎木寺镇藏族居民以寺院南侧社区、省道313沿线为主。这些藏族居民聚居区均是游客旅游活动的集中区域,因此这部分藏族居民的旅游获益水平直接影响了他们对旅游的支持度,同时验证了旅游获益感知对旅游支持度的正向影响。

图4 不同民族居民旅游支持度平均值

3.5 职业差异与旅游支持度

分析结果:为了分析不同的人群对旅游的支持度差异,采用方差分析和LSD事后检验比较不同职业类型的支持度差异(其中,在职业类型数据处理中,将样本量中类别数量满足大于20的作为一类,其他不足20的归为其他一类,其他一类计数15;经卡方检验可知,分类有效)。从表8可知,不同的职业类型的人群对旅游的支持度是有差异的,其中牧民最支持旅游业,其次是僧侣,旅游支持度最低的是公务员,见图5。通过比较不同职业居民旅游支持度的平均值,可直观反映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职业差异对旅游支持度的影响。结果表明(图5),旅游支持度牧民的平均值为4.6324,僧侣为4.2727,家庭主妇为3.9682,学生为3.9273,私营业主为3.8193,公务员为3.5443,因此牧民、僧侣、家庭主妇、学生、私营业主、公务员的旅游支持度呈递减趋势。

影响因素:自开放旅游业以来,郎木寺镇牧民通过牧家乐、旅游住宿、旅游餐饮、马队体验等旅游活动参与到旅游发展过程中,丰富了自己的生计类型,促进了牧民增收。因此,不同职业类型牧民的旅游获益感知具有较大差异性,直接影响了居民的旅游支持度。通过分析访谈资料,僧侣对旅游发展基本持开放包容的态度,藏传佛教秉承大乘佛教思想精神,践行利他主义致力于一切众生的解脱,不但规定了佛教信众不能做的一切坏事,而且同时要求信众要做的一切好事,有助于人们利益他人、关爱众生,以无我的精神服务社会[44]。僧侣们认为,旅游活动有助于增进人们对藏传佛教的认识,增进对佛教教义的理解,有利于佛教传播,有助于游客回归善道。因此,对甘南高原地区僧侣而言,有助于藏传佛教远播是旅游获益感知的重要方面,直接影响僧侣对旅游的支持度。

表8 不同人群的旅游支持度差异

图5 不同人群对旅游的支持程度

旅游发展为甘南高原地区家庭主妇提供了就业机会,对他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产生了影响。随着当地女性经济收入的增加,甘南高原地区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发生了改变,对自身的性别角色有了新的认识,社会地位有了显著提高[45]。因此,对甘南高原地区家庭主妇而言,旅游经济的出现,为他们提供了接触外界、发挥自身特长、提高自己能力的机会,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女性传统家庭角色和社会地位,是甘南高原地区家庭主妇旅游获益感知的重要方面,并影响他们对旅游的支持度。

3.6 社区差异与旅游支持度

分析结果:从图5可知,不同乡村社区的样本分布不同,其中任贡玛、郎木寺、黄茨滩、门乃合、酒艺沟等社区样本少于20,在随后的LSD分析中不予呈现。从表9可知,不同的社区人群对旅游的支持度是有差异的,其中吉科河最支持旅游,最不支持旅游的是河南社区(图6)。通过比较不同社区的乡村居民旅游支持度的平均值,可直观反映社区差异对居民旅游支持度的影响(图7), 居民的旅游支持度平均值吉科河社区为4.966,加科社区为4.561,卡哇社区为4.439,塔哇社区为4.103,扎西奇街社区为3.778,拉卜楞寺社区为3.621,下人民街社区为3.428,上人民街社区为3.419,河南社区为2.847。

图6 不同社区频次

表9 不同社区居民的旅游支持度差异

图7 不同社区旅游支持度均值

影响因素:吉科河社区于2014年整体搬迁至郎木寺镇区北侧的白龙江南岸地段,属整体易地搬迁型社区,乡村社区旧址整体按照规划进行旅游开发,拟发展以藏乡民宿体验为主的旅游度假区,因此吉科河社区居民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改善,生活更加便利,为从事旅游经营活动创造了条件。大部分居民认为旅游发展不但促使易地搬迁项目成功得到实施,而且增加了自己的收入。该社区居民的旅游获益感知最强烈,旅游支持度也最高。加科、卡哇社区位于郎木寺寺院区与郎木寺镇商业街之间,自2008年以来该社区居民积极适应郎木寺镇旅游发展趋势,利用原有宅基地改造和兴建了家庭宾馆、旅游客栈等旅游接待设施,改变了传统依赖放牧的生计方式,增加了经济收入。因此,该社区居民的旅游经济收益较好,表现出较高的旅游支持度。塔哇、扎西奇街社区位于拉卜楞寺院东侧,是拉卜楞镇旅游接待活动最为集中的区域,旅游餐饮、住宿、购物活动集中。因此,该社区居民同样有较好的旅游经济收益,旅游支持度也处于较高水平。拉卜楞寺社区居民由拉卜楞寺院僧众构成,僧众的旅游社会文化收益促使他们对旅游表现出开放包容态度。同时,旅游活动对拉卜楞寺僧众正常的宗教、学习活动造成了一定干扰,影响了僧众对旅游活动的积极态度。因此,与旅游经济收益较高的社区相比较,拉卜楞寺社区居民的旅游支持度较低。河南社区位于拉卜楞镇区南部、大夏河以南区域,距离拉卜楞寺院、扎西奇街较远,不利于开发旅游接待设施,该社区居民的旅游经济收益较少,同时还要承担因旅游活动带来的物价上涨、环境污染等负面效应,因此该社区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最低。

4 结论

4.1 研究假设的验证

本文通过结构方程模型分析验证了理论模型的21个研究假设,其中旅游创业效能对各自变量具有影响,地方感对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有正向影响;旅游机构信任度对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有正向影响,对旅游成本感知有负向影响;影响旅游的权力对旅游成本感知有负向影响,对社区满意度有正向影响;社会资本对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有正向影响,对旅游成本感知有负向影响;邻里条件对旅游收益感知、社区满意度有正向影响;旅游收益感知对旅游支持度有正向影响;社区满意度对旅游收益感知、旅游支持度有正向影响等16个假设得到验证。其他5个假设被拒绝,可见地方感对旅游成本感知负向影响不显著,影响旅游的权力对旅游收益感知正向影响不显著,邻里条件对旅游成本感知负向影响不显著,旅游成本感知对旅游支持度负向影响不显著,社区满意度对旅游成本负向影响不显著。

4.2 旅游支持度影响因素

研究发现,民族差异、职业差异、社区差异对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造成影响。①民族差异:藏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最高,回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次之,汉族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最低。②职业差异:牧民、僧侣、家庭主妇、学生、私营业主、公务员的旅游支持度呈递减的趋势。③社区差异:吉科河社区居民的旅游支持度最高,加科、卡哇、塔哇、扎西奇街、拉卜楞寺、下人民街、上人民街、河南社区的旅游支持度呈递减的趋势。

通过访谈、历史资料分析,旅游获益感知是影响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的重要因素,旅游获益感知对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有正向影响。

4.3 旅游支持度修正模型

研究结果表明,由于满意度对成本感知的影响并不显著,所以成本感知这一变量在模型中的意义甚微。成本感知也不能显著预测旅游支持度,因此将其删除。修正模型更好地印证了旅游获益感知对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的正向影响,最终建议甘南高原地区社区居民旅游支持度模型见图8。

图8 最终建议模型

(致谢:夏河县旅游局、碌曲县郎木寺镇政府工作人员在实地调研中的帮助,杨富银、张雅琴在问卷录入过程中的帮助,在此一并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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