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缘、地缘关系网络对产业集群生命周期的影响——基于辽宁省纺织业集群的案例研究

2019-03-15 07:44王福君
鞍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泳装亲缘纺织业

王福君

(鞍山师范学院 商学院,辽宁 鞍山 114007)

一、产业集群理论综述

产业集群生命周期有迈克尔·波特的三阶段说、Tiche.G的四阶段说和Andersson的五阶段说等,其每个阶段的生成路径、结构特征、动力机制和影响效应是不同的。经济学界重视对产业集群阶段界定和结构特征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亚当·斯密,但真正对产业集群进行研究却始于亚当·斯密之后的经济学家。马歇尔、韦伯、佩鲁、克鲁格曼等都从不同理论视角研究了产业链较长时价值链分工型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和发展的动力机制。

马歇尔是第一个研究产业集群现象的经济学家,把外部规模经济归结为产业集群存在和发展的原因。马歇尔认为产业集群是由“外部经济”导致的,产业聚集的外部性主要表现在形成中间投入品市场、劳动力共享和产生知识外溢三个方面[1]。外部规模经济是指利用行业地理位置的集中,把许多性质相似的小型企业集中在特定区域导致行业规模的扩大,使企业生产成本处于或接近最低状态,这种通过某种行业及其配套产业、辅助部门在同一或几个地点大规模高度集中的外部合作来获得规模经济。马歇尔是最早认识到社会文化制度对产业集群产生影响的经济学家,但他没有考虑到区域内企业的成长和区域间企业的迁入、迁出等动态因素以及区域产业组织创新对产业集群的影响。

韦伯从微观企业的区位选择角度阐释了产业集群现象,最早在《工业区位论》一书中提出了聚集经济的概念。他认为产业聚集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简单地通过企业扩张使工业集中化,这是聚集的低级阶段;第二阶段,各个企业通过完善的相互联系的组织而实现地方工业集中化,这是聚集的高级阶段”[2]。高级阶段由于技术设备发展、劳动力组织发展、整体经济组织良好的适应性使产业之间相互联系而吸引更多的同类企业出现,地域性集聚效应开始出现。韦伯探讨了产业聚集的影响因素和阶段界定,但对聚集的研究脱离了制度、社会、文化、历史等因素,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佩鲁的增长极理论认为,经济增长不是同时出现在所有行业,而是最先出现和集中在具有创新能力的行业,这些行业往往聚集在经济空间的某些点上,形成具有推动性的增长极[3]。增长极既可以是推进型产业部门,也可以是区位条件优越的区域。增长极通过关联效应使辅助部门、配套企业等围绕增长极形成空间集聚。佩鲁的增长极理论说明产业集群的聚集、出现和发展是围绕有创新能力的主导企业进行的,但他忽视了政府推动、需求市场、挑剔型消费者以及具有较强竞争意识与创新精神的企业家等对产业集群的影响。

克鲁格曼是新经济地理学理论的代表,他通过中心——外围模型论证了产业聚集的形成取决于运输成本、规模经济和制造业集聚程度。后来他在《发展、地理学与经济地理》一书中进一步完善其理论,阐述了产业集群的形成有需求、外部经济(包括劳动力市场共享、专业化投入和服务、知识和信息的流动)和产业地方化、地方专业化三个主要原因,并证明低运输成本、高制造业比例和规模有利于产业聚集的形成[4],贸易保护、地理分割等原因都会弱化产业聚集,区域内的特殊事件会对产业区形成产生巨大的影响。克鲁格曼用模型化方法揭示了产业聚集的发生机制和路径依赖,探讨了产业集群的成本节约,但他忽视了公司活动所产生的难以量化的信息、技术联系等非物质联系和人际关系间基于信任等非正式联系。

在产业链相对较短的条件下,产品种类多、内在技术含量存在差异,往往形成竞争互补型产业集群,很多学者研究了竞争互补型产业集群的各种特征。一是从非正式联系角度论述了非正式制度在产业集群生命周期阶段所起到的不同作用。历史文化传统是产业集群形成的初始制度诱因,揭示了产业集群出现的地点和时间问题。区域内社会关系嵌入性及由此形成的面对面交流、信任和协调等是产业集群交易行为的基础规范与制约[5],而非正式制度对产业集群形成的影响在强社会关系下会演变成嵌入性依赖,起到锁定效应。二是从交易费用角度,罗纳德·科斯在《企业的性质》一文中,认为市场和企业是两种不同的经济组织形式,产业集群是处于市场和企业之间的一种中间组织形式[6]。交易费用理论认为市场和企业都不利于降低交易费用,而产业集群带来的聚集区内企业的地理接近性,使交易的空间范围和交易对象相对稳定,有利于降低区位成本,克服交易中的机会主义行为,从而减少企业的交易费用。科斯认为地理集中所产生的空间距离,拥有共同的制度、文化、社会环境和信息的集聚等都是影响产业集群的因素。但是科斯没有揭示交易费用产生和存在的原因。三是从竞争优势角度,迈克尔·波特在1990年出版的《国家竞争优势》一书中详细阐述了产业集群的概念、内容和影响因素。波特认为产业集群的核心内容是培育竞争力和发挥竞争优势,而产业集群的形成与发展取决于“钻石模型”中要素条件;需求条件;相关及支撑产业;企业的战略、结构与竞争四个基本因素和机会与政府两个附加要素[7]。只有在每一个要素都积极参与的条件下,才能促进企业聚集,而地理集中是必要条件,能够将四个基本要素整合成一个相互作用的整体,从而形成产业国家竞争优势。波特的主要贡献在于钻石模型,认为产业集群的聚集、出现和发展不仅仅依靠企业的力量,还要依靠政府、文化以及各种机会等综合因素。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我国浙江、广东等沿海地区的专业村、专业镇得到快速发展,晋江的制鞋业、山东寿光的蔬菜、河北清河的羊绒等都处于产业集群发展的初级阶段,使国内学者开始从不同视角研究产业集群,其成果主要集中在对国外产业集群理论研究述评[8]、产业集群形成机制[9]、产业集群竞争力[10]、产业集群演进过程[11]以及我国产业集群的实证研究[12]等方面。可见,我国学者对产业集群的研究涉及面较广,由于研究角度、研究途径和侧重点不同,主要形成三个理论流派:经济学派侧重于从外部规模经济、产业市场组织、专业化分工、交易费用等理论角度来阐述产业集群的形成和发展机制;地理学派更突出柔性专业化基础上的空间聚集效应,重视劳动力市场和中间产品市场等地理空间获利对产业集群的影响;社会学派则强调非正式的社会关系网络、人际关系网络以及区域制度文化环境等因素的影响[13]。目前,国内学界主要以经济学和地理学视角来研究价值链分工型产业集群的演进过程、竞争力、集群网络等,而基于社会学视角从经济体系外来研究竞争互补型产业集群的理论成果较少,目前仅着眼于历史文化、当地资源、人际关系结构[14]等对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和发展的影响。

学术界认为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发展阶段的动力机制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和规律性。很多学者从层次、内容、功能、技术创新、市场主体等不同角度,研究产业集群的生成动力和发展动力。从层次上看,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发展的动力来源于四个层次,即微观层次的地域分工、知识共享、创新协同等机制;中观层次的协同、政府行为和外部竞争机制;宏观层次的政府激发动力机制;兆观层次的区域品牌机制、外部竞争机制[15]。从内容上看,其动力机制主要包括集群学习、竞争与合作、扩散与溢出、组织四种机制[16]。从功能上看,包括消费需求的引导机制、技术创新的推动机制、资源要素的原动机制和制度条件的外力机制[17]。从技术创新扩散的动力看,分解为供方利益推动力、供方竞争压力、受方拉动力和受方市场吸引力四个作用力,体现出由客户到供应商的垂直关系,或由市场、技术到营销的水平关系[18]。从市场主体角度看,产业聚集的动力来源于政府、企业、市场和交叉式四种导向[19]。价值链分工型产业集群和竞争互补型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和发展的动力机制侧重点有所不同,正式的集体学习、相互配套制约、集群创新互动等是价值链分工型产业集群的动力机制,而非正式的技术学习、挤压拉动效应等对竞争互补型产业集群的动力机制影响较大。

可见,学术界对产业集群生命周期与亲缘地缘关系互动的研究,一是仅仅局限在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发展三个阶段动力机制的研究,而忽略了成熟阶段、转型阶段亲缘地缘关系对产业集群发展锁定效应的研究;二是重在对价值链分工型产业集群经济体系内各个因素影响的研究,而忽视对竞争互补型产业集群经济体系外非制度因素影响的研究;三是重在从经济体系内寻找影响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发展的因素、动力和政策等,而忽视从经济体系外社会非制度因素角度来研究产业集群成熟和转型问题。辽宁省纺织业集群起源于根植民间的原生态商贸传统,并经由亲缘、地缘等网络进行发展,最后形成产业集群,其聚集、出现和发展具有自发性和根植性。但基于亲缘地缘关系网络发展起来的辽宁省纺织业集群的实践证明,在互联网+时代辽宁省纺织业集群转型升级受亲缘地缘关系锁定效应的影响较大,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新课题。有鉴于此,本文以辽宁省纺织业集群为视角,探寻亲缘、地缘关系网络对产业集群生命周期的影响,这对于辽宁省纺织业集群的发展壮大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二、辽宁省纺织业集群生命周期的发展现状

辽宁省纺织工业经过多年发展已经形成了以服装为龙头,纺、织、染和化纤等全面发展的格局,经历了聚集、出现、发展三个集群生命周期阶段。

一是1990年之前的聚集阶段,辽宁省纺织业出现在商贸传统浓厚、亲缘地缘关系和谐、交通便利的县城内及周边少数村镇。如兴城泳装产业1990年左右仅出现在北关村地藏寺胡同、南关外王氏家祠胡同、东辛庄、沙后所等极少数交通沿线的村镇;西柳服装产业1978年萌芽于手工缝制裤子历史悠久、交通便利的西柳公社东柳村;佟二堡皮装裘皮产业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与东北地区貂皮传统相关,起步于当地的皮夹克加工业和1990年前后的中(苏)俄边境贸易。辽宁纺织业早期聚集于国道和铁路等交通便利、商贸传统浓厚的轴线地带,以家庭作坊为主,以亲缘地缘关系为路径沿交通线向其他地区扩散发展。二是1990—2010年的产业集群出现阶段,辽宁省纺织业以交通沿线为轴线,采取以邻近网络为主的路径向周边扩散发展,企业和产业村镇数量急剧增加,但以小企业为主。以兴城泳装产业集群为例,1995—1999年来料加工的泳装作坊逐渐在兴城的刘台子、望海、大寨等10多个村镇里扩散;2000—2009年兴城市整合全市泳装资源和积极推进泳装企业海外并购,利用自主创新品牌进行集群生产。2009年集研发、生产、销售、展贸、仓储、电子商务、新产品发布等多功能于一体的西柳中国商贸城的建立,标志着西柳服装产业集群发展成为东北地区规模最大的纺织服装集散地。三是2011年至今为产业集群发展阶段,辽宁省纺织业开始整合集聚发展,龙头企业、产业链核心企业越来越趋于集聚,集生产性、公共服务型和虚拟产业三位一体的立体化复合型产业集群[12]已经初步形成。可见,交通、村镇区位、与龙头企业距离以及品牌和销售方式等深刻地影响着辽宁纺织业集群的形成,龙头企业、产业链核心企业与集群其他成员企业之间的距离长短决定产业集聚时间的早晚,距离越远,产业集聚越晚;品牌和销售方式可以打破距离的限制,实现远距离集聚。目前,辽宁省纺织业集群发展呈现如下特点:

(一)纺织业集群区域特色明显

辽宁省纺织业规模总量不大,但区域特色明显,已经形成沈阳康平塑编及纺织、大连普兰店西装、海城纺织服装、丹东防护纺织品、辽阳佟二堡皮革皮草和辽宁兴城泳装等六大重点产业集群,以及瓦房店装饰流苏、沈阳沙岭裤业、抚顺过滤材料、丹东柞丝绸及东港服装、营口鲅鱼圈服装、辽阳灯塔童装、铁岭柞蚕丝被和葫芦岛绥中沙后所裤业等特色产业集聚地。目前,正在加快形成沈阳康平碳纤维及沈阳碳纤维制品、抚顺方泰碳纤维和大连新科碳纤维及制品三大碳纤维基地。

(二)逐渐形成集群龙头企业

辽宁纺织业集群中重点企业规模普遍较小,但每个集群都逐渐形成一个带头的重点企业,如普兰店西装产业集群的大杨集团、兴城泳装产业集群的天诚泳业和天喜泳业、营口纺织服装产业集聚地的辽宁华福、丹东防护用纺织品集群的丹东优耐特、海城纺织服装集群的海富印染和瓦房店装饰流苏产业集聚地的鑫峰工艺等。

(三)集群产业创新平台建设初见成效

集群产业创新表现在产业集聚地各种技术公共服务平台的建立,如沈阳康平塑编产业集群原料开发与检测、大连普兰店服装产业集群服装设计研发与面料检测、海城纺织服装产业集群研发检测、丹东防护用纺织品产业集群研发、辽阳佟二堡皮草皮革产业集群检测和辽宁兴城泳装产业集群研发检测及电子商务等公共服务平台,以及抚顺过滤材料、瓦房店装饰流苏和铁岭西丰柞丝被等与大专院校的产学研公共服务体系等。

(四)自主品牌培育不足

辽宁省纺织行业品牌建设方面存在许多不足:一是知名品牌少。全行业中国名牌产品只有4个,省名牌产品只有40个。二是区域品牌影响力小。辽宁省纺织业虽有5个产业基地获得国家命名,但社会认知度普遍不高。三是纺织服装自主品牌宣传力度不够。虽然部分产品质量和档次较高,如大杨的TRANDS西服、思凡的高级女装等,但国内消费者知之甚少,市场占有率不高。

三、辽宁省纺织业集群形成的路径分析

产业集群形成的路径是指产业集群中龙头企业、产业链核心企业把产业扩散给集群其他成员企业的网络或廊道。以辽宁兴城泳装产业集群实地调查为例,其形成路径主要有五类:

一是亲缘路径,如亲戚、同学、朋友推荐等,这是一种“强关系”路径,扩散范围有限。兴城最早加工泡泡纱泳衣的作坊在北关村,后来通过亲戚、朋友途径逐渐扩散到其他地区。经过调查发现,现有的泳装产业经营者中有39%左右的人是通过亲缘路径从事泳装产业的。

二是地缘路径,如亲缘外的同村人带动、邻村影响、模仿他村等,这是一种“弱联系”,范围更为广泛,但却是兴城泳装创业、扩散的主要路径。调查发现,现有的泳装产业经营者中有46%的人是通过地缘路径从事泳装产业的。

三是政府路径,是指政府推广号召和专家推荐对泳装产业扩散的影响。政府和泳装企业之间的关系从躲着政府到互不干扰,再到政府推行泳装标准化引导泳装企业发展壮大,反映了政府路径对兴城泳装产业集群发展起关键作用,助推泳装企业不断集聚产业园和壮大。

四是协会路径,行业协会是政府和企业之间沟通的桥梁,通过泳装行业协会连续举办泳装设计大赛、泳装模特大赛、海会泳装表演等,推动兴城泳装产业集群协调有序地发展。

五是媒体路径,是指报纸、电视、广播、传闻等对泳装产业聚集的助推。国内主流媒体等对兴城泳装进行采访报道,使兴城泳装产业引起了全国注意,吸引了一些后来者加入泳装产业。

调查中发现,辽宁兴城泳装产业集群早期聚集发展以亲缘路径和地缘路径为主,亲缘和地缘关系网络是其基本框架,亲戚和地缘的传帮带和示范效应深刻地影响着农户是否选择泳装产业;而政府、协会、媒体三个路径在泳装产业早期聚集、出现阶段所起的作用并不大,但在兴城泳装产业集群发展阶段所起的作用较大。

四、辽宁省纺织业集群经济体系外动力机制分析

辽宁省纺织业产业集群所在区域的商贸历史、亲缘地缘关系网络、政府导向、协会等因素都深刻地影响着当地纺织业集群聚集、出现和发展。以社会学视角来分析辽宁省纺织业产业集群经济体系外的动力机制,这符合辽宁纺织业产业集群崛起于亲缘地缘关系浓厚的广大农村的现实,有利于我们准确地把握辽宁省纺织业产业集群成熟和转型阶段的产业发展特征和政策选择。

(一)浓厚的商贸文化培育纺织产业聚集

辽宁省纺织业集群中的兴城、西柳、佟二堡等地根植在民间的原生态商贸传统是当地纺织业集群聚集、出现、发展的深层次动力。兴城古称宁远,布匹商贸和服装手工业历史悠久,1927年兴城县有成衣局8家、军衣庄2家,小裁缝铺多家[20]。1978年改革开放后,东辛庄、沙后所、兴城城郊一带以布匹和成衣为主的大宗贸易较为发达。东辛庄服装、羊安乡针织内衣、沙后所水洗布等都有较快的发展,奠定了兴城泳装产业发展的坚实基础。1978年西柳镇东柳村家家开始做裤子、卖裤子,吸引了外地客商纷纷来西柳购买服装,西柳地区的服装加工业逐渐发展起来。1984年在海城改革开放20条政策鼓励下,思想解放、商贸传统浓厚的西柳人逐渐发展了全国知名的纺织服装产业集群。兴城、西柳、佟二堡等周围镇、村良好的服装加工产业,是当地纺织业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发展的重要产业基础。悠久的商贸文化强化组织间的信任、合作,使社会资本能够发挥效率。商贸传统、风俗习惯是小企业形成的关键所在,亲缘地缘关系网络是产业聚集的主要路径,产业基础和企业家精神则是促使纺织业集群不断发展壮大的重要动力。

(二)亲缘关系网络推动纺织产业集群形成

产业集群内带有浓郁地方人际关系色彩的亲缘、地缘关系是集群形成的必要条件。辽宁省纺织业早期多以家庭作坊为主,企业主加数位近亲骨干,再配远方亲戚,这种血缘、亲缘人际关系使成员之间的信任和合作易于形成,合作风险和交易成本低,符合广大农村自家人帮自家人的习俗,有利于搭便车共享技术。集群成员之间特殊的亲缘、血缘关系,近亲趋同的价值信念、伦理规范、道德观念、风俗习性等,使亲缘关系较近的企业家更多地倾向于形成价值链分工型产业集群,以亲朋挚友关系为网络,组成了强有力的家族企业。根植于亲缘、血缘关系,使当地纺织业集群养成了一种群体精神,重视以家族形成企业,强调在亲朋好友之间互相提携扶持。亲缘关系产生的信任节省了企业的管理成本,降低了产业链分工合作的风险,有利于促进家族企业合作行为的形成。亲缘关系可以克服科层制的理性算计毛病,造就内部管理和劳动的高效率[21],这也正是亲缘关系嵌入市场体系的结果。因此,培养亲缘关系中开拓能力强、懂市场、懂经营的企业家,以业缘为纽带精诚团结,在带动家乡致富过程中可以推动辽宁省纺织业集群转型发展。

(三)地缘关系网络壮大产业集群发展

地缘关系嵌入市场体系的结果往往导致产业出现地理集中性,因地缘而集中的意大利羊毛纺织企业只集中在比耶拉和普拉托两个城市。地缘关系体现的是以乡土观念为纽带的地域性集中,一个企业主加数位老乡,这种早期经营模式导致地域商帮合作行为的扩展,拓宽了信息获取的范围,降低了信息搜寻费用。地缘因素会使信息和活动更集中,导致具有相同或相近的社会文化背景和制度环境,抑制了机会主义行为,降低了企业合作成本,有利于专业化分工和资源本地化的形成,易形成产业区、地域生产综合体,减缓产业内部消息走漏的速度。地缘关系会造成一种有别于纯粹经济理性人的努力行为,使产业集群内部从需求到限制的各种不平衡情形提早曝光,使产业集群的过程和内部互动更加完善,各个关键要素的功能充分发挥。

(四)区域特色提升产业集群创新发展

地方特色产业和区域品牌建设是纺织业集群发展壮大的特殊动力。辽宁省纺织业集群是依附当地特色资源兴起的产业集群,是区域轻纺工业发展的龙头和当地中小企业集群发展的航标灯。依托“中国泳装名城”“中国十大服装专业市场”“中国裤装名镇”“中国棉服名镇”“中国皮衣之乡”“中国裘皮基地”等品牌优势,通过科技创新、文化创意、品牌创优、渠道创通,使辽宁省纺织产业价值逐渐向价值链高端环节转移,发展成为集设计、研发、品牌创意、工艺技术、旅游文化开发、线下实体与线上电商立体营销为一体的新型产业集群,促进辽宁省纺织产业产品多样化、品牌国际化和营销网络化发展。辽宁省纺织服装企业在成熟期要强化区域特色,完善和建立自己的电子商务销售系统,或通过网络公司销售自己的特色产品,每个纺织企业均拥有自己的注册品牌,争创省以上名牌产品。

五、结论

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纺织业依靠劳动力价格竞争优势维持的高速度、高增长已经过去,传统纺织业面临着向产业链高端环节转移以及实现与贸易环境、知识产权、区域经济等非价格竞争因素同步发展的客观要求[22]。在纺织行业面临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分析辽宁纺织业集群生命周期各阶段的结构特征和动力机制,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一)亲缘、地缘关系对集群生命周期各阶段的影响存在差异

纺织业产业集群发端于悠久的商贸传统,通过亲缘地缘路径聚集,以亲缘和地缘关系网络为基本框架,以家庭作坊为单位在交通便利地区出现产业集群雏形。在政府政策或行业协会支持下以中小企业网络为主迅速发展为产业集群,成长过程中优胜劣汰规律导致规模分化加剧。进入产业集群成熟阶段以一家或者几家大型企业为核心,中小企业与其配套。纺织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往往在亲缘地缘浓厚的县域更容易形成,演化轨迹由最初的家族与泛家族网络向成熟阶段的内部分工生产网络和转型阶段的本地创新网络发展。亲缘地缘关系对产业集群生命周期各阶段的影响存在差异,说明产业集群生命周期不同阶段应相机选择不同的亲缘、地缘关系网络,以增强其对产业集群的积极作用,减少其消极限制影响。

(二)亲缘、地缘关系与集群发展动力存在相关关系

纺织业产业集群聚集、出现、发展的动力机制来源于根植性产业基础、市场机制和资源优势,突出特色来追求利润是其内在动力,而政府扶持以及城乡统筹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纺织业集群的发展。所以,基于商贸文化的根植性是纺织业集群成熟和转型的内源动力机制与内生优势,而包括政府行为和外部竞争的外源动力机制是其成熟和转型的辅助动力。从市场主体内部关系来看,亲缘和地缘关系虽然嵌入市场体系之中,但不可能代替市场经济中的劳动雇佣关系。同时,从市场主体外部关系来看,亲缘和地缘关系嵌入市场体系带来内部效率提高,但不可能消除市场经济中的竞争关系。

(三)亲缘、地缘关系与集群发展路径的相互依赖关系

在亲缘和地缘关系嵌入市场经济体系促进产业集群形成的同时,市场经济规则也会深深地嵌入到亲缘和地缘关系网络之中。在纺织业集群早期聚集发展过程中,嵌入市场体系的亲缘和地缘关系网络能够弥补市场经济的诸多缺陷,促进众多小企业或辅助机构沿着“路径依赖”不断成长并走向成熟阶段。但这种亲缘和地缘关系网络也最容易形成墨守成规的习俗习惯势力,在产业集群成熟阶段形成技术锁定、区域锁定等潜在危险,妨碍企业管理体制、机制以及制度等创新改革。譬如亲缘、地缘关系网络对企业绩效提升就有一定的阻碍作用,缺少一种良好的集群治理结构和市场经济规则,尤其是在管理权控制机制中效应更加明显[23],这种消极效应有可能使众多中小企业、家庭加工点失去已有的技术、品牌和竞争优势,并导致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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