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全球87个经济体现阶段的产业结构合成指数呈“抛物线”型上升走势,第三产业的重要性将日益凸显,同时,行业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呈现显著的同向影响,其中,资本要素在制造业内的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与服务业内的低技术水平细分行业皆具有较强的影响效力,行业劳均资本存量的增加则有助于提高增加值率,特别是OECD国家在制造业内的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以及非OECD国家在服务业内的低技术水平细分行业的影响效应会更强。目前我国的供给结构水平在全球排名靠后,需要继续优化并补齐现有短板。提高经济发展和技术研发水平、降低政府干预程度,有效利用投资所积累的资本要素,能有效促进行业增加值率的提升,这对投资优化供给结构发挥着关键性作用。
〔关键词〕 投资;优化供给结构;产业结构;技术水平;增加值率;国际定位;跨国经验
〔中图分类号〕F014.5;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769(2019)01-0026-09
一、問题的提出
当前我国面临供给结构失衡的问题,低水平供给与无效供给过剩、高水平供给与有效供给不足的现象同时并存(陈小亮、陈彦斌,2016)。〔1〕一方面,低技术门槛的行业产能和低附加值的产品供给过剩严重,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PPI)自2012年3月以来已出现长达4年之久的负增长;另一方面,有效供给不足,尤其体现在公共服务领域和高质量的消费品方面,致使消费需求受到抑制或大量流向海外。已有研究证明,这种供给结构失衡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往不合理的投资结构造成的。
对此,十九大报告提出“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把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其中尤其强调要“发挥投资对优化供给结构的关键性作用”(习近平,2017)。〔2〕作为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重要议题之一,“如何发挥投资对优化供给结构的关键性作用”这一议题的确亟待深入研究。为此,笔者将从我国供给结构的现状出发,利用各国经济发展的长期规律以及最新的跨国宏观数据,探究如何更好地发挥投资对优化供给结构的关键性作用。
本文主要结构安排如下:第二节从国际比较的角度,揭示我国现有供给结构的主要特征与突出问题,昭示我国现有供给结构的国际定位;第三节结合各经济体发展的长期趋势,总结归纳三次产业结构的变化规律;第四节重点利用跨国数据,论证有效投资所积累的资本要素如何对优化供给结构发挥关键性作用,其中涉及不同国家类型、细分行业与技术水平,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行业资本结构变化如何导致产出结构变化的深层次原因;第五节得出全文的结论与启示。
二、我国现有供给结构的国际定位
从产业结构的角度看,我国供给结构的现状确实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突出表现为五个维度上的差距与不足,亟待优化并补齐短板。为了说明这一问题,本文将通过构造产业结构合成指数综合判断我国产业结构的总体发展水平①,以三次产业的增加值和就业数据揭示我国现有供给结构的主要特征与突出问题。
1.产业结构合成指数:现阶段我国供给结构水平排名统计
2015年,我国产业结构合成指数为2.414,在175个可计算该指数的经济体中位列第114位,不仅低于全球平均水平(2.652),而且与同期人均GNI排名相比低了近50位。2016年尽管我国产业结构合成指数提高了0.017,达到2.431的水平,但仍低于中等收入经济体(2.486)、上中等收入经济体(2.520),只略高于亚太经济体(不含高收入经济体)。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我国第三产业的增加值占比明显偏低(表1)。
2.相比发达经济体:我国供给结构存在较大差距
2016年,我国产业结构的合成指数仍相差发达经济体0.25-0.35(表2)。如果按照每年提高0.01的速度追赶,在发达经济体保持现有产业结构不变情况下尚需30年左右的时间。就三次产业结构而言,我国第一产业的增加值和就业占比明显过高,尤其是就业占比(27.8%)远高于OECD国家平均水平(4.8%);相反,第三产业的增加值和就业占比则大幅偏低,相差比例超过20个百分点;第二产业增加值占比高于发达经济体,超出幅度在10-20个百分点。
3.相比同期发展水平相近国家:我国供给结构仍不合理
以2016年人均收入略高于我国同期水平且位于上中等收入国家行列(8250-12235美元)的经济体为考察对象,经筛选,目前共有8个经济体(分别是哈萨克斯坦、巴西、墨西哥、罗马尼亚、俄罗斯、马来西亚、土耳其、阿根廷)处于同我国相近的发展水平。相比这8个经济体,2016年我国产业结构合成指数为2.431,排名最末(表3)。其中,第一产业增加值和就业占比以及第二产业增加值占比均高于这些经济体;相反,第三产业增加值和就业占比则是最低的。
4.相比历史上与我国当前人均GDP水平相近时期的国家:我国的供给结构排名靠后
这里考察历史上与我国2016年人均GDP水平相近的经济体②,所选时段为1960-2016年,其间先后有15个经济体与我国2016年人均GDP水平相近。在这些历史上曾经同我国当前经济处于相同发展水平的经济体中,我国的产业结构合成指数排在第11位,高于当时的韩国、智利、马来西亚、土耳其和巴西等国(表4)。分产业看,一方面,我国三次产业的增加值占比优于历史上处在相同发展阶段的韩国、智利等国水平;另一方面,我国第三产业的增加值和就业占比则又明显偏低。
但从后来的发展历程看,韩国通过不断优化当时的供给结构,逐步向发达经济体演进,其产业结构合成指数呈长期上升趋势,目前该指数已达到2.6左右的水平,优于巴西、智利等当年起步相同的经济体。
5.对比全球大样本拟合值,现阶段我国供给结构水平与其有差距
利用全球大样本数据的拟合曲线(包括三次产业增加值和就业占比,以及产业结構合成指数)计算我国2016年人均GNI水平下的拟合值,通过比较我国现阶段供给结构水平与上述拟合值后笔者发现,两者存在一定的差距(表5)。其中,第一产业就业占比偏高,超过拟合值6.93个百分点;第二产业增加值占比高于拟合值2.49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增加值和就业占比明显低于拟合值,分别有2.27、6.16个百分点的差距。
三、各国供给结构长期变化的规律性特征
从各个经济体发展过程中的长期趋势看,供给结构变化的规律性特征主要表现在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两个方面。为保证国家间的可比性,笔者剔除了人口低于1000万的经济体,合计得到87个经济体(一定的人口规模可以保证一国产业结构实现梯次演进的全过程),目的是突出其长期变化趋势。
1.产业结构合成指数呈“抛物线”型上升走势
从经济发展的长期趋势看,各经济体的产业结构合成指数呈不断上升走势,早期上升速度较快,中后期则略微有所放缓,总体上反映出各经济体的一二产业正在向第三产业逐步转化或者处于不断跃迁的过程中。在经济发展阶段的早期(人均GNI在5000美元以下),第一产业向二、三产业加速转化发展,故这一时期的产业结构合成指数上升速度较快。进入经济发展阶段的中期阶段(人均GNI在5000-15000美元之间),第一产业仍在向二、三产业转化发展,但此时第二产业已开始逐步转向第三产业。在人均GNI为15000美元之后的经济发展阶段,第一产业占比趋于稳定,二、三产业占比则此消彼长,第二产业不断地向第三产业转化,故产业结构合成指数的上升走势有所放缓。总结不同阶段三次产业占比情况可以发现,第一产业逐步收敛于5%左右的比重,第二产业比重稳定在20%-30%,第三产业占比不断上升,例如在发达经济体该比重为70%以上。
2.受产业结构主导的就业结构变化趋势
第一产业就业占比从最初80%的高比例大幅降至5%以下,并趋于收敛;第二产业就业占比达到25%-30%的拐点后,走势异于产业结构,持续一段较长的稳定期后有所下降,不过总体仍维持20%左右的比重;第三产业就业占比不断上升,从早期20%的低水平上升至80%左右的高水平,例如G7国家的第三产业就业比重都处在70%-80%的水平。从中可以看出,随着经济不断发展,第三产业始终是承载大多数就业人口的巨大“蓄水池”,并且该重要性仍将进一步凸显。此外,第二产业在经济发展的中后期仍在吸纳劳动力、培养具有较高技能的劳动力队伍等方面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四、投资对优化供给结构发挥关键性作用的跨国实证分析
从投入产出的角度看,产出结构的变动必然是由要素投入变动所致的。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资本、劳动、技术等多种要素组合的配置结构会发生变化,但不管如何变,通过有效投资积累的资本要素在其中都发挥着关键性的作用。一方面,投资是连接需求和供给的重要手段,无论在长期还是短期均具有对经济增长的双重效应,比如,我国在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过程中,运用合意的投资政策既能实现短期稳增长,又可以落实长期调结构的双重目标。另一方面,狭义的技术进步属于体现型技术进步的范畴,而资本体现型技术进步是其中最主要的一种表现形式。①鉴于此,本文将从跨国实证分析的角度,利用定量方法佐证“相比其他投入要素,通过有效投资所积累的资本要素对优化供给结构发挥着关键性作用”这一论点。
1.研究样本
跨国研究样本主要源于2000-2014年全球42个经济体56个行业的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orld Input-Output Database,WIOD)。②这42个经济体基本反映了全球总体发展状况,对全球经济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力。以2014年为例,42个经济体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之和约占全球GDP的85%,其人口之和占全球总人口的比重超过62%。其中,按不同发展阶段,可将42个经济体分为两组,一组是30个经合组织成员国(OECD国家,包括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加拿大、瑞士、捷克、德国、丹麦、西班牙、爱沙尼亚、芬兰、法国、英国、希腊、匈牙利、爱尔兰、意大利、日本、韩国、卢森堡、墨西哥、荷兰、挪威、波兰、葡萄牙、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瑞典、土耳其、美国),另一组是12个非OECD国家(中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克罗地亚、塞浦路斯、马耳他、印度尼西亚、保加利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罗马尼亚)。而56个行业涵盖了经济体三次产业下的所有二分位细分行业。此外要说明的是,按不同技术水平,本文将制造业和服务业分别划分为高技术水平的制造业、低技术水平的制造业、高技术水平的服务业、低技术水平的服务业四类。③
2.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同向影响
(1)典型化事实
对于一国总产出而言,通过有效投资积累的资本要素始终发挥着关键性作用,尤其是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发展,以资本体现型为主的技术进步将有赖于对具有先进技术的机器设备的投资。此类投资不仅能实现资本深化,而且能大幅提升技术水平。跨国实证研究表明,设备投资占GDP的比重每提高1个百分点,劳均GDP增长将相应提高0.393个百分点(黄先海、刘毅群,2008)。〔3〕汇总2000-2014年全球42个经济体的行业数据后发现,不管是制造业还是服务业的资本存量占比均与各自行业的增加值占比呈正相关关系,即随着行业资本存量占比上升,该行业的增加值占比也将不同程度地提升。针对这一规律性特征,为验证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这里提出待检验的假设:
一国某行业的资本结构变化对相应的产出结构变化具有显著的同向影响,即一国某行业的资本存量占比上升将明显带来该行业增加值占比的上升。
(2)模型设定
基于以上假设命题,本文首先将模型形式设定为:
其中,被解释变量是一国某行业增加值占比(vaperc),核心解释变量是该行业资本存量占比(kperc),以及相应的就业人数占比(empperc),X是控制变量(如人均GDP表示的经济发展水平),以控制其他经济因素对行业增加值占比变化的影响效果;δc、θi、μt分别表示国家、行业和时间的特定效应;ε表示残差项,下标c、i、t分别表示国家、行业与年份。此外,符号ins、ser分别表示制造业与服务业。
其次,在估计方法上,本文利用固定效应模型(Fixed Effects,FE)进行估计。①由于研究样本是具有国家、行业、时间三个维度的跨国面板数据,所以先采取分组降维的方法将国家与行业归并,以便应用面板估计方法进行估计,并控制异方差、截面相关等不利影响(谭人友等,2016)。〔4〕
最后,本文研究预期为一国某行业的资本结构变化对相应的产出结构变化具有显著的同向影响,即一国某行业的资本存量占比上升将明显带来该行业增加值占比的上升(系数β显著为正),反之亦然。
(3)实证结果
按照行业分类(制造业与服务业)以及不同国家类型(OECD国家与非OECD国家)的顺序逐一估计的结果(表6)如下:
其一,第(1)列和第(4)列的基准模型全样本结果显示,不论制造业还是服务业,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有显著正向影响,并且估计系数均通过1%显著性水平,符合预期。
其二,第(2)-(3)列的分国家类型基准模型结果显示,在制造业领域,OECD与非OECD两类国家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都有显著正向影响,估计系数均通过1%显著性水平。其中,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281)大于非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178),表明相比非OECD国家,OECD国家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更重要。在服务业的分国家类型中,第(5)-(6)列的基准模型结果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两类国家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都有显著正向影响。不过,在服务业领域,非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309)大于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184),说明非OECD国家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更重要。
其三,关于估计结果定量方面的经济含义,以第(1)列和第(4)列为例,表明制造业和服务业的资本存量占比每上升1个百分点将分别带来该行业增加值占比上升0.286个百分点、0.152个百分点。由此证实了本文的假设命题:通过有效投资所积累的资本要素确实能对优化供给结构发挥关键性作用,即某一行业资本存量占比上升将明显带来该行业增加值占比的上升;劳动要素结构的变化也会显著影响产出结构的变化。下文将进一步通过比较分析予以阐释。
除了上述不同国家类型的影响效应之外,不同技术水平的行业也存在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表7)。
一是在同一技术水平的行业内,高技术水平制造业细分行业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强于劳动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但低技术水平制造业细分行业则相反,劳动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更强。对服务业而言,在低技术水平的服务业细分行业中,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强于劳动結构变化的影响效应,但高技术水平的情形则是劳动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更强。
二是在不同技术水平的行业间,对比第(1)列和第(2)列的结果显示,在制造业内部,高技术水平的细分行业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强于低技术水平的影响效应;相反,对比第(3)列和第(4)列的结果显示,在服务业内部,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效应弱于低技术水平的影响效应。对劳动结构而言,不管是制造业内部还是服务业内部,高技术水平的细分行业都强于低技术水平的影响效应。
由此可见,资本要素在制造业内部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以及服务业内部低技术水平细分行业均有较强的影响效应;而劳动要素则在制造业内部低技术水平细分行业以及服务业内部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均有较强的影响效应。这一研究发现对投资优化供给结构发挥关键性作用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3.劳均资本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机制
前文的实证研究表明,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具有显著的同向影响,通过有效投资积累的资本要素确实能对优化供给结构发挥关键性作用,某一行业资本存量占比上升将明显带来该行业增加值占比的上升。但是,具体针对产生这一现象背后的影响机制仍需要做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从柯布-道格拉斯的总量生产函数出发,
由此可见,一国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是由该国劳均资本存量和全要素生产率两者的增长共同决定的(张长春等,2018)。〔5〕结合资本结构与产出结构的变化关系看,某行业劳均资本存量增加势必有助于提高该行业的增加值率。而这一影响机制恰好可以很好地解释资本要素为何能对优化供给结构发挥关键性作用。接下来笔者将对该影响机制进行定量分析。
(1)模型设定
如前所述,这里将劳均资本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机制设定为以下形式:
其中,被解释变量是一国某行业增加值率(vago),核心解释变量是该行业实际劳均资本存量(rperk),相应的人力资本水平为(hc),X是一组控制变量,以控制国家层面的其他经济因素(经济发展水平、技术研发水平、政府干预等)对行业增加值率变化产生的影响。①δc、θi、μt分别表示国家、行业和时间的特定效应;ε表示残差项,下标c、i、t分别表示国家、行业与年份。另外,为保证有更好的经济含义,以上变量的数据均为取对数后的数值。
本文研究预期,一国在某行业通过不断投资形成的劳均资本存量将有助于提高该行业的增加值率,即一国某行业的劳均资本存量增加会明显带来该行业增加值率的提升(系数β显著为正),反之亦然。对于其他变量,一是行业层面的人力资本积累将有助于提高该行业的增加值率;二是国家层面经济发展和技术研发水平的不断提升,不仅有利于行业增加值率始终保持在较高水平,而且将促使原有产业向产业链高端延伸从而提高行业的增加值率;三是国家层面的政府干预程度降低,尤其是在竞争性行业和领域真正落实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价格反映行业真实供求关系,将便于微观企业科学决策,促进行业增加值率的有效提升。
(2)实证结果
按照全样本以及不同国家类型(OECD国家与非OECD国家)的顺序进行估计的结果(表8)显示:其一,劳均资本存量对行业增加值率有显著正向影响,估计系数均通过1%显著性水平。无论按混合回归还是固定效应估计方法以及对OECD与非OECD两类国家的实证结果都符合预期。其二,分国家类型看,非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045)大于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02),说明在非OECD国家内部,劳均资本存量对行业增加值率的影响更重要。这意味着为了今后提高行业增加值率,现阶段增加劳均资本存量是必要的。因此,通过有效投资所积累的资本要素确实能对优化供给结构发挥关键性作用。其三,从其他变量的结果看,人力资本对行业增加值率的影响也十分显著,且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097)大于非OECD国家的影响系数(0.073),说明在OECD国家中,人力资本对增加值率的影响反而更重要,这也反映出在不同经济发展阶段,要素结构变化对增加值率影响的侧重点会发生变化。其四,对于控制变量,一方面通过提升经济发展和技术研发水平,促使一国原有产业向产业链高端延伸有利于提高该国的行业增加值率;另一方面通过降低政府干预程度,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可以有效促进行业增加值率的提升。这一结果证实了一国通过不断投资形成的劳均资本存量将有助于提高该国的行业增加值率,且人力资本、经济发展和技术研发水平起着正向作用,政府干预程度则表现出负面影响。
从制造业和服务业看,不管是OECD国家还是非OECD国家,增加劳均资本存量对行业增加值率都有显著正向影响,并且估计系数均通过1%显著性水平(表9)。在制造业领域,OECD国家的劳均资本存量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效应(0.048)略强于非OECD国家(0.047);在服务业领域,则非OECD国家的影响效应更强。这一结论正好解释了为什么“OECD国家在制造业领域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更重要、非OECD国家在服务业领域的资本结构变化对产出结构变化的影响更重要”。
在不同技术水平下,同一行业内部也具有不同的表现特征。在制造业内部,具备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的劳均资本存量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效应强于低技术水平的情形;相反,低技术水平服务业细分行业的劳均资本存量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效应则强于高技术水平的情形。这一结论也恰好符合前面所揭示的“资本要素在制造业内部的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以及服务业内部的低技术水平细分行业有较强的影响效应。”此外,对于劳动要素而言,在高技术水平的细分行业,人力资本对行业增加值率的提升作用明显强于低技术水平的情形,该结论同样与前面的论述相吻合。
五、主要启示
本文证实了世界上不同的经济体在调整和优化供给结构的过程中通过有效投资积累的资本要素将会发挥关键性作用。这一结论的主要启示有四点:
1.从三次产业看,我国供给结构的现状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亟待优化并补齐现有短板。首先,现阶段我国的供给结构水平在全球排名靠后,并且与同期的人均GNI排名不相符。其次,不论是与发达经济体比,还是与同期发展水平相近的国家比,抑或是历史上与我国当前人均GDP水平相近时期的国家比,我国的供给结构均需要优化。最后,在全球大样本拟合基础上得到的结果也说明,现阶段我国的供给结构水平与拟合值有一定差距。
2.从经济发展长期趋势看,世界各经济体的供给结构变化具有较强的规律性。一方面,一二产业向第三产业正在逐步转化或者处于不断跃迁的过程之中,产业结构合成指数呈“抛物线”型上升走势,早期上升速度较快、中后期则略微有所放缓。另一方面,就业结构变化走势类似于产业结构变化情况,但相关产业的转化程度与变动幅度更剧烈,第三产业的重要性将日益凸显,成为承载大多数就业人口的“蓄水池”,第二产业在经济发展的中后期仍将在吸纳劳动力、培养具有较高技能的劳动力队伍等方面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
3.从跨国实证分析结果看,某行业的资本结构变化对相应的产出结构变化具有显著同向影响,即某行业的资本存量占比上升将明显带来该行业增加值占比的上升。这一结论不论是对制造业还是服务业,以及OECD与非OECD国家均适用。特别是涉及不同技术水平的细分行业中,资本要素在制造业内部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以及服务业内部低技术水平细分行业均具有较强的影响效应。
4.从影响机制看,某行业劳均资本存量的增加有助于提高该行业的增加值率,通过提升经济发展和技术研发水平、降低政府干预程度也能有效促进行业增加值率的提升,但在不同国家类型与不同技术水平条件下,以上结论具有不同的表现特征。分不同国家类型看,在制造业领域,OECD国家的劳均资本存量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效应略强于非OECD国家;但在服务业领域,非OECD国家的影响效应则更强。分不同技術水平看,在制造业内部,具备高技术水平细分行业的劳均资本存量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效应强于低技术水平的情形;在服务业内部,低技术水平细分行业的劳均资本存量对增加值率的影响效应强于高技术水平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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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 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