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图像学的方法分析孙宽中国画山水《园林写生二》

程淑娟 （ 苏州科技大学艺术学院 215000）

水墨，它不仅有着严格的程式规范，还有一套完整的价值体系，而且互相扶持，当艺术家们立足于传统的笔墨程式规范和价值体系时，极难进行全新的艺术表现，至多只能在固有的表现框架内略有调整和改变，然而孙宽的水墨，我固执地以为，他曾经去过古代，并且在古代的园子遇到过老爷和做客的文人，遇到过小姐和丫环。而很多年过后，他开始创作水墨的时候，就在园林门口站一会，透过半掩的大门和林木遮住的花窗看一眼，然后把古代遇到的故事写下来。于此，我便想进入他的画中看看这个繁杂迅速发展的时代，隐藏了怎样一位文人雅士在园林中，在读图像证史中因图像学的方法受到影响，运用图像说明当下山水画图像转向的方向。图像学的研究方法中分为三个层面：一、自然意义： 由可识别出来的物品（ 例如树、建筑、动物、人）和事件（餐饮、战役等）构成。二、常规意义：严格意义上的图像学分析（也就是将现有的艺术、文学和文化的知识引入其中）。三、本质意义：图像研究的解释（揭示决定一个民族时代，阶级，宗教或哲学倾向基本态度的那些根本原则）从这些层面我们来一一剖析。

一、自然意义层面分析

我们从第一个自然意义层面来分析：我能从他的《山水画写生二》中看到这样一个视角，从室内向外张望，我们看到了他细致的地板分隔，一个具有古风的屏风屹立在整个画面中央，屏风前方有一个极其雅致的半圆桌，桌上有一盆南方固有的青植，屏风后透露着听枫园的春意盎然的景象，一个穿透古今记忆的长亭和盘卧在长亭边上的太湖石还有园林中最常见的常绿树种，再往详细了看，你能看见他摆放别致的小物件。我从画中看到这些如同自己走进了古代园林当中，不免想更近深入的走进画中。

图1 孙宽《园林写生二 局部》

二、常规意义的分析

第二个层次是严格意义上的图像学分析，主要探讨图像所蕴含的常规意义。形象的象征意义最重，而这些象征意义往往是由一些特征、代码或符号构成的。画面中的地板规整又色调不一，整个地板砖除了固有的灰色冷调之外，雾蒙蒙的点缀上了一些暖黄色的色调，冷暖的层次有了一些递进，也从侧面透露出当日写生的天气状况，一石二鸟就都透露在了细节里。

图2 孙宽《园林写生二 局部》

桌子的底部是全圆，而桌面却是半圆形，花盆放在桌面的半圆上可能也是失落不已，心想着如何能与屋外的青植争艳一番，这可能就是他画半圆桌子的寓意所在吧，阴晴圆缺，盆栽也渴望与屋外的常青一起沐浴阳光吧。桌上的盆栽仔细看去竟还有三个古字：“大吉羊”不由得让人想探究古代盆栽的字样是否也是这般逗趣儿，再向内探究屏风上的字也让我肃然起敬，他居然是个如此细心之人，“听枫山馆”、“墨香阁”、“平斋”、“适然亭”，都是国画院内的建筑，他将它们如视珍宝的题在屏风上方两侧，既不抢了院中的风景又能将自己生活多年院中的珍惜之情流露在画中，这是内敛而又细腻的内心，在这里就体现出了为什么当下说他是新文人画派的一员了。

图3 孙宽《园林写生二 局部》

屏风上两侧大面积的淡色透露着院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发青的太湖石，与旁边毫无单色渲染的树木和太湖石有了一个视觉上的里外对比，他考虑到了室内与室外也顾及了观者的视觉感受，不妨在这里夸赞一下他细腻的内心吧。

图4 孙宽《园林写生二 局部》

山、石、长亭几乎多年没有大的变动，他也就稳稳地遵循了古人的精华将其记录在画中，倒是长亭亭子桌子上的蓝色瓶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小小的点缀画面的色调也和谐了许多，典雅别致，雅中带趣。也正是因为他对园林的了然于胸，才能随意点缀，增繁删简，画心中所想。

三、本质意义的分析

第三个层次是图像研究的解释。时代背景：水墨在当下，到底是形式还是概念？大多数人在谈论它的时候都不曾真正地说清楚过。当然，我也无法回答清楚。但这并非是一个悖论，从当代文化的大背景来看，水墨本身正面临“图像转向”的问题。

水墨，它不仅有着严格的程式规范，亦有一套完整的价值体系，且互为表里的，当艺术家们立足于传统的笔墨程式规范和价值体系时，极难进行全新的艺术表现，至多只能在固有的表现框架内略有调整和改变。反过来看，当艺术家们试图革新传统的笔墨程式规范和价值体系时，水墨画又容易失去赖以生存的命脉。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水墨从它的概念建构到语言表述都面临着当代化的巨大问题。从历史的眼光来看，85新潮以后，这种自觉与非自觉的转变都已经走过了快三十年的历程，其中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大量的创作实践告诉我们已经有不少新水墨画家开始了进入当代文化的探索，这不仅使得“图像转向”的现象在水墨创作中出现，也使水墨创作出现了新的变化。这也或多或少说明中国画可能在某种意义上的传承形式。但是时代环境已然不复从前，第一，有些经典已无法超越，第二，即使画好也区别不大，第三，艺术创作其意义何在。而所谓“笔墨当随时代”。

从题材上看，他的创作路径大致是山水园林类，可贵的是，他一方面极其注重水墨媒材的特殊表现，另一方面还机巧地转换了全新的图像，从最后的画面来看，成功地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全新语言。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能安稳的寻出由古至今的故事线来。

孙宽作为当代山水画图像转向中的其中一员，将苏州的山水文化特色，能在朝暮阴晴、四时景物中感悟物之变化，从丘壑转折、楼台高下之结构中体味山水画之境界，从复廊粉墙、匾额楹联中领略中国之精髓。既不能照搬照抄失却意韵也不能逸笔草草失之浮夸。他的追求和目标都比较明确，表达也很清晰，“我喜欢色彩绚丽的青绿山水，亦欣赏笔精墨妙的文人山水画，希望能融合二者的长处，找到适合自己表现的园林图式。”比较简单，也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