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萍
摘 要:16、17世纪在日本传教的葡萄牙耶稣会常因传教经费问题陷入困境,而罗马教宗常因多种因素无法按时拨款。
关键词:耶稣会 传教经费 年金
耶稣会无条件效忠罗马教廷和教宗,所以教廷对日本耶稣会的经济支持有首要义务及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日本教区写给耶稣会罗马总会的信件内容显示,教廷每年年金的支付并不总得兑现。我们可以从以下几封信件中窥见一斑:
1578年11月20日耶稣会远东观察使范礼安在印度果阿写给耶稣会总会长的信中这样写道:“在教宗(时间推算应是俄我略十三世Gregory XIII,1572-85在位)许诺给付的6000克鲁扎多(cruzado),至今尚有4000克鲁扎多没有收到。”这一年度日本会省只收到2000克鲁扎多。1587年7月23日范礼安在澳门写给总会长的信件中说:“葡萄牙教区代表在写给我的信件中提到,在教宗西斯督五世(Sixtus V,1585-90在位)赐予日本的6000杜卡特年金以及捐赠——即对已故教宗俄我略十三世许诺数目(6000克鲁扎多,即4000杜卡特)的确认,这其中还包括后來增加的2000杜卡特——中,1586年只征收了3500杜卡特。从这些帆船驶向印度的1587年至今,再没有征收过一点儿钱,我们不知道是否还能征收。西班牙的税务官对(葡萄牙)教区代表说,西班牙不再支付给(日本教区)这笔年金,是因为收到了教宗的命令,教宗将(西班牙原征收以付给日本教区的年金)这笔钱支付给了他人。因此,我们在当地(可能指日本或果阿、澳门。此时范礼安已结束对日本的第一次巡视,时间1579.07-1582.02。第二次巡视尚未开始,时间在1590.06.21)只收到上述1586年份额中留给葡萄牙的那2000杜卡特。”1595年11月23日(值教宗克来孟八世Clement VIII在位: 1592-1605年)范礼安在果阿给总会长的信中写到:“提到教宗给予的年金,正如阁下所知道的那样,教宗西斯督五世只给了一年,而在此后的三四年再未支付过。”意味着西斯督五世在位5年也仅1586年勉强给过一次不足数年金,后历经乌尔班七世(Urban VII,September 1590在位)、俄我略十四世 (Gregory XIV,1590-91在位)、英诺森九世(Innocent IX ,October-November 1591在位)三位教宗,都未依惯例给予日本教区年金,克来孟八世在位前3年也没有过任何资助意向。1596年12月16日的信中写到:“马塔神父这样对我说,教宗(克来孟八世)决定今后将支付俄我略十三世(Gregory XIII,1572-85在位)给予日本的4000杜卡特(ducat)年金以及西斯督五世(Sixtus V,1585-90在位)追加的2000年杜卡特,并下令从今年开始征收。只因他未收到账目表,而葡萄牙方面也从未将它送来,是以搞不清以往征收数额。我不知道教宗如何下令支付这6000杜卡特,但今年送到当地(日本)的,只不过3000杜卡特。”
杜卡特(ducat)是一战前欧洲贸易专用货币,流通范围广,使用时间长,主要流通于1284年—1840年,最早由意大利威尼斯铸造并使用,重3.56克,近似足金,保值率高。而克鲁扎多(cruzado)是葡萄牙及其殖民地区流通货币。由以上信件内容可推算,教宗俄我略十三世应允的6000克鲁扎多(cruzado)即后面提到的4000杜卡特(ducat),葡萄牙未被西班牙占领前,这笔钱是罗马教廷派税给葡萄牙,由葡萄牙国内全款支付,即葡萄牙币6000克鲁扎多(4000杜卡特)。1580年,即教宗西斯督五世当政的五年前,葡萄牙被西班牙兼并,西班牙国王兼任葡萄牙国王,那么教廷派税这4000杜卡特改由西班牙-葡萄牙两国共同分担。西斯督五世执政后,又追加了2000杜卡特,最后给予耶稣会日本教区的年金,共计6000杜卡特,被重新分配税额:葡萄牙只出2000杜卡特,西班牙出4000杜卡特。但是这6000杜卡特从未被全额拨付过。所以作为耶稣会总会长远东代理人的视察员范礼安有责任将资金流转状况及费用缺口如实反映给总会长本人,不断写信催促欧洲尽可能缴清这笔欠款,并强调使这笔年金成为固定的、制度化的调拨费用,使其成为“不需要一再确认的、永久的或者尽可能长久的份额”,不会因为人员的更迭而使这笔年金拨付得不到保证。
“伯多禄继承人”的更迭和年金征收过程中的人事变动,都会使年金的发放具有某种程度上的不确定性。当然,因税吏的更换等原因造成年金发放停滞的风险是完全可以通过硬性制度的设立规避的。从往来信件频繁提到的年金拖欠问题,以及视察员范礼安强烈、迫切而无奈的陈述口气中,我们能够管窥来自教宗资金的这份资助的不稳定性及日本耶稣会财政拮据状况。
教廷的精力是有限的,给予东方传教修会的物质资助是相对的:教廷不仅需要应对西欧各国间政治冲突及宗教改革运动使教廷失去部分领属土地和财产的现状,还要面对最大的威胁——来自东方奥斯曼异教徒的胡搅蛮缠。举例而言,1570年7月,奥斯曼帝国与欧洲最富有的国家——威尼斯发生战事,奥斯曼帝国派出150艘战舰、50艘运兵船,威尼斯不敌。面对东方穆斯林的强势来袭,教宗庇护五世只得出面组织“海上十字军”并自购了十多艘战舰,游说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加入基督教国家联合舰队,一致对抗奥斯曼帝国的海上武装。如果把西欧看作一个政治整体,那么内政外交各方面都需要教廷出面斡旋与调停,对教廷财政资金的使用也极为有限,所以对远东耶稣会的经济资助表现的疲软无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参考文献
[1] 戚印平:《远东耶稣会史研究》,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311-314页。
[2] 戚印平:《澳门圣保禄学院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174、180、409、页。
[3] 顾卫民:《“以天主和利益的名义”早期葡萄牙海洋扩张的历史》,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407-4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