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颖
(天津财经大学 中文系,天津 300222)
2018年6月17日,42集电视剧《灵与肉》在中央八套开播。该片总投资额达8500万,是迄今为止宁夏回族自治区投入最大的电视剧作品。央视调查结果显示,该剧收视率位列同期全国电视剧收视率排行榜第一名,单集收视率基本都在1.5%以上,最高峰值达到2.5%,超过了热门的世界杯收视率。一部与苦难有关的电视剧,在今天的电视剧市场能有这样不俗的收视率,是值得分析的。笔者拟主要从其生成模式和价值诉求角度进行探析。
电视剧将故事背景设置在20世纪60到90年代,在长达30年的时间跨度内,历经三年自然灾害、上山下乡、中美建交、恢复高考、改革开放等历史节点。剧中保留了许灵均、郭子、李秀芝、许清等角色之外,还增加了大量原创角色,如谢狗来、孙见利、姜文明、梁大嗓、梅国璋、老白干等人。电视剧篇幅长,容量大,其创作过程采取的是跨体互文性生成模式。
所谓“互文性”(intertextualité),是法国著名文学理论家、女性主义批评家克里斯蒂娃于20世纪60年代创立的一个概念。她说:“‘文学词语’是文本界面的交汇,它是一个面,而非一个点(拥有固定的意义)。它是几种话语之间的对话:作者的话语、读者的话语、作品中人物的话语以及当代和以前的文化文本……任何文本都是由引语的镶嵌品构成的,任何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1]36-37克里斯蒂娃并没有给互文性下一个确切的定义,但从她以及后来理论家对互文性的论述来看,所谓的互文性是指:“文本与其他文本,文本与其他身份、意义、主体以及社会历史之间的相互联系与转化之关系和过程。”[2]67“一个文本就是一组用作符号的实体,这些符号在一定的语境中被作者选择、排列并赋予某种意向,以此向读者传达某种特定的意义。”[3]7随着互文理论的不断发展,文本、互文性等研究逐渐跃出语言文学文本范畴,向更广阔的领域发展。从不同的角度,互文性可有不同的分类。从跨学科、跨文化、跨媒体的间性特征出发,有本体互文性和跨体互文性的区别。“本体互文性所涉文本皆属于同一艺术门类或传播媒体,跨体互文性则涉及两种以上的艺术门类或传播媒体之间的转换和互动。”[2]84“互文性概念(克里斯特瓦)在此具有关键意义:任何文本都处在若干文本的交汇处,都是对这些文本的重读、更新、浓缩、移位和深化。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文本的价值在于它对其他文本的整合和摧毁作用。”[4]77
42集电视剧《灵与肉》就是在这种跨体互文性生成模式中,是在不同的艺术门类和传播媒体之间的信息转换和互动过程中生成的。当然主创团队也许并没有这样的理论自觉意识,但不妨碍我们从这个角度进行学理分析,这也是互文性理论的开放性意义所在。
电视剧首先以小说《灵与肉》为基础改编蓝本,小说只有一万八千字,以三十年后再一次见到父亲后的回忆的形式书写了许灵均四十一年的人生。许灵均十一岁那年,父亲抛弃妻子远赴美国。不久,母亲病逝。之后,他接受党的教育,上了中学,毕业后还当上了人民教师。然而在20世纪50年代的政治空气中,由于父亲的资本家身份,许灵均被任务性地划为右派,下放到西北一个偏僻的农场劳教。直到“文革”结束,戴了二十多年右派的帽子才被摘掉,在农场当上了小学教师。出于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对劳动者情感的坚守、对乡村生活的熟悉与脚下土地的热爱,他拒绝了父亲带他去美国的要求。他说,城市生活让他神经紧张得疲乏[5]368,“房里的陈设和父亲的衣着使他感到莫名的压抑。”[5]354其中颇为感人的细节有李秀芝和许灵均在艰难困苦中的相濡以沫,有郭子那样善良的人们对他的帮助。小说情感真挚,思想厚重,反思深切,语言诗化而富于哲理性。小说因其对逆境中奋起和磨难中自信的抒写,因其精神上的真诚与高蹈成为那个时代直至今天无可争议的经典。电视剧也是以许灵均的命运为主线的,并将小说的褶皱也进行展开后的铺陈刻画。两个文本之间具有互文性改写关系,且属于用电视剧改写小说的跨体互文性。
1982年谢晋将小说《灵与肉》改编为电影《牧马人》上映。短篇小说的容量和电影一百分钟的内容恰好合拍,电影采取了基本忠实于原著的改编方法。改编后的电影以许灵均对困境的坚守和对精神家园的守望,以他反思的真诚感动了很多观众,成为谢晋“反思三部曲”的第二部(第一部为《天云山传奇》,第三部为《芙蓉镇》)。这是电视剧在创作过程中不能绕过的经典。如小说《灵与肉》中,许灵均的父亲并没有名字,电影《牧马人》中给他取名许景由,电视剧中的许灵均的父亲也使用了这个名字。是一种信息的镶嵌与共享。当然,电视剧对电影还有很多借鉴和回避。因而,小说《灵与肉》、电影《牧马人》和电视剧《灵与肉》之间也具有了互文性关系,属于跨体互文性。
张贤亮的其他小说作品如《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也是当代文学作品中当之无愧的经典作品。电视剧将张贤亮《绿化树》中章永璘会用铁锹烙饼,会盘炕,喜欢看《资本论》等情节都赋予电视剧中的许灵均身上。电视剧中的一些人物也有张贤亮小说人物的影子,如谢狗来VS海喜喜,曹守义VS曹学义等。再如电视剧中加入了许灵均与几个女性之间的情感纠葛,而这恰恰也是张贤亮小说的基本特色。小说中有章永璘与马缨花、黄香久,电视剧中有许灵均与黄菊花、李秀芝和何琳。电视剧中的梅国璋的形象也在张贤亮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寻觅到踪迹。因此,除小说《灵与肉》之外,张贤亮的其他小说作品与电视剧也构成了一种互文性关系,显然也属于跨体互文性。
小说《灵与肉》写到“文革”结束后,许灵均被平反摘帽,在场部担任小学教师为止。电视剧则延长到了改革开放后许灵均的历史选择。许灵均的历史选择是按照张贤亮先生的生平资料创作的,把张贤亮的一生和许灵均这一角色融合在一起。电视剧与作家生平之间又构成了一种互文性关系,显然属于跨体互文性。
电视剧主创团队在创作过程中,深入实地考察,采访了40多个人物原型进行素材搜集。同时还将当地的许多人文和自然景观融入电视剧的画面中。也将民间音乐“宁夏道情”进行了细致的演绎,突出了宁夏的文化特色。电视剧《灵与肉》的艺术总监兼总编剧杨真鉴表示:“我们强调的是边塞文化特征。”[6]电视剧画面中除了主视觉画面镇北堡外,时常出现黄河落日,贺兰晴雪,戈壁飞沙、太阳神岩画等景象,烽火台、月亮门、古长城遗址、马厩等建筑。宁夏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构成了电视剧的画面背景,两者之间也形成了跨体互文性的关系。
另外,电视剧中的白玉成为一名导演并获国际大奖,隐含了《红高粱》《黄河谣》等在此地拍摄的一大批名扬全球的中国电影。这也是一种信息的镶嵌与隐喻。
综上所述,电视剧《灵与肉》在生产制作过程中,将小说、电影、小说作者的生平事迹、当地的文化景观等进行了重读、增添、缩减、嵌入、拼接、重组、移位、更新、深化等跨体互文性网状编织与生成,正如理论家索莱尔斯说:“每一篇文本都联系着若干篇文本,并且对这些文本起着复读、强调、浓缩、转移和深化的作用。”[7]5这种生成模式将自然景观、人文景观和审美景观高度融合,充分展现出心灵之美、人性之美,为中国电视剧现实主义题材创作探索了一种新的表现方式和途径。也正如互文性理论的创始人克里斯蒂娃所说:“任何作品的文本都是像许多行文的镶嵌品那样构成的,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它们相互参照,彼此牵连,形成一个潜力无限、开放的动态网络,并且不断地衍生和再衍生出以结点为纽带的文本系统,以此构成文本过去、现在、将来的巨大开放体系。”[1]36克里斯蒂娃的老师罗兰·巴特说:“文本完全由引语、指涉、回应、先前和当代的文化语言编织而成的。这些要素遍布文本,形成宏大的立体声效果。”[8]160在这种生成模式下所产生的文本带有多声部、多元性、不确定性和未完成性,其建构的意义也是开放复杂的,同时也蕴含了多元的价值诉求。
电视剧《灵与肉》首先是一部电视剧,电视剧属于大众文化范畴,追求商业利益是大众文化的本质特征。而该部电视剧又改编自张贤亮经典小说《灵与肉》,同时担当了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60周年献礼重任,以反映我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伟大历程。因而,该部电视剧游走于致敬经典、政治需要和商业逻辑之间,体现了多元的价值诉求。
电视剧《灵与肉》首先面对的是张贤亮经典小说《灵与肉》,然后是谢晋经典电影《牧马人》。2014年张贤亮先生就将小说的版权以一元钱的价格赠予,表示出了对电视剧的期许。2015年团队开始创作,采访40多个人物原型、深入实地考察,搜集素材,在贺兰山下,还搭建出一个“贺兰山七队”——从房屋的造型、使用的物件、砖草的选择,到马粪味、烟火味等氛围的营造,尽量还原那个年代农村的气息。可见,主创团队的创作态度是相当认真的,体现了向经典致敬的态度。电视剧在以下方面实现了对经典的致敬:
第一,电视剧在最大限度地忠实于原著小说的基础上,做了符合原著精神内涵的添加,正如《中国电视》主编李跃森表示:“这部电视剧真实描绘了许灵均的心路历程,特别描绘了他的内心冲突,让这个人物的性格更加丰富,更加饱满,这是小说和电影都不够完善的地方。”[6]
第二,电视剧对原著和电影的超越之处在于,通过一群底层百姓的命运,真实反映20世纪60到90年代的社会变迁,从这些善良的小人物身上寻找推动中国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因。
第三,张贤亮擅长处理一个男性与多个女性的关系的叙事,而谢晋在大的政治背景和框架下,擅长伦理叙事和情感叙事,并且多是女性在困难中拯救男性。电视剧则继承了上述两点优势。
第四,时代批判——劳改分子梅国璋形象的添加。梅国璋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后回国效力,从国民党部队投诚而来。他是一个有坚定精神信仰的人。在严酷的政治环境下,他徜徉在由知识和情怀所构筑的精神世界里。他是许灵均的精神导师,当许灵均面临一次次现实困境时,都是梅老为他指点迷津。而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居然在日复一日地掏厕所,而只懂上纲上线的老白干却能如鱼得水,大行其道,其政治批判性不言而喻。梅国璋形象的建构是对沉重历史年代的政治语境被置换、去残酷化、去政治化的有效补充,起到了批判时代政治的作用。让电视剧的语境从另一个角度厚重起来。
以上四点是电视剧对小说和电影经典的双重致敬,在忠实于原著基本情节和精神内核的基础上,对小说和电影的优秀品质进行吸收,做出符合电视剧艺术特质的改编。
张贤亮小说《灵与肉》是20世纪80年代反思文学的代表性作品之一,对风雨飘摇二十年的政治运动之于知识分子的精神炼狱进行反思。
电视剧却并没有向历史诉苦,也没有声泪俱下的谴责。总制片人杨洪涛说:“把宁夏一代知识分子追求卓越,创造辉煌的精神全部都融进去了。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讲好中国故事,讲好宁夏故事的一个典型。”(见2018年7月4日《宁夏新闻联播》)在创作这部电视剧时,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宁夏人的情怀和精神宣传出去,把宁夏宣传出去。电视剧创作的视角已经发生了明显的转换,其中蕴含着鲜明的现实政治需要。
如第13集许灵均在场部小学当老师的第一课,是引领学生思考有关梦想的问题。他说:“把梦想分为三步,第一步就是做梦,第二步就是把梦做好,第三步就是要把梦成为现实。”黑板上“我的梦想”四个大字很容易与我们当下“中国梦”的现实精神相联系。电视剧第27集,面对尼克松总统访华,叶功正场长是这样解读的:“你们看啊,这个美帝国主义啊,这以前多嚣张啊。可现在呢?眼巴巴地向我们来示好来了,这是为什么呀?这说明东风压倒了西风。这说明,咱们共产主义的伟大,这说明咱们革命力量的厉害啊!”体现出的是满满的自信,也与当下“四个自信”的文化精神相合拍。《宁夏新闻联播》(2018年7月4日和11日)作为官方媒体的报道,是对这部电视剧政治精神的准确诠释:
电视剧以“中国梦”为主题,以“坚持梦想,创造辉煌”为精神主线,以“文化有情,荒凉有价”为文化内涵,讲述了新中国一代知识分子在艰难岁月中坚守理想信念,用文化将废墟变成奇观,用艺术使百姓境界提升,用知识的力量改变命运,获取成功,创造奇迹的传奇故事,感动了许许多多的观众。
电视剧紧紧地抓住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传递的核心正能量,引发广大观众对生命、价值等命题的深度思考和情感共鸣。
文艺是人民的文艺,以人为中心,它关注人,尊重人。在当下来说,也是唤醒当下的知识分子,要有所担当,要求我们的领导干部和广大知识分子一定要有坚守,不忘初心。
电视剧中融入政治诉求,这是电视剧肩负教育与认识功能的重要体现。另外,电视剧中的主视觉画面镇北堡,郭子粗犷的宁夏道情演唱,西北苍凉的自然风光,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疑,电视剧实现了对宁夏的宣传。
电视剧是大众文化,以娱乐观众为主要目的。根据经典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也不例外。因此,电视剧《灵与肉》在向经典致敬的同时,也非常重视消费大众的消费需求,也在努力营造一种猎奇、窥视、轻松、浪漫、喜剧的效果。将经典小说所追求的崇高、宏大、典雅的审美趣味向贴近百姓的现实生活、世俗心态靠拢。即追求“日常生活审美化”的美学特征,使电视剧带有更加强烈的世俗性。这种世俗情感与观众容易产生共鸣,因而就容易获取市场效益。
首先,在所有的世俗情感中,男女情感纠葛是最亘古不变的话题之一,因为“生活是很方方面面的,但是婚姻和情感有一种提纲挈领的力量,是最触及人们本质的感觉的”。[9]48并且,在当下处于转型过程的中国社会,爱情成了人们精神世界中新的乌托邦而被赋予了极大的力量,因此男女情感戏也成为电视剧生产中最为重视的一个商业元素。电视剧《灵与肉》极大地抻长了许灵均与黄菊花、高向红、李秀芝和何琳的几段情感戏。另外还有谢狗来与赵静、朱殷怀与赵静、胡子文与赵静、何琳与钱有为、白玉与曹彬彬、姜文明与梁大嗓等的爱恨情仇作为补充。这些情感戏是作为电视剧贯穿始终的看点的,一言以蔽之,情感元素的增加是电视剧商业法则的需要。
其次,对于金钱的渴望也是世俗情感表达中的重要话题。电视剧《灵与肉》在30集之后,围绕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恢复高考到改革开放镇北堡影视城的建立等历史节点的宏大叙事,渗透其中的是对金钱的浓厚兴趣。孙见利、许灵均、谢狗来等组成的副业队,几个月之内创收十万,金钱的魅力令七队百姓眼都为之发绿。老白干带领七队人集体被骗,背后折射的依然是对金钱的渴望。镇北堡影视城的建立,“出卖荒凉”成为公然的座右铭。许灵均摆脱体制束缚创业成功,点燃梦想的同时,也摆脱不了对金钱的追求。为了七队的集体利益,勇于担当的同时,何尝不是个人欲望的满足。而电视剧的这种表达,与当代中国人的利益追求是一致的,与当下人们的消费主义价值观相合拍,这也是引起观众认同的必要手段之一。
第三,电视剧中浓厚的怀旧风格,刺激着观众的消费欲望。画面中从搪瓷杯、暖壶、脸盆到马车、自行车,从革命语录到人物的穿着打扮,从人物的对话到行为模式,都散发着年代感十足的复古怀旧气息。对经历过那段艰苦岁月的观众,能激发他们的回忆;对没有经历过那段艰苦岁月的观众,能激发他们的好奇。正如法国历史学家雅克·勒高夫说:“记忆变成了消费社会的消费品之一,而且销售势头良好。”[10]108
当然,跨体互文性生成模式中的电视剧《灵与肉》肯定还蕴含了其他的价值诉求。其中有创作团队的多元诉求,也有不同的受众捕捉到的不同情怀。作为一种向创作者和受众共同开放的场域,本身也是难以穷尽的。正如鲁迅谈《红楼梦》时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11]177因此,穷尽这部电视剧的多元价值诉求几乎是不可能的。
电视剧《灵与肉》在跨体互文性生成过程中蕴含了多元的价值诉求,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地域情韵、政治情怀、人文精神与商业美学的和谐共处,在我国现阶段的电视剧创作中具有一定的方法论意义。但是,电视剧也存在着不能承受之重的瑕疵。具体表现在:
电视剧在情感戏的铺陈中,注入一些较为庸俗的细节刻画。诸如黄菊花用暴力手段逼迫许灵均和她成亲,又跑到许灵均下放的七队意外纵火直至自己身亡。李秀芝为了保护许灵均,居然用带有“女儿红”的手帕来证实他们男女关系的成立。李秀芝的母亲嫌弃许灵均贫穷,还到场部大吵大闹要房子,一副市井泼妇的嘴脸。这些细节虽然增加了电视剧的看点,但却不可避免地使电视剧的格调有滑向虚假庸俗的一面。情感戏的铺陈,也有故意抻长电视剧容量之嫌,如前4集主线是黄菊花纠缠许灵均,4-8集主线是给许灵均凑钱娶媳妇,9-13集主线是许灵均娶李秀芝为妻,啰嗦而庸俗得令人心烦。
电视连续剧为了适应持续播出的需要,每一集结束之时,编剧会有意选择将事件推向高潮,然后戛然而止,这样就会使观众充满“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期待。因此,电视剧对情节的要求很高。故事总体有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的要求,故事在匀速讲述过程中,也要进行每个单元故事的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的设计。这考验编剧的叙事能力。电视剧《灵与肉》中有些情节安排突兀,直接影响了电视剧的艺术水准。如电视剧开头郭子赶车去接刑满释放的姜文明、谢狗来和孙见利。孙见利为何操着一口天津话,整个电视剧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交代,孙见利的天津方言,似乎增加了电视剧的喜感,却也像米饭里的一粒沙子,突兀得有些硌得慌。姜文明的方言也有这种感觉。再如刻意制造的老白干与许灵均的敌对状态,也有为冲突而冲突之嫌。不得不说,这是贯穿全剧的一个硬伤。如果没有老戏骨李心敏饰演的老白干的演技,有些情节根本就不足以支撑。
电视剧中的主要人物多有拔高之嫌,如几乎没有缺点的许灵均,一味傻白甜的李秀芝。他们二人虽然是电视剧的主演,但并不好看。反倒是郭子、老白干、孙见利等人成为电视剧的主要看点。相较而言,电影《牧马人》中的朱时茂饰演的许灵均与丛珊饰演的秀芝,质朴真诚,更令人感动。值得称道的是由尚铁龙饰演的郭子形神具备,在表演上超越了电影《牧马人》中牛犇饰演的郭子,成为支撑整部电视剧的戏骨。
电视剧《灵与肉》拍摄态度认真,资金投入巨大,注重对观众精神境界的引领和提升。虽然播出期间收视率不俗,无奈与当下普通民众的普遍情绪并不合拍,并没有引起多少热议。相较而言,如电视剧《蜗居》《甄嬛传》《我的前半生》等更能深入当下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因为它们真实残酷地直面了当代中国人现实生活中一些不可回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