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瑜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吉林 长春 130022)
人类对色彩的各种感受和运用,既有社会文化因素,也有色彩语言本能的决定作用,是生理机能在现实中得客观反应。人们对主观色彩的感受和解读,自然会反映到电影的色彩语言上,这就是我们对张艺谋电影的色彩语言研究的意义所在。
象征作为电影色彩艺术的表现方式之一,属于意象美学,也称表意美学。这种象征性在张艺谋的电影中倍受青睐,最大的特点就是强调隐喻、象征,个人的主观意识强烈,是潜在深层的表达方式,更富哲理性。
张艺谋电影中的色彩意义更重要的是深层的象征性。张艺谋的电影色彩表意符码功能,取决于用色的表意在实践与空间的位置关系,即影片在不同时空给人的生理和心理感受,这是张艺谋电影中色彩的职能作用。
在张艺谋的电影中,色彩除了在再现自然之外还承载着将现实纯化和强化的过程,是色彩给予了形体以灵魂。张艺谋的电影中,色彩是内心情感的外化体现,是精神世界的符号。
电影中的色彩早已跨越了对事物的再现功能,闻一多在《色彩》一诗中写到:“生命是没有价值的白纸,红给了我热情,绿给我以发展,黄给我以忠义,蓝给我以高洁,粉赐我以希望,灰白赠我以悲哀。”色彩有自己的语言,可以传递给人不同的心理感受,达到对人的情绪和精神的影响。这种心理影响被称作色彩的心理效应,它的产生有时候是直接心理刺激,有时候要通过联想间接影响,时常还会涉及民族、宗教、信仰等因素。在电影的创作中,张艺谋把色彩作为电影视觉语言的重要手段,同样具有心理和生理特性。
张艺谋的电影善用色彩来说话,这比诉述更潜移默化,更真实,也更高级,无论是仪式化一般的“红色”早期作品,还是后来的写实风格,不同的色彩带不同的心理效应,即使是色相、纯度和明度的变化,也会有不同的心理感知力。
张艺谋在色彩上的运用可以说大大的拓展了电影的镜头语言。尤其是“动”的色彩更具有表现力,就像长了手脚一样,尤其是在单个镜语的空间里,更是将色彩的“动”发挥的淋漓尽致。实际上在单个镜头语言里,生活中的情景运动,例如流水、风雨等都是客观真实存在的,只是张艺谋会主观的将它们加速或者延迟。在这种情况下镜头之中的景象位置、形态等没有变化,只是色彩在改变,通过时间的加速或者延迟改变色彩的变化,用一个镜头表达更多镜头内容,大大的增加了镜头语言。另外有一种情况是,张艺谋在一个镜头中,不同的色彩部分在画面内部上下左右活动时,使得活动的色彩部分同固定的背景发生了位置变化,视觉是有选择性的,运动的色彩更容易被视线所吸引,这也可以说改善了镜头空间。
“不重复自己过去的东西”是张艺谋对自己在艺术追求上的一贯要求,他的作品也做到了不同美学风格的呈现。继张艺谋早期的“红色系列”后,他开始追求纪实化风格,《秋菊打官司》等,呈献给我们截然不同的纪实美学风格,《英雄》是张艺谋利用色彩来转换时空的一次尝试,再到2018 年最新力作《影》,无不都是导演的求变之作。与张艺谋过去的影视创作不同,张艺谋的《影》改变了以往浓墨重彩的表达方式,突出了影片的水墨风格,用一个全新的视角对东方美学进行展示,其改变了电影创作对东方美学的刻板印象,体现了东方美学的多元化和可塑性,我们暂且不论张艺谋在影片内容叙事上是否存在争议,且看张艺谋的电影视觉语言带给影片的美学内涵和审美价值是无可厚非的。
电影作为一种历时性艺术,通过试听艺术使内心达到感情的共鸣。在张艺谋的电影中,色彩的配置为观众传达出一种视觉的意象化概念,其中可以划分为三个主要的表现形式:
(1)整部影片的统一基调,主题风格化的倾向。最具代表性的是早期的《红高粱》和近期的《影》,《红高粱》张艺谋大胆的用红色为基调,利用色彩本身对人的作用和象征意义阐释出一种强烈的生命意志和民族气节。由此将观众带出了影片中得现实时空,让我们直观的感受到了内在生命的精神外化。《影》与张艺谋早期作品中的绚丽张扬有着不同,黑白渲染,删繁就简,黑白灰支撑起了整个电影的基调。
(2)部分画面和场景的段落式色彩化。张艺谋的电影中《英雄》是段落式色彩化的代表。不同的色彩表述是张艺谋电影色彩语言的意向表达,黑色是叙事的基准色,呈现整个故事的真实性。色彩的主观化和假设化处理是意像美的标方式之一,也就是说导演的主观处理色彩使其段落化的处于一种色彩基调中。在张艺谋的电影色彩美学中,色彩是潜移默化的在叙事中来为观众接受,形成心理感知,最终被导演的思维解读法趋向化认识。
(3)局部的色彩处理。局部的色彩处理往往是环境和服装色块的象征。如《三枪拍案惊奇》中对比非常强烈的几个画面是:橘红色的山峦间,孙红雷紫色的衣着;老板娘一身绿色的倚在灰沉沉的饭馆前;《影》中除了黑白两色,还夹杂一抹血红,红色的对比在影片中形成了强烈冲击,鲜血的热烈打破了水墨构建的宁静,在影片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意蕴,整部影片的色彩处理体现了作者独特的审美和风格,局部色彩的处理则表达主题的趋向化。
电影色彩作为一种美学形态是电影艺术的构成元素之一,它可以使电影获得独特的气质和不同的美感,增强影片的表现力和内涵。张艺谋对于色彩的诠释使得电影艺术可以以更多样的形式存在。张艺谋电影中的色彩使得视觉语言艺术达到意想不到的境界,构成了美好的艺术效果,影片中得色彩更推动电影艺术向着富于文化哲理意蕴的立体纵深方面发展。
对于张艺谋电影色彩美学的分析主要是从影片的画面色彩对观影感知的角度分析的。在电影的创作中,视觉语言的传达是主客观共同作用的结果,在这个传递过程中,最重要的是导演的编码可以得到流畅和完整的解码,产生共鸣,达到潜在意识属性的认同。
“陌生化”是俄国形式主义的核心概念,意思为“反常化”它是由什克洛夫斯基首先提出的。色彩“陌生化”是张艺谋电影色彩运用的技巧之一。我们平时保持着一种习惯的色彩思维,一些平常的情景模式会让人失去感官刺激产生麻木,而色彩的“陌生化”正是避免这种情况的技巧,摆脱视觉的机械化,带来更丰富的观影体验。“陌生化”手法是复杂化形式手法,增强观影难度,自然会延长体验和审美的时间,正是在这个被延长的过程中让人体验和领悟。我们要知道艺术的目的是让人的感知如你所见,而非如你所知。即是让观众相信他们所看到的影像,而并非生活中人们所感知的,这样才可以让观影者跟着影片走,感到新颖别致。
在《我的父亲母亲》中,张艺谋运用了色彩“陌生化”手法。张艺谋在《我的父亲母亲》中两个时空的处理上恰恰相反,将其中父亲母亲相爱的过去时空用了彩色表现,父亲去世后的现在时空用黑白色表现。黑白色的现实时空衬托了彩色的过去时,强化了过去时空所要表达的内容,在这里我们可以感受到张艺谋运用色彩“陌生化”的目的。
张艺谋在电影《红高粱》中,他的创作方法是“表征性”的,影片色彩的运用是影片具有“表征性”风格的主要因素。泛现实主义,就是不限制于一种固定的模式,而是利用不同的创作手法开拓现实主义。
《红高粱》对于中国电影美学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其故事、情感源于现实主义,而影片的表现形式却不是现实主义的。我们可以从《红高粱》中感受到强烈的民族意识,象征着生命、动力、激情、欲望的红色以饱满的色彩华丽的铺陈着,尤其是影片的结尾,大胆的用红色为基调,利用色彩本身对人的作用和象征意义阐释出一种强烈的生命意志和民族气节。由此将观众带出了影片中的现实时空,让我们直观的感受到了内在生命的精神外化。虽然场景、人物、故事以及所要表达的民族图腾都是源于现实生活的,但是影片所要表达的情绪和影片的创作形式是不宜用现实主义的审美尺度来衡量的,而影片的色彩是影片具有“表征性”风格的主要因素。张艺谋电影中“表征性”色彩启发我们不仅可以按照现实主义的审美观念出现,还可以用表现主义创作和审美。电影美学可以有更广阔、更灵活的开拓。
张艺谋的电影色彩艺术在中国电影视觉艺术上是举足轻重的。张艺谋以其强烈的影像风格和独特的导演诉求在电影的多重领域开创和拓展了中国电影的空间,他的作品无不都是导演的求变之作,做到了不同美学风格的呈现,也对中国电影的审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在电影的视觉语言上的开拓更是引起了电影美学观念的新思维。张艺谋的电影视觉语言为多层次多角度的阐述影片提供了可能性,提高了观众的欣赏趣味,张艺谋的电影视觉语言带给影片的美学内涵和审美价值是无可厚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