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教学学术展开科学性的教学

Birgit Szczyrba

(科隆应用科学大学，德国 科隆 50678)

关键字：教学学术；教学专业知识；高校教学的继续发展

1 教学学术的产生与发展

对“教学学术”(SoTL)这一概念在国际上的理解可以简易地总结为教师对自己教学的研究,首先由博耶(Ernest L.Boyer)[1]提出。博耶在1990年指出，大学教师应对自己的教学从四个学术维度进行研究：发现学术(发现)、整合学术(知识和意义的结合；跨学科和跨领域)、应用学术(结合实际地解决问题)以及教学的学术(scholarship of teaching)[2]。时任卡耐基教学促进基金会主席的博耶说，应该在人力资源发展和人力资源政策方面也更深入地推动并考虑教学发展。教学不仅要有牢固的专业知识作为根基，还要以对教学和学生学习的科学研究为基础。这一观点至今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尤其是在英语国家，博耶的思想曾发展成为一项运动：出现了大型相关资助项目、特别是在美国、英国和瑞典等大学设立了相关机构；国际教育学学术协会(ISSOTL)成立并举办定期会议；创办了期刊《The International Commons》[3]。德国高校教学法协会总会ICED[4]也把教学学术列为其国际会议的一个组成部分。

依据词源学，scholares这个词起源于中世纪，是学生的意思[5]，对应magistri，即老师这个词。虽然在英语里，在scholar一词中仍含有学生的意思，但在德语里，该词对应的翻译是Gelehrter(博学之士)，学生/学习的含义已经消失。“饱学一切的教授”(ausgelernte Professors)[6]，这一神话甚至在我们今天的语言里留下了烙印。但是，在高等教育领域，高质量教学原则上应是一个开放的过程，因此，教师很有必要从词源学的角度意识到，作为专家必须在自己的学科领域也不断学习，且作为学生的学习陪伴者，从其扮演的教育者角度也要不断进行自我反思和自我发展[7]。

从事教学学术(SoTL)的教师数量正在增长。以往，这只是对此感兴趣和敬业的教师们自己的事情，但近期出现了很多系统性、由机构促进的教学学术(SoTL)，例如帕德博恩大学[8]和科隆应用科学大学[9]。教学学术(SoTL)的研究人员发布他们的教学经验和正式的研究结果，使其他教师可以参考、借鉴。他们既深入研究学科教育，也研究跨学科的高校教学方法。除了把自己的教学专业化，也因此扩展自己在众多学术领域的经验。

从研究的视角出发，教学学术(SoTL)从根本上改变了教学观。例如，在教学和学习中的许多挑战，虽然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是不足为奇、普遍存在但无法解决的问题，但因为教学学术的思潮，它们也成为研究的课题。此外，教学学术(SoTL)有益于促进专业领域的教学法发展，扩大那些对自身学科的教学感兴趣且积极投入其中的教师团体。教师研究教学，如果不在他们自己的学科和课堂中，应该去哪儿呢？教学学术涉及的问题诸如：怎么判断学生的能力发展？为什么学生在基础课考试里通过率低于40%？教师们可以通过一系列问题和假设获得系统性的认识，并在此基础上改变他们的教学方法，接下来再审视发生的变化、检验效果，从而复兴迄今为止未被受到重视的另一种洪堡研究与教学统一的形式[10]。因此，所有的经验、试验和交流都为继续学习创造条件。

在教学学术(SoTL)模式中，对高校教学的研究遵循与在其他各学科从事研究相同的学术原则。对学术研究提出的一个要求是发表研究结果，以便学术同仁能够就此提出他们的意见和看法。即意味着，教学学术(SoTL)也必须这样做：专业领域内外的教师群体应当能够了解到教学学术研究的结果，并就此展开讨论，提出各自的观点。但是，从事教学学术(SoTL)的教师具体都做些什么呢？基于以下几点，他们作为教学与学习的研究者可以推动重要的高等教育知识的发展。

首先，从学生的视角出发研究他们的教学行为。在此基础上实施的教学行为会促使学生在课堂上不仅学习到其在将来工作中实用的，还学习到将来社会所要求的东西。

其次，与其他教师沟通交流，更新在专业领域或跨学科领域的某些认知。教师们作为专业共同体在此可以促使学习和教学发生变化，例如影响教学计划的设置。

再次，为高校教学在标准的建立、探索和达成共识方面做出贡献。高校作为机构可以通过把教学作为科学实践来共享教学学术得出的结果。高校可以通过另外的价值观和对学习和教学进行其他方式的构建来对社会发挥更大作用。

2 教学学术产生缘由

有关高校办学质量的讨论越来越关注高校是否能够通过高质量的教学完成社会赋予他们的教育和人才培养的使命。基于此，教师审视其职业的视角也在发生变化。现在，教学被理解为专业化的个人服务，需要从学生学习成果的角度进行思考和构建。问题核心不再是教师想要教授哪些内容，而是教师如何适当地为学生的学习提供支持[11]。这一被称为从教学到学习的范式转变[12]揭示了社会和高校政策都同意发生的学生学习成功与否的责任转移：以前，学生学习失败被归因于学生个人，但现在，学生辍学的原因归咎于高校和教师身上[14]。因此，高校对创造良好学习环境和通过提高教师的专业化程度(例如通过提供高校教学法培训以及建立和扩展专业领域教学法的知识)来提升教学质量的兴趣在日益增长。

专业化的高校教学意味着什么呢？专业化的职业工作通常是指一项对各自客户(此处为：学生)负有特殊责任的工作，在教育、健康、法律和精神关怀领域等都存在专业化的职业工作。大学教师从事的工作也具有这样的特征：(1)教学活动针对的对象是人，而不是物[15]；(2)教学以交流合作模式进行，即：教师应当在研讨会、考试和给学生提供咨询的过程中，以适当的方式与学生建立适当的关系，以便实施其职业行为(授课、评估、咨询等)；(3)教师从事教学工作，背景是社会赋予了他们这样的任务(培养年轻人具备学术资格)，并在此获得了必要的权限(评判成绩、促进学生学习、选拔学生等)；(4)教师基于其被赋予的权限有权行使相关权力，因此也有义务负责任地使用这些权力，同时符合教师的职业伦理(定期参加专业领域和跨学科领域的培训、例如通过接受监督、指导或通过研究来探索自己的工作使之得到发展)；教师以上受职业伦理的约束属于职业自我监管的范畴。在此，社会特别是学生以信任教师的原则为出发点。

由于教学具有交流与合作的特征，原则上讲，教学结果是呈开放性的。因此也不可能预测教学行为、干预措施或教学方法会带来的学习结果。如果把结构性失败风险(strukturelles Misslingensrisiko)[16]的概念和教学联系起来[17]，那么，定义教学工作绩效，包括明显识辨或者描述这样的绩效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因素使教学成为一种独特的脑力工作：作为大学学习目标和目的的学生能力发展取决于学生学习的意愿。学生首先必须要相信通过科学教育可以使他们受益[18]；也应该在大学学习中了解到社会为什么需要他们从事今后的职业实践工作[19]。因此，教师要不断地从学生的角度审视教学，不断地重塑学生对学习的信心，并让学生意识到，只有在学习中能把学习内容和自己的创造力联系起来，才有可能实现可持续性的学习[20]。

从以上对农户小额信贷相关方面的综合分析可知，作为以种植业为主的中原乡村，其小额信贷在使用过程中主要存在如下问题。

3 研究与教学：不同的质量标准

教学不仅要有牢固的专业知识作为根基，还要以对教学和学生学习的科学研究为基础。对于科研人员来说，在专业领域寻求未解答问题的答案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在此会遵循科学的方法研究这些问题、提出假设并验证或推翻它们。而随后的科学讨论才把研究成果转化为科学，因为获得的经验、结果和提出的见解只有在公开发表后才能成为科学。没有经过公布就把研究成果转化为科学是不可想象的[21]。然而，为什么科学的成功经验及其方法在教学中却并未得到普遍接受？许多高校在其使命宣言中提出愿意服务于以科学为基础的教育和研究与教学的统一。普遍的观点是，科学研究生成教学内容。以科学为基础的教育不仅意味着教师需要通过研究扩展其专业知识，同时也还要科学地证明他们的教学方法，并基于在跨学科和自己学科高校教学法上的科学知识反思其教学。

关于教学和学习方面的挑战与问题，可以结合高校教学法和专业科学，在其相互作用中探索出高质量的教学。高校教学法作为一门跨学科的科学领域，属于教育研究的范畴，专注于高校在教学和学习领域出现的跨学科性问题，而高校教学则作为专业科学的一部分，向学生传授应当掌握的专业领域的知识、方法和思维方式。高校教学法虽然主要依托教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但它在所有专业的教学中都是需要参考的一门科学。

然而，为什么教师往往缺乏用在自己专业中的研究视角去审视教学和学习呢？毋庸置疑，专业研究对赢得学术声誉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或许因为教师对自己的科研质量往往会提出很高要求，所以不愿花费时间和精力在不熟悉的研究领域(高校教学或专业领域的高校教学法)。有关高校教学法的研究须满足六个标准[22]：研究设计的严谨性(内部效度)、研究结果的影响范围(外部效度)、研究结果或方法的可转化性、分析差异和深度、创新内容、对高校教学发展实践所起影响。但教师主要在所在高校从事教学学术(SoTL)，“研究结果的影响范围”通常不容易被满足。

但教学学术并不一定要符合严格的教育研究标准。反之，通过教学学术(SoTL)可以研究那些无法通过严谨的教育研究来探索的对象。教学学术(SoTL)的研究者完全可以使用其专业领域中常用的研究方法。诚然，任何对社会科学方法感兴趣的人都可以扩展他们的研究方法，但关键是应持科学的研究态度。

接下来将介绍如何实践教学学术(SoTL)，以及教师如何走近(不熟悉的)对自己教学的研究。

4 教学学术的具体实践

教学学术(SoTL)是指高校教师在自己所在的机构通过调查和系统性的反思在专业学科的背景下研究自己的教学和/或学生的学习，并有意图把研究发现和结果公布给感兴趣的公众，来实现经验交流和学术讨论[23]。这类似于制作一个教学笔记集(Lehrportfolio)[24]，即一份教师反思教学的书面文件，用于在应聘或和其他教师交流中展示他们对自己教学情况所做的记录。但是，作为反思工具的教学笔记集一开始是被教师们锁在桌子里的，而教学学术(SoTL)的论文只有在发表后才能成为科学。如果把高校教学法文献中对教学笔记集提出的纲要要点与对教学学术(SoTL)论文提出的纲要要点[25]进行比较，便可发现，在写教学学术(SoTL)论文的过程中，教学笔记集会起到很好的帮助作用。教学笔记集一般包含的章节有：对自己的教学内容和学生目标群体的研究、对教学理念和教学方案的研究、对教学方法和使用媒体的研究、对在教学中收到的反馈(评估、反馈)的研究、对在教学中做出的工作和对远景的研究。

教学笔记集的作者把在不同章节提出的命题汇总附在一个附件中。随着这个附件质量的不等(以下列举的是质量在逐级上升)，教学笔记集的质量也因此不同：

·附件完全是一种重复叙述，关于就哪些东西在教学中做了计划并付诸于行，作者很少或完全不说明理由(直观的/支离破碎的反思)；

除此之外，作者还对相关标准做出论述(学术/综合反思)[26]。

如果分析教学学术项目的特征，以及涉及什么内容、研究什么，那么可以参考Huber提出的类型：a)在自己的领域分析现状、框架条件、学生的学习行为和学业进度；b)查阅有关高校教学、教学与学习研究方面的文献并就相关讨论和研究结果发表意见，也包括提出建议；c)在一定基础上描述或阐述在自己教学领域的一个尚未实行的方案或项目；d)在某些学科、高校、团体、政策机关展开推广教学与学习方案、教学理念或教学导向等的研究；e)就教学方法上的创新、实施一项教学法上的措施或试验撰写经验报告，其中要至少对方案、过程和评估情况(至少以简单的形式，例如通过对学生或教师展开问卷调查)进行描述；f)扩展到进行广泛的理论论证或推导，和/或列举一项更为全面的实证评估；完善教学计划、对专业或专业的组成部分进行方案设计并论证。

在这些分类模型中，Huber没有限制教学学术的研究方法。研究科学的方法有很多种，根据教师们对不同研究方法的喜好不同，他们可以自己选择研究的范式和方法。但是，务实的考量是必须的。因为这样不仅可以鼓励教师研究自己的教学，还使研究处于复杂、互动动态中的教学成为可能。以下方法都很适合：

·在教学和学习情境中做相关观察；

·对课程计划或学生的学习表现进行内容上的分析；

·问卷调查、访谈和小组讨论。

对教学笔记集持欢迎态度并且自己也愿意撰写的教师群体是有限的，同样，尽管研究自己的教学道路是畅通的，但愿意从事教学学术的教师群体也是有限的：对自己教学产生的影响感兴趣，同时也对学生的学习感兴趣，这两点是教师从事教学学术(SoTL)的必要前提条件。同时，从事教学学术会引起自己在教学中实施变革行为，而这不仅会让学生一开始在学习中感到困惑(学生的反应)，也有可能会招致来自同事的批评。基于此，愿意从事教学学术的教师有限就更不奇怪了，因为如果采用传统通行的教学方法，教师一般都会得到认可和肯定。但如果离开专业文化中顺行的实践[27]，就需要教师在变革进程中谨慎处理一开始的疑惑阶段，这尤其对学生在这一阶段的学习十分重要。然而，应该从长远考虑的角度鼓励从事教学学术的学者们继续推进他们的变革行动。在此，采用类似于教学笔记集的系统性方法非常适合伴随教学学术项目的进行，因为它结合了各个环节、阶段、重点和广泛的视角，并由此可以产生一个具有发表能力的文件，而这是进行教学学术项目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5 结语：教学学术是一种态度

综合以上关于教学学术起源、发展、研究理念和方法的论述，可以发现，教学学术的思想原则表达了一种由三个要素为特征的态度：

第一，终身学习，尤其对教授这个职业而言。或者说，洪堡意义上的科学是一个永远不会闭合的过程，特别是在教学中。

第二，反思性教学，或者：通过收集和分析数据，把自己的教学视为内省意义上的“反思实践”[28]。

第三，学术沟通意义上的同行间交流、咨询和合作，交换经验并通过实证方法论证命题。

一般来说，很多年轻的高校教授，他们基于其在高等教育中积累的国际经验，对探索和深化教学知识特别感兴趣，并且想要创造性地改变传统。这一群体在教学能力的发展研究方面表现出最显著的创新潜力[29]。特别是那些在教学中竭力“做得跟以前自己当学生时不一样”[30]的教师，他们可以借助教学学术在自己的学科里获取很多教学知识。

另一方面是资深教授，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了大量研究成果，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有兴趣与年轻教师们建立一个教学实践社区：“最后，那些研究教学问题和学生学习困难的教师不仅看到教育带来的苛求，还看到有更深入地了解自己学科的机会(正如上面引用的例子所显明的)，他们在此会产生探索科学理论的兴趣”[31]。

教学是一项人与人之间的工作，并且这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永远都不可割离的，如果我们记住这一点，那么就会更加支持教学学术：在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条件下开展的高校教学活动是教育工作，它仅仅只有传授知识的意图，但不能保证知识获取取得成功。因此高校教学也不能保证教育成功。然而，在教学学术的帮助下，高校教学可以研究并反思有关个人、小组和学科学习的方法，进而使教学和学习活动得到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