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曲谐和 形神兼备——简评歌曲《苗家姑娘过山来》的音乐形象

□ 杨瑞庆

当读到2017 年第12 期《歌曲》 杂志上发表的《苗家姑娘过山来》 （金鸿为词 刘乐权曲）时，立即被词曲谐和、形神兼备的美感所陶醉。金鸿为先生是一位擅长撰写民族风韵歌词的强手，刘乐权是一位擅长谱写民族风采旋律的高手，可能词作者的歌词感动了曲作者，才写出了这首绽放词蕴、升华词意的好作品来。

众所周知，优秀歌曲的音乐形象都是能触摸可及的，就是“形”和“神”必须统一，即歌曲的音乐形象应该准确无误，不仅是生活的自然反映，而且还应是生活的深刻反映，这就是常说的不但要追求“形似”，而且还要追求“神似”。要想写出形神兼备的歌曲，就应深刻反映歌词的内容，特别要与歌名所指一脉相承。这好像我们做命题作文一样，首先要审题清楚，然后根据歌词，确定抒发什么感情？塑造什么形象？努力做到生活形象的客观反映和作者情感的主观创造完美结合。如果从这个要求去审视音乐作品，无疑，由于《苗家姑娘过山来》的音乐形象设计得栩栩如生，因此留下了美感。

如何着手设计音乐形象呢？谱曲前，必须吃透歌词提供的各种参考基因。笔者揣摩作者创作时的追求，可能来自对歌名的分解切入，然后对号入座，融合表现，才写成了这首带引子和尾声的两段体歌曲。通读全曲，音乐形象十分鲜明，一个苗家姑娘过山来的音容笑貌扑面而来，让人过目不忘，留恋不舍。

现来欣赏曲作者分解切入的三个音乐形象：

一、生动的“苗家”形象

因为这是一首反映苗家生活题材的歌曲，所以必须采用独具苗族特色的音调谱写才能名正言顺地表现出苗族风格。苗族主要聚居在我国贵州省和湘西地区，是我国主要的少数民族之一。何来苗族写作素材？一条路径是来自影响深远的苗族民歌，如《歌唱美丽的家乡》 （飞歌） 《枙子开花白又白》 《夜歌》 《酒歌》等，一条路径是来自影响广泛的苗风歌曲，如《桂花开放幸福来》《苗岭连北京》 《芦笙恋歌》 《小背篓》 等。只要歌曲中出现这些似曾相识的民族音调，就能表现出独具特色的“苗家”形象。

不管是苗族民间歌曲，还是苗风创作歌曲，大多表现出以宫徵旋法跳进和宫羽旋法跳进的旋法形态，前者为宫调式，后者为羽调式。 《苗家姑娘过山来》 的高明之处，在于没有采用现成的某首民歌或某首歌曲作为借鉴母体，而是选择了最有苗族特色的宫羽下行跳进旋法作为创作动机，然后通过引伸、变奏手法，使歌曲旋律产生了新意绵绵、不落俗套的苗风意蕴。

细察该歌的引子、A 段和B段起始，都是宫羽下行旋法的跳进，然后进入其它乐音。这种音调在苗族传统民歌中比比皆是，有的是原始形态，有的是加花形态，在创作歌曲《桂花开放幸福来》 （如“贵人来到花才开哎”的旋律） 和《苗岭连北京》 （如“遇水架桥梁，逢山打岩洞”的旋律）中也曾强化运用，所以，只要一听这种旋法，苗族歌风就能在欣赏者心中获得共鸣，就能生动地表现出歌曲所需的“苗家”音乐形象。

二、灵动的“姑娘”形象

由于姑娘的属性既是女性，又是年轻，所以歌曲旋律必须表现出纤细的阴柔之美，而且还应具有活泼灵动的品性。为了表现歌词提供的“手儿搭在嘴边……裙摆轻轻一抖”的动态，“嘴角衔着微笑……眼里流出喜悦”的情态，作者就选用了音点密集的爽朗节奏，还较多采用跳进中穿插平进的旋法，顿使歌曲唱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娓娓入耳，一个灵动的苗家姑娘的形象油然而生。其中，运用了很多十六分音符组合的节奏型，较多出现一字一音的词曲结合形态（如，就把太阳……就把霞光……就把彩云……就把山泉……），入木三分地表现出伶牙俐齿的姑娘形象。

为了加强塑造出灵动的姑娘形象，作者多次采用了具有活泼功能的间奏加以渲染。为了张扬姑娘充满着青春活力的情态，将“就把那山歌丢过来”一句设计得新颖别致，产生了句格对比（变强起为休起）、节奏对比（变紧凑为舒展）、音区对比（进入高音区，将全曲推向高潮），显得爱意四射，讨人喜欢。

三、流动的“过山”形象

这是一首描写苗家姑娘“背篓搭在肩上……手锣叮当一响……就把那山歌丢过来”的“过山”场景，不由得想起也是苗风歌曲《小背篓》亲切感人的意趣。将姑娘的勤劳、姑娘的多情、姑娘的才艺，抓住过山的机会，全部表现出来，争取获得注目、获得了解、获得好感、获得赞赏。作者设计了流畅的节奏，流利的音调，一个流动的载歌载舞的“过山”形象，就在太阳、彩云、霞光、山泉、鲜花的衬托下，款款走来，令人神往。

其中，过山时的山河喊唱成为展示姑娘才华的重要载体，可以猜测，这是作者的特别处理——歌曲一开始就采用了富有抒情味的衬腔引子，预示着一位爱唱民歌的苗家姑娘正在过山而来，歌声甜美，令人羡慕；歌声动人，令人倾倒。引子的切分旋法与正段的规整旋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整首歌曲的多彩性和丰富性锦上添花。为了完善流动的“过山”形象，尾声再现引子衬腔，既产生首尾呼应的效果，又有“过山”远去的余音缭绕。

所以，这首歌曲只从音乐形象的设计方面去欣赏，就有着许多词曲谐和、可圈可点的妙处。但是，在我看来，还有进一步修改、提升的空间，如，尾声可以变化再现引子（如改变节奏，提升音区，处理得更加细腻），可让“苗家姑娘过山来”的意趣更加引人入胜。还有引子和尾声的终止式出现了一个不太协调的变宫音，建议换成更加统一的宫羽下行旋法，可使苗风更加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