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与自由人联合体的内在联系

夏鸿章 李 乐

（新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2）

1848年，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通过对未来社会发展规律的分析而提出了“自由人的联合体”思想。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习近平总书记站在时代之潮，以人类历史为基点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二者都是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实践性设想。“自由人联合体”思想阐述了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而“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则是创新人类社会发展的具体举措。这为我们认识未来社会发展规律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与自由人联合体的基本内涵

自由人的联合体是马克思、恩格斯对未来社会的最高阶段理论，也是实现共产主义的最终奋斗目标。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进入21世纪后中国在推动世界联合发展与促进国际格局完善的现实性理论，是人类社会发展在当下时代的共同愿望。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自由人联合体的继承与创新，是自由人联合体的阶段性实践，是对实现终极目标的飞跃性发展。

（一）自由人联合体的内涵

自由人联合体阐述了未来社会中人类生产生活的状况，其基本内涵有以下几个方面：

1.联合体的形成以物质、精神财富的极大丰富为前提

社会发展形态的更迭是历史长河中无可替代的事实，也是社会物质、精神财富的不断积累和壮大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提出资产阶级的最大贡献就是生产力的跳跃升华。因此，实现自由人的联合体必须物质、精神财富极大丰富，这是前提。

2.联合体形成主体必须是自由而全面的个体

这种个体也不是机械的结合，而是个体的共同愿望和社会发展的共同趋势。在这种联合体中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个体之间不仅能够相互扶持与共同帮助，更重要的是都会以集体利益和别人利益为根本，彻底与利己主义决裂，彻底与私有制决裂。《共产党宣言》指出，共产主义消灭私有制的标志，就是解决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不合理的生产关系。“劳动阶级在发展进程中将创造一个消除阶级和阶级对抗的联合体来代替旧的市民社会”[1]，也就是说共产主义就是这种自由人的联合体，就是解决人类社会各种矛盾的终极目标。

3.联合体形成必然是自由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主体

自由人在联合体中协同共进的状态，就是社会发展的真正状态。社会形态的更替中，并不存在规定的线型发展规律，但这种联合体是其最终目标。“在这种联合体中，自由人能够基于社会共同意愿与需求自由支配自己，成为真正意义的自我发展主体。”[2]这种社会主体不会受其他任何因素影响自己的判断和发挥，为各自的利益与集体利益形成的利益团体而活动着。同时社会的运行与发展，以自由人联合的共同意愿的整体进行。

总之，这种联合体实现了从空想到科学的飞跃式发展；实现了所有制中从少数私有到全体公有的飞跃式发展；实现了对人类解放的追求自由全面的飞跃式发展。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以社会财富的极大丰富为基础，也是“人向自身、也就是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3]。自由人联合体思想是马克思、恩格斯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实践与对现实社会发展现状的分析中形成的。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

随着社会联合的不断加强，世界人民的利益共识不断增加、基本利益日益拓展、命运交融不断深化，人类社会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共同体已经成为共识。习近平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思想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它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内涵。

1.政治共同体

强调国家与国家、国家与国际组织之间应遵循平等、互惠的原则。也就是在平等对待的基础上，既要互相尊重国家领土主权完整，也要互相尊重国家内政的自主决定和发展，更要互相尊重各国民众为主体的权利。

2.经济共同体

强调国家与国家、国家与社会组织应共同开放合作，携手应对世界发展的问题和挑战，互惠共赢。“互惠互利是实现世界共同发展的根本动力，只有经济发展了，社会的各个方面也会随之而发展。”[4]新时代背景下，只有合作才能共赢，只有共享才能发展。要建立世界经济共同体，带动世界经济飞跃式发展。

3.社会共同体

强调世界人民通力合作以构建和谐世界。当今世界，各种社会问题频发，阻碍人类社会前进的步伐。因此，必须构建为共同利益努力的社会共同体。社会是在对各种难题的不断解决过程中向前发展的，归根到底就是解决社会矛盾的过程，就是发展社会的过程。因此，对我们而言，实现社会的和谐稳定高质量的发展，就是实现社会共同体真正意义的发展。

4.文化共同体

强调各国应坚持文化与文明的交流互鉴。文化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不同文化之间无高低贵贱之分。各个民族文化在交往中要相互学习、取其精华，实现整体发展。实现文化的世界性发展，共享文明的优秀成果，抵制不良文化退出世界舞台，占据世界文化阵地，促进世界文化飞跃式发展。

5.生态共同体

生态问题是当今世界的突出问题，世界人民必须重视。只有生态问题解决了，才能实现社会资源持续性发展供给，才能更进一步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形成。生态共同体强调各个民族团结建立美丽的生态地球村。自然是一切社会发展的物质源泉，不仅为社会发展提供丰富的物质资源，而且为人类发展贡献强大的、无限的实践力量，因此，处理好新时代条件下人与自然的关系是重中之重。

当然，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成要素远远不止这些，这里只是根据“五位一体”的发展理念而作出的一般梳理，在此以就教于方家。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对自由人联合体的继承和创新性发展

人类命运共同体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为导向，坚持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基本方法论，从而继承和创新了自由人联合体思想。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对自由人联合体的继承

这种继承性主要体现在：

1.经济利益的集中体现

经济集中反映上层建筑，是社会发展的血液。“经济的集中必然产生的就是政治的集中，原本相互独立的各个地区，由于共同利益的驱使，结合成为一个共同的民族。”工人阶级一经产生就与资本家阶级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利益矛盾和斗争，欧洲三大工人运动掀起了工人运动的高潮，马克思、恩格斯深刻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顽疾，积极投入工人运动的洪流。各国工人阶级联合起来为共同利益奋斗，进而形成了初级联合的思想。“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5]因此，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了经济利益的联合，就会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在利益共同体的驱使下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

2.精神文化的共同表现

这是马克思、恩格斯所阐述的建立世界文化思想。《共产党宣言》提出的世界文学，就是强调精神文化的公共性、世界性。社会是不断向前发展的，精神文化的民族性会被公共性、世界性所代替，这是一种必然，也是一种规律。马克思、恩格斯还强调，世界性的精神文化是由各个民族的文化基因形成的统一体，而不是个体文化，世界文化姹紫嫣红，呈现出多样性。因此，在这样的一个联合体里，没有任何界限来限制文化的发展。正是因为这种世界性的文化认同，人类命运才不断地被联合在一起，这也是人类同呼吸、共命运的文化表现。

3.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

利益共同体的发展、精神文化的集中变现，促使社会必然向前发展，向前发展的目的就是联合体的形成。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6]经济的联合必然导致社会的联合。世界市场的开拓，国际贸易的竞争，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不断地席卷世界。正是如此，民族不断走向联合，经济文化不断进步，各个民族、各个社会相互依赖、相互依存的命运体不断形成，这也是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历史必然性。

4.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经济、文化、社会的各个方面都是为人服务的，都是人的实践产物。《共产党宣言》指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7]在这里，他们明确指出联合体就是为一切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准备的条件。用马克思的话说就是把“片面的人”“偶然的人”发展成为全面的人。联合体的主体必须是全面的人。马克思在这之前就强调过这种全面的人的特征：“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这样就不会使我老是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8]这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最终实现形式。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自由人联合体的创新性发展

这种创新性发展主要体现在：

1.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社会最终走向联合的阶段性目标

人类命运共同体不同于远大理想的自由人联合体，它是世界联合体的阶段性实践，是新时代世界人民共同利益的驱使，因此从本质上讲，它具有过渡性的特征。

第一，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社会发展形态的具体体现。从人类社会的发展层级看，自由人联合体是人类社会追求的顶端层级，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则是人类历史发展长河中的中间层级，是自由人联合体的阶段性实践活动，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向是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在新时代背景下，随着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及人类社会的不断推进，相对独立的、松散的、保守的、以民族为中心的社会状态将逐渐被人类命运共同体所取代，最终被自由人联合体所取代。

第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复杂的社会制度下形成的。在自由人联合体中，只有一种社会制度——共产主义。“而人类命运共同体所处的社会制度很复杂。”[9]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两大对立的社会制度下存在的，而资本主义制度中又有各种不同的社会管理理念，奉行的主体思想各有千秋。人类命运共同体是由社会主义中国倡导的，与社会主义的发展具有同样的本质。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本就是两种相对立的社会制度。但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却不主张消灭资本主义，而是坚持双方在相互尊重、和平共享的基础上追求最大的共同利益，实现社会的最大联合。正是由于这样，中国共产党在当前为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而奋斗。人类面临的共同的利益和矛盾，也促使资本主义国家积极向共同体靠近，这就为将来实现自由人联合体奠定了基础。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改造资本主义社会的必然要求。

第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社会性质混合状态下形成的。自由人联合体是共产主义的实现形式，是真正属于自由而全面的人；而人类命运共同体主张不同社会性质的国家平等互惠，合作共赢，共享世界性的文明成果。在共产主义时代，都是为共同利益自由发展，全体成员享有发展成果。而在人类命运共同体下，社会利益复杂，利己主义盛行，思想观念混乱，主体意识形态却往往被人们忽视，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立首先就需要调节复杂的利益关系，换句话说，就是利益关系的复杂性直接影响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形成和发展。

2.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时代特征紧密结合，具有明显的时代烙印

自由人的联合体思想是马克思、恩格斯在资本主义发展的血腥时代提出来的，资本主义在生产力的发展上取得巨大成就，正如马克思、恩格斯说道“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10]。然而资本主义发展的成就是在剥削劳动人民、压榨工人阶级的基础上得来的，是以血腥的方式占有劳动人民和工人阶级的生产资料、以牺牲人民大众的利益为代价的。正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11]残酷的阶级剥削使得资产阶级制度产生了“它自身的掘墓人”；尖锐的阶级对立使得“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丧钟就要响了”[12]。

20世纪以来，由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崛起，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资本主义根本性矛盾即生产社会化同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虽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但资本主义社会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进行压迫和扩张，为了进一步发展，资本主义制度也在适时地进行调整和改革。由此可见，资本主义社会也在不断地向前发展，与社会主义国家一样，具有时代性的相通性。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积极倡导的包容性理念就是寻求资本主义社会适应社会主义进而达到一定时期内的共存。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时代发展的产物，具有明显的时代烙印。

3.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社会发展的具体性计划

自由人联合体是远大理想，是社会发展的最高级，是人类文明最理想的状态。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当下新时代的产物，是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路上的阶段性活动，拥有较强的可操作性。马克思指出：“新思潮的优点又恰恰在于我们不想教条地预期未来，而只是想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13]马克思、恩格斯只是对自由人联合体作以方法论指导，说明了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而不是给出各个时代的具体发展方案，他只是做以远大理想的设想，当然这种设想是有理论根据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新时代深入发展现状相吻合，它是为这个时代量身定做的具体方案。

第一，以五大发展理念框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具体内容。在五大发展理念中，创新引领构建，这是新时代背景下人类社会发展的共同趋势；协调引领构建，确立整体发展方位，解决发展的诸多不平衡现象；绿色融入构建，要实现社会的可持续性发展，就要重视自然环境与人的双向发展；开放融入构建，洞悉世界联合趋势，探索世界开放大势，铸成世界开放形态，正视开放难题；共享带动构建，瞅准发展机遇，建立发展成果共享机制，制定公平的共享规则，共享文明的成果。

第二，“一带一路”与亚投行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初步实践。“一带一路”的实践并非中国拉拢利益伙伴，而是务实的惠民工程，是带动其他国家、贡献中国智慧、分享中国理念的伟大举措，为沿线国家和国际组织提供发展机遇，创新发展方式，共享文明成果。“一带一路”是发展带，不仅中国发展，涉及其中都在谋发展；“一带一路”是复兴路，不仅是复兴沿线贸易，更是其所承载的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因此，“一带一路”的具体实施，必将惠泽沿线国家、国际组织和世界人民，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初步实践。中国为首倡导的亚投行国际金融机构，并非实施利益控制周边国家的金融团体。它从公共利益出发，为周边国家的共同利益为着力点，寻求利益交融，达成利益共识。

第三，共同携手打造“五位一体”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总体布局。积极推动经济共同体的建立，转变共同体经济发展方式，构建开放互利共赢的经济发展模式；建立世界各国对话体系、平等安全的国际体系，积极维护世界人民的共同体利益；文化无国界，文明无界限，积极建立世界文明共同体，坚持交流互鉴，坚持文明多样性；坚持共建共享，积极构建和谐中国、和谐世界的社会共同体；坚持共生共存，把生态文明加入世界发展的方案，推动世界可持续发展，积极构建生态共同体。

三、自由人联合体对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的方法论意义

理论的最大价值就是与时俱进的实践和创新。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自由人联合体理论的当代实践和创新，而非对自由人联合体的简单复写。理论的创新和发展并不是在实践活动中的简单应用，而是在于对当代的方法论意义。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充分应用自由人联合体的方法论指导，是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原则，实事求是，与时代紧密结合的产物。

1.结合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坚信资本主义最终会走向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中国共产党始终以马克思主义为行动指南，将其基本原理与中国时代密切融合，与时俱进，通过实践证明社会主义是优于资本主义的，说明资本主义必定灭亡的客观规律。正是如此，联合世界各个国家，提出中国方案，贡献中国智慧，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对此最好的实践，是对自由人联合体的阶段性实践，展示社会主义国家的巨大优势、消灭资本主义的必然性，无形中使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跨越。

2.结合全世界人类的解放而拥有的全球性视野。自由人联合体是马克思、恩格斯对社会发展的未来愿景，为世界人民指明长远的奋斗方向；人类命运共同体则关注当下新时代的现状，为世界人民不断走向联合贡献中国的精神伟力。即使当今各国的社会制度和管理形式具有复杂性和混乱性，但是中国共产党以包容共享的心态贡献中国智慧，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伟大实践，就是对自由人联合体的全球性视野的践行和创新，就是当下时代联合体的具体操作。

3.结合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努力实现社会的全面发展。自由人联合体配套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在当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正是如此。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必须实现全面的深化联合，以“五位一体”、五大发展理念等具体实践，实现社会的全方位发展，即而促进人的多方面、全方位的发展。

结合共产主义的无私性，积极培养新时代的奉献精神。共产主义是以无产阶级的终生奋斗实现的，也是无产阶级为公共利益而无私奉献的结果。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积极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协商共建、互利共享、合作共赢、交流互鉴为原则，坚持为世界人民服务的宗旨，积极为实现共产主义而不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