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的“心思”谁能懂

傅漠宏/浙江省建德市司法局乾潭镇人民调解委员会

春节是个家家团圆的日子，人们都会放下一年的忙碌与疲惫，回到家里与家人团聚。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总有一些不如意发生。浙江省建德市乾潭镇的蔡老一直憧憬着与儿子们团圆，过一个儿孙绕膝、祥和美满的春节，不曾想这个春节却是郁郁寡欢……

“牢骚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蔡老已有80 多岁，十多年前老伴去世后由三个儿子轮流照顾。虽然生活中缺少了陪伴，但儿孙们都很孝顺，蔡老日子过得也算和睦美满。2018年除夕夜，一句“牢骚话”打破了蔡老与三个儿子之间的平静生活。

当日蔡老在二儿子家过年，蔡老总感觉缺少老伴的年过得稍有失落，回忆一下子占据了蔡老的思路和话题，与亲朋们闲聊时提到十多年前老伴生病住院，三个儿子怎么分担老伴医药费的事情。蔡老在聊天中讲，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分担了医药费，考虑到小儿子经济条件较差，就没让小儿子分担，自己从养老积蓄里拿出5000 元钱交了医药费，而如今，回家过年的小儿子也没请自己到家里坐坐，话语中对小儿子稍带埋怨。

这么一句“牢骚话”传到了小儿媳妇耳朵里，本来就觉得蔡老对三个儿子存在偏心的小儿媳妇心里更是不满，于是上门向蔡老讨说法。小儿媳妇略显粗犷的说话方式加剧了蔡老心里的失落，也唤起了对老伴的思念，更对儿媳的行为感到气愤。想到自己为小儿子一家的付出，蔡老是又气又难过，一怒之下捡起一根木棍，把给小儿子置办的电动车和防盗窗砸坏了。蔡老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小儿媳，两人在街上吵得不可开交，乾潭镇人民调解委员会得知后迅速介入调解。

找准“主心骨”，劝和翁媳

调解员赶到现场首先制止争吵，稳定现场事态，将蔡老及其小儿子、儿媳妇请到了调解室。通过走访调查，了解蔡老的家庭情况和事件的来龙去脉后，调解员耐心地劝解蔡老：“三个儿子平时工作都很忙，很难得聚在一起，就盼着过年回到家里好好团聚，可这么一吵，既影响大家过年的心情，也伤害了一大家子血浓于水的亲情。”蔡老对调解员的劝说无动于衷，一口咬定要跟小儿子一家断绝关系，情绪十分激动。

调解员从侧面了解到，蔡老平日里经常找二儿子出主意，便打算从二儿子身上找到突破口，遂与二儿子取得联系，交流看法和处理建议，希望三兄弟一起把蔡老安抚好，先接回家安安稳稳过个年。之后针对蔡老对小儿媳妇的不满对症下药，当面指出小儿媳妇作为晚辈不应该对长辈不敬，这样做也会受街坊邻里诟病，更伤害了一家人的和气。这样的适度“批评”缓和了蔡老的情绪，也取得了蔡老的信任。最后，调解员趁热打铁，说道：“蔡大爷您想想，现在赚钱多不容易，好好的电动车和防盗窃窗都砸坏了，多可惜啊。我们也知道，您其实是一直默默关爱帮助着小儿子一家，这两样东西也是您出钱帮衬小儿子的，您这一砸不光损坏了您自己的财产，也破坏了您帮衬小儿子家的良苦用心。”这一番话说到了蔡老的心坎里，蔡老终于按捺不住捂脸痛哭。

见一大家人陷入了沉默，调解员趁机说：“大过年的，你们做儿女的还不赶快把蔡老请回家过年，马上春晚就要开始了。”儿子们连忙把蔡老接回了家。

“翁媳”再起纷争，究其根源

调解员还来不及为纠纷顺利调解高兴，“剧情”就又有了新的变化。

大年初二，蔡老与小儿子一家又发生争执，一定要求小儿子把当初三兄弟分家时分给小儿子的附房还出来。调解员又是一番耐心细致地安抚，同时请蔡老谈谈自己的真实想法，想了解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可是蔡老也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调解员还是动员了二儿子出面，与蔡老一同来到调解室。这时蔡老开始要求调解员帮助劝说三个儿子让他搬出来住，并分担日常生活开支。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调解员猝不及防，调解员表示疑惑：“您在儿子家住着好好的，三个儿子都轮流照顾，并没有在赡养问题上产生矛盾和分歧啊，怎么就想着要搬出来呢？”蔡老一开始拒绝说明缘由，调解员就与蔡老拉家常，聊聊他的老伴、谈谈他对生活的愿望，慢慢地蔡老终于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原来蔡老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儿媳起冲突，为的就是引起大家的注意。这几次争吵看似是几句“牢骚话”引起，其实是对几个儿子一直以来的赡养方式不满。蔡老已经不习惯这种轮流赡养的方式，特别是看到其他同龄人在养老院生活得比较自在开心，这样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尽管是在自己儿子家生活，但他心理上很难摆脱“寄人篱下”的感觉。

乾潭镇调委会认真细致为群众化解纠纷

积极协调，达成老人心愿

事情发展到这里，总算找到了问题真正的根源，于是调解员走访了数家养老院了解相关收费标准，针对蔡老一家经济状况重新拟定了调解方案。

调解员再次召集了蔡老及三个儿子，根据现阶段生活标准，建议每个儿子承担5000 元用于交付蔡老养老费用，并适时根据生活标准进行调整，三个儿子每个月到养老院看望蔡老。但对这个建议，小儿子提出异议，表示没能力负担养老开支，只愿意把蔡老接回家与自己一起生活，好好赡养。一下子调解又回到了原点，蔡老见愿望无法满足，情绪激动，开始要求小儿子归还相关财物，现场又开始吵闹。

调解员回忆这段时间以来蔡老的具体家庭情况，仔细分析三个儿子的家庭条件和做事风格，尽可能从中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目前的状况是，大儿子不发表具体意见，只强调愿意承担自己的份额；二儿子家庭条件较好，做事也很朴实，蔡老对二儿子言听计从；小儿子家庭条件较为困难并欠有外债，也希望二哥帮衬一下。综合分析，调解员还是把突破口放在二儿子身上，希望二儿子能切实考虑父亲的心愿，为父亲创造幸福快乐的晚年生活。同时表示兄弟之间也应该相互帮忙，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在财力上多承担点，其他兄弟尽量在日常生活中多出力，找到适当的平衡，一起帮助父亲完成心愿。

最终，蔡老的三个儿子在调解员的引导下达成了一致意见：二儿子在蔡老养老费用方面出两份，大儿子正常分担一份养老费用。小儿子在赡养方面以实际行动为主，承担每月的生活用品开支和零用钱以及接送蔡老的任务，在蔡老生活不便或生病时承担日常护理等事项。

三个儿子终于明白了蔡老的心思，蔡老也终于可以安心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