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金特会乾坤

特朗普表示：“我觉得这次会晤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虽然希望解除对朝制裁，但另一方（朝鲜）需要做出有意义的事情。”

“历史拖了我们的后腿，过去的偏见和做法也阻挡我们前进。”初次见面时，金正恩曾对特朗普说。当两国关系在改善时，偏见依然在拖朝美的后腿。

南方周末记者 郑宇钧 发自越南河内

“金正恩是‘出色的领袖，朝鲜‘有巨大的经济潜力。”越南河内“金特会”甫一开场，特朗普就夸赞对方。

2019年2月27日晚上6时30分，在河内索菲特传奇大都会酒店（Sofitel Legend Metropole Hanoi），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和美国总统特朗普进行一对一会谈，然后共进晚餐。

就在与金正恩会面的45分钟之前，特朗普发推特抱怨：“关于我对朝鲜态度的新闻全是瞎写（瞎猜）。金正恩和我正在非常努力地尝试在无核化和促进朝鲜成为强大的经济体上做点什么。我相信中国、俄罗斯、日本和韩国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河内“金特会”再一次考验着两国领导人的政治智慧，三千多名媒体记者翘首以待，希望目睹朝美两国如何增强互信，履行承诺。

在新加坡金特会后的大半年里，朝美关系就如同旋转木马一般，几度起伏、进展甚微，却也让世人看到了金正恩与特朗普对于对话的执著。

如果把朝美谈判比作一场球赛，从狮城到河内的这大半年，不过是球赛的上半场——朝美都希望“踢好上半场”。

金正恩：坐上驶向春天的专列

金正恩乘着中国“东风”而来——2019年2月26日早8时12分，一台车头上镶有中国铁路标志的东风4D型内燃机车，牵引着一列来自平壤的绿皮火车，缓缓驶入靠近中越边境的越南同登火车站。从车头编号“3058”来看，这型机车隶属于中国铁路南宁局集团有限公司柳州机务段，绰号“花老虎”。9个月前，金正恩也是乘着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执飞的波音747客机从平壤飞抵新加坡。在“国家面临历史转折点”的时刻（朝鲜《劳动新闻》语），朝鲜再一次选择了与中国同行。

金正恩走下绿皮车厢时，刚由东北向西南穿过了大半个中国，里程达4500公里，耗时65小时40分钟，这位35岁的朝鲜领导人没有丝毫倦意。金正恩专列自带防弹、防爆功能，装有82毫米迫击炮，货仓内还载有防弹车。特殊的防弹防爆结构加重了专列的承载，让时速提不起来。不过从专列向外眺望，金正恩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中国腹地改革开放的成果。

由于越南主要使用间距比中国窄的火车铁轨，使得金正恩最后一段路程须转为公路。

在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的层层护卫下，金正恩走出火车站，登上奔驰S600 Guard Pullman——这台定制的加长型防弹轿车总重5.3吨，堪比一台轻型装甲车，可以抵挡五颗手榴弹的攻击，是北约标准的极限。这台车曾载着金正恩到板门店和韩国总统文在寅进行历史性会晤，又护送他到新加坡见了对垒半个世纪的美国总统，如今它将护送金正恩前往170公里以外的越南首都河内。当奔驰车启动后，十二名保镖跟着他的专车慢跑，跑向一场时隔九个月的再会地点。

两个小时后，南方周末记者在河内市中心泰国投资的梅利亚酒店外，见到了入驻的金正恩车队。几辆德产奔驰防弹车，和日产丰田兰德酷路泽SUV组成的车队，在越南军方装甲车的拱卫下，呼啸而来。

南方周末记者从美国白宫新闻官Rebecca.L.Wasserstein处获悉，白宫记者团本与朝鲜代表团订了同一家梅利亚酒店酒店3楼预留用作白宫新闻中心；2楼则预留给朝鲜团。此前，韩国媒体还盛赞朝鲜团与白宫记者团预订同一间酒店，是“英勇的举动”，更有媒体报道，金正恩将在酒店接受西方媒体群访。不过，当金正恩下榻酒店前，越南外交部突然宣布，白宫新闻中心不再在梅利亚酒店设置。西装革履的美国媒体们不得不狼狈迁出，于是，26日中午，在越南政府开设的新闻中心围墙外，在摩托车车潮穿梭的马路边，南方周末记者看到美国白宫新闻官们支起了简陋的路边摊，发放包装精美的白宫记者团装备。

主办方越南铆足了劲，迎接这位同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委员长同志。越南公路总局表示，当天6时到14时，从越南同登到河内的170公里一号国道，禁止所有车辆通行。法新社在评价这一限行令时称，这是“史无前例（unprecedented）”的。

这次“金特会”，不只是美、朝、越三国的事，也是东北亚地缘政治的一环。

“想到了从平壤来的客人（金正恩），给大家准备了温饭。”2月6日，韩国春节，韩国总统文在寅在青瓦台与首席秘书级以上的参谋共进午餐时，没有喝年糕汤，而是吃了平壤式温饭。春节时，韩国人一般会喝年糕汤，但朝鲜人经常吃温饭。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网站2月6日报道，青瓦台内外已经开始关注第二次“金特会”后的下一个活动——金正恩对首尔的回访。报道称，青瓦台期待，如果第二次“金特会”协调出具体的无核化路线图和美国的相应措施，朝韩经济合作会得到更大的动力，不仅可以连接朝韩铁路和公路，还可以讨论重启开城工业园区、金刚山旅游等。

文在寅将其个人威望倾注在了朝鲜和平进程上，渴望进一步巩固与朝鲜日益密切的经济关系，但华盛顿与平壤间缓慢的谈判进程，妨碍了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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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担忧的则是美国不顾及日本的利益。2月20日晚，他在给特朗普的电话中提出，美国竭力要求朝鲜销毁以美国本土为目标的洲际弹道导弹，而关于射程涵盖日本的中程弹道导弹的应对不够充分——换言之，日本的利益在朝核谈判中缺席了。

2月22日，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突然宣布，俄外长拉夫罗夫将在赴华参加中俄印部长级会议前，于2月24日至25日到访越南。

当金正恩尚没有动身出发时，在第二次会谈之前，特朗普已经预告了下一次金特会。2月20日，特朗普表示：“我觉得这次会晤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虽然希望解除对朝制裁，但另一方（朝鲜）需要做出有意义的事情。”

9个月过去，“金特会”还是在上半场。两位影响世界局势的领导人，再相会的谈笑甚欢背后，是多方势力的激烈博弈。

当热情的希冀，撞上冰冷的现实

南中国海的海风仿若还在昨日，新加坡圣淘沙嘉佩乐酒店一别，已是又一轮春夏秋冬。2月27日18时30分许，特朗普和金正恩在河内索菲特传奇大都会酒店进行了会谈。在这个历经封建末代王朝、法国殖民统治、共和国三朝风雨的百年酒店里，两位首脑的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分别由幕僚和企业家陪同。坐在特朗普左侧的是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而陪同金正恩的则是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金英哲。

蓬佩奥与金正恩，特朗普与金英哲是老相识了，正是他们四人的互动，勾连出这9个月来美朝双方博弈的动荡起伏。

2018年，一纸新加坡联合声明，让许多人看到了转机，似乎朝鲜半岛无核化、永久性和平就在跟前。会晤后，朝鲜很快以实际行动展现“善意”，2018年7月23日，着手拆除西海卫星发射场；还在朝鲜战争停战协定签订65周年纪念日的当天（7月27日），归还美国在朝阵亡的55具美军遗骸。为此“善举”，特朗普在推特上感谢金正恩。

其实，在狮城金特会前的两个月，朝鲜已做出一系列重要的示好举动。2018年4月，朝方宣布中止核试验和洲际弹道导弹试射；5月，在外国记者见证下，朝鲜拆除丰溪里核试验场，坑道的爆破声被韩媒形容为，“半岛踏上无核化旅程的礼炮”。

然而，除了特朗普的“口头表扬”，朝鲜的如约兑现承诺，并未换来美国的对等回应。美国虽然暂停了部分韩美军演，但依旧不松口，既没有放松对朝鲜制裁，也未在无核化谈判中有所妥协。

新加坡联合声明基本不具备实际操作性，这为后续进程埋下隐患。进入实质性阶段后，立场分歧较大，双方谈判一再停滞。

美方认为朝方弃核举动不足，朝方则认为美方并未体现对等的诚意。在一次次往来中，误解悄然滋长。2018年7月，蓬佩奥第三次访朝时，未能面见金正恩，空手而归。他却对外表示，此次谈判，美国在朝鲜弃核时间表上取得进展。

但谈判桌那一边的朝鲜官员却指责，蓬佩奥单方面提出“强盗般”的无核化要求。有美媒报道称，蓬佩奥要求朝鲜交出全部核设施清单，并未提出任何对等补偿。

虽然美朝各说各话，可在赴朝途中，蓬佩奥受访时说，“若进展顺利（无核化），我们将签署终止《停战协定》的《和平协定》，中国也将成为其中一员”。

这是美国首次公开承认中国也是《和平协定》的当事者之一，也是首次表态正在推进签订《和平协定》。《和平协定》的缔结，即意味着朝鲜与美国的敌对关系随之终止，甚或可能建交，这是美国对朝鲜抛出的最粗的一根胡萝卜。

三访失败，让蓬佩奥心有不甘，就在他决定2018年8月四访朝鲜时，特朗普突然取消了他的访朝计划。据报道，特朗普在听取了他汇报后，认为美朝在无核化问题上“并没有取得足够进展”，“特式脾气”发作了。

“历史拖了我们的后腿，过去的偏见和做法也阻挡我们前进。”初次见面时，金正恩曾对特朗普说。当两国关系在改善时，偏见依然在拖美朝的后腿。

美朝无核化谈判一时陷入停滞，再解冻时已是秋天。2018年10月7日，蓬佩奥第四次访朝。不同于三个月前的闭门羹，这一次，他顺利见到金正恩，两小时的无核化会谈后，他们在百花园迎宾馆共进1小时30分钟的午餐。这家朝鲜领导人接待外宾的宾馆，前有大同江，背倚森林，有着金色的地毯、大理石和可赏湖景的房间，美国代表团就下榻此处。

午餐后，金正恩又与蓬佩奥会谈了两小时。尤值得一提的是，在下午的会见中，朝方仅有金正恩的妹妹金与正和翻译出席，这被外界解读为，金正恩对蓬佩奥此行的充分重视和诚意。据韩联社报道，美方访朝人员透露，这一天，金正恩与蓬佩奥共处5小时30分钟。

金正恩的诚意，让无核化谈判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但好景不长，之后朝美高级别会谈计划再次告吹，使得谈判重陷僵局。蓬佩奥原计划2018年11月8日在纽约会见金英哲，但双方在计划见面前一天突然取消会谈。美常驻联合国代表黑莉透露，朝鲜推迟此次会晤，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

此后，负责对美谈判的朝鲜外务省副相崔善姬一再拒绝与美国朝鲜问题特别代表比根对话，美朝双边关系春夏之交的升温，并没能孕育秋天的果实。

2018年末，美国联邦政府停摆、“通俄门”持续发酵，两把火烧得特朗普如坐针毡，他急需通过一场漂亮的外交峰会来转移公众的视线，给自己加分。与此同时，文在寅主导下的对朝亲善，也使得朝韩双方期待将南北关系更上一层楼。由此，第二次“金特会”应时而生。

日历翻到2019年，新年钟声中，美朝双方接连吹出暖风，在互动中表达诚意。金正恩在发表2019年新年贺词时提到，准备随时与特朗普再次举行会谈。这份朝鲜向美国释放善意的信号，特朗普很快作出肯定回应。随后，金正恩访华时，中国政府表示支持朝美举行首脑会晤并取得成果。

暖意融化了积雪，1月17日，经北京转机，并在朝鲜驻华使馆午休后，金英哲率团飞抵华盛顿。1月18日上午，他在下榻的酒店与蓬佩奥会晤，这个延后了两个月的约见，以共进午餐结束，双方边吃边聊，就美朝峰会日程和地点等进行协调。下午，金英哲再次来到白宫，和筹备新加坡“金特会”一样，他拜会了特朗普，给他带来金正恩的亲笔信。

在白宫，特朗普与金英哲会谈了90分钟后，白宫宣布，特朗普将与金正恩举行第二次峰会。据《华盛顿邮报》当日报道，这有助于证明，不同于迟滞的较低级别官员磋商，特朗普的最高级别外交行动能取得成果。当然，美媒也戳穿了特朗普的小心思：让人们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面临的国内政治麻烦上。

在朝美磋商的一个个转折点，通过亲笔信等直截了当的沟通方式，两国首脑亲力亲为推进进程。据朝中社报道，1月23日，金正恩会见了金英哲，听取了关于华盛顿访问成果的汇报，拿到了特朗普的亲笔信。

首脑谈判的外交窗口再一次开放。

《日本时报》2月20日报道，近几周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美朝可能在持久的无核化进程中达成妥协，包括有迹象表明双方均愿重新审视两国关系。

撇开特朗普那些套路式的对金正恩的称赞，专家发现，原本一口咬定“朝鲜实现全面、可验证的无核化”不妥协的白宫，转向一种更灵活的表述。

这种转变已被特朗普直白地强调过。2月19日，特朗普表示，他“并不着急”，也没有平壤实现最终无核化的紧迫时间表。

朝鲜半岛需要好消息，会谈成功，会给朝鲜经济发展松绑，由此带来的民生改变，比枪和弹更得民心。“一年来金正恩的几次外交行动，改善了朝鲜在地缘政治中的处境，从新加坡到越南，朝鲜与东南亚国家的关系，也有所修复与发展。如果美朝关系正常化，就会大大有利于朝鲜融入国际社会和经济发展。”接近越南外交决策圈的一位不愿意具名的学者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两年前，半岛还时不时地动山摇，战争爆发的阴影徘徊在人们头顶。如今的半岛，没有核试验和中远程导弹试射，也没有美韩联合军演，甚至没有朝鲜与美韩之间的骂战连续剧。会晤替代战争，谈判替代威胁，柔化代替强硬，事情在向更好的方向走。

寻找国家的发展道路

金正恩抵达河内的第一个行程，是前往距离酒店5分钟的朝鲜驻越南大使馆。南方周末记者在现场看到，2月26日17时，他的车队到达大使馆。世界上同时设有美国与朝鲜两国使领馆的国家只有24个。外界分析，这也是越南首都河内最终能被美朝双方选定为“金特会”举办地的原因之一。

朝鲜最高领导人上一次对越南进行正式访问，已是55年前。两国关系一度非常紧密，朝鲜是全球第三个承认当时北越的国家。1966年到1968年，朝鲜秘密派出两百多名飞行员援越抗美，他们代号“Z小组”，共击落美军飞机26架，牺牲14人。他们的对手中，还有来自韩国的军队。

从同登火车站到河内路上，金正恩车队曾穿过北江省。越战期间，朝鲜空军人员便被部署于此，为了隐蔽身份，他们穿的都是越军制服。

在北江省一片树林里，立有14座面向东北的墓碑，那里曾埋葬着14名朝鲜空军士兵。之前他们的身份一直没有被公开，直到战后三十年，越南和朝鲜才公开承认，他们是在越南战争中牺牲的朝鲜飞行员，2002年，他们的遗体从越南运回祖国。

如今，“金特会”花落越南，在越南政府看来，这是一个能平衡对外关系和提升国际地位的机会，以至于越南国家通讯社以“千载难逢”来定调此次相会。

在金正恩、特朗普车队抵达时，南方周末记者本期望在媒体中心能看到实况转播，但大屏幕播放的依旧是越南旅游宣传片。在媒体中心外围展台上摆满关于越南旅游和投资的宣传品。

金正恩下榻的酒店，地处河内闹市，北侧是爱国主义教育胜地火炉监狱，这是在越战期间北越关押美军战俘的所在地；东北侧则是还剑湖，水波缥缈。

在新加坡“金特会”前一晚，金正恩曾在新加坡外交部长和教育部长陪同下夜游滨海湾，遥望水边的鱼尾狮，自拍照在社交网络一时刷屏。

河内“金特会”前一夜，金正恩选择闭关不出。在外界看来，更吸引金正恩的，应该是能带来经济突破的“越南模式”，他可选择适合朝鲜的经验为己所用。朝鲜过去曾经错失过一趟趟发展快车，如今，这个致力于发展经济的年轻领导人，也许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在越南外商投资企业协会副主席阮文全看来，目前的朝鲜，和实行“革新开放”前的越南，在经济上颇有相似之处。1970年代到1980年代，越南对于当时与苏联处于非友好关系的国家，基本采取敌视态度，而忽视农业与轻工业的产业发展环境，也让外国在越南难以投资。

“选择在越南举办第二次金特会，特朗普是想让金正恩看到，成为正常国家后，经济增长的潜力。”阮文全分析。1994年，美国解除对越南长达19年的贸易禁运；1995年7月，美国和越南恢复外交关系。制裁枷锁的解除，以及越南的革新开放，促使越南更快地为国际社会所接纳。2000年，美越签署了历史性的双边贸易协议，克林顿也成为越战后首位访问越南的美国总统。

“让经济的归经济，不要让政治干预经济。”阮文全为朝鲜支招。

1月20日，特朗普在推特上夸赞朝鲜：“在金正恩的领导下，朝鲜将成为一个伟大的经济强国。金正恩可能会惊讶一些人，但他不会惊讶到我，因为我已经很了解他，并完全明白他的能力。朝鲜将成为另一种火箭——经济火箭！”

“历史上，朝鲜确实不认同越南的革新开放，但随着形势的发展，近年来朝方看法已有所修正，对越南经验的态度趋于正面评价。”越中友协副主席、越共中央对外部中国—东北亚司原司长、原越南驻华公使阮荣光曾多次到访朝鲜，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朝鲜官员很关注越南和中国在国家治理与经济发展方面的路径，“当然，朝鲜也不会照搬一国的发展模式，会根据自身国情与实际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经验”。

在距离北江省朝鲜飞行员陵墓不到100公里的北宁省，韩国三星集团投资建立了一座拥有六万名员工的工厂。2008年和2013年，三星分别在越南北宁省和太原省建厂，如今，越南工厂已经成为三星在全球最大及最先进的生产基地，产能达到全球产能的一半。韩联社1月17日报道，作为给金正恩打前哨的金昌善一行人，在北宁省乘车走访三星手机生产厂周边区域并考察路线，媒体依此判断，三星工厂有可能是金正恩对越南国事访问的考察地点之一。

现在，韩国是越南第二大的海外投资国，仅次于日本。而三星首款5G手机，也交由越南工厂量产，预计3月上市。

在一个相对宽松的国际环境下发展经济，这也许就是摆在朝鲜面前的一条路，但是不可预见的复杂性则是河内“金特会”面临的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