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玖
我们慢慢长大,父亲却一天天变老:皱纹爬满他的脸庞,背也越来越驼了……这个不善言辞的人,嘴上从来没有说过温情的话,却不管到何时都像超人般守护着我们。哪怕我们也老态龙钟,却仍然是他一心要守护的孩子。
达特利和田一雄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作为父亲,他们身上却有着共同之处,那就是对儿子深沉的爱。不管儿子多大,在他们心目中都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不管自己多么年迈衰老,于孩子而言都是参天大树。
2018年12月,印度又一部超高口碑电影《老爸102岁》上映,这是发生在102岁叛逆老爸与75岁“佛系”儿子之间的家庭喜剧故事。
老爸达特利乐观、活力、有趣,跟谁都能推心置腹,他踢球、吹萨克斯,还要去登高峰,仿佛心里住着一个18岁小伙子的灵魂。儿子巴布却暮气沉沉、认老服老,却又非常惜命,生活习惯严格奉行“养生鸡汤”,就连洗澡也绝不会超过15分钟,但凡有腰酸背痛必然去看医生,家里随处贴着“别忘关水龙头”“保持血压正常”等便利条。
一天,老爸达特利突发奇想要打破世界最长寿的记录,但是整天在家闷闷不乐的巴布成为影响他长寿的关键,所以他狠下心将年过花甲的儿子送去养老院。不想去养老院的巴布,只好答应完成老爸布置的各种任务,换回居住权。
第一个任务,达特利让巴布剪破自己睡了60多年的毛毯。巴布拒绝后,老爸达特利就没收了毯子。难以入睡的巴布开始学着老爸听音乐助眠。第二个任务,达特利让巴布跟死去的妻子写情书,工科男出身的巴布通过拼凑句子够勉强过关。第三个任务,达特利让巴布重温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情,这个75岁老人在回忆妻子和儿子时,眼中再次焕发出少年的光彩。
然而,幽默的剧情在此急转直下。巴布的心情,因为儿子阿莫的一通电话跌入谷底。阿莫移居美国后与他们爷俩断绝了联系,这次回国只是准备提前“继承”爷俩唯一的房产。
巴布在面对阿莫时,一直像个弱者,乞求儿子多给自己一点亲情。这一切都被老爸达特利看在眼里,他给巴布下达的最终挑战任务,就是和阿莫断绝父子关系。
“我不会让你儿子打败我儿子”是102岁的老爸对75岁儿子的守护。原来,这个逼着儿子重拾童心的老顽童查出了脑癌,生命所剩无几。于是,他想用最后的时间帮助儿子摆脱衰老的阴影,放下亲情的心结,然后快乐、轻松、无畏地生活!这是一个年过百岁老父在生命最后的心愿,他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儿子,在他看来,那个同样已为人父、年过古稀的儿子,却依然是让他不省心、不放心的孩子。
最后,明白老爸良苦用心的巴布不禁热泪盈眶,也终于认识到阿莫的真实意图。他在机场与阿莫决裂,痛快地洗刷掉自己深陷亲情泥沼时所受的屈辱,最终,影片以巴布成功蜕变成另一个“达特利”而落幕。
另一位爸爸,就是《脱皮爸爸》中返老还童的田一雄,八十多岁的他老伴病逝,还患了老年痴呆症。儿子田力行也厄运缠身——因拍电影时偶遇初恋情人,不慎烧毁片场欠下巨额债务,以致天天被人上门追债,连妻子也要与他离婚……对此,性格懦弱的田力行只会说“对不起”。
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田一雄经常在公共场合口水横流、大小便失禁,还大喊着要吃香蕉、开飞机……面对这样的父亲,田力行不堪重负,将父亲锁在厕所后准备上吊自杀。
这时,奇迹发生了。无助的田力行被救下后,才发现厕所里的父亲蜕皮了,而且年轻了10岁。之后的一星期,父亲每天都会蜕一次皮,于是田力行分别遇到了79岁、60岁、52岁、37岁、28岁、19岁不同年龄阶段的父亲。每个年龄阶段的父亲,有着不同的特质:晚年的痴呆、老年的偏执、中年的不羁、青年的壮志在怀、年少时的青涩……他才开始认识父亲,那个从不说“对不起”的人如何用强壮的肩膀撑起整个家,如何地一往无前。
六个爸爸同桌吃饭,在互相批判和各自反省中发现各自的价值。这些都是为了告诉田力行一个道理:“人生中每一次遇到困境,我都很努力地熬过去。那你呢,还年轻的你是不是只学会了说逃避,学会了说‘对不起。”
田力行最初对父亲有着深深的误解,他甚至叫年老糊涂的田一雄“废物”。可是通过走进父亲,在与脱皮后年轻父亲“朋友般”的互动中,他才慢慢地體味到浓浓的父爱,还明白了所有说出口的“对不起”,是一定要负责的。
其实,脱皮言外之意就是蜕去曾经无能的自己。外表痴呆的田一雄,他的内心一定是清醒的,他明白,如果儿子一直还是老样子,那么他离开后儿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助的孩子。所以,父亲在生命最后的一个星期,用这种近乎魔幻的方式,帮助那个孩子长大,找回生活的勇气,这是多深沉的父爱才迸发出的威力呢?
父亲了解儿子,知道他的软肋所在;父亲爱儿子,没有比他更希望儿子幸福的人。不管是达特利,还是田一雄,他们都是在人生旅程的最后,为儿子上了一堂意义深远的课。他们像超人一般,为了要守护的人,让生命迸发出别样的光彩。
巴布变成像父亲一样快乐、有趣的人,用心感受生活的快乐,也用自己的快乐去感染遇到的每一个人。这样一个有趣、被他人接纳和喜欢的老人,正是达特利所希望看到的。
田力行不再说“对不起”,就算说了“对不起”,也会去勇敢地挑起责任。他不再逃避,而是勇敢地去追击,像父亲所做的榜样一般。这样的田力行,也是田一雄所希望看到的。
作为父亲,是留给儿子金山银山,还是庇护他的身体,呵护他的成长?这些应该都不是,父亲应给儿子一个富足的思想和灵魂,让他有一天远行之后,依然拥有能够独立面对生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