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

黄了青梅

自儿子记事开始，我们每年都会有几次全家旅行。又逢假期，经3口人投票，今年目的地选在了美丽的鼓浪屿。

乘飞机转大巴又坐船，終于闻到了清新的海风。踏上鼓浪屿的那一刻，先生兴奋地大声说：“我一定要吃一口鼓浪屿的海蛎煎！”先生不是一个美食爱好者，无论吃什么，都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样子，我们经常吐槽他吃饭随便。这样的人终于能遇到一样他想吃的东西，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和儿子对望一眼，默默地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放下行李，直奔小巷。鼓浪屿不大，小店却是一家挨着一家，这里转转那里停停，已是到了晚饭时间。儿子心心念着他爹爱吃的海蛎煎，在网上搜攻略，锁定了一家店，带着我们辗转而去，发现顾客的队伍已经排到了百米开外。

先生问他：“还要等吗？”儿子很坚定地点头，我和先生站在一旁等他。烈日炎炎，队伍蠕动得相当慢，等了20多分钟，先生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当然，没几个男人喜欢排队这件事。

终于排到了儿子，他小心翼翼地举着那份海蛎煎，兴高采烈地挤出人群，递给爸爸。结果先生只是勉强吃了一口，儿子再让他吃，他很不耐烦地回绝了。

热络络的天气，气氛却搞得冷冰冰的，逛街本是个应景的事情，开心了处处都是美景，此刻大家都没有兴致，索性拖沓地一起回宾馆。

回到房间后，先生草草洗漱了一下，爬上床很快睡着了。儿子躺在另一张床上委屈地哭了，我自是懂得他的难过，一番安慰，直到他勉强睡下。

第二天早上，先生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兴奋地喊我们起床，说他在地图上发现一个景点，要带我们去看。

昨天的余波未过，我和儿子都不太想搭理他，他兀自说得高兴，准备出发的用品。“拿着儿子的防蚊液、媳妇的墨镜、我的地图……”他一个人兴致勃勃，我和儿子暗暗撇嘴，嫌弃他转风转雨的情绪变化这么快。

早餐的时候，我跟先生确认昨晚发生的事情，问他是不是因为排队太久，所以等烦了？我轻声说：“那么热的天气，儿子守着翻滚着热浪的炉子去排队买爸爸爱吃的东西，结果却换来爸爸这样的不耐烦，他心里特别委屈，昨晚哭了好久。”

先生一脸惊愕，原来昨天儿子情绪的风起云涌，他根本不曾觉察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我那个时候忽然头疼，疼出了一身汗，又看儿子那么想吃海蛎煎，所以坚持等着他。我怕你们担心，就没有告诉你们我生病的事情，后来疼得实在难熬，只想着赶紧回酒店休息……”

那一刻，我的心里一暖，眼里发热。

有人说，倾诉者的宿命是误解，而更多的时候，那么多我们以为的，真的就是我们以为的。

先生随口说的“我一定要吃一口鼓浪屿的海蛎煎”，他早已经忘了;而他的喜欢却被儿子深深记下来。

先生明明头疼难忍，却坚持20多分钟等待，只是为了满足儿子想吃一口小吃的愿望。

很多时候，我们看见的事实其实有另一种真相。那些未曾表达的，原来都是爱。

儿子说：“爸爸，你以后不舒服就要告诉我，我长大了，完全可以照顾你。”后来先生对我说，那一刻，他觉得好骄傲。

我喜欢全家人一起出游，是因为新的环境中，总有新的事情发生，而这些让我们一遍遍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是的，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可是关于对彼此的爱，其实还是比想象的多得多。

（顾京荐自《婚姻与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