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过不止一位写小说的前辈、同行、后生说过,写小说与娶媳妇一样,是年轻人的事。还有人以多少多少年纪以后再不写小说,表达自己的适可而止,清凉明智。还有一位说,老了以后,一想到写小说,烦。
但是去年底看到了比我大五岁的号称九秩高龄的徐怀中的长篇新作《牵风记》;新年伊始,又看到了七十大几的冯骥才的长篇小说《单筒望远镜》。我自己呢,新年第一期在《上海文学》发表了《地中海幻想曲(外一章)》,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生死恋》。我,对不起,虽然这样说涉嫌嘚瑟,我好像掀起了一个写小说的小高潮,恋完了,曲完了,我立马投入了非虚构小说的经营,现在,这篇文稿在我的电脑硬盘里猫着。
我对人说,写小说的感觉是找不到替代的,你写起了小说,你的每枚细胞都要跳跃,你的每一根神经,都要抖擞,不写抖擞,写成哆嗦也行。
大冯回答说,写小说的时候有一种成了仙的感觉。
是的,摹写也罢,纪实也罢,你在创造一个世界,你在用语言激活人物和灵魂,情感和想象,你唤起眼泪和激情,关注与猜测。当然,还有好人的与智者的思想。
每次与每次都不一样。六年前《人民文学》上刊登了我的一篇写山村农民的小说,他们的一位编辑接到同学来信,说你们怎么敢用与王蒙的名字相同的名字标注作者。他们没有想到我也写农村。这次呢,一位朋友告诉我,如果把《生死恋》的题名放到一大堆小说名目中让他猜,费尽洪荒之力,他也不会想到王蒙的小说起这样一个标题。
我的责任编辑说,她已经把王蒙列入可以开拓出新领域的青年作者名单以内。
王蒙老矣,写起爱情来仍然出生入死。王蒙衰乎?写起恋爱来有自己的观察体贴。毕淑敏告诉我,日本有一种说法叫成长到死。那么小说也可以创造到老,书写到老,敲击到老,追求开拓到老。我还喜欢美国联邦储备局前主席伯南克的名言:“所有的故事都是好的故事。”我喜欢这句话,虽然,全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我的引用是注释我的意思:就是说,包括悲哀与失落,种种经验都可以得到文学的滋润,发芽,长叶,开花,结果。让文学滋润普天下的人生吧。
王蒙,男,河北南皮人,祖籍河北沧州,1934年10月15日生于北京。
中共第十二届、十三届中央委员,第八、九、十届全国政协常委。
中国当代作家、学者,文化部原部长、中国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任解放军艺术学院、南京大学、浙江大学等高校教授、名誉教授、顾问,
中國海洋大学文新学院院长。
现居住在北京,著有长篇小说《青春万岁》《活动变人形》等近百部小说,
其作品反映了中国人民在前进道路上的坎坷历程。
曾获意大利蒙德罗文学奖、日本创价学会和平与文化奖、
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与澳门大学荣誉博士学位、约旦作家协会名誉会员等荣衔。
作品翻译为二十多种文字在各国发行。
曾获茅盾文学奖等众多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