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昭通地方史研究评述

2019-02-22 12:53
昭通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扎西昭通党史

(昭通学院 人文学院,云南 昭通 657000)

历史研究是传统学术研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改革开放以来,昭通地方史研究和其他领域一样,得到了一个较为充分的发展机遇。四十年来,地方学者们先后完成两轮的昭通地方志书编纂,文史资料汇辑工作也积极推进,其他如党史资料的收集与整理、历史研究新成果等各方面,都取得了较好的成绩。此外,更有相当数量的昭通籍文史学者活跃于全国各地的教学与研究机构,例如国学大师姜亮夫、西南师范大学邓子琴、贵州大学姜澄清诸先哲,敦煌研究院赵声良研究员,云南大学王文光、吕昭义、潘先林及云南师范大学邹建达等教授,都在各自相关领域做出了不凡的成就。处于改革开放四十年的特殊时期,有必要对这些成果作阶段性的回顾。需要指明的是,由于篇幅的原因,本文内容仅限于昭通本土历史文化的研究,兼顾部分区外学者关于本地历史的研究成果,但并不包括在外工作的昭通籍文史学者有关于其他领域的论著,挂一漏万之处,还请见谅。

一、昭通地方志书的编纂

地方志与地方史一样,都是记述地方的书体,“地方史学的记述是志,地方志学的排比是史”。因此二者历史上曾经有过互相依存的阶段,以致长期被混用,方志界也有“志乘为郡邑正史”[1]的说法,其余所谓“地方志即地方史”“在中央者谓之史,在地方者谓之志,故志即史”“国有国史、郡有郡志”等流行之论,实则都是混淆了地方史与地方志的不实之论。但在成熟的地方史正式产生以前,地方志确实曾部分地代替“地方史”的作用。改革开放以后,昭通地方志的编纂工作也随即起步。

(一)昭通地方县志的编纂

1983年,昭通市(今昭阳区)成立市志办,1985年5月召开《昭通市志》编纂工作会议,当年编写《昭通市概况》,内部出版。1989年,编纂工作会议正式讨论市志篇目,启动市志编纂工作,至2000年6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

1985年7月,鲁甸县志办成立《鲁甸县志》编委会,此后经不断调整,于1988年拟订《鲁甸县志篇目》,着手试写;1989年,县志进入全面总纂;1995年3月,提交云南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1990年,巧家召开《巧家县志》第一次编委会,审定县志篇目,确定编委成员,新编巧家县志工作全面启动;1997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

1980年12月,镇雄县委、县政府成立县志编纂办公室,着手新编《镇雄县志》;1983年12月,写出80万字的初稿;省地方志办推荐其为全省第一部新县志稿,参加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全国南片县志稿评议会议进行评议,在此基础上修订后经省、地两级方志办复审验收,于1987年10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为云南省最早出版的新编县志。彝良过去无旧志,1984年12月,县志编纂委员会及其办公室成立,开展《彝良县志》的修志工作;1988年,县志办拟订总体设想及实施方案,各单位先后遴选142人参与修志工作;1990年5月,县志编委会讨论通过《彝良县志编纂总体设想及实施方案》;1995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1958年,威信县委即规划编写县志,但工作未及开展;1985年,县政府组建县志办公室,开始收集资料;1986年,拟出县志篇目初稿并着手征集资料;至1988年,查阅各类档案3 306卷、人物卡3 000张,摘抄资料300万字;1999年,《威信县志》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1984年,盐津县志编纂委员会及其办公室成立,开展《盐津县志》的修志工作;此后编委会经三次调整,于1993年写出初稿;1994年,《盐津县志》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5年,大关县县志办配备专职人员开展编修新《大关县志》;1985年10月,起草《县志篇目》初稿;1998年12月,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17万字,上限起自有文献资料记载的年代,下迄1993年。大关自古为滇川交通要道,该志将“古道”设专节,介绍境内“五尺道”“石门道”“关津道”的形成、变化过程,具有特点。[2]1983年,永善成立县志办,并着手《永善县志》准备工作。此后分60个单位开展修志工作,并向各有关单位征求意见;1995年9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1985年,绥江县志编纂委员会筹组编辑班子新编《绥江县志》;1986年春,拟订《绥江县志编纂篇目》,将分纂任务下达各单位;1994年,经由四川辞书出版社出版。

1984年6月,昭通成立行署方志办,开展《昭通地区志》编修工作。1986年1月,行署印发《编纂方案》,将地区志各专卷的编写任务分派到地直52个部门;4月,行署地方志办召开会议,对60个单位派出的修志人员进行培训,并于当年底组织地直22个部门28人及昭、大、盐等县市72人,赴省档案馆、省图书馆等查抄有关昭通的史料1 518份200余万字,复印昭通各县旧志,广泛收集资料。1989年,编印《昭通地区志篇目》及110位传主初稿,印发有关部门征求意见。1990年10月,编委会修订《编纂方案》,决定志书上限时间不限,下限截止1990年底,地区志正式进入撰稿阶段。[3]204-2091999年,300余万字的《昭通地区志》上、中、下三卷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连同次年130万字的《昭通市志》运回昭通,全区11部县(市)志全部公开出版发行。至此,昭通地区首轮新方志的编纂任务圆满完成。[4]

2004年,根据云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开展我省三级地方志书续修工作的通知》和《云南省第二轮地方志续修工作规划》等文件的要求,全市地方志机构全面启动第二轮地方志的续修工作。[5]2006年6月,昭通市举行第二轮修志工作座谈会,确定第二轮修志的时间上下限为1978~2005年。从2010年起,全市一部市志及11部县级志,陆续出版发行,比较全面、系统地反映全市27年间改革和发展的历史进程。

(二)地方专志的丰富成果

在明清以前,因为地方志书发展不完善,其内容大部属地理之属,一般为图记、传之类,而专门记述某一类事物的志书尚不见记载。改革开放以后,昭通地方志书的一大成果,就是各种专志的大量出现。从地区层面来看,包括:《昭通市检察志》,着重记述1955年至1990年昭通市检察院各项检察业务工作。 《昭通地区侨务志》,主要记述昭通地区侨务机构1979年建立后至1991年间侨务工作发展变化和现状。《昭通地区农牧业志》,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的农业史实为重点,并突出记述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农业、畜牧业、农机业所取得的成绩。《昭通地区土特名产志》,记述各类土特产品包括工业产品、矿产品、经济粮食作物、经济林木、畜牧产品、水果蔬菜、风味食品、药材、鱼类等基本情况。[6]《昭通地区粮油志》,1995年编纂完成,后被编入《昭通地区志》中卷。《新编昭通风物志》,记述昭通的景名胜、文物古迹、民族文化、历史文化名人、土特名产、古树名木等。[7]《昭通地区人民医院志》,记述昭通地区人民医院发展的历史与现状,包括医院体制、医院管理、医疗工作、护理工作、医疗技术等。[8]《昭通教育志》,从1991年4月开始收集资料至2002年2月成书,历时10年,共88万字,记述昭通教育的历史和现实中重大的阶段性事件,尤其突出记载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昭通教育的变化历程,该志在第五届云南地方志优秀成果评奖活动中荣获专志类优秀成果一等奖。[9]《昭通烟草志(1982-2006)》,与之前的《昭通地区烟草志》相衔接,记述改革开放以来昭通烟草业取得的成就。[10]

此外,各县级的《地名志》《方言志》《林业志》《水利志》《教育志》《卫生志》等,也基本编纂完全。例如记述昭阳区公安交通管理历史和现状的《昭通市昭阳区公安道路交通管理志》[11]; 《云南天然气化工厂志》:1988年,云南天然气化工厂成立厂志编纂委员会,组织编纂《云南天然气化工厂志》,起于1973年云天化选址,下限止于1986年底。共设6篇38章,卷首有《概述》 《大事记》, 42.98万字。[3]210

(三)对民国前旧志的点校整理

昭通目前存世的地方志书,始创于清乾隆间《镇雄州志》,该书光绪时又续修之。乾隆时期另有汪丙谦、马洲修纂的《昭通府志稿》,卷帙不详,其后散佚。光绪间,李开仁纂辑《昭通府志》,亦名《昭通五属志书》,于光绪十三年成书,传抄未梓,今已不见传本,民国符修《昭通志稿?凡例》、卢修《昭通县志稿》的“前志源流”部分,均载其修志之事。总体而言,昭通历代方志的编纂事业经历了一个萌芽——发展——完善——成熟的发展过程。昭通现存世15部旧志及地情资料,包括《乌蒙纪年》 《恩安县志》 《乾隆镇雄州志》 《光绪镇雄州志》 《民国巧家县志》 《民国盐津县志》 《民国绥江县志稿》 《昭通志稿》《民国昭通县志》 《大关县志稿》 《民国大关县志》 《永善县志略》 《昭通等八县图说》 《昭鲁水利工程志》 《鲁甸民国地志资料》等,共计300余万字。

自2002年6月至2006年5月,由昭通市志办牵头,对以上志书完成点校、审校任务,汇集为《昭通旧志汇编》6册,由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出版。该书是了解昭通历史,开发利用昭通文化资源的宝贵财富,为宣传昭通、了解昭通、发展昭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略显遗憾的是,该书在点校过程中,断句、识读的错讹之处较多,需要在使用中谨慎考辩。

二、昭通地方文史资料的编辑

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的章程中有明确规定,各级政协的任务之一,即是对文史资料的收集与整理。自1959年至“文革”前的1966年5月,全国政协征集了上亿字的资料,编印《全国文史资料选集》共55集。1978年改革开放后,文史资料工作也得到恢复,并延伸至县级政协。文史资料主要以采录口碑的形式对各种过往事迹广征博采,故有“三亲”之说,即亲历、亲见、亲闻。近代以来,尤其是现代和当代的史事,很多领域的文字记载较少,不得不有赖于活人的口碑见证。一些历史当事人对于文献史料所记载的事件和人物有着直接的、更深一层的了解,有的还是内幕的知情人,因而他们的回忆录有着翔实、具体、生动的特色,这对文献史料可以起到补充、深化和印证的作用。清代学者章学诚在其《修湖北通志议驳陈赠议》一文中就曾指出,地方史志资料起到“补史之缺、参史之错、详史之略、续史之无”的作用。

1985年10月1日,政协昭通市委员会编辑《昭通文史资料选辑》第1辑,至1995年10月共出10辑,每辑10余万字不等,涌现出严斯信先生《历史上到过昭通的第一个欧洲人》,曹吟葵先生《昭通概说》《昭通经济开发简史》,邓涟《解放前昭通的公路建设》,伍正之《昭通中学见闻录》,陇承弼《昭通历史上土司制和彝族习俗》,卢仲衡《国立西南师范学校迁昭始末的回忆》等地方史研究的宝贵纪录,也打造了一支较为稳定的文史资料写作队伍。

1986年10月,威信县政协编辑《威信文史资料选辑》第1辑。至1990年12月共出9辑,载270余篇文章,约80万字。1988年8月,绥江县政协编辑《绥江文史资料选辑》第1辑,7万余字,铅印500册,至1990年出第3辑。1989年4月,镇雄县政协编辑《镇雄文史资料》第1辑,次年出第2辑,共刊出文章60余篇,25万字。1989年5月,巧家县政协编辑《巧家县文史资料》第1辑,收录1950年以前地方史料13篇,8万字。1990年1月,盐津县政协编辑《盐津县文史资料》第1辑,收文37篇,11万余字。同年2月,彝良县政协编辑《彝良文史资料》第1辑,编入文稿34篇,12万字。截至1990年底,各县政协共编辑出版文史资料22辑,200余万字,均为内部发行。此后,这一编纂传统得以延续,至今不绝。

2001年,昭通撤县设市,昭通市政协委员会也正式成立。17年来,市政协不定期共编辑出版《昭通文史资料》14辑和《昭通史编年》 《咱们昭通人》 《巾帼乌蒙》等专辑近700万字,这些史料展示了昭通的巨变,发掘和汇集了历史当事人的所历、所见、所闻,填补了一般历史记载的空白和不足,匡史书之误,补档案之缺,辅史学之证,显示了独特而珍贵的史料价值。例如2004年印刷的第2辑《豆沙关文化专集》,就收录《袁滋摩崖小议》《试从悬棺话僰人》《豆沙关初考》《豆沙关峭壁上的观音阁》《昭通市盐津县豆沙关唐袁滋题记》《摩崖石刻简释》《豆沙关袁滋题名摩崖述略》《盐津豆沙关唐袁滋摩崖历史解读》等文章,全方位地解读了豆沙关的历史渊源与历史价值。李正清辑录的 《昭通史编年》,上起公元前339年,下迄清宣统三年(1911),以事系年辑录历史文献资料,为地方史研究提供了宝贵的线索。

三、中共党史资料的征集与汇编

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的特殊地位,以及红军长征时期中央红军经过昭通并在威信召开扎西会议,红二、六军团在彝良等地开展乌蒙山回旋战等,使昭通成为“红色资源”较为富集的地区,中共党史资料的收集整理,也就成为改革开放后昭通地方史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

早在1969年10月,威信县革命委员会就组织人员对红军游击纵队史料进行调查;1971年至1975年,又成立红军长征史料调查组,调查红军长征过威信及扎西会议会址。1982至1986年,威信先后对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游击支队情况进行复查核实,走访知情者1 400余人,取证2 600余件约400万字,整理立卷60余册,为组织史、专题史料、党史大事记、人物传记等作了充分的资料准备。

改革开放前,彝良县文化馆派员在县内奎香、龙街调查红军二、六军团过境情况,并派员赴北京、山东、安徽、南京、苏州等省市征集罗炳辉文物资料。1979年,先后两次派员外出征集有关罗炳辉专题史料,征得罗炳辉遗物、复制件49件,照片150幅,采访记录50多万字。1983年,彝良县党史办又分组采访罗炳辉、刘平楷资料,征集有关资料百余件。1983年1月,巧家县开始征集李国柱烈士革命事迹和红军过巧家史料、巧家县中共地下组织和巧家游击大队斗争史料,至1988年共征集各种资料168万字。 总计从1982至1990年,全区征集党史资料6 300万余字,照片3 000余幅。[3]201

以上述采访工作为基础,1985年威信县党史办编辑《红军长征在扎西》,共3.5万字。1986年12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中国工农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斗争史》。1986年10月,地委党史办与军分区党史办合编《红军长征过昭通》,定稿27万字,由地区印刷厂内部发行。1987年,昭通、曲靖、东川两地一市党史办协作完成《滇东北地区革命斗争史资料》,30万字,由昭通报社印刷厂内部发行。1990年,威信县党史办征集资料并编纂 《中国工农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支队斗争史略》,13.6万字。同年,镇雄县党史办征集编纂镇雄县民主革命时期有关中共革命史料《红旗卷起农奴戟》,共44.5万字。彝良县委、省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主编 《刘平楷烈士资料》,1989年2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6.3万字,并列入《中共云南党史资料》第6辑。1989年7月,“四十三师军史资料征集小组(兼编写组)”,搜集、整理、编写解放军43师在滇东北地区剿匪、建政斗争史料,修订出《四十三师在昭通》单行本,共17万字。1990年12月,昭通市党史办征集、整理、编辑《中共昭通市解放前党史资料》,14.7万字,内部发行。地委党史办组织编纂并于1990年完稿的《昭通地区党史资料选编》,共34万字。1986年,军分区牵头组织专题史办公室,由军分区党史办、地委党史办配合有关部门组成编写机构,调查研究、征集资料、编写《昭通地区剿匪斗争史料》,内设“大事记” “剿匪斗争战果略图” “历史文献”“照片”“回忆录”“烈士传略”“烈士名录”“敌伪参阅资料”等栏目,共37万字,1990年12月由地区印刷厂印刷,内部发行。同年,镇雄县党史办征集资料编写的 《镇雄剿匪史资料》完稿,19万字。

组织史资料方面,1985年5月,地委组织部牵头,地委党史办和档案局3家联合组成《昭通地区政权系统、军事系统、统战系统、群团系统组织史资料》编纂领导小组,编写地区组织史资料,上限始于1928年1月,下限为1987年10月(各县市相同)。1989年7月,经昭通地委审定后的地区组织史上报资料得到省组织史编纂领导组认可,并于1993年经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至1990年末,各县市组织史资料自编本初稿全部完稿,此后陆续出版。[12]

此外,昭通地委党史征研室和地区民族事务委员会经三年合作完成《昭通地区民族工作史料选编》,记录1928年到1950年3月昭通解放的22年间,中共昭通地下党组织领导地方民族工作的历史。由昭通地委统战部和地委党史征研室联合编纂的《昭通地区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史料选编》一书,系统地收录了从1950年开始到1956年底结束的昭通地区对资本主义工商业实行“利用、限制、改造”工作相关资料,为今后的社会与经济建设提供有益的借鉴。1993年10月,中共昭通地委党史征研室和中共昭通地委统战部共同征编完成《昭通地区民主革命时期统战工作史料选编》,其中包括综合资料、专题资料、文献资料、回忆资料、参阅资料、人物传记等六个部分,较全面地反映了民主革命时期中共昭通地下党组织所做的统战工作情形。1992年12月,中共昭通地委党史征集研究室编纂完成《昭通地区学生运动史料选编 民主革命时期》,较为完整地收录了建国前昭通中学等学校学生参加学生运动的回忆与档案文献。截止到2002年阶段,全市共编纂出版各类地方党史资料丛书已达64册。此后,市县两级党史研究室又围绕建国后的反右运动、四清运动及文化大革命等重大事件,编纂完成系列文献资料汇编,对建国后的地方历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1984年以来,昭通党史部门还主编了《昭通党史通讯》杂志,2007年更名为《昭通党史党建》。以《昭通党史通讯》为例,自创刊到更名,共出刊68期,计发文稿1千余篇,达600余万字。更名后的《昭通党史党建》,增加了栏目和内容,刊物的容量也得以扩大,长年保持每年4期,每期13万字左右,是地方党史研究的重要刊物。[13]同时,昭通11县区的昭通党史正本第一卷,也陆续编纂完成,并已公开出版。

四、昭通地方人物传记的写作与出版

居“南丝绸之路”要冲的昭通,素来人文蔚起,代有明贤,南北朝时期即被誉为“宁州冠冕”;鸦片战争后的近现代以来,这里更诞生和哺育了一大批杰出人物,包括民国时期长期统治云南的龙云、卢汉,解放军36位军事家中唯一云南籍的罗炳辉,国学大师姜亮夫等等,这无疑为传记写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以清末而言,在农民起义史研究余温尚在的改革开放初期,学界对咸同年间纵横西部五省的昭通籍李永和、蓝大顺起义关注较多,在昭通(今昭阳区)、大关、盐津及四川乐山、自贡等地的《文史资料选辑》中均有不少介绍文章,《昭通文史资料选辑》第10辑更是为李蓝起义开辟的专辑。1983年,胡汉生在其讲义基础上写在《李蓝起义史稿》,算是一部较为全面系统的李蓝起义研究史,只是带有过于浓厚的时代痕迹,对起义者及起义过程中的负面元素未予涉及。[14]

与起义者对立的清廷阵营中,生于大关厅的唐友耕算得上当年的一个风云人物。此人从起义队伍中反戈后,从此一路平李蓝、俘石达开、在昭通参与镇压回民起义,最后因功署理一品四川提督,其地位与影响都达到一定程度。但与李、蓝的高强度宣传不同,唐友耕在建国后的地方史研究中一直非常边缘。近年才有四川自贡作家蒋蓝,写出《一个晚清提督的踪迹史》,填补该项空白。作者阐明“非虚构写作”的主题,以唐友耕为中心,通过他和曾经在川滇历史上风云一时的石达开、骆秉章、王闿运等纵横交错的关系,多方挖掘,在人迹与史迹、野史与正史、朝堂与田野、主流与民间,以及虚构与真实的二元对立中选择复合型文体,展现被正统歪曲、被记忆遗忘的唐氏的历史场景。由唐友耕的踪迹延伸出去,可以进一步窥见晚清四川的军队实情、社会经济水平以及当时的民情与俗。[15]

被称为“西南首富”的李耀廷,是晚清昭通立足商界的翘楚人物。但长期以来因围绕李氏的资料大量遗失,对其人生细节难以了解。幸得《恩安李氏宗谱》及其中李耀廷自撰的《咸同回乱记》的文献,得以从史料的角度弥补了这一缺陷。目前可见有关李氏的传记,一则为网络版署名“曲项天歌”者编著的《晚清西南首富李耀庭传》;一则为鲁甸李崇云《辅世伟人 商界雄伯——李耀廷人生大检阅》。后一书的作者虽非历史专业出身,但其写作大体也能以历史方法自期,对相关资料收罗甚详。[16]

对民国时期昭通籍的龙云和卢汉,因其为新旧政权交替之际的重要人物,自然引起更多的关注,出现不少传记作品。1987年,旅美著名作家江南(刘宜良)生前继《蒋经国传》后撰写的另一部政治人物传记《龙云传》,经侯榕生补撰而最后出版。江南生前广集资料,通过向龙云的海外亲属和生前同僚好友收集资料,其中包含不少家信私函,因此,许多过去鲜为人知的史实得以公开,具有较强的历史性。[17]与江南的《龙云传》几乎同时,时为云南大学历史学教授的谢本书,经过几次到昭通实地考察后写成自己的《龙云传》,并分别于1988年、1999年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两版,2011年3月再经云南人民出版社修订重印。该书以翔实史料记载了龙云一生的军旅生涯和所经历的政治风云,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云南近代社会发展的进程和各种政治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斗争。尤其是他本人和同事往昭通考察龙、卢的历史情形,对昭通本地人士有所启发。其稍后之《卢汉传》,深度虽有所欠缺,但也填补卢汉传记空白。

此外,欧之德《卢汉起义纪实》,由中国华侨出版公司1991年9月出版,以纪实形式记述了卢汉起义过程,反映了1949年国共两党在云南的斗争。文思主编的《我所知道的龙云》《我所知道的卢汉》,由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出版,比较全面地将历年发表于《文史资料选辑》的文章作了收集,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线索。王朝柱《龙云卢汉与蒋介石》[18],从不同的层面,纪实地描写了历史人物,对研究与宣传昭通具有一定的意义。

昭通师专历史专业教师孟端星,于1998出版近20万字的《曾泽生传》,是本地学者写作本地名人的较早成果。此后,昭通党校的白恒久、杨升华,注力于中共人物传,2001年出版《刘平楷传》,对刘平楷平生事迹作了较为详尽的整理。[19]杨升华还另著有《罗炳辉传》等传记,是昭通中共名人传记的初步性成果展示。邹长铭的《百年风流——咱们昭通人》,分“血沃中华”“支柱南滇”“星辉三迤”和“遗贤乌蒙”四辑,记述了以辛亥革命为起点的近百年间,昭通涌现出的罗炳辉、刘平楷、龙云、卢汉姜亮夫、赵端等38位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贡献突出、且已辞世的昭通籍仁人志士的人生,虽然史实考订不足,但不失为一部通俗性的昭通地方名人传记总汇。

对于国学大师姜亮夫,由于其作品的解读有一定的难度,因而其传记性作品较少,曾令云先生有《姜亮夫》上、下二册,但过于文学化。[20]姜亮夫先生女婿徐汉树于2012年出版《学林留声录:姜亮夫画传》图文珍藏本,收录三百余幅珍贵私家图片,以家属身份挖掘姜先生人生事迹,揭秘国学大师的传奇人生。[21]但该书又太偏重家史,对姜亮夫先生的学术轨迹着墨相对较少。

五、地方史研究中的几个热点问题

(一)千顷池文化的界定与论述

改革开放后,随着对昭通古史研究的不断深入,对昭通古代历史的研究兴趣不断升温,多位地方学者发表了多篇文章,曾经在20世纪90年代初因围绕“千顷池”问题而掀起一个不小的学术波澜。

最初的70年代末,李正清在《朱提的由来及其它》一文中明确引出“千顷池”,并初步界定了“千顷池”的存在时间和范围。在沉寂一段时间后,谢本书教授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爨论》一文中提出“千顷池文化”的概念,只是将其纳入到“爨文化”范畴。1991年,正在云南大学档案系攻读博士研究生的王文光,在《昭通师专学报》发表《滇东北千顷池文化初论》,依据历史文献和考古资料对滇东北地区“千顷池文化”的产生、兴衰作了大致勾勒,并对其分期、特征及地位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奠定了此后“千顷池文化”研究的大体框架。

之后,徐波先后在《昭通师专学报》《云南学术探索》等刊物上先后发表了《千顷池文化界定诸问题研究》等6篇文章,重点对“千顷池文化”的分期作了研究,把该文化从石器时代生成起至元明时期止,分为了七个阶段,也将“千顷池文化”的研究推向了一个高潮。1994年,陈孝宁在《昭通社科联通讯》《昭通师专学报》发表《“千顷池”商榷》和《关于“千顷池”讨论综述》两篇文章,对以上作者关于“千顷池”的存在时间、波及范围等观点提出谨慎的质疑,认为在充分证据出现以前,对“千顷池”的文化价值不宜过分夸大,立论较为客观。[22]不管最终结论如何,本次有关“千顷池文化”的讨论,客观上为昭通学术群体争鸣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二)民族史与民族文化

昭通是个多民族世居的地区,对民族宗教的研究也是新时期历史文化研究的重要内容。

1985年11月,云南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召开《云南回族简史》编辑协作会,要求昭通市编写《昭通回族简史》。市委、市政府责成市民委组织实施。市民委成立编辑协作组,收集、整理史料,于1987年6月编辑《昭通回族社会历史资料》第1集,约8万字。全书分回族分布情况、姓氏简介、部分回族家谱、关于回族经济社会概况文章、其他5部分,附有《昭通地区回族分布图》1幅。由昭通地区印刷厂印刷,内部发行。1986年3月,鲁甸县民族事务委员会组织编写《鲁甸县回族志》,1989年4月完成初稿,5万余字,共设14章,为打印讨论稿。

云南大学潘先林在其博士论文的基础上,出版《民国云南彝族统治集团研究》一书,把云南“近代化”或“早期现代化”同民国彝族上层集团联系起来展开论述,以较多笔墨论述龙云为首的彝族集团在云南进行早期现代化的种种努力,使读者从对龙云集团“军阀武夫”的偏见中解脱出来。[23]由云南省回族研究会副会长、昭通市回族学会会长李正清先生著《昭通回族文化史》一书,2009年6月由云南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56万字,10章,分别是:环境、源流、政史、经济、人口、宗教、民风、教育、语言、宗谱墓铭。该书认为昭通回族文化是由伊斯兰文化和中华文化构成的具有昭通地方特色的回族大众文化。该书的出版对研究西南回族的宗教、社会、经济、文化等历史与现实问题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马燕坤的《国家建设历程中民间社会秩序的型塑:以滇东北鲁甸回族为例》,由中央编译出版社2013出版,旨在突出回族既是一个理性实践的创造,是一个情境化的演绎结果,是一种新型的联合和文化团体的构造,也是一种民族性和国际性的道德代理人。回族的出现既体现了有意识的分类过程,同时也彰显了无意识的话语实践。回族是被历史打满烙印的历史事实与意义符号的总成。历史进程中的回族,是在中国背景下持续发挥有机性、集体性、表征性,并坚持独立性的结果,是以生存策略为导向,与国家政体保持价值取向上相对平衡状态的产物。回族的历史并非是形而上概念的简化集合,而是与迁徙、社会动员等之类跨时空行动密切关联的结果。回族是以置身于公共环境,扎根于社会群体、社会事业以及社会运动的方式参与改造世界的。

彝族历史文化方面,陈本明、傅永祥著的《昭通彝族史探》,经云南民族出版社 2001年出版,是昭通本土学者较早的彝族历史研究著作。文成端和昭通市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办公室译的《乌蒙彝族指路书 汉彝对照》(云南民族出版社2002年版),汇集两部指路书,即《乌蒙卷》和《芒布卷》,分别代表了六祖中侯支系乌蒙部的迁徙路线以及六祖中布与默两支系的迁徙路线,反映出彝族先民勇于开拓的精神。《乌蒙彝族指路书》的出版发行,填补了昭通彝族古籍翻译整理的空白。

昭通市民族宗教事务局2006年编纂出版了《昭通少数民族志》,记述了昭通少数民族的历史和现状,着重记述了建国后的民族工作情况。对苗族、彝族、回族、布依族、白族等人数较多的苗族和19个民族乡进行了详细记述,是昭通地区各少数民族历史和现状的综合纪录成果

(三)扎西会议的史实考证与历史地位

扎西会议是工农红军长征期间,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935年2月在昭通市威信县境内召开的一系列重要会议的合称。会议作出了若干重要决策,完成了遵义会议来不及完成的任务,实现中国共产党革命史的重大转折,因而在中共党史上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也成为昭通党史学界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

史料是史学研究的前提,扎西会议的研究也与相关史料的征集和编纂工作密不可分。1985年先后出版了两本涉及红军长征与云南的史料性书籍,一本是《遵义会议文献》 ,另一本则是《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上、中集 。这些与1985年遵义会议召开50周年纪念有关,虽然内容和书名都不以扎西会议为主,但前者收集的文献中就包含了《中共中央致二、六军团、四方面军及中央军区电》(一九三五年二月二十八日)和《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直接涉及扎西会议问题。1986年由中共云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主编的《红军长征过云南》,中共云贵川三省斗争史编写组编辑出版的《中国工农红军川滇黔边游击纵队斗争史》,都收集了大量与云南有关的红军长征史料文献,为扎西会议的研究作了最初的铺垫工作。在此基础上,先后由中共威信县委党史征研室编印了《扎西会议史料与研究》和中共昭通地委、昭通军分区合编的《红军长征过昭通》两书,专门收集了红军长征与昭通及扎西会议有关的文献资料,遗憾的是两书都是未刊的内部本,只能在小范围内传播,严重束缚其影响力。

改革开放以来,各地研究者发表的有关扎西会议的论文,见于公开出版学术刊物的,大约有近30篇左右,至于泛论红军长征,内中间或涉及扎西会议的论文,则要多得多。针对扎西会议的历史地位,时为昭通师专教师的徐波于1993年撰文,围绕“1935年革命历史转折点”时期,遵义会议对于中共中央和工农红军所面临的“历史转折”固然功不可没,但并未终结,使其完整化的另一半还是扎西会议。后者完成了前者没有能够完成的任务,因而就历史大转折来说,仅提“遵义会议”是不够的,它应该是“遵义——扎西会议”。[24]三年后徐波又再次重申前说,认为由于当时历史条件的局限,遵义会议后局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继续恶化”,那种认为遵义会议实现了“历史转折”,或者相信它“基本解决了军事路线问题”,因而其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的观点,都是不符合事实的。遵义会议只是转折的爆发点,真正具有决定意义的“质”的飞跃,是由扎西会议来实现的。这种提法实际上不仅肯定了扎西会议在中国革命转折关头具有的重要地位,而且其重要性足以同遵义会议并列。[25]徐波系列论文的另一个关注点是张闻天在扎西会议中的地位,他认为在扎西会议“反教条主义力量”的较量中,张闻天才是“最为重要的核心领导者、组织者”,在“改变政治、军事领导机制”等三个方面综合评价,张闻天的作用超过其他领导者。[26]正是“在张闻天主持下,调整了中共和红军总的战略策略,完成了‘历史性的转折’”[27]。

在学术研究取得初步成果的基础上,由中共云南省委宣传部、省委党史研究室、省社科联、昭通地委联合举办的“扎西会议学术研讨会”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的1996年于云南省威信召开。参加这次会议的有来自北京、昆明、昭通等地的领导和专家学者共70多人,提交会议的论文36篇,专著2部,重点对红军长征过扎西的史事、历史地位和弘扬长征精神等问题,进行深入广泛的学术交流和理论探讨。这些论文最后辑成了《光辉的扎西会议》一书。2006年,在北京又举办“扎西会议理论学术研讨会”; 2013年12月,在威信县扎西镇召开较高规格的“扎西会议纪念78周年座谈会”,张闻天之子张虹生等19位红二代出席会议,收到论文93篇;2015年4月20日,又由中央党史研究室、云南省委组织部、省委宣传部、省委党史研究室与昭通市委联合举办的扎西会议80周年纪念大会暨学术研讨会在威信县扎西镇举行,毛泽东嫡孙毛新宇、朱德嫡孙朱和平、陈云之子陈方、刘亚楼之子刘煜滨等革命家后代应邀出席纪念大会,全国各地的70多名党史研究专家齐聚一堂,从不同角度论述了扎西会议的历史地位及价值,进一步拓展了扎西会议的研究视角。

此后,以“扎西会议”为题而发表的学术论文数量上虽有所减少,但却一直没有中断,学者们仍就一些细节的问题坚持进行考证工作。例如翟昭明在对扎西会议涉及的“鸡鸣三省”地域和博古交权、通过《遵义会议决议》的时间、地点等作了实地调查和深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军事科学院绘制的《党中央、军委纵队进入扎西地区路线及宿营时间示意图》应予更正[28];翟同时还在扎西会议的一些传统研究问题上引证了更多人的回忆,作了较深的梳理。[29]这些努力在21世纪研究相对沉寂的大气候下,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坚持。

六、结语

综合以上分析可知,昭通在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地方历史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如何突破研究瓶颈,从而在学术上取得进展,以下意见供参考:

第一,以面带点,开拓昭通其他历史领域的研究。例如昭通历史厚重,其考古学资料值得进一步发掘和关注。目前出版的《昭通田野考古》[30]和《昭通文物藏品图录》[31],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基础,但如何有效的加以解读,还需要深入的研究,也期待考古工作的新进展。家族史的研究可谓方兴未艾。昭通历史一个角度看也是移民史,外来移民的轨迹构成地方历史的重要脉络。此前的家族史研究,如冯昌卫《家国情怀:鲁甸冯家院子冯家六百年的故事》,就是以一个家族自明代以来迁徙、繁衍的历史为主线,置之于国家政治史的背景下进行考察。[32]虽然由于资料的缺乏而显出几分粗疏,但不失为一种有益的探索。此外,本土党史资源也较为丰富,罗炳辉、刘平楷、李国柱等人物研究,解放前的城市运动与学生运动研究,边纵史研究,解放后昭通全区政治变革与社会经济建设研究等,地方学者虽然已经作了很多可贵的努力,但有份量的作品尚需努力。

第二,历史资料的挖掘工作有待进一步拓展。史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没有史料就没有进一步的史学研究。从晚清民国到建国后各时期的报刊,当事人的家谱,地方名人的文集,外国传教士的笔记,国内外、区内各档案馆的档案,这些相关资料都极具价值。口述史料也亟待抢救,例如吴喜主持的《民国时期云南彝族上层家族口述史》,通过对民国时期彝族上层人士子女及近亲家族成员的采访,获取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反映出民国时期昭通彝族上层人士诸多重要的政治和社会活动,是研究近代以来西南彝族社会史很有价值的参考材料。[33]类似资料如能得到有效的整理和考证研究,相信在未来不久的时间内完全可以迎来昭通地方历史研究的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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