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祺 陈姿羽 董千千
(大连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辽宁大连 116024)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五四运动10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指出:“五四运动爆发于民族危难之际,是一场以先进青年知识分子为先锋、广大人民群众参加的彻底反帝反封建的伟大爱国革命运动,是一场中国人民为拯救民族危亡、捍卫民族尊严、凝聚民族力量而掀起的伟大社会革命运动,是一场传播新思想新文化新知识的伟大思想启蒙运动和新文化运动。”[1]五四运动的爆发使处在动荡关口的中华民族迎来了历史性的伟大转折。作为一场具有强烈思想解放性质的启蒙运动,五四运动孕育出了“爱国、进步、民主、科学为主要内容”[1]的伟大精神,这一精神以爱国为核心,以进步为追求,以民主与科学为战斗旗帜,是中国近代革命史田野中的宝贵遗产,指引着新时代青年爱国、追求进步、永久奋斗的前进方向。
“五四运动以全民族的力量高举起爱国主义的伟大旗帜”[1],爱国是五四精神的灵魂,它集中体现了五四运动为争取民族独立与主权完整,所做出反帝反封建的强烈诉求。爱国作为一条贯穿始终的线索助推了运动的产生、发展与胜利,其中彰显的进步、民主、科学精神紧密围绕爱国这一核心,得以在历史中出场。
(一)爱国是五四运动爆发的逻辑起点。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帝国主义列强在华利益格局重新洗牌,身陷战争囹圄中的德国无暇东顾,给日本伺机攫取在华利益以罅隙。中国以战胜国身份参加1919年法国巴黎召开的“和平会议”,提出废除外国在华特权的诉求,然而在帝国主义列强的操纵下,中国代表团正义要求遭到拒绝,德国在山东特权被转递给日本。北京政府准备在屈辱和约上签字,消息传至国内,举国震动。以爱国为初心,1919年5月4日,为了与帝国主义的欺凌和北洋政府的妥协做抗争,争取民族的独立与主权的完整,北京青年学生高呼“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的口号奔走街头,强烈要求惩办以曹汝霖为代表的军阀,青年学生的示威游行像一粒火种,迅速呈星火燎原之势点燃了民众的爱国热情,随后济南、上海、南京、武汉等地学生纷纷参与运动,抒发中国青年的民族责任感。在青年学生运动感召下,6月3日,各地工人举行声势浩大的政治罢工,中国的工人阶级至此作为独立力量在历史舞台中登场。学生与工人的联合迅速团结起来,给北洋政府造成了巨大压力,最终当局被迫缺席6月28日的会议,并拒绝签下屈辱和约,青年学生和工人带领的五四运动取得胜利。五四运动的爆发就是在爱国为初心的起点上谱写历史新篇章的,同时将爱国贯穿至运动的始终,与进步、民主、科学共同耦合成革命史视野中辉煌的五四精神。
(二)五四运动团结起新的爱国力量。任何的斗争只有找到正确的阶级力量,才能得到胜利果实,五四运动之所以成功,与青年学生、工商业者、产业工人等中国的无产阶级作为新的爱国力量登上历史舞台密切相关。在波谲云诡的民族抗争史中,涌现出了农民阶级、地主阶级、资产阶级等三股势力在历史舞台中交错出场,爱国人士反抗帝国主义或封建主义暴行的抗争从未停止,然而揆诸史实,任何一个阶级都未能担起历史的重担,民族危机仍在不断加剧。1915年9月,陈独秀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为《新青年》,为学生激荡思潮提供阵地,也为学生参与五四运动做了思想前提的准备,在罗家伦等青年学生振臂呼告下,三千余名学生走上北京街头参与运动,这是近代史上学生参与的第一次大规模政治运动,激发了全民族的爱国热情。以此为起点,五四运动在内忧外患的危亡关头团结起青年学生、工人阶级、知识分子、工商业者在内的各阶级力量,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工人罢工,使得运动突破知识分子的狭小范围,”成了有工人阶级、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参加的”[2]广泛性革命。在这一历史过程中,中国的工人阶级作为新的爱国力量第一次在历史中出场,成为运动的主力军,这使得革命的领导阶级悄然间发生转变,“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政治指导者,已经不是属于资产阶级,而是属于中国无产阶级了”[3]。新爱国力量的出现强烈地传播了爱国精神,激发了民族爱国热忱,启导着革命前进的方向,对五四运动的胜利起着重要的决定作用。(三)五四运动深化了爱国精神的内涵。“爱国主义的具体内容,看在什么样的历史条件之下来决定”[4](P520),在近代爱国主义内涵的新陈代谢中,五四运动所表达的爱国精神既体现了对近代爱国精神的继承,又彰显了新历史阶段下对先前爱国主义要义的发展与超越。爱国为主线的逻辑表达,贯穿在整个民族抗争史中,地主阶级发起的“洋务运动为了富国强兵,是‘师夷长技以制夷’”、资产阶级改良派发起的“戊戌变法为了救亡图存,是吸取西学以变政”[5]、资产阶级革命派发起的辛亥革命是“为推翻清王朝,主张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6]。总之,在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前,爱国精神的内涵或体现为抵御列强侵略反对帝国主义,或体现为反对阶级压迫与封建主义做抗争,并没有出现将反对帝国主义与反对封建主义二元诉求紧密结合,并彻底表达这一诉求的爱国主义外观。五四运动爆发后,提出了“外争国权,内惩国贼”“取消二十一条”“还我青岛”的响亮口号,一方面要求与帝国主义的侵略做抗争,另一方面要求肃清封建主义的毒瘤,锋芒剑指“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封建主义对帝国主义的屈从,维护国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7],蕴含了彻底、决绝地同帝国主义欺凌、封建主义压迫做斗争的双重意蕴,标志着近代民众爱国精神的新觉醒。
以爱国为初心的五四运动“推动了中国社会进步”[1],作为近代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与旧民主主义革命的边界,五四运动是中华民族追求发展进步历史进程中的不朽丰碑。在新的革命政党与指导思想关照下,民族复兴之路由此踏上了新征程。
(一)五四运动开启了中国社会进步的历史起点。五四运动“为新的革命力量、革命文化、革命斗争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1],民族复兴的道路自五四运动始,变得焕然一新,中国现代化进程以此为原点得以起步。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农民战争、地主自救、改良或革命方案,都未改变国家积贫积弱的旧路,自新文化运动与五四运动始,历史进程被彻底改写,进步成为五四运动后近代中国社会新陈代谢的主题。五四运动的进步性,体现在新进步阶级、新进步政党、新进步思想和新革命前途上。一是新的进步革命力量的出现,中国工人阶级在政治运动中崛起。中国工人阶级诞生以来,力量不断壮大,自发开启反抗黑暗势力的斗争,1919年前后,全国产业工人约有288.5万[8],工人阶级的凝聚力与战斗力在五四运动时到达新高潮,成为中国革命的领导阶级。二是新的进步革命政党的出现,以中国无产阶级为主力的中国共产党,在人民的呼唤中顺势而为,应运而生,历经近三十年的卓绝斗争,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带领全民族实现了民族独立的百年夙愿。三是新的进步思想的出现,新文化运动期间社会思潮涌动,五四运动开始马克思主义的传播途径变宽,传播阵地变大,传播内容进一步深化,最终马克思主义成为人民的选择。四是新的革命前途的转向,1919年后的革命从旧民主主义范畴,变为无产阶级革命的新民主主义范畴。以五四运动为起点,在进步这条主线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路迎来了新的前景。
(二)五四运动促进了进步思想指导中国革命。马克思主义在最初传入中国之时,并未在诸多思潮中占据显著优势,五四运动成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与发展的一大转折点”[9],马克思主义才得以历史场域中逐渐迸发出磅礴之力,成为革命的指导思想。在传播路径上,五四运动后,日本成为传入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国家,除此之外西欧、俄国也开始向国内传入介绍马克思主义的相关文章。在传播载体上,1919年,《新青年》刊发了李大钊撰写的《庶民的胜利》与《Bolshevism的胜利》两篇文章,《晨报》《民国日报》《时事新报》也曾积极向国人宣传马克思主义。在传播内容上,五四运动后大量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著作开始被翻译成中文出版,1920年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单行本产生了极大的社会反响,唯物史观、剩余价值学说、科学社会主义等理论被中国人逐渐接受认可。自此开始,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开始学习、宣传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作为批判的武器,与中国革命实际、文化传统、社会现实相结合,使得中国先进分子开始“用无产阶级的宇宙观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重新考虑自己的问题”[4](P1471),中国工人阶级有了纯真的信仰,中国革命有了新的理论指导,中国的民族命运在马克思主义科学真理的关照下,步入争取民族独立与人民解放的进步征程。
(三)五四运动催生了进步政党领导中国革命。五四运动后,随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及其同中国工人运动的初步结合,建立工人阶级政党的任务被提上了日程[10],共产党在中国应运而生。不同政党面对时局做出不同的方案选择,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将辛亥革命推举到旧民主主义革命的高潮,但其不彻底的革命纲领致使中国的革命生机偃旗息鼓,历史和人民呼唤一个真正具有先进性、革命性的政党来领导中国革命,实现民族复兴。五四运动作为转折点,催生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先进力量。李大钊作为中国的第一位马克思主义者,他在五四运动前后深深影响了如陈独秀为代表的启蒙学者及五四进步青年,使得马克思主义在先进知识分子头脑中被自觉接受并广泛传播,毛泽东也深受马克思主义影响,他“自己在理论上和在某种程度的行动上,已经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11](P36)。在各地共产主义小组建立后,先进知识青年逐渐认识到工人阶级蕴含的强烈革命意愿与巨大力量,开始向群众传播马克思主义,如毛泽东组织工人开展政治运动,“在这项工作中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俄国革命史的影响”[11](P39)对他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马克思主义逐步与中国的工人运动相结合。在这层意义上,五四运动所传播的先进思想武装了先进分子,为中国共产党于1921年的成立做了思想上和干部上的准备。
民主与科学最初由《新青年》杂志倡导,五四运动高举“德先生”“赛先生”的思想旗帜,向封建礼教发起了全面的挑战。五四运动高扬的这两面旗帜,使得民主理论和民主精神、科学技术和科学思想第一次深入地洗礼中国人的心灵,“猛烈冲击了几千年来的封建旧礼教、旧道德、旧思想、旧文化”[1],一种全新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就此在国人头脑中萌出了新芽。
(一)五四运动催发民主自觉意识的启蒙。五四运动时期,知识分子群流从资产阶级民主转向社会主义民主,对民主与个性解放的宣扬,以及对传统文脉的批判在触发了中国思想界的震动,启导了民众的民主自觉意识。北洋军阀的专制统治对中国社会压迫极深,帝国主义在巴黎和会上暴露出其阶级本性,中国人对资本主义及其虚假民主的向往沦为幻影,开始自觉地争取真正的人民民主,自觉地为国家地位和民族尊严而进行抗争[12],彰显了民众对国运的自觉关怀。而新文化运动以降,反对封建束缚成为时代显学,极大地解放了国人思想,为五四运动追求民主的进步打开了思想阀门。李大钊曾疾呼“君与民不两立,自由与专制不并存”[13],反对封建社会固有的君权神授思想,极力批判旧社会的“三纲五常”所代表的伦理观念,寄希望于用民主来促进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全面进步。陈独秀号召青年应具备“独立自主之人格”[14],呼唤青年意识的觉醒,批判传统文论的劣根性,提倡国人个性的张扬和自由的发展。代表新文化方向的文学革命同步兴起,胡适、鲁迅等人倡导白话文与新文学,虽因西化情节浓重,为后人所诟病,但却在一定意义上证实了五四运动与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的摈弃甚至是决裂。五四运动彰显的国民主权意识的民主自觉,反抗传统礼教禁锢的启蒙精神,成为破除封建桎梏、与旧时代抗争的尖锐武器,也为五四思潮的激荡开辟了新的进路。
(二)五四运动推动科学理性精神的传播。五四运动所宣扬的“科学”一词,维度并不单一,它集中体现了反对愚昧落后、倡导科学理性精神上,强烈表达了进步青年拒斥封建复古的退步思潮及民众的迷信盲从心理。一方面,科学精神呼吁对近代科学文化知识的重视。陈独秀在分析西方国家强大的原因时,将科学作为重要原因,他指出:“近代欧洲之所以优越他族者,科学之兴,其功不在人权说下,若舟车只有两轮焉。”[15](P135)1915年,中国科学社成立后,倡导自然科学知识,1918年科学社从美国迁回,吸引了一大批普及科学知识的优秀科技人才。另一方面,科学精神倡导西方科学的实证方法,开辟了学术研究新风尚。自五四运动后,西方自然科学实证方法成为近代中国人学习研究的理性工具,进化论、无神论、唯物主义等科学法则成为风潮,如王国维运用“古史新证”、顾颉刚采用“古史观”治学。同时,一大批受过西方自然科学教育的爱国知识分子在五四运动号召下,回国投身民主与科学的建设,华罗庚、侯徳榜、李四光等科学家迅速成长起来。然而,无论是科学知识还是科学方法应用,最终目的都是为破除封建传统中积弊已久的迷信思想,倡导用新文化运动来促使文学革命、社会革命、政治革命走向胜利,经过五四运动前夕及高潮期的宣传,科学观念深入人性,思想形态中的理性色彩得到了弘扬。
(三)民主与科学成为引领中国走向现代的旗帜。以五四运动为界标,中国现代化的重要转型起步,民主与科学旗帜第一次以启蒙压倒救亡的姿态在国人心中树立起中国道路选择的崭新途径。五四前期,陈独秀在《敬告青年》一文中指出:“国人而欲脱蒙昧时代,修为浅化之民也,则急起直追,当以科学与人权并重。”[15](P135)五四运动在民主与科学精神的启化下,使得中国现代化的层次观念得以拓展。一方面,五四运动开辟了崭新的现代化路径,无产阶级力量作为革命力量,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走上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另一方面,五四运动开辟了近代中国“人的现代化”议题,民主与科学精神倡导改造国民性,解放个性,促使近代中国人从旧的封建桎梏中脱身;再一方面,民主与科学推动“文化现代化”的转型,使得传统文化在时代中得到嬗替,启蒙思潮、现代科学开始深入社会。五四运动使得中国做出了民主的、科学的道路选择,从此以后“中国人民谋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斗争”[16]便有了党的坚强领导,便走上一条努力追赶世界现代化进程的复兴之路。
以“爱国、进步、民主、科学”为主旋律的五四精神蕴含了抗争列强、关注民族危亡的爱国主义,彰显了新思想萌发与新政党产生的进步追求,体现了反抗封建、破除迷信的民主与科学理性,在历史新陈代谢的坐标中启导着新时代青年的前进方向,仍旧熠熠生辉。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五四运动一百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新时代青年正处在中华民族发展的最好时期,“面临着难得的建功立业的人生际遇,也面临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时代使命,新时代中国青年要继续发扬五四精神”[1],要将五四精神与当下青年成长成才的立德树人环节紧密融合,使强大的精神力量转化为新时代青年为民族复兴贡献青春力量的不竭动力,笃定当代青年树立纯正的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砥砺当代青年投身民族复兴的伟大征程,引导当代青年将个人发展融入国家命运,让中国梦激扬青春梦,用青年梦汇聚中国梦,“不负党的期望、人民期盼、民族重托,不辜负我们这个伟大时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