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金
(山东省人民政府 外事办公室,山东 济南 250014)
西方哲人海德格尔说:“凡物都有其时间。”事物虽有其内在规定性,时间也流动不居,但有的时间是艰难时刻,事物的存在就会遇到挑战;有的时间是幸福时光,事物的发展就会顺风顺水。中国古人就讲究“时运”,但也认为“虽曰天命,亦仰人谋”。当下中国大学尤其是区域大学处于何种“时运”?我觉得可以用两个语词概括,那就是“一流”与“变局”。如何认识这一“时运”?又如何把握这一“时运”?真的需要我们大学人进行深入的思考与行动。所以,我今天报告的题目选为:“一流与变局:在‘一流建设’背景下区域大学发展愿景与突围策略”,以求教于大家。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应该了解一些“一流建设”的“时务”。习近平指出:“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对包括区域大学在内的所有高校而言,面对汹涌而来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这个世界既充满机遇,也存在挑战。“一流建设”也正是中国高等教育处于大变局中的觉醒和突围之举。实际上,在本世纪初,高教界学人就针对一些大学提出的“一流建设”目标展开过讨论,不过那些都是属于“民间”的自发行为,并没有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自从国家提出“双一流”建设之后,“双一流”研究便成为当今高教界“显学”,也成了潮流大势,浪涌而来,没有哪所大学能够置之度外,由此又衍生出其它“一流”,如“一流本科”“一流专业”“一流课程”“一流教师”“一流认证”“一流人才”,这些都可归属于“一流建设”范畴,应该没错。区域大学不仅要关注“双一流”建设,还不应忽视有关本科教育的“一流建设”,所以我们统称其为“一流建设”。现在我们可以从宏观“变局”角度理解大学“一流建设”产生的时代背景。
中国有五千年文明史,无可置疑,但是这五千年可以说是前现代化文明史,因为我们国家提出的努力目标是到2035年基本实现现代化。五千年之前,我们踏入了文明的门槛,现在我们正在迈入现代化的门槛,进入新的文明历史阶段,然而我们的文明史不仅是前现代文明史,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谱写了现代化文明史。这当然可以说是五千年未遇之大变局。在这个大变局中,我们要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就一定要有大学支撑。这是世界高等教育转移中心的规律所决定的,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理论所证明的。这样我们也就找准了大学在这一大变局中的位置了。我们还可以用“大学是国家的一项特殊资产”说法来解释中国大学在这一大变局中的使命。在现代国家,只要这一特殊资产没有发生问题,国家一般就不会发生问题。从国家层面来说,国家应该保持这项特殊资产为良性资产,并能持续地“保值增值”。金融危机期间,奥巴马洋洋得意地说,美国大学这项特殊资产没有问题,国家就没有问题。从此角度来看,“一流大学”建设的提出是有中国历史大背景的。
世界上的高等教育即大学诞生以来经历了将近一千年的时间,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目前全球范围内的高等教育似乎都处在一种变革时期的“焦虑和迷茫”的状态。以1810年德国柏林大学诞生为分界点,之前为古代大学,之后为现代大学,现代大学诞生的背景就是“工业革命—工业社会”,即人类从农业社会进入到工业社会。当前教育体系是被工业化需求塑造出来的。工业革命以来,大学主要是以社会需求为逻辑,让人变得像机器,更重视大规模、标准化的专业人才培养,以此适应规模化工业化大生产的需要,相应地人的个性化发展被忽略。进入人工智能时代,将今非昔比,是要把机器变得更像人。智能社会可能是人类社会形式的一种“终结”。所以,教育正在经历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接近深刻变革的时刻,大学处于教育形态与学校形态深度变革的“前夜”。未来已来,我们的大学将变得主要是以人的需求为逻辑,重视人本价值回归。在这一变局中,“一流大学”建设的提出是有大学受到科学技术发展倒逼背景的。因此,在这深度变革的前夜,大学应该怎么做,来为世界上已经演进了近千年的大学重新确立未来发展的新起点,全世界的大学人都在开动脑筋思考,并付出行动。大学教育形态与学校形态肯定要变,不变将没有出路,让我们拭目以待。
无论是加拿大学者许美德认为从1916年开始,中华民国政府教育部奉大总统令正式任命蔡元培为北京大学的校长,中国才算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大学制度。还是我们中国人自己承认的1895年建立的北洋大学,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所现代大学。甚或是有些人认为,从1872年登州文会馆获得大学特许证开始已经产生了中国最早的大学。无论是哪种第一所大学的算法,迄今为止中国大学都已经超过了一百年的历史。当然,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我们大学的成长,我们大学的发展,以及我们大学对于社会经济发展所做出的贡献,这是无可置疑的。在全球化的今天,中国大学又一次面临巨大机遇与挑战,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要进入或被推入世界大学博弈场。在外部环境与力量变化的情况下,中国大学自己不争气也不行,处于自身发展的需要,“一流建设”提法与做法就应运而生。从大学自身发展来说,“一流”显然是要求不是二流、三流,甚或是不入流。不入流,状况相对就较差了。所以一流建设既是目标,也是状态;或者说,既是实然,也是应然。
以上是从历史纵向“大变局”的角度,简单认识了一下“一流建设”出现的时间背景,又辅之以从世界横向角度,简单认识了一下“一流建设”出现的空间背景。由此可以看出,目前大学来自于这种“纵横交错”夹击,既遭遇生存与发展压力,也恰逢难得的变革与发展机遇,可谓形势喜人,形势逼人,形势催人。
区域大学在“一流建设”大潮中如何不遭受被边缘化的“委屈”?如何不遭遇被打到沙滩上“晾干”?如何做到发展的小船坚不可摧而不会翻船?如何又会成为弄潮儿?这些都是区域大学人的焦虑与迷茫所在。现在我们选择一些区域大学发展中存在的阻滞与瓶颈问题予以分析,这既是补短板的需要,也是一种“自知者明”。
这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思想是行动的先导。从人的主观层面来看,大学发展的玻璃天花板就是思想与理念。经济学界有句话,理念是资本,其余都是资金。凡是我们需要强调关注的,往往就是我们忽视的。我们既然提出“一流建设”,那就说明我们不但没有处于“一流”状态,而且还可能缺乏“一流”建设意识。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还是用“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的意识在建大学。这种状况确实需要改变。现在有种呼吁:我们大学思维或理念应该从1.0版上升到2.0版。邬大光称为从“第一代”迈向“第二代”。也就是说,高等教育现在应该做升级版。这是毫无疑义的。我常说,既然要做升级版,那么就应该反思作为底层操作系统的理念问题。如果底层操作系统出现了问题,那就有可能出现“死机”问题。如果原本就没有底层操作系统,那何谈升级版?从思维角度看,我们现在面临的最重要问题是:从农业思维转到工业思维,再从工业思维转到AI思维。如果原本就是农业思维,跳级跃进到AI思维,那是何其难也!落后总是有落后的原因的,如果一切都归于客观原因,那要么就会产生怨天尤人的情绪,要么就会自我沉沦。所以,我们应该反思我们的主观原因,但是反思常常是一种稀缺资源。我们应该认识到造成理念缺乏的主要原因及其表现所在:
一是大学人自己缺乏理论自觉性,缺乏从大学办学规律层面的探讨与思考。这可能是很多大学人太忙碌于事务,忙碌于现实的需要,思考与感悟就显得不够了,以致于还经常出现“身体”已进入高等教育变革的深水区,而“思想”还停留在传统思维阶段不能自拔和转化。
二是大学人关注大学组织的有效性有余,而强调大学组织的伟大使命不足。过多关注现象与功利性的需要,忘记了初心,忘记了大学的使命,所以我们大学的宣传册子上很难看到大学使命这一栏。一所不能宣示自己使命的大学,如何发展?当然,大学使命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办学口号。大学的使命既是基于历史赋予、社会倚重、人心仰仗而得来的文化自信与自豪,又是大学承命扛责、知道行道、贡献奉献的责任宣示与践行。我们要在担当重大而崇高的大学使命基础上,自信、自豪地推进理想大学之建设。没有使命感,缺乏长期发展的内生动力,这其实也是理念问题。
三是大学人自身现代化与国际化自觉性不足,缺乏大学现代化与国际化观念。我们若总是强调本土化与传统化,就可能会出现像刚才李立国教授所讲的“积极性懒惰”现象。如果大学人自己都不能够现代化,又如何推进大学现代化,如何培养具有现代化意识的人才。如果不是现代化,那么就只能处于前现代化状态。如果大学人自己不能够国际化,在全球化的今天,仅仅本土化,大学还可以适应当下与未来吗?就怕我们有时连良好的本土化也做不到。
四是大学人缺乏大学信仰,在忙碌的现实中失却大学的理想。大学本身应该成为大学人的一种信仰,而且大学殿堂足够可以装下大学人的信仰,尤其胜过无数教堂式的信仰。大学人仅仅过多强调了大学世俗的一面,甚至滑入世俗的泥淖,将一份具有“神圣性”的大学教师职业仅仅作为“课堂工作者”,而忘记了大学“神圣”的一面。如何把大学作为信仰去看待,这是大学人需要认认真真思考的问题。由于我们太忙碌于现实的需要,我们失却了大学的理想,失却了学术的理想,不能用理想引领我们前进的方向,所以,我一直提倡应该做一个理想的现实主义者或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即强调理想与现实的结合。
大学行动战略,应该首先从定位开始。有了准确的定位,大学行动才会有正确起点。战略就是要创建一个最具优势的而有利的位置,即定位。从战略学角度说,如今时代,战略即生存,即战略本身就是核心竞争力的组成部分。严格起来说,我们大学正处于定位过程中,或者说仍旧需要完善自己的定位。很多问题的出现,大都应该归于定位不清,导致顶层设计艰难,执行过程有折扣。何为定位?定位就是如何让大学在未来的发展中或在大家潜在的心智中与众不同。定位不是围绕大学现状进行的,而是围绕大学的未来发展或者大家潜在心智进行的。也就是说,大学定位于未来发展之中,定位于潜在的与大学利益相关者(尤其是教师、学生、学生家长)的心智中。
由于各种原因,可能是社会发展变化太快,甚或政策制定太多,现在大学处于“测不准”或“不确定”状态,即找不准定位或缺少定位,主要表现在:一是用大学分类代替定位,根据不同分类,自己向里靠,既省时又省事。而大学分类方式很多,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总之,都是外部分类的结果,而不是大学自身的选择的结果。分类与定位不是一回事,我们现在谈的是定位。用分类代替定位,容易导致同质化。同质化的人才犹如走进任何一家超市,你都可以看见货架上躺着的80%以上同样的商品,因为对成果的定位不当而成为没有获得心智力量的、平庸的、同质化的商标。更何况,大学从来不是一种非此即彼的产物,不论哪种分类,都是一种相对性的办学侧重,而不能顾此失彼,将大学办学刻板化、单一化。
二是用任务代替定位。遇到什么样的办学任务,就确定自己的位置。需要师范的时候,就师范定位;需要基础的时候,就基础定位;需要应用的时候,就应用定位;需要高水平的时候,就高水平定位;需要一流的时候,就一流定位。总之,都是外部作用的结果,主要是根据上级下达任务来决定的。不能“由内而内”、“由内而外”去确定定位,而是不恰当地采用“由外而内”方式去完成所谓“定位”。
三是缺乏真正管用的战略规划。要么不认真制定,即使认真制定了,也不认真执行,要么是挂挂,要么就束之高阁。制定战略规划本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应该大学领导者亲自主持制定过程,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是可能变成了规划部门“笔杆子”的分内事。一份本该十分严肃的大事就这样沦落为一般性的工作事务。这样的战略规划出台之后,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四是由于政策变化快,定位定不住,品牌也树立不起来。随风摇摆的大学,是不能在社会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其美誉度和影响力也就无法真正形成。品牌树立的过程,就是聚焦于核心价值彰显特色的过程,这其中必然有舍有得。然而很多大学不能坚持,经常在品牌塑造中随风摇摆,有限的资源和精力得不到集中,方向换了,核心价值就没了。区域性大学定位定不住,属于自己的品牌则树立不起来。这些都是大问题,如果这些问题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那么区域性大学只能找不准定位,或者说始终处于寻找的过程当中,品牌也就树立不起来。
办学需要资源,这是毫无疑问的。大学办学资源既包括政府资源(包括财政资源与政策资源)与社会资源(包括校友资源与社会捐赠资源),也包括物质资源与精神资源,还有制度资源以及国际资源等等。目前,区域大学的诸种资源都相对不足,主要表现在:一是大学可支配的经费相对于规模来说很少。建设一流大学需要大量、可持续的资金投入,各种大学排行榜与其经费预算是正相关的。二是制度资源不足。在“游戏规则”的制定方面还存在一定程度的缺陷,可能对制度本身的理解还不够深透,也就很难制定出更为先进的并可执行的制度体系。制度老化也不能及时完善与更新。每项具体制度都是有生命周期的,无论再好的具体制度当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益的时候,都需要及时予以更新和调整。大学中这种具体制度还是很多的,比如校院二级管理制度应该及时调整,充分发挥学院积极性,实现由“学校办学院”向“学院办大学”转变;岗位分类设置制度与考核制度就应该随着大学的发展适时调整其分类标准,当物质激励成为“保健”因素之后,就应该努力发挥精神激励作用,适应形势与大学发展的需要。从制度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区域大学的制度效益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也就是说,还需要构建起现代大学治理体系,提升大学治理能力。三是社会捐赠还没有形成一种风气,需要培育。办学资金来源以及校友捐赠是评判世界一流大学的重要指标。我们的区域大学,校友捐赠在办学经费的占比微乎其微。这需要我们真正重视社会捐赠特别是校友资源,优化育人过程,促成更多的校友成才、成功,赢得真正的社会影响力和校友凝聚力,形成一个良好的学校办学循环。四是大学本应该是精神共同体,我们大学精神资源支撑一流大学建设还是不富足的。区域大学要涵育特有的大学文化与传统,将大学使命、大学理想、大学道路等汇聚起来,形成传承、发展、开新、引领的精神原动力,打通大学理想与实践之途。
社会身份是在社会系统中与一定社会位置相关联的符合社会标准的一套个人行为模式,这些社会标准决定了个体在社会中应有的责任与行为,这里不仅意味着占有特定社会位置的人所完成的行为,同时也意味着社会、他人对占有这个位置的人所持有的期望。也就是说,大学人的社会身份是一套社会行为模式,是由大学人的社会地位和身份所决定,是符合社会期望的。大学人的社会身份模糊就会影响大学这一社会机构的定义,影响到社会对于大学的认识,有人曾经追问:你们大学人同其他社会人到底还有什么区别?是啊,没有了区别,还是大学人吗?消解了大学人的身份,那还有大学吗?还有大学及大学人自身的尊严吗?大学人身份模糊主要表现有:一是应该代表大学人社会身份的人不能够或不愿意代表大学人,有时候会听到这样身份的人毫不隐晦地说“我不懂大学”“大学和我没关系”, 好像他不是大学人或不是代表大学人一样。由于失却了其专业性与学术性,顿时其大学人社会身份崩溃或者失调。二是大学人对于自己的社会身份意识认识不够,对其社会身份的行为模式的理解不够,归根结底是身份认同不够。有的大学人虽然在大学工作,但是不认同大学,不认同自己的大学人身份,老是心神不定地游移在浮躁的状态中。今天希望跳槽到这里,明天又希望跳槽到那里,不把大学人的身份当作是第一身份来对待,而把它看成是提高自身身份的阶梯。三是社会对于大学人身份的期望值越来越高,社会规范对大学人的行为模式要求同样是越来越高,造成有些大学人的大学身份并没有得到他人的接受和承认,也就是说,有的大学人与大学身份所要求的社会规范与行为模式之间有差距,造成大学人身份认同未能顺利地建立起来。
当然,区域大学在“一流建设”中遭遇困境还有很多,这里只作举隅一二,以示问题之所在,唤醒问题意识,以便以问题为导向,作针对性的解决。
无论对于“一流”作如何理解,是指向世界一流,还是中国一流,甚或是区域一流;是整体一流,还是局部一流,甚或是某一点一流;区域大学都应该以“做最好的自己”为目标。做不好自己,也就罔谈其他。区域大学在追求“一流”的同时,更应该追求其“崇高”。“一流”是标准,或是分级,“崇高”是品格,甚或是境界。无论是否达到“一流”目标,都应该具有大学品格与大学境界。根据区域大学目前的现状以及担负的使命,在“一流建设”中起码应该做到这样几点,这既是实施“一流建设”的实际需要,也是“一流建设”过程中的发展愿景。
在当前的大学中还存在着前现代化的问题与现象,如何从前现代化大学向现代化大学转变,这是区域性大学需要认真对待的议题。现代大学根植于现代化土壤,不同的现代化土壤也会开出不同的大学花朵,稍显贫瘠的土壤上的花儿可能就会有些寒碜,丰沃的膏壤上的花儿可能就会显得鲜艳。照此推理,现代大学应该根植于现代化基础之上,这一现代化既指向国家现代化,更为重要是指向自身;一旦离开了现代化的基础或者缺乏现代化的动力,现代大学可能就会黯然失色。所以,处于现代化进程中的大学与国家同样面临着一个现代化的共同问题。我们国家在向现代化迈进的征程中,在“双一流”建设以及大学治理能力与治理体系现代化推进的背景下,我们越发需要实现从前现代化大学到现代化大学的转变,当然也包括大学人自身的现代化。大学人与大学自身如果没有实现现代化,那又何谈“一流”?
真正的一流最终肯定是世界的一流,至于中国一流或区域一流都是迈向世界一流的阶梯而已。大学加强国际间的交流与合作是十分必要的。开放是一种大学的能力,开放的程度取决于大学发展的水平。没有比较就没有一流可言。放眼世界寻找自己的坐标,凸显自己的比较优势,是每所大学都需要面临的问题。大学开放与合作是时代的要求,也是现代高等教育发展的趋势。大学是全球化的主要推动者之一,不进行国际化,如何能推动全球化?当前我国政府正在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大学需要严肃对待自身的国际化发展问题。当然大学国际化是建立在本土化基础上之上的,否则也就无所谓国际化可言。
知识传授型大学相对而言比较传统与保守,而知识创新型大学却显示出未来发展态势与方向,其地位当然就比较重要。那么,区域大学如何进行有效的转变,向知识创新型大学发展,是摆放在当前的一项重大任务。在人类社会即将步入人工智能和机器即将代替大部分人类“工业化”工作的时代,亟需从源头挖掘人类的潜能和智慧,重视人的个性化发展。这也要求以人为中心和以社会需求为中心这两个看似分化的教育逻辑实现融合。
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目标,区域大学承担着主要责任,不过区域大学在培养人才过程中还是要以特色发展为主。被誉为“最具影响力的教育家”肯·罗宾逊认为,未来的教育不应是标准化的,而应该是定制化和特色化的。在各种竞争场中,特色能够凸显一种比较性的竞争优势,而令参与竞争者脱颖而出。培养出真正具有深度和活力的各种人才,需要我们既对标各种标准体系,又充分实现个性化成长、特色化发展。大学只要有了特色,就可能意味着在竞争中具有了可以取胜的实力。因此,特色办学是大学建设与发展的一种战略,一种选择,一种出路,一种优势,乃至一种品牌。如此,大学就会获得社会认可度与良好声誉。
从大众化向普及化迈进的过程中,区域大学是承担普及化的主力军,如何能够实现内涵发展,不仅是一个理论问题,更是一个实践问题。区域大学招生规模很大,而内涵建设的资源不足,硬件建设需要升级改造,一些应该“标配”的保障性设施都满足不了;软件建设更有差距,底层操作系统更需要升级;这样就形成内在压力与张力,这是一个很大的现实问题。只有实现内涵发展,方才可以实现所谓“一流”,依靠规模化发展就愈加远离“一流”。在此过程中,我们要进一步提升内涵主体的内在自觉性,唤醒其内涵意识、内涵责任、内涵态度,使内涵发展真正成为国家、社会、高校及广大师生等每一内涵主体的内在发展与成长需要。
我们国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的区域大学同样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表现在各个方面。制度变革是大学变革完成的标志,因为大学本质是一套制度体系。新的制度能够赋予大学以新的发展活力,制度的创新可以使大学和大学人都获得了解放。制度创新也能够有效协调各种利益,化解各种矛盾。我们的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还处于初级阶段,不合理的旧制度始终是大学发展与现代化推进的最大障碍。我们的学分制处于初级阶段,我们的教学组织方式以及教学方法处于初级阶段,满堂灌、灌输式教学仍旧是主要教学方式,这些都需要向更高层级迈进。
马克思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通过以上分析,我们的出路是很多的。我们突围的策略只能是循序渐进,重点突破。每所大学的校情不同以及所处的区域环境不同,必定会采取不同的突围策略。现在举出一些案例,仅供大家参考。
一所好大学一定是有理念文化的大学,一定是依靠先进的理念文化而发展起来的大学,没有良好发展理念的大学不是一所合格的大学。认真制定战略规划及其配套规划,构建一套大学理念体系,然后通过各种方式与渠道予以宣传与贯彻。对于发展中的问题首先要思考清楚,这就需要先从“务虚”开始,我们就可以拿起必要的“理论”的武器,用所谓“无用”的理论去抵抗庸庸忙碌的所谓“有用”的现实,通过主动地不断追问而使现实无可逃避。因为理论并不是为了其理论本身,而应把理论理解为真正实践的最高实现。没有理论指导的实践,可能就是一种盲目的实践。运用理论推进实践的自我超越,这也是我们的希望之所在。失去理论兴趣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失去理论意识的大学也是苍白无力的大学。当一所工科大学失掉理论的兴趣,这座大学就有可能沦落为工厂培训所;当一所财经类大学失掉理论的兴趣,这所大学就有可能沦为一般生意人的轮训班;当一所师范类大学失掉理论的兴趣,这所大学就有可能沦为不负责任的机构;当一所综合性大学失掉理论的兴趣,这所大学就有可能沦为一般的培训机构。理论是目前大学管理中一种稀缺资源,我们一刻也不能离开对于大学的思考。
世界上一流大学都拥有一套明确的理念体系。普遍意义上,我们要树立一流大学的理念,将向“学”的追求作为本质价值,把大学定义为追求高深学问和引领科学前沿的地方;将以“生”为本作为永恒价值,把大学定义为人才培育的园地;将自我的坚守作为精神价值,把大学定义为人类社会的精神高地;将开放的办学作为现代价值,把大学定义为责任担当、融通中外的开放哨所。办学实践中,我们要根据学校的办学传统、办学定位和办学特色,构筑自身的理念文化体系。当前,聊城大学根据新形势新要求,立足当前、面向未来,立足聊大、又跳出聊大,全面对接和服务国家战略与区域发展重大需求,正在构建和积淀自身理念体系,坚持“学术为本,学生中心,学院主体,和合共生”的办学理念,坚持“立足自身,开放办学,特色发展”的发展道路,科学确定未来发展方向、任务举措、实现步骤和路线图。我们还提出了自己的“大学愿景”,即“塑造一流的大学精神,创建一流的育人体系,提供一流的保障系统,营造一流的大学氛围,赢得一流的区域大学声誉”;我们的“大学使命”,即“为学生奠定未来发展基础,为教师提供学术研究条件,为区域经济社会引领发展,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力量”;我们的“大学发展观”,即“师生与大学一起发展”;我们的“大学战略发展目标”,即“实现学生培养个性化,教师生存学术化,整体治理现代化,大学发展国际化”;我们的“大学育人准则”,即“整体和谐,个性发展”。
制度的红利是制度经济学研究的对象,其实大学治理同样需要研究。西方大学制度贡献非常大,我们需要消化后创新性转化为为己所用,形成一流大学目标设计同大学制度和内部治理结构的高度耦合与自洽。有什么样的制度体系和治理体系,就有什么样的大学。资源充足只是一流大学建设的必要条件,当一所大学建设的外部条件基本具备且稳定后,一流大学建设的得与失、成与败从某种角度来说取决于大学的制度建设,大学之间的竞争某种意义上也就是制度文化以及内部治理体系的竞争。因为制度决定着能否按照一流大学应有的办学规律治校育人,决定着能否充分利用资源优势确保资源高效率地利用于一流大学建设。目前,我们区域大学的瓶颈,正在于缺乏高效率的治理体系和由此导致的资源利用的低效率。要深刻认识到,制度和治理体系的价值在于充分释放能量和活力,而非相反以制度去管制和控制能量的迸发。其中最主要的是:一要不断完善创新行政管理制度,使管理人员在认识与情感态度上,在全方位服务中真正体现服从大局的大局意识、服务中心的服务精神、有为有位的进取精神;二要不断完善教学、科研管理制度建设,不断创新竞争激励机制,构建忠于志业、教书育人、追求真理的教学管理和科研创新制度。
每一所大学都要找出自己进行制度突围的出路,这方面成功的案例在高等教育发展历史上时有出现。英国牛津大学施行书院制、导师制,将学生品格的塑造、兴趣的培养及智力、生活习惯的养成作为其鲜明的教育理念,最终成就了牛津大学的育人美誉度。同样的案例还有美国哈佛大学在1872年由于实行了学分制度而实现突围的,在此之前难以招收足够数量的学生,可是由于实行了学分制,学生注册人数从约一千名增长到约三千名,学校的捐赠资金也大幅度地增长。正是由于设立了学分制度,哈佛大学的高等教育制度体系才得以优化,加以后来推行通识教育,因而才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世界一流大学。美国的一些高等教育制度非常值得深思,它们取得了开创性的成就。美国为了确保教师质量,确保学术自由,从1915年开始施行终身教职制度(tenure track);从1940年开始施行“非升即走”制度(Up or Out),通过激烈的竞争来提高教师的学术生产力;到了高等教育大众化时期,美国又实施教师培训制度,以此来拯救教育质量的滑坡。
聊城大学同样在探索实施终身教职制度,以及教师培训制度,全方位来提高教师队伍专业化的整体水平。英国牛津大学实施书院制和导师制,对高等教育整体质量的改善意义匪浅。聊城大学也在尝试进行这些方面的制度改革,通过打造书院制和完善学分制,以及推行体育俱乐部制和诚信考试制度,提升学生的学习主动性,满足学生个性化发展的需求。此外,聊城大学还在构建荣誉制度体系,包括教师的荣誉体系和学生的荣誉体系。教师荣誉制度既包括面向中青年教师开展的“光岳学者”“光岳英才”和“光岳新秀”等序列,激发教师的工作热情,提高教师的薪酬待遇,还有面向年长教师开展的荣誉退休制度,主要依靠仪式性制度,来提高老教师的荣誉感、归属感和幸福感。面向学生荣誉制度体系包括荣誉学位制度、重大竞赛表彰制度等;学校还形成了规范的仪式典礼制度,学生层面主要有开学、毕业、颁奖三大典礼,而教师层面的仪式典礼制度主要依托教师节来组织活动,增强教师大学人的职业认同和身份认同。
大学应该坚守“学术至上”之公理,其重要价值就在于大学是一种学术共同体。其一,学术是大学的灵魂,是大学的水平标识,是大学人的理想与志业,是学者的生命和意义。正如冯友兰先生所言:“为什么要研究学术呢?一不是为了做官,二不是为了发财。为的是追求真理,这就叫‘为学术而学术’。不学无术或者不研究学术就无所谓学者。”当下大学学术生态不可忽视,大学人应该关注大学学术共同体、学术系统以及整体学术氛围的维护与构建。大学应该是学术圣洁之地,追求真知、追求真理是大学人的天职,学术创新、提高学术能力与水平是大学人的使命,应该杜绝“有学科无学术、有学者无学术、有成果无学术”的三无现象,规范制约学术行为,摒弃学术不端,杜绝学术腐败,维护学术尊严。其二,学术是大学的土壤和根基,大学是学术土壤上开出的花朵,不同的学术土壤会开出不同的大学花朵。大学学术是大学最为强大的软实力,表现出大学的影响力与吸引力。学术也是大学一种伟大的能力与水平。在“双一流”大学建设的背景下,学术水平是大学地位的标志,我们每所大学与“一流”之间的差距最基本的应该是学术的差距,因为大学与大学之间本质的不同是学术的不同。英国诗人约翰·梅斯菲尔德认为:“世间的很少事物能比大学更美。在这里,憎恨无知的人奋力求知,谙悉真理的人传授真理。连袂着的探索知识的追求者和学习者们在这里可以用各种更好的方式去敬崇思想,可以迎接身处不幸和背井离乡的思想家,可以永远保持住思想和学问的尊严,也可以确立各种事物的准则。”其三,学术和创新紧密相连,科技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大学必须担当起创新驱动发展的责任和使命。大学之所以能够起到引发社会变革、推动社会进步的作用,关键就在于学术研究和学术创新。党的十九大报告10余次提到科技、50余次强调创新,大学作为科技第一生产力和人才第一资源的主要结合点,在科技进步和文明演进中发挥着根本性、基础性的作用,是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战略等国家战略的基础。推进大学学术科技创新,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也是服务国家战略需要、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要。2018年5月,我们的ESI被引2060万次,排名全球第二,但篇均被引用数9.62,排在全球152国家和地区的第103位,大学学术创新对社会发展、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还处于较低水平。
为强化学术文化建设,营造浓厚的学术氛围,国内外一流高校都作出了积极探索。浙江大学通过流动聘任、有限聘任、末尾淘汰等制度,逐步做到了“进”“出”途中,只留最优。复旦制订了“复旦大学特聘教授计划”和“世纪之星”计划,以此补充“长江学者奖励计划”。中南大学作出规定,新进的副教授以下职称的青年教师,以科研工作为主,晋升副教授后,再进入教师岗位。牛津大学把师资队伍大致分为三类,学术性岗位、研发类岗位、行政管理的职员岗位。美国的情况大致类似,对于不同的岗位,均有不同的评价标准,通过“分类引导、科学评估、动态调整”,积极引导和激励教师围绕学校总体发展要求,根据自身特长,合理定位,明确职业发展目标和努力方向,从而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从大学学术头衔体制也可以看出国外一流大学对学术的注重。美国施行的是“三层加一帽”学术头衔体制,“三层”即从助理教授(assistant professor),到副教授(associate professor),再到正教授(professor or full professor),以“一帽”即“讲座教授(chair professorship)或顶级教授(university professor),都体现了对于学术的重视。英国的大学头衔体制是“四层加一帽”,“四层”即讲师(lecturer)、高级讲师(senior lecturer)、准教授(reader)、教授(professor),“一帽”即讲席教授(chair professorship),体现的都是学术至上、科研为核的人才评价模式。
早在21世纪初,北京大学、浙江大学等10余所高校就陆续启动了学部制改革,并广泛建立了各种各样的研究所。学部制将相对靠近的学科、学科群整合在一起,是一种超越了学院层面的更高起点、更高标准、更高要求的开放式跨学科组织,这种组织形式以学科建设和学术发展为核心搭建创新平台,按学科群组建学院、组织教学,按课题组、研究中心等组织科研,从根本上打破了原有学科之间的壁垒,从而促进学科的交叉和融合,把时间精力、资源配置真正引导到内涵发展上,更有利于形成学科科研的“拳头效应”,进一步增强学术竞争力。
近年来,聊城大学深化科研机构设置和管理机制改革,建立必要的细分科研机构,有利于凝聚方向,形成团队精神,推动“人人有学科,人人有方向,人人进团队”局面的形成。通过深化学术管理体制机制改革,着力构建“学校—学院和平台—系和科研所”的校、院、系所三级管理架构,逐步形成科学管理体制和运行模式。建立必要的细分科研机构,有利于凝聚方向,形成团队精神。两年来,中国乡村研究院、北冰洋研究中心、聊城毛驴高效繁育与生态饲养研究院、农产品智能分选技术协同创新中心、农作物种质创新研究院、高等教育研究院、简帛学研究中心、人工智能研究院、生物医学研究院、智慧城市研究院、海洋底栖生物研究院、聊大鑫鹏轻质高强合金材料研究院、国学院、傅斯年研究中心、通用技术教育研究所等近20个科研院所陆续成立。这些平台的成立,把科研方向集约化、平台化,积极进方向、上平台,组建科研新军,形成创新合力,为学院、学校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大力推行“首席专家 (PI)”负责制,扩大独立运行科研平台自主权,大力推进跨学院、跨学科、校企共建学术机构和学院科研团队建设,通过平台与团队建设凝练研究方向,逐步实现科研组织方式由单兵作战向集团作战的转变。修订科研成果奖励办法,优化科研激励机制。另外在研究生导师与研究生培养数量分配时,优先考虑科研平台需求,并严格开展各类科研平台评审,对优秀平台予以奖励与资助。这些改革措施的密集出台、组合发力,很好地激发了科研人员和科研组织的创新活力。设立学术特区,做强做大特色优势学科,提高科研水平和核心竞争力。2017年6月,制定推出了《聊城大学学术特区建设的实施意见(试行)》。目前,学校已经批准设立山东省光通讯科学与技术重点实验室、山东省化学储能与新型电池技术重点实验室、生物制药研究院、运河学研究院、太平洋岛国研究中心等五个学术特区,还批准设立系统科学研究中心、新型抗肿瘤药物发现和设计研究中心等12个培育学术特区。瞄准国家级、前沿性、高水平,建设大平台、组建大团队、承担大项目、创造大成果、获得大奖励,是学术特区建设的主攻目标。学术特区为学校直属专门科研机构,具有学术、人事、财务管理自主权,人事管理上实行相对独立、自主聘用、自主管理的制度。学术特区实行目标考核管理和绩效评价机制,每年须向学校汇报工作进展情况和所取得的成果,学校阶段性组织考核和评估,并根据考核情况进行政策的调整
当前,最好的选择策略一定是特色办学。倘若说我们大学现在没有办学特色,原因肯定是过去缺乏特色办学的历程,即没有特色办学才最终导致办学无特色。特色办学是实现办学特色的前提,而办学特色是特色办学的结果,而且办学特色只有通过特色办学方可获得,这是不二法门。特色办学指向一种办学思想与实践;办学特色指向办学的目标与结果。特色办学应该是办学主体的权力与责任,而办学特色是长期办学积累的结果,最终表现则是社会至少是第三方认可的口碑。因此,我们现在现实的问题和迫切的需要是特色办学,特色不是总结出来的,而是培育出来的。
办学特色的主要表征大抵可以概括为四个方面:一是学科或专业特色,如蒙大拿大学的林业学科或专业;芝加哥学派,包括芝加哥经济学派、芝加哥社会学派、芝加哥建筑学派、芝加哥传播学派、芝加哥气象学派等等,其中最著名的当属芝加哥经济学派(Chicago School of Economics)和芝加哥社会学派(Chicago School of Sociology)。二是功能特色,如斯坦福大学在服务社会方面做出了“硅谷”,凡是拥有功能特色的大学肯定是抓住发展机遇的大学。三是体系特色,如哈佛大学具有世界一流大学体系,向世界高等教育奉献了学分制,1945年出版的关于通识教育的“红皮书”被美国人称为“一场平静的革命”,凡是具有体系特色的大学一定是将教育教学作为学术看待的大学。四是育人特色,如MIT培养出大批的科学家,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培养出大批的思想家,凡是具有育人特色的大学一定是能够在学生身上打上大学烙印的大学。
在此方面,聊城大学近些年也作出了自己探索,比如目前我们的运河学研究全国第一,太平洋岛国研究全国第一,毛驴研究全国第一,北冰洋文化研究全国第一,简帛文学研究全国第一,大学生龙舟队名列全国第一,西部志愿者计划参加人数全国第一,国防生比武成绩全国第一,这些学科科研特色和育人特色,为提升学校的知名度和美誉度,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前,随着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和新时代全国高等学校本科教育工作会议的召开,以及“新时代高教40条”和“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的推出,“以本为本”和建设“一流本科”已经是高教界的共识甚至成为了一种文化。对此,区域大学要坚守育人定力,做好系统性教育顶层设计,渐进性推进方案实施。具体可以推动以下五项教育:
一是推动整体教育,融通识教育、学科专业教育与生涯教育于一体。大学的真正使命不是教授学科,而是教育学生。我们要担负起实现学生知识探究、能力培养和人格养成有机统一的教育责任,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遵循教育的内外部规律,从专业、课程、教师、质保等主要环节的改革抓起,大力推进与专业教育相配套的通识教育的构建。突破学科专业壁垒、主修与选修辅修的壁垒、公共课与专业课的壁垒、课内教学与课外活动的壁垒、跨院系选课和跨专业选课的壁垒,确立教育教学主要环节相互配套、协调一致的人才培养体系、体制、机制,优化育人物质空间、制度空间、网络空间、精神空间,协同开展人文艺术与中华文化传承、社科科学与公共责任、科学探索与生命教育、工程技术与可持续发展、国际事务与全球视野教育。致力于学生深厚人文底蕴、宽广国际视野以及高度社会责任感的培育,形成多方参与、齐心协力、互相配合的育人格局。
二是推动过程教育,构建新生基础,提供智力成长的新刺激,然后分阶段,全过程实施教育。未来的教育不应是标准化的,而应该是定制化的,应该是能挖掘潜力和实现天赋的。我们需要的教育不是提倡集体思维和“去个性化”的教育,而是培养真正具有深度和活力的各种人才的教育。我们应将人才培养划分为大类培养、专业培养和多元培养等不同阶段,在大类通识培养阶段实施宽口径、跨学科的教育,而后让其自由选择专业方向,根据其志趣与个性因材施教,把对未来发展的选择权交给学生自己,最后根据发展意愿选择相应路径毕业。在此过程中,要注重平台课程教育教学体系与平台学生管理服务体系的整合与改善,以提升本科教育质量、重塑本科教育的内核。
三是推动黙会教育,在实施显性知识教育的同时注重隐性知识的默会教育。黙会教育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教育,指向的是一种经常使用却又不能通过语言文字予以直接传递的知识和能力,重在对学生理解力、领悟力、判断力的提升,它呈现为学生的眼光、趣味、灵感、顿悟和创造力等,而往往这些才是教育的真谛所在。大学默会教育方式主要有大学教师的关怀、重大仪式活动的庄严感和敬畏感、师生交往的归属感和进取活力、书香校园阅读文化的高尚感和意义感以及公共空间的文化感和历史感、校园媒体的亲和力和引导力等。去年开始,聊城大学从内部环境开始,推进学生宿舍书院化建设、学生餐厅和教室改造工程,致力于打造高雅与温馨的学习、生活和住宿环境,同时强化人文校园、科技校园、书香校园建设,打造“空间育人”品牌。我们在着力推动宿舍书院化、餐厅沙龙化、校园公园化、教室智慧化、图书馆数据化,比如我们推出了“网红餐厅”聊大楠苑餐厅,以及被誉为“山东最美校园书店”的“尚书吧”,在那里我开讲了第一期“湖畔书谭”。明年我们还将继续推进智慧教室建设,通过教育空间结构性改造升级和优化配置,在教与学的互动中、在师生的精神交往中、在高品质公共教育空间的熏染中,提高教育品位和个体素养。聊城大学住宿书院制就是基于黙会教育和过程教育的一种探索,在我们的“学记书院”作为集跨学科教育、知识交流以及文化互动于一体的强大平台,学生可以与学业导师、助理导师、生活导师共享生活和学习空间,在面对面的交流和潜移默化的熏染中成长成才。
四是推动创新创业教育,重在构建创新创业意识以及融于教学全过程的创新创业实践。创新创业教育是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重要部署,是对一流大学建设的核心期待和要求。当前,世界范围内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扑面而来,各国之间的竞争是知识产权保护下自主创新能力的竞争,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高等教育的竞争,更是人才的竞争。总体来看,我国高校科技成果丰硕,科技成果转化率平均已超过17%,但相比美国的高水平大学,如斯坦福大学45%左右的科技成果转化率,尚有差距。另据有关调研显示,32%的关键材料研发在中国仍为空白,52%的关键材料、95%的高端专用芯片、70%以上的智能终端处理器和绝大多数计算机处理器、存储芯片,都依赖进口。应该说,我们原始创新能力不足、关键核心技术短缺的局面并没有根本改观。为此,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要把创新创业教育贯穿人才培养的全过程,提升人才培养能力”;李克强总理也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要增强教育服务创新发展能力,培养更多创新人才、高素质人才。”
创新创业教育是国外一流大学人才培养的重要经验。斯坦福大学20世纪30年代就提出“向创业型大学转变”的理念,并提出培养“T字型创业人才”为主要目标,建设创业课程、创业实践、创业支撑和创业行动相融合的“创业体系”,打造出“斯坦福奇迹”。佐治亚理工学院也把创新和创业教育融入本科教育全过程,在本科教育中设立“公司创业奖金”“ IT联合创业伙伴”等,实现了该校70%的发明专利中有本科生的名字。
由此可见,创新是高等教育的本质特征,要成就伟大的教育,教育创新就一刻也不能停顿。我们区域大学置身新旧动能转换的一线,理所当然地要深化创新创业教育改革,把创新创业教育融入素质教育各环节、人才培养全过程,大力推进高校与政府、社会、行业企业协同育人,着重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创业意识和创新创业能力。在顶层统筹上,要融创新创业教育与人才培养体系改革为一体,面向全体学生,通过兴趣驱动、个性培养和逐步深化,构筑良性互动的创新创业教育生态系统,厚植创新创业教育沃土,促进创新创业人才内在地自然生长和不断涌现。在中观设计上,要开设一批平台课程,将创新教育与通识教育相融合,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和创业精神,为学生未来创造职业、专业和事业统一之“业”埋下种子;开设一批行业课程,将创新创业教育与行业发展相结合,帮助学生了解行业走向及未来热点,为学生以问题为导向、面向实际需求创新创业做好准备;开设一批嵌入式专业课,将创新创业教育与专业教育相融合,提升学生专业能力和兴趣,为学生从事基于专业的创新创业活动夯实基础。微观实践中,要实现科研成果入教材、进课堂,实现各类科研项目供本科生进行科研训练,实现高水平实验室、校企合作平台等平台向本科生开放,通过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创业创业竞赛和学科竞赛,持续提升实践能力与创新创业能力。
五是推动国际化教育,重在培养学生的国际化视野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情怀。在全球化和高等教育国际化水平不断提高背景下,通过大力实施国际化办学路径实现高水平办学目标已在当今国内外高等教育界达成共识。哈佛大学在新近推出的“哈佛运动”(The Harvard Campaign)中提出“推进全球性哈佛建设”战略行动,“提供旅行基金以确保教师和学生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实地科研和实验研究”,以此不断提升学生的国际视野。在全球化加速背景下,区域大学也要以培养各行各业具有国际视野的人才作为基本要求。将国际视野的培养融入人才培养的全过程,包括建设具有国际显示度的课程体系、师资队伍,与世界一流大学开展实质性合作,搭建广泛的、深度的、高水平的国际性人才培养交流与合作体系等。一流大学不仅要求培养人才的家国情怀、国际视野,还要求具有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情怀的全球竞争力和世界担当。“以天下事为己任”是一流大学的基本特质,我们要积极开展对学生世界担当意识与能力的培养,包括培养学生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积极关注人类发展过程中共同面临的重点与难点问题,锻造为人类文明进程发展进步做出贡献的意识与能力。
大学从诞生的时候起,就是一个国际化大学。12世纪世界上最早的大学在意大利、法国等国出现以后,便成为国际性的机构,吸引了欧洲各地的学生、学者前来学习和讲学。美国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一百年间留学德国的一万名美国学子,学习德国教育经验与做法。19世纪在美国任教的德国教师就有三百余人。密歇根大学成为第一所至少在理论上遵循德国模式的大学。1876年普林斯顿大学的创建,标志着美国第一次有了一所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实践上代表德国大学形式的高等学府。美国大学崛起的一个重要法宝就是全世界挖掘人才,这其中就包括物理学家爱因斯坦、航天工业专家冯·卡门、核物理学家费米、“电子计算机之父”冯·诺依曼等。如今,在一个以经济、技术、知识和人才竞争为主题的全球化竞争时代,各国高校更是将加强国际合作与交流,推动国际化进程,作为提高自身教学科研水平、增强国际竞争力和服务社会的重要途径。习近平总书记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主旨演讲中指出,要在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原则下,推动教育合作,提高合作办学水平。区域大学也不能例外,我们要通过各种国际化项目推进,以及引进来与送出去,充分利用国际资源,推进大学国际化意识构建及其实践。
大学开放程度是大学格局与视野的表现,在此方面,聊城大学近年来作出了一些尝试。一是在推进国际化办学中打造学科品牌和特色,创办了全国首家太平洋岛国研究中心和北冰洋研究中心,其中太平洋岛国研究中心成功入选教育部国别和区域研究中心,在国内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二是加强对国家级重大国际科研合作项目的培育,积极参与国际与区域性重大科学计划,逐步发挥在相关国家或区域的枢纽和辐射作用,学校联合国外知名高校分别成立“中俄数学联合研究中心”与“知识工程和术语学中法联合研究中心”,启动了在相关领域的研究与合作。一批在不同领域卓有影响力的学者,落户聊城,加盟聊大。三是创建海外学院,实现联合办学。正在筹建的聊城大学南太平洋学院,开创了山东省在海外创办高等教育机构的先河。四是联合培养博士,提升办学层次。目前,聊城大学已与爱尔兰都柏林理工大学、印度理工学院、意大利卡梅里诺大学、伦敦大学城市学院、菲律宾德拉萨大学等多所高校达成协议,合作培养博士学位研究生,学校办学层次取得新突破。
德国哲学家康德在《回答这个问题:什么是启蒙?》这一被后世看作是诠释启蒙运动的经典之作的文章中写道:“启蒙运动就是人类摆脱自己所加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的起点。所谓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不能自主地运用自己的思考。其原因不在于人们缺乏思考能力,而在于人们缺乏思考的勇气。勇在思考!即拿出勇气,自主思考。这就是启蒙运动的口号。”只有拿出勇气,自主思考,找准定位,找到出路,才是区域大学面临一流与变局之形势背景下的唯一出路。美国管理学家约翰·C.马克斯韦尔认为:“大多数人都高估了结果的重要性,因而低估了过程的力量。”无论挑战与困境如何,关键是我们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进步,每所大学都会找准突破口,开拓创新,走向一流。在“一流建设”的背景下,区域大学必将大有可为,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