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 陈嘉琳
2018年11月9日的《纽约客》网站上,刊载了凯蒂·瓦尔德曼的文章,题为《“气候变化小说”如何迫使我们直面地球之将死》,在文中,瓦尔德曼对新近结集的一部“气候变化小说集”进行了评论。
作为“原创故事”系列的一部分,亚马逊公司编辑了一部“气候变化小说”网络文集,题为《更暖》,这部小说集的作者资历显赫,其中就包括“普利策奖”获得者(简·斯迈利)以及“国家图书奖”最终入围者(劳伦·格罗夫和杰斯·沃尔特)。瓦尔德曼认为,这部小说集为我们思考“地球之将死”这个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
不过,“气候变化小说”这个说法本身却可能有点“反直觉”,即“地球之将死”是有着科学依据的预言,但许多人视其为“虚构”,而这部小说集又是在用“虚构”的方式来表现这一科学预言;另一方面,文学总是某种“人文主义”的行为,因为它本能且不可救药地肯定着“人类”的价值。但如果人性并非生来高贵,而是处于崩坏腐朽之中且需要即刻疗救呢?然而,人类对于自身之不负责任和贪婪无边的审视,又是可以借助虚构的过滤的——《更暖》中的故事,恰恰也体现出这一矛盾:它既直面了不可思议的气候变化,又用文学的方式使其改换了颜面。
《更暖》里的小说构想了气候灾难来临之前、之中和之后人类的生活;它涉及气候变化的方方面面——极端天气(大雪、飓风、极寒);里面的人物也一面绝望无助,一面哀悼着美好生活的消逝。在对这些小说做了简短介绍之后,瓦尔德曼指出,它们实际上其實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即是否存在“气候变化的诗学”?就好像枪支暴力,这一危机需要一种文学表达,以使其从理性认知的层面深入读者的身体;而关于枪支暴力的小说,一般都是黑色幽默、叙述语调扁平死板、意义则在翻来覆去的重复中消散。《更暖》文集里的小说虽然在情绪上并不一致,但却共享着某些基本主题:悬在头顶的巨变范围之大、其超现实感之强烈,以及作者和读者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的挣扎。长久以来,人们认为文学乃是贫瘠环境中美的闪现,它激发起我们内心的回响,我们因此获得安慰。阅读《更暖》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记起许多人都友善而充满爱心、我们在地球上的最后喘息总是浸润着奇迹般的意义的过程。就此而言,《更暖》似乎为我们提供了某种“净化心灵”的“诗学”体验。
但这也不禁让人猜测,我们是否有可能写出另外一种小说,比如一种智能流行病肆掠地球,并在此过程中毁掉了自身。在瓦尔德曼看来,这样一种故事——非关人类的、不可讲述的——就如同渐近线,也许它能打破“气候变化文学”自身的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