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将来永远幸福：张太雷的初心之路

蔡嘉生

（中共常州市委党校 基础理论与党史党建教研室，江苏常州 213016）

张太雷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重要的领导人，是第一个被派往共产国际的中国共产党的使者，被誉为“中国首位红色外交家”。五四运动之后，张太雷多次往返中俄两国，担任共产国际代表的翻译和助手，推动中国共产党的创建，为中国革命做出巨大努力。大革命失败后，他敢于担当，主动承担起领导广州起义的重任，最终壮烈牺牲。张太雷在首次赴俄期间写了一封家书，表达了“谋将来永远幸福”的革命初心。他不仅是要谋自己一家的幸福，更是要谋中国人民永远的幸福。

一、红色家书表初心

1921 年初，张太雷首次赴俄，途中在哈尔滨东华学校给妻子陆静华写了封家书。这封信虽然只有两千余字，但清楚地表达了他的革命初心。张太雷是北洋大学法科毕业生，读书取仕是当时最主要的就业渠道。和大多数当时的读书人一样，张太雷原本也想读书取仕。他在信中也承认，自己曾经也有做官发财的念头，还打算参加高等文官考试，但后来他觉悟了，认为做官发财的富贵是一种害人的东西，会导致道德沦丧。[1]（P.1）这种觉悟的产生，与其求学经历紧密相关。

1898 年，张太雷出生于江苏常州，因为家境贫寒，8 岁才入读常州西郊小学，之后考入常州府中学堂。1916 年春，张太雷考上天津北洋大学。北洋求学四年，张太雷的才华得以施展。此时恰逢五四运动，张太雷经常往返京津，为联络两地的学生运动奔走，参加李大钊组织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在这过程，他已不再满足于做律师或当官发财，而是立志成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北洋求学使张太雷很好地锻炼了口才和交际能力，为其日后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舞台上大放光彩打下基础。

在家书中，张太雷解释了不做官的缘由，同时也表达了他所向往的未来——立志要到国外去追求高深学问，以谋求将来自己独立的生活。“求学问”，作为一种隐晦的表达，实则是赴苏俄学习马列主义，吸取十月革命胜利的经验，将来回国干革命、推翻旧社会。他还提到，“将来可以享真正幸福，你也可以享真正的幸福，母亲也享真正幸福。但是我们现时不能不尝一点暂时临别的苦，去换那种幸福。”[1]（P.2）

这里所指的幸福有两层意思。一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和家人的幸福，二是指追求人民的幸福，这也是他的革命初心。这封家书表明一位只有23 岁的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初心。张太雷写这封家书的时候已经是一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从信中可以品读出张太雷志存高远、不畏艰难的革命情怀。直至1927 年底牺牲，他都在为其革命初心——谋将来永远幸福所奋斗。

二、中俄两党架桥梁

充当沟通中共和俄共两党间的桥梁作用，是张太雷对中国共产党最大的贡献，也是他为实现革命初心所作的巨大努力。张太雷曾两次代表中国共产党到访俄国，多次担任共产国际代表的翻译兼助手，推动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青年团的创建，为国共合作奔走，极大地促进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

张太雷一生中至少去过两次苏俄。第一次主要是参加共产国际三大，是第一位派往共产国际的中共使者。张太雷到达伊尔库兹克后，被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负责人舒米亚茨基任命为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中国科书记，之后又前往莫斯科参会。[2]（P.103）与其一起出席共产国际三大的还有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的负责人俞秀松。

当时参加共产国际三大的还有其他中国的政治团体，比较出名的有姚作宾代表的大同党和江亢虎代表的中国社会党。后来江亢虎回忆说，“中国共产党青年团为俄人某君在华所组织。正式代表为苏人张太雷，系由伊尔库兹克之东方管理部介绍而来。”[3]（P.26）面对这种情况，张太雷和俞秀松坚决表示反对。他们知道江亢虎之流的真实面目，所以多次写信向共产国际执委会进行抗议。最终，共产国际取消了江亢虎等人的代表资格，中国共产党成为唯一的中国代表团出现在共产国际会场上。在争取到正统地位之后，张太雷又为中共争取共产国际援助。

1921 年6 月10 日，张太雷向共产国际三大作书面报告，详细介绍了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他说，“中国最早的共产主义小组是1920 年5 月在上海和北京成立的，从那时起，中国其他地方也相继出现许多共产主义小组。”[1]（P.30）根据会议安排，张太雷还获得五分钟的口头报告时间。他直接针对俄共和共产国际最关注的日本问题。称：“日本帝国主义是远东不可等闲视之的至关重要的课题，必须近期予以解决。中国是解决日本帝国主义问题的关键，中国的无产阶级力量如何，取决于中国共产党的工作，而中国共产党的工作又取决于共产国际的关注。”[2]（P.151）言下之意，要解决日本帝国主义这个难题，最关键的是要加大对中国共产党的关注和支持，包括经验指导和经费支持。事实证明，张太雷的努力没有白费，共产国际的帮助极大推动了中国共产主义运动。

张太雷第二次访苏是在1923 年9 月，作为孙逸仙博士代表团成员成行。这次代表团访苏实际上是在共产国际代表和张太雷的推动下形成的，张太雷主要负责协商与苏共衔接的事宜，并担任翻译工作。蒋介石这次率队访苏本意是为了与苏俄商讨孙中山的西北军事计划，但蒋介石最终极度失望而归。苏俄最后并没有同意这一计划。张太雷后来并没有随代表团回国，而是留在莫斯科担任青年共产国际执委。

此时国内局面发生了很大变化。中共中央需要大量能够打开局面的干部。因此，在陈独秀的多次催促下，1927 年8 月，张太雷离开莫斯科，回到上海工作。

张太雷不仅是首位派往苏俄的中共使者，也是国内最早参与党组织创建的党员。1920 年春，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首次访华，通过北京大学俄文教授鲍立维联系上了李大钊。之后，维经斯基到上海会晤陈独秀，推动了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的成立。在这过程，张太雷担任维经斯基的翻译和助手，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外，张太雷不仅参与中共的创建，而且还主导建团，引导中国青年团树立起马克思主义的绝对信仰。早在1920 年8 月底，中国第一个社会主义青年团已经在上海成立。但是，到了1920 年底，由于无政府主义者的干扰，青年团工作一度中断。张太雷在共产国际三大和青年共产国际二大上介绍了这一情况。会后，共产国际委托他回国整顿青年团。1922 年5 月，团一大在广州召开，张太雷是团一大重要文献的起草者，也是会议的主持者。张太雷整顿青年团的工作卓有成效，广受认可。马林后来向共产国际汇报，“张太雷同志从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归来后，在青年中的工作重新开始系统地进行，特别是在中国南部，青年中共产主义的宣传十分成功。”[4]（P.422）

1923 年8 月，共产国际任命鲍罗廷为驻华代表，随后被孙中山聘任为广州国民政府顾问。1925 年5月，张太雷奉中共中央之命担任鲍罗廷的翻译兼助手。张太雷不仅是鲍罗廷的翻译，还是他的高级参谋。1926 年，国民党右派分子的反共行为更加猖狂，张太雷多次提醒鲍罗廷注意国民党右派的行动，但鲍罗廷仍把国民革命的希望寄托在蒋介石身上，最终导致大革命的失败。

可见，张太雷是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的一个关键人物，是联络俄共和中共最主要的使者。对于俄共和共产国际来说，他成功地完成了传达共产国际三大会议精神，建立整顿中国青年团、推动国共合作的任务；而对中共而言，他为年轻的党组织争取到宝贵的正统地位、经验指导和经费支持。

三、广州起义勇担当

1927 年大革命失败，中国革命面临着何去何从的困境。在这历史危急时刻，张太雷勇立潮头，担当起领导广州起义的重任，建立了中国首个城市苏维埃政权。

八七会议确立了武装反抗的总方针。但早在此之前，党中央就已经调整战略，将目光投向农民暴动，要求广东、江西和两湖四省都起来暴动，配合叶贺军队夺取广东。[5]（P.240）联共中央对此表示支持。1927 年8 月，联共中央政治局在短短半个月内专门召开三次会议，讨论武装援助中国革命的问题。[6]（P.16-24）八七会议后，张太雷担任中共广东省委书记。1927年8 月下旬，张太雷在香港召开广东省委会议，传达了八七会议精神，同时首次提出广州起义计划。中央很快给予答复，称“对于你们的暴动计划均大致同意，惟须立即开始，不要等待贺、叶军队到来。”[7]（P.36）

但是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1927 年10 月初，南昌起义军经过两个多月的行军作战后在广东潮汕地区失败。中共中央获知消息后，立马要求停止广州暴动的计划，称：“因叶、贺之溃败而停止各地之暴动。广州暴动的计划应即停止。”[7]（P.60）但张太雷对此并不同意，他认为不应放弃广州起义。1927 年11 月9 日至10 日，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在上海召开。同日，张太雷在苏兆征和周恩来的帮助下制定了《广东工作计划决议案》，决定重启起义计划。11 月底，张太雷在香港主持了广东省委和广州市委联席会议，决定立即暴动，夺取广州政权。这一计划不仅得到中共中央的认可，而且还受到了苏共高层的高度关注。11 月29 日，纽曼向苏共政治局汇报，首先分析了起义的有利因素，然后恳请苏共高层向广州发出指示。[6]（P.140）最终斯大林亲自批准这一计划，称“行动要有信心要坚决。”[6]（P.173）

1927 年12 月初，张太雷进入广州，成立领导广州起义的最高机构——军事革命委员会，成员包括张太雷、黄平和周文雍三人。12 月6 日至8 日召开广东省委会议，决定12 月12 日举行起义，并作了准备工作。11 日凌晨四点，张太雷与叶挺一同来到教导团，领导士兵誓师起义。第一天进展顺利，上午6点成立广州苏维埃政府，发表了《广州苏维埃宣言》。同日，广东省委机关刊物《红旗》公布了广州苏维埃政府职员名单，并号召群众继续奋斗。第二天，各大报纸头条都刊载了广州苏维埃政府成立的消息。与此同时，战事急转而下。珠江南岸的李福林军开始进攻起义军，下午张太雷在前线牺牲。到了第三天清晨，敌人攻进广州城，广州起义宣告失败。

在这场伟大的革命运动中，张太雷充当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既是广州起义计划的提出者，也是起义方案的制定者，更是起义的具体领导者。在他短暂而光辉的一生中，张太雷始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用一生在践行其革命初心：谋将来永远幸福。

张太雷在五四民族存亡之际积极参与革命，最终树立了马克思主义的信仰。1921 年初，他在家书中表达谋将来永远幸福的远大理想，张太雷的一生，为谋将来永远幸福而奋斗，最终也为谋永远幸福而牺牲。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绝大多数与张太雷一样，都是在五四之后毅然走上了革命道路，开始进行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艰辛探索。这是老一辈革命家的初心和使命，也是当代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