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视阈下《埃仑诗集》中的意象隐喻研究

2019-02-18 23:45李一晖
长沙大学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木楼诗集隐喻

李一晖

(西安外国语大学出国留学人员培训部,陕西 西安 710068)

19世纪中期开始,美国经济开始快速发展,大批华工怀揣梦想,踏上赴美寻梦之路。他们不辞辛苦,吃苦耐劳,矿区、农场、工厂以及西部铁路修建现场都凝聚着他们的血汗、泪水,有些人甚至为之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为美国经济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正因为华工的大量入美,给本地劳动力造成了冲击。因此,在经济发展好转之时,对劳力的需求已经不似往日,这种社会矛盾便凸显出来。华工们从之前的倍受欢迎转变成为被排挤的对象。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排华法案》,禁止华工入境。此法案的出台标志着排华的浪潮到达巅峰,华人的形象也被妖魔化、低劣化,遭到了严重的扭曲。《埃仑诗集》(以下简称《诗集》)便产生于这样的历史背景中。

1910年至1940年间,广东珠三角一带的华工赴美追求新的生活。然而,他们刚刚登陆就被关押在位于旧金山湾的天使岛,等待审查。他们被关押的时间不等,也无法预测,短则数日,长则数年。在被关押期间,为排解忧闷,他们在被关押的木屋中刻壁题诗。这些诗歌后来被天使岛移民的后人麦礼谦、杨碧芳、林小琴整理、校对、翻译,并于1980年出版了中英文对照版,名为《埃仑诗集》。《诗集》承载了华工们的辛酸,揭示了美国历史上这段黑暗、不公的种族歧视,是“天使岛诗歌”研究的重要文本,具有多重研究价值。2010年,1月20日,由奥巴马总统亲自签署了《总统公告》将1月21日定为“国家天使岛日”,以纪念曾经在此蒙难的华工们,标志着美国对这一段历史的正面承认[1]。这种认同对于中美两国都具有非常深刻的历史意义。《诗集》中记载的华工们的遭遇揭示了当时残酷的社会境况以及种族视角下白人与华人的博弈,彰显了文本的社会意义。此外,虽然诗歌作者们并非饱读诗书的传统文化人,但是其文学价值不可小觑。《诗集》中有13首诗歌入选由保罗·劳特编辑的美国经典文集《希斯美国文学选集》,比肩文豪之作。因此,不难看出,《诗集》是一部值得深入研究和探讨的作品。

目前,中美学术界都对此文本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和剖析。蓝峰指出,美国学者从多个角度对《诗集》进行解读,如将其当作少数族裔移民史、民权运动、文化研究,甚至法学研究等等,从而使诗歌陷入了美国话语和价值体系,他认为应该从中国历史和文化的视角出发,将文本视作华人囚禁叙事进行解读[2]。管林、Cynthia F. Wong等对天使岛诗歌的历史背景进行了详细地剖析[3-4]。王性初、盖建平等对天使岛诗歌在内容方面进行了宏观的梳理与归纳[5-6]。易淑琼对其文学性、史诗性以及诗歌所反映出的历史思想意义等进行了讨论[7]。王性初、易淑琼等对现存的一百多首天使岛诗歌的形式以及修辞特点进行了研究[5,7]。张承凤对诗歌的语言艺术进行了深入的解析[8]。陈涵平论述了《诗集》成为经典的可能性[9]。然而,尽管上述学者对天使岛诗歌做了各方面的梳理,但是,对其研究的数量仍可谓凤毛麟角。陈涵平在其文章《文学经典建构的文化关系与历史语境——兼论〈埃仑诗集〉经典化的可能性》一文的注释部分提到,目前在中国期刊网上查找到的专门评论该诗集的论文有10余篇,可见,研究的力度仍需加强[9]。这些诗歌虽产生于新的历史时代,受到“诗界革命”的余波以及白话体新诗兴起的影响,具有旧体诗转型特质[7],但其依旧具备诗歌的核心特点:丰富的意象隐喻。诗歌作者们用隐喻思考,用大量的意象来建构诗歌的隐喻体系,将自己的无奈、忧思、愤怒以及不屈服的爱国情操嵌入意象中进行阐发,使得诗歌呈现出无限的张力,还原了劳工们的原生态生存空间,也为读者创造了高度感知的框架。因此,本文在认知语言学的视阈下,对《诗集》中的空间、时间以及人物意象隐喻进行阐释和解读。研究发现,这三种意象隐喻体系层层支撑,构建起诗歌的隐喻意象体系,有助于将诗歌文本还原到历史现场,更加客观地反映诗歌的历史价值、社会价值和文本价值。

一 意象隐喻的认知性

隐喻的研究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由最早期的语言学研究范畴经历了认知转向,被纳入了认知科学的领域,归入思维范畴。认知语义学家莱考夫与约翰逊在其所著《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提出,隐喻的本质是用一种事物理解和体验另一种事物[10]。这一观点的提出标志着隐喻挣脱了修辞学的束缚,转而深入其思维、认知本质,打开了人们认识世界、体验世界的新角度。隐喻的建构过程具有明显的认知特征。人们从客观世界中的已知、熟悉的物体或意象来解释陌生的事物或重建全新的意象。在这种隐喻机制的运作下,人们不断探索世界万物之间的或明显或者隐晦的关联,极大程度地拓宽了人类思想的深度和广度,也拓宽了人类语言表达的维度。根据认知语言学的观点,意象隐喻广泛地存在于人们的生活当中,意象隐喻是一种“临时凑合出来的隐喻,它们来得快,可能去得也快。它们不是在源域和目标域间粗线条式的映射结果,而是将一个整体图像映射到另一个整体图像上,构成隐喻”[11]。意象隐喻是思维灵光乍现的产物,它突如其来,随性新奇,带有开放性、奇特性以及创新性,将人类抽象难言的情感、情绪或思维巧妙地投射在目标域中。同时,它可以将抽象概念物化,激活人们的认知思维,带给人们感同身受的体验。在诗歌创作中,意象是诗歌的核心,是诗歌的神韵。诗歌的意象并不是单一存在,而是相互交织,相互影响,从而建构出诗歌的意蕴。诗歌中出现的个别语词是意象的载体,“在诗作整体系统中既有各自相对独立的作用,即个性,又有共同营构诗作整体意蕴氛围的作用,即共性”[12]。因此,在诗歌创作中,诗作者们通过意象体系的建构,搭建起丰富的、立体的、多维度的抒情模式,使诗歌作品的主题纲举目张;在解读诗歌的过程中,对意象隐喻体系的解读,可以帮助读者们逐步深入地走入作者的创作内心,细腻地体会诗歌的主题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丰沛的情感。

二 《诗集》中意象隐喻的建构体系

《诗集》成形于独特的历史时期,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渊源。诗歌反映了劳工们历尽千山万水来到异国他乡的动因,刚刚登陆即遭囚禁的震怒和无奈,在拘留所中遭遇的屈辱对待,面对困难的勇气以及卧薪尝胆的抱负。在漫长的被羁押的岁月中,诗歌成了他们排遣情绪的重要手段。他们用可以感知到的客观事物来隐喻不可见的、抽象的情感,使得语言表达少了很多的拘束,敞开了想象的空间,释放了一腔忧思。虽然,诗歌讲述了华工被囚期间的感受,已经“延伸到了新的话语空间”[6],但在形式上依旧能看到古典诗歌的印记。细读诗歌,不难发现,诗歌作者们大量地使用了丰富的意象隐喻,主要分为三类:空间意象隐喻、时间意象隐喻以及人物意象隐喻。这三种意象隐喻体系相互影响,构架起了诗歌独特的情感意蕴,并使得诗歌的叙事充盈丰满,高度还原了劳工们的历史境遇、历史角色以及追求抱负,从而深刻地揭示了美国历史上排华时期的黑暗。

(一)空间意象隐喻

诗歌在创作的过程中,如果少了隐喻的语言,那便像人类失去了灵魂而变得空洞乏味。隐喻的发生过程是一个认知过程,人们依赖熟悉的、已知的事物或者经验去认识陌生的事物或者经验,它经历了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过程。叶子南指出了隐喻的动态性和活力,他认为“隐喻可能被任意解读”,一条隐喻可以从很多的角度去理解和解读[11]。也正因为如此,在诗人创作的过程中,隐喻意象更需要放在其特定的话语空间里,才能更有效地完成其映射过程。《诗集》中的空间隐喻并非依靠单一意象来构成,而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体系。劳工们从家乡出发,意欲赴美求发展,却不幸被困于木楼,所以,出发地、囚禁地和目的地三个地方架起了诗歌的空间主线,牵动着劳工们的思绪和情怀。

1.“家国”意象

诗歌的作者们作为早期移民,已经初步具备了种族意识。在后来接受采访的天使岛移民就曾提到,与他们共同关押的有日本人和韩国人,但是那些人的待遇显然高于华人,而且,通常在两三天的时间内就可以放行了[13]。受访者Mr.Wong专门提到:“那时的中国是一个弱国,而且,因为我们是黄种人,我们就低人一等。”[13](作者译)同时,在诗歌中,也会发现作者们将“‘国弱’与‘家贫’并置,体现了家国一体的民族文化传统”[7]。《诗集》中,“家国”意象的文字载体虽形式多样,但“家”即“国”,“国”即“家”一体概念非常明确。“家徒四壁始奔波,浪声欢同笑呵呵。埃仑念到闻紧往,无非皱额奈天何(《诗集》A2,即《诗集》A部分第2首诗,以下标注同此法)”;“国民不为甘为牛,意至美洲作营谋(A8)”;“思及家中事,不觉泪沾滴(A15)”;“抛离乡井别椿萱,远盼云山泪盈珠(A43)”;“木楼永别返香江,从此兴邦志气扬(A5)”;“国弱我华人,苦叹不自由(B44)”;“为乜来由要坐监?只缘国弱与家贫(A34)”……在上述例子中,作者们用不同的词汇来指代自己的家乡或祖国,悲身世,悯国家,“家国”是诗人们魂牵梦绕的家乡,是自己奋斗的初衷,是一切美好的始发源地,隐喻着劳工们拳拳的爱国之心。

2.“木楼”意象

除了“家国”意象之外,“木楼”意象是诗歌中出现频率非常之高的另一空间隐喻意象。对于登陆便遭囚禁的华工们,“木楼”不仅仅是限制了他们人身自由的建筑物,更是阻挠他们实现梦想的桎梏。笔者粗略统计,在136首诗歌中,“木楼” 以及“木屋”意象出现了30多次。此外,诗集中的“埃仑”(英语island的音译,在此指天使岛,隐喻“囚禁之地”)也是指同样的概念。在“木楼”意象的建构和理解过程中,充分体现了“从一个概念中提取部分特征并置换另一概念的部分特征”[14]这一隐喻机制的运作特点。木楼是源域,是生活中具体熟悉的事物,是人们的栖身之地。然而,它也好比一座四四方方的监狱,束缚了劳工们追逐梦想的脚步,借此禁锢特性隐喻了劳工们被囚禁的困顿状态,以及身陷囹圄的凄惨境地。对人身自由的限制,对前途的阻断皆在此意象中淋漓尽致。例如,“水景如苔千里曲,陆路无涯路步难。平风倒埠心如是,安乐谁知住木楼(A1)”,诗人首先描述了一路在海上漂泊,艰难历尽方到美国,刚刚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却不想等待他的却是“木楼”。“北游咸到乐悠悠,船中苦楚木楼愁。数次审查犹未了,太息同胞被逼留(A6)”,诗作者将木楼这样的常见事物放置于历史空间中,通过相似性,引发读者产生对这种空间意象的共鸣,让读者感同身受,从而抒发诗作者的一腔愤懑之情。

3.“美洲”意象

当时的华工们,惜别父母家人的初衷无外乎是因为“美洲金银实可爱(A4)”,因此,“美洲”(“花旗”“美境”均属此意象范畴)不仅仅是他们漂洋过海的一个目的地,更是一个承载他们梦想的地方。诗歌里多次提到这个地方,“国民不为甘为牛,意至美洲作营谋。洋楼高耸无缘住,谁知楼所示监牢?(A8)”“留笔除剑到美洲,谁知到此泪双流?倘若得志成功日,定斩胡人草不留(A35)”“说去花旗喜溢颜,千金罗掘不辞艰(A10)”……华工们为了追求财富,开创新的生活,将赴美营生视为自己的家庭使命。这种对更好生活的追求在当时旧社会的价值观体系中已属非常先进,不仅仅是一种行为热潮,更反映了当时劳工们的思想上进。《诗集》中,“美洲”意象的便给读者营造出“美好”“梦想”等这样的价值追求,由现实世界中的具体地点激活隐喻机制,映射到思维空间,表达出诗作者们的一种向往、寄托,在诗歌中,这是一个美好的空间意象。

这三种空间意象有效地构建起了一个空间意象体系:诗人们以爱“国”爱“家”为初衷,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不惜背井离乡远赴“美洲”,不想却为“木楼”所困,阻断了自己的“美好梦想”。这三种空间意象依托于彼此,都服务于诗歌情感氛围的构建过程。诗作者们将他们悲国怜己的悲戚之情嵌入了这些空间意象隐喻之中,以已知的、熟悉物事完成向抽象情感域的投射,细腻地展示出他们所经历的人生困厄,唤起读者情感通融。

(二)时间意象隐喻

《诗集》中的时间意象隐喻主要通过“岁月”或“光阴”的比拟来完成。“比拟隐喻机制是诗歌创作这一用可感事物寓示抽象事物的过程之生命和源泉。”[14]时间是永恒的、无生命的存在,它不断地向前流淌,具有不可逆性。也正因其永恒性、不可逆性,它承载了人类很多不可言喻的感慨之情。在文学创作中,时间被隐喻成人或物,借比拟辞格将其进行重构,用原本不存在的意象化的概念来激发读者心底深处的情感,创造出新鲜之美。

诗作者们在天使岛的羁押时间短则数周,长则数年,何日离岛登美,未来命运如何,均无法预知。因此,诗歌作者们在诗歌中多次提到被囚木楼时间之漫长,表达自己的囚禁之苦楚,使读者对其身体所受的折磨、心灵所受之煎熬感同身受。如,“生平廿载始谋生,家计逼我历风尘。无情岁月偏负我,可惜光阴易过人(A3)”,诗歌前两句叙事,铺垫背景,后两句抒情,将岁月比拟成一个无情的“负心汉”,将“光阴”比拟成一件“伤人”的物器,诗人为家计谋生,经历艰难困苦,却不想一腔的热血,满腹的情怀竟然“所托非人”,还使人迅速地老去。寥寥几笔,描绘出时间跨度之长,尽显沧桑与悲凉。“光阴似箭射,又已过秋凉。屈指经数月,尚在次路头(A5)”“岁月蹉跎仍未了,至今犹困岛孤中(A11)”“过关未卜是何日,空令岁月易蹉跎(B3)”,在这三首诗中,“光阴”“岁月”被拟物化,均表达出作者身陷囹圄的绵长忧思。

除了“光阴”“岁月”这两个时间隐喻意象之外,诗歌作者们还运用了大量的时间意象,用来构建起时间之绵长、愁思之幽深,借以表达自己的各种情怀。“今日为冬末,明朝是春分。交替两年景,愁煞木楼人(A12)”“埃仑山半楼上楼,囚困离人夏至秋(A29)”“困囚木屋常愁闷,忆别家乡月几圆(B3)”“离乡漂流到美洲,月缺重圆数轮流”……诗人们用节气、季节的交替,以及月盈月缺来隐喻岁月蹉跎,时间流逝,韶华转瞬即逝,但命运依旧扑朔迷离的悲壮。

《诗集》中的这些时间隐喻,将其隐喻性托付给经过比拟化之后意象,或者生活中具体的意象,本体、喻体相互融合,刻画出诗作者们当时的真实生活境遇以及心理感受,也给读者带来身临其境的心理共鸣。

(三)人物意象隐喻

天使岛诗歌是“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前期中国移民文化的经典囚禁叙事”的代表作[15]。在空间、时间意象隐喻体系的框架下,人物意象隐喻则是诗歌的灵魂核心。诗作者们引用了大量的历史性典故与英雄人物来借古喻今,将这些人物意象由彼及己,将人物意象隐喻和时、空意象隐喻体系结合起来,建构诗歌的历史语境,将文本置于历史场景中,使诗歌脱去了个人苦难色彩的蒙尘,上升到更高、更广阔的民族视野,既排遣了自己的幽愤哀怨,又不失为是武装自己思想的武器。

《诗集》收录的135首诗分为两个部分,其编者按照诗歌的内容将第一部分的69首诗歌分了五个篇章,分别是“远涉重洋”“拘禁木屋”“图强雪耻”“折磨时日”“寄语梓里”。第二个部分的66首诗歌没有明确地划分,但是从内容上看, 依旧都是围绕上述主题,客观地再现了劳工们当时的生存原生态,展现了他们内心细腻丰富的情感以及坚定的民族气节。学者们对《诗集》中的历史人物有过系统地梳理,比如,据单德兴统计,诗歌中出现的历史人物有21位,按照时代顺序排列,大致如下:周文王、姜太公、孔子、伍子胥、勾践、西施、陶朱/范蠡、韩信、项羽、李广、冯唐、苏武、李陵、王粲、阮籍、祖逖、庾信、颜杲卿、南霁云、韩愈、光绪。此外,还有孙膑、钟仪、苏秦、司马邺、李世民等(转引自易淑琼)[7]。“这些诗歌共同的表意系统主要由汉族英雄谱系中的一些形象和典故构成。”[15]诗作者们将这些英雄人物的境遇和自身的遭遇相结合,借助他们暗喻自己民族意识的觉醒以及强烈的文化身份归属感,“使他们能从精神上超越个人的悲惨处境,获得一种神圣的民族使命感”[15]。

虽然所引用的历史人物中不乏一些悲情色彩浓厚的人物,但大部分都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的民族英雄。他们之间的共同点都是历经磨难屈辱,但忍辱负重,最终熬过艰险,成就宏图。例如,“牢笼跃入出无能,无任伤悲血泪横。精卫衔砂填夙恨,征鸿诉月哀频生。子卿绝域谁怜问,阮籍途穷空哭行。芳草幽兰怨凋落,那时方得仁升腾?(A30)”“梯航远涉历重洋,风餐露宿苦自尝。苏武沦胡归有日,文公遇雪叹当年。自古英雄多磨折,到底男儿志未伸。满腹苦衷聊代表,留为纪念励同魂(A57)”“飘零湖海倏经秋,万劫绕过作楚囚。伍子吹箫怀雪恨,苏卿持节誓报仇。霁云射矢非多事,勾践卧薪却有由,激烈肝肠轻一决,苍天诺否此志酬(B33)”,这三首诗都提及了一位著名的民族英雄:苏武。他奉命持节出使匈奴,不幸被扣。但是,任凭匈奴多番威逼利诱,他都不为所动,宁可迁居北海(今贝加尔湖)边牧羊,都不辱使命。终于在被囚19年后,他回到了汉朝。苏武是民族英雄,是客观存在,由于其人生经历,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一种象征意象,激活了读者心中的隐喻机制,将其等同于一种抽象的概念,即民族气节。因此,不难理解,在诗歌创作中,诗歌作者们在借苏武以及其民族气节来喻自身处境之困顿以及隐忍以待崛起的决心。正是这种民族气节,将诗人们团结起来,使得诗歌的主题层次由个人情结上升到了民族的凝聚、隐忍、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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