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过敏防治周”乌兰察布考察巡诊纪实

王喆明，崔 乐，尹 佳

2019年8月，第四个“中国过敏防治周”活动如期开展，第十三届协和过敏性疾病国际高峰论坛在京举办。本次中国过敏防治“健康中国行”，北京协和医院变态(过敏)反应科的医生们来到内蒙古乌兰察布市考察巡诊，因为这里有许多身处“中国草原避暑之都”却被迫在暑期捂紧口鼻的过敏性鼻炎和过敏性哮喘的患者。

乌兰察布，蒙语是“红山口”之意，因清初会盟于红山口(今大青山南麓四子王旗境内)而得名。地处中国正北方的内蒙古高原，平均海拔1 300 m，四季分明，全类型草原遍布全境；境内交通纵横，也是内蒙古距离北京最近的城市，是绝佳的草原避暑胜地，这里不仅有保存完好的草原，还有独特的火山群和火山草原。

乌兰哈达火山群火山之一

内蒙古高原形成于喜马拉雅运动和新构造运动导致的高原抬升，在地质运动中形成了一条绵延近千公里的火山带，乌兰哈达火山群便是其中之一。在第四纪晚更新世(距今12万年前)火山活动沿东北向和西北向的地壳裂隙喷发，到全新世(距今1万年前)，裂隙带多被熔岩堵塞，火山活动转为受断裂带控制的中心式喷发，因此形成了串珠状分布的30多座火山[1]。对于地质纪年来说，1万年太年轻，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平缓起伏的高原，体态优美的火山锥群散卧其间，怅寥廓，静能安然其中而动则决然其外，未来得及风化的黑色玄武岩与生命力顽强的绿色诸草演绎的是毁灭又重生的轮回。但这里毕竟干旱贫瘠，草原植被较为稀疏，山坡可见较多蒿属植物。

历史上的乌兰察布，是文明发祥和交汇之地。旧石器时代的大窑文化，新石器时代的仰韶、老虎山、园子沟文化，记录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阴山之麓更是北方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的交错地带，战国、秦汉与匈奴激战于此；这里是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故乡，也是元代文明光大之地，集宁路古城遗址出土的元代青花和窑址为世瞩目[2]；清代蒙古各部曾会盟于此，近代走西口经于此，当代有神州飞船回收于此。长期的文化交汇和民族融合，目前这里会蒙语的人已很少，人口绝大多数是汉族。饮食文化则适应于当地农牧业结构，以面食、奶、肉为主，蔬菜比重较少。

乌兰察布独特的自然资源成就了其中国薯都、风电之都、草原皮都、中国草原避暑之都的美誉。这里风能储备丰富，年平均风速在2.5～5.0 m/s(2～3级)，大部地区年最多风向都在西北和西南两个方位内[3]。一天之中中午和午后风大，早晨、晚间风小且多静风，有可能起到将西部、北部地区花粉富集于此的效应。在东西方向热力、干湿的交汇以及地形的共同作用下，内蒙古中部的鄂尔多斯市东部、呼和浩特市、乌兰察布市、锡林郭勒盟南部及赤峰市西南部处于多雷暴中心，年平均雷暴日累计达30天以上，而7月为最高峰[4]，以上客观形成了花粉相关雷暴哮喘的气象条件。研究表明，花粉所释放的过敏原分子数量与温度、湿度、空气污染物、臭氧浓度等气象因素相关[5-6]。

在发挥农牧业、矿产、能源资源优势的基础上，近年来乌兰察布也在积极布局云计算、大数据产业，逐步形成了“草原云谷”产业集群，站在了快速发展的风口。受益于清洁能源、大数据产业、旅游业，乌兰察布在经济发展的同时留住了绿水青山。

辉腾锡勒草原属保存完好的高山草甸草原，蒙语意为“寒冷的山梁”，是乌兰察布市气温低值中心，年平均气温0℃，降水充沛且蒸发量小，植被可划分为山地高寒草甸、山地五花草甸、山地白桦林等9种植被类型。山地五花草甸优势植物有毛茛、卷耳、平车前等[7]。在5-9月，遍野的各色植物随气候统一盛开变换，繁花似锦、绿草如茵。黄花沟地质公园属第四纪冰川地貌，熔岩历经冰与水的打磨迸发出极端调和后的奇美。坡上白桦、谷间杂草郁郁葱葱，都未辜负自然赋予的生机。物种长期的进化早已具备融入自然的能力，当过敏日益广泛，是自然改变太大还是人类脱离自然太远？原野上常年吃在草原、睡在草原的动物们依旧悠然。

五花草甸植被

天然草原的植被类型是相对稳定的。有研究采用ERV模型对内蒙古草甸草原区花粉产量进行估算，蓼科、藜科花粉产量最高；莎草科、石竹科和瑞香科狼毒属、菊科植物花粉产量居中；菊科蒿属、蔷薇科地榆属、毛茛科唐松草属植物花粉产量次之；唇形科百里香属与禾本科植物接近[8]。依据沉降速率和气象条件的不同，花粉颗粒所波及的范围(数米至数百公里)及释放的过敏原分子也不同。有队列研究在探讨生活环境中植被面积及生物多样性对过敏结局的影响，结论尚待进一步明确[9]。变态反应学科与其他学科的交叉研究前景广阔，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对环境适应，而同时人类又在深度改造着环境，这其中的联系亟待揭开。

8月16日至17日，由中国医师协会变态反应医师分会会长、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学系主任尹佳教授带领团队20余人一行，从北京驱车360多公里，来到内蒙古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为当地饱受过敏之困的患者义诊。“我们迈出一步，患者省了大步”，在尹佳教授的推动下，此次乌兰察布义诊宣教活动作为“第十三届协和过敏性疾病国际高峰论坛”的延伸，极大地方便了当地居民与过敏患者。

北方主要花粉致敏植物-蒿

大籽蒿特写

8月17日清晨，乌兰察布市主管副市长、卫健委主任、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书记、院长和医护代表举行仪式欢迎北京协和医院专家团队到来。乌兰察布市各级政府对当地过敏性疾病的流行高度重视。市委、市卫健委领导认为本次巡诊可谓“雪中送炭”，期待未来能与北京协和医院变态(过敏)反应科深度合作。尹佳教授也希望通过此次活动，帮助当地政府、医生和患者正确认识过敏性疾病，以及免疫治疗具体防治知识，并通过多种形式的帮扶提高当地医生过敏性疾病的诊疗水平，持久造福乌兰察布市人民。

在结束了简短而热情洋溢的欢迎仪式后，尹佳教授带领北京协和医院变态(过敏)反应科专家团队进入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本次北京协和医院“过敏性疾病防治周”乌兰察布市巡诊活动之大型义诊活动随即开始。本次义诊位于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新院区，进入门诊楼后，在门诊大厅可以见到多幅醒目的蒙医民族医学家画像，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院领导向尹佳教授介绍了本次义诊的准备工作及总体安排。

2周前，在尹佳教授的亲自联系及关心下，在乌兰察布市市委、市政府及市卫健委的指挥及协调下，确定了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为本次大型义诊宣教活动的执行单位。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随后开展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本次义诊涉及对过敏患者的精准诊断、治疗、过敏原防护及过敏知识的患者教育等全方位系统性的干预及管理。在出发前，北京协和医院变态(过敏)反应科尹佳教授与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反复沟通，从过敏原检测、肺功能评估、药品配备等各方面对其进行指导，确保本次义诊能获实效。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乌兰察布日报等多家当地媒体对即将开展的义诊进行了宣传，尹佳教授也通过其个人新浪微博、今日头条号等自媒体发布了义诊安排，乌兰察布市当地的过敏患者非常期盼北京协和医院专家团队能在过敏高发季节前来坐诊，很多在义诊前一周前往北京协和医院就诊的乌兰察布过敏患者询问协和变态反应科的医生是否能在义诊当天再次去复诊或带患有过敏的家人及朋友去就诊，甚至周边呼和浩特市的过敏患者预约前来就诊。“300个义诊号，专家团还没赶到就没了！”据乌兰察布市卫健委主任张贵平和市中心医院院长武美介绍，在专家团队到来2周前就对当地百姓进行了介绍和宣传，而且采用门诊、电话、微信等多种途径进行预约挂号，就是为了能让普通患者真正看上协和专家号。

北京协和医院专家团队来到乌兰察布市义诊欢迎仪式

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院领导介绍医院情况及 义诊筹备工作

义诊现场等待就诊的患者

这些患者多为夏秋季花粉症患者，在内蒙古、山西等北方地区，不起眼的蒿草花粉是主要过敏原。几乎所有前来就诊的患者都受过敏性鼻炎困扰，无论大人小孩，都用口罩武装自己。尹佳教授介绍：“每个蒿花粉囊中可含5 000以上的花粉粒，质量很轻，大草原的风一吹，患者症状马上就出来了，而且有近一半夏秋季花粉症患者可在9年内发展为哮喘！”

当日，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在门诊二层和三层开辟了专门区域，为前来就诊的过敏患者提供单独的挂号服务。开诊前，广大患者急切等待着协和专家的到来，当我们看到庞大的人流在医生护士的耐心引导与帮助下依然有条不紊。此时，我们想起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尹佳教授带队前往陕西省榆林市二院义诊的场景，上至老人、下至孩子，一个个在花粉季备受过敏煎熬的患者期望得到北京专家诊治的目光也使我们觉得此次义诊的使命重要，哪怕是辛苦些也要尽可能多看一些患者。

义诊现场的孩子和老人

在义诊中，绝大多数前来就诊的患者表现为夏秋季花粉症，北京协和医院变态(过敏)反应科专家团队首先面对面采集临床病史，并进行分析、初步判断可能的变应原。在此基础上，进行针对性的变应原检测，典型病史加上变应原特应性IgE抗体阳性，可以准确诊断受访者的致敏花粉种类。尹佳教授、关凯副教授、文利平副教授、李丽莎主治医师以及崔乐、徐迎阳、王喆明、杜志荣博士在义诊过程中细致、耐心询问并记录就诊者的过敏症状及既往病史，并给出个体化的过敏防治建议。夏秋季花粉症患者每逢立秋以后，会出现咳嗽或憋气症状，护士们指导就诊患者进行肺功能检测，通过肺功能检测，能够较早发现哮喘患者并及时治疗。同时，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临床实验室王瑞琦副研究员指导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检验科进行过敏原特异性IgE检测。

尹佳教授详细询问病史

文利平副教授接诊患者

护士指导患者进行肺功能检查

王瑞琦副研究员指导过敏原特异性IgE检测

由于面诊的专家号有限，针对那些没挂上号的患者，协和专家团队中的6位博士和博士后在义诊现场为患者提供免费咨询，解答患者各种疑问，让没有挂到号的患者也能接受相应的专业指导。义诊结束后，尹佳教授与关凯副教授一起为当地患者进行了长达2个小时的主题科普讲座，指导过敏患者日常防治，内容具体全面，听众反响强烈。

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博士和博士后现场指导患者

尹佳教授健康宣讲

关凯副教授健康宣讲

患者在科普课堂聚精会神听课

尹佳教授指导乌兰察布市中心医院医生

在科普课堂，尹教授对患者们介绍：本次义诊为解决当地百姓看过敏病难而来，并希望通过义诊帮扶培训当地的医生护士，未来能够建立当地的变态反应科，使百姓在家门口就能接受规范的诊断和治疗，最终可以针对相应的变应原进行有效的免疫治疗。未来，尹佳教授也将带领协和医院团队持续帮扶地方医院逐步建立起变态反应科的专科队伍，通过对当地医生的培养，让患者就近得到有效诊疗。卫健委副主任刘浩表示，希望通过这样的帮扶，为当地患者留下一支带不走的、有协和水平的治疗队伍，长远地造福患者。

紧张的义诊期间，直观印象是当地的花粉症患者受累的器官多、雷暴哮喘事件比例较高、疾病的认识和防控措施不足。气候环境导致了过敏原分子的暴露，生活方式的改变影响了免疫耐受机制的维持，不合理的防治措施造成了过敏性疾病的发展。面对过敏性疾病在全球的高发趋势，现代医学尚没有“毕其功于一役”的解决之道，只有通过患者和医生的共同努力，提高认识，科学防治，积极应对以改善预后。相信本次巡诊的效应可以持续放大，让更多的医生患者受益。2018年的首个医师节，北京协和医院变态(过敏)反应科的医生护士在榆林义诊；2019年，第二个医师节前夕，我们来到内蒙古乌兰察布，义诊同时考察草原的致敏植物。我们和患者在一起，为解决患者疾苦奔赴草原，过最有意义的中国医师节！

致谢：感谢健康时报摄影记者李蔚海提供图片

乌兰察布巡诊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