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人生，追求跨越

田永元

我认为，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具体说，一篇好的中篇小说，读过后能够真正走到读者心里，还是离不开老生常谈的那几句话，一是文章的主人公能在读者心里动起来、活起来，这自然是要靠诸多的生活细节突出主人公的特性，以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调动读者的阅读情绪，从而在充分展示小说主人公个性中给读者心里打上深深烙印。再完美点说，这样的作品在达到了以上效果后，还要充分展示出鲜明的时代精神和较强的艺术特色。读了武汛的这篇小说，掩卷而思，真的就被他树立的人物形象深深打动了，甚至毫不夸张地说，精神世界得到了一种鼓舞和净化，内心不由感叹，作为一部描写铁路题材的行业文学，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实属不易！

乍看这篇小说，我真的有一点担心，作为一篇反映铁路生活的三万多字作品，故事的发展，把它锁定在一次长途的乘务旅途中，要真正做到首尾相顾、情节引人入胜，如果没有平时积累起来的创作技巧和驾驭人物的本事，难免会在故事堆砌中，随着车轮滚动，而成为一站又一站故事的流水账。可是当我一口气阅读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被小说主人公林若欣的经历所感动和吸引，思想的波涛从空旷的西北那片呼啸凌冽的风尘中渐渐突显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列车员来，眼前的这位列车员有十足的动感，既能闻其声，又能见其人，用当今时髦的话说，她就是当今的新时代的铁路列车员的形象！而故事全部情节就是围绕她和她的车班姐妹及所服务的形形色色旅客中展开的，在这个全程的客运旅程中，她以自己对旅客无比真诚的服务和个人纯熟的业务能力，经受着一次次细微而又感人的工作环节的检验。一路上，可谓披星戴月，感人的故事层出不穷。最终一路风尘，以自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默默敬业的服务中，将一个完美的铁路列车员形象呈现在广大旅客面前，以自己崇高的思想如同“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般，使读者进一步认识到，新时代的铁路人，林若欣就是一个先进典型！

在当今中国，已经建立起了令世界注目的现代化的铁路布局，在这个伟大的布局中，作为一名列车员，她所发挥的作用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林若欣正是以这种微不足道，充满自信地迈好列车征途中的每一步，在灿若星辰的铁路网中，像一颗闪光的道钉，默默地又是有声有色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这种本职工作完全以自己的真诚和清新的风貌，面对着她所服务的车厢，如我们称之为小社会的缩影里，倾注着自己满腔的热情，用脚踏实地、周到认真的每一个细节来充实着平凡工作中感人的内容，从而赢得这个社会所有成员的赞叹和认可。

自然，矛盾是层出不穷的，在我们客运服务人员的服务中，会出现很多与平凡的生活情节相冲突的突发事件，而这些突发事件，正是能充分展示出一个普通列车员在新时期面对旅途服务所应该具有的素质和智慧。林若欣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游刃有余地展示了自己的才智，因此，才能引起周围旅客和身边同志啧啧称赞和由衷钦佩。

而这些故事的发展都是在车轮机械而枯燥运转中，甚至是在极其平凡和单调的旅程中得到展示的。冷漠而无情的机械运动，平淡而艰辛的旅途生活，因为注入了林若欣和她的伙伴们热情的灵魂，使千千万万普通旅客的行程，成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温暖之旅，旅客和列车员的命运紧紧交融在一起，演绎出有声有色的新时代篇章。而这时代新篇正是由一个个既具有独立特性、又能够动人心弦的故事编织而成。在这里，无论是可亲可爱的老大娘，还是充满儿童天真心灵的小旅客，还是刁钻而又冷漠的贵妇人，抑或是那些可敬可爱的残疾人，他们都在这个如星汉灿烂的天际中，如同一颗星辰，以自己不同的光泽将林若欣这个主人公的崇高品德和境界映衬得淋漓尽致，令人感叹不已。要知道，这一切情节的发展都是围绕一次单调而枯燥的列车运行而进行的啊！可见作者驾驭故事的本领之高。有些时候，故事进入到高潮点，作者故意笔锋一转，达到“引而不发”的效果。请看一位主动将座位让给一位年迈的老人的人，在列車要到站时，作家恰到好处地揭示了他的身份和感人的情节。“刚好火车拐入一个长大弯道，曲线半径加速产生的强大离心力，把行李推向一边，年轻人急忙伸出右腿，顽强地顶住厚重的箱背，防止旅行箱倾倒下来，无意中暴露了小腿下端有锃亮的钢管，原来他是假肢！林若欣的心猛地震动一下，一种突来的敬佩促使她扶助他，怜惜地说：‘我带你去餐车找个座吧？年轻人站稳以后，咧嘴一笑：‘还是别吧，都去餐车，你们怎么开饭呢？我就在这儿待着，实在不行就上你们那小屋歇个脚，行吗？”

从林若欣的角色里展现出这一幕感人画面，达到了多重效果，又折射出最普通的列车员对崇高精神的推崇和敬佩。换句话说，林若欣的优良品质不是空穴来风，是有良好的社会风气和美德作为她成长底蕴的。有这样深厚的社会底蕴才有这样素质的列车员，平凡中能展现伟大，美好的华年能书写出多少感人的故事来啊！这就是我们新一代客运列车员实实在在的形象，亲切、生动而又平易近人。

说到这里，我们不能不赞叹武汛所创造这些平凡而感人的画面所展现独具的匠心和才干！读武汛小说，尤其读他那些描写铁路普通人生活的小说，我常常想到古代的一个故事，即庖丁解牛。庖丁之所以操起刀来，能够迅速地解剖一头牛，正是因为他平日里对牛的全身结构及脉络经络的透彻熟悉，因此操起刀来才游刃有余。这对我们文学创作来说同样有一个平日里深入和熟悉生活的问题，唯有熟悉深入生活，才能对生活驾驭自如，才能更多地走入生活的中心。就如同庖丁，在他的眼中，牛是一块一块可分解的部位，而不是固定不动的板块。如今，身为铁路作家的武汛，正是在几十年铁路工作中，以自己不同的工作岗位和不同的工作经历及留心熟悉铁路各种各样生活，才使他对铁路各阶层、各行业的人物性格了如指掌。在评论这篇小说时，还应该提到他那篇在《海燕》文学杂志举办的小说评奖中获特等奖的《除夕夜话》，以及在《中国铁路优秀文学作品选（2016年-2017年）》收录的《车过彝山》这两篇短篇小说，以及他创作的诸多铁路题材小说，可见他深得创作经验的三味。因此，他才能在诸多铁路题材小说创作中，力图减少了铁路行业文化极容易造成的故事情节简单、人物形象单调、语言缺少特性等等行业文化所带来的缺陷。使他能够在创作小说中，无论是人物刻画，还是语言应用方面，都能达到一种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时至今日，反映铁路小说的题材在展现题材领域的广泛性和现代性方面，给铁路作家提供了一个更具有魅力的舞台。这个舞台和本文主人公列车员林若欣对于舞台的感受是不谋而合的。林若欣置身于西北天地，在扎扎实实做好本职工作中，有着更崇高的理想，那就是跨越大海，寻求更广阔的人生奋斗目标。我们从武汛这篇小说中，同样感受到一个铁路作家寻求和追求更广阔创作天地的志向。登高望远，“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也许这就是对我们今天铁路作家奋斗的最好启迪。自然，我们从武汛有关铁路题材系列小说创作中，强烈感受到这种追求的份量，使我们对铁路小说题材创作，有了一个更形象的认识。仿佛告诉我们铁路题材的小说，要冲向一个更高的高度，似乎并不是只能望洋兴叹，借用一位艺术评论家的话来说，现在很多作家和艺术家，羞于谈技术或者语言，觉得这样解析作品太表层，太肤浅，经常用一些哲学和美学的概念来膨胀和装饰作品的现实意义，以示高强。虽然这样的结果会提升某些作品的时代感，“大派头”，但是往往创造出来的作品大而空泛，从而，将许多细节和真实的东西排除在创造方法之外。也许，我们今天评论武汛的小说可以在这方面给我们一个有益的提示和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