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杰
(清华大学哲学系,北京 100084)
《广韵》206 韵,为十六摄统辖,其中以鼻音收尾的韵叫作阳声韵,以塞音收尾的韵叫作入声韵。十六摄中,阳声韵尾[-m]与入声韵尾[-p]字在咸、深二摄,阳声韵尾[-n]与入声韵尾[-t]字在山、臻二摄,阳声韵尾[-ŋ]与入声韵尾[-k]字在宕、江、曾、梗、通五摄。
今天的闽南方言①本文以厦、漳、泉为标准。在总体格局上,仍保留如此韵尾分布状况,但作为闽南方言特殊之处,阳声韵尾字出现了鼻化韵现象,入声韵尾字出现了塞音尾脱落现象。以往一般将这种韵尾脱落的读音当作白读,将与之对应的完整韵尾的读音视为文读,从而二者对立构成了两套不同的读音系统。②《汉语方言概要》:“闽南话的鼻化韵及鼻韵大都用在白话音里,主要与读书音中的鼻尾韵对应。”(袁家骅等著,北京:语文出版社,2001 年版,252 页)但是笔者通过对闽南方音较为系统的梳理,发现所谓两套完全对立的文白异读系统,实际上并不简单,其阳声韵尾的脱落常与入声韵尾的脱落具有同步现象。于是产生一个问题:在闽南方言的历史演变当中,阳声韵尾的脱落与入声韵尾的脱落是否存在同步的规律?
基于这一问题,本文拟对诸摄各等字,以例字的方式表示出阳声韵尾与入声韵尾的脱落情况,并从中探究其同步演变规律。③有一点说明,笔者系福建漳州人,故本文以闽南语漳腔为主,遇及需要处,会及时参照泉州腔和厦门腔辅助说明,以求呈现完整的、准确的闽南语现状与特点。
中古汉语的入声韵尾,在今天的普通话中已全部消失,阳声韵尾[-m]也悉数转变为[-n],所谓“呼十却为石,唤针将作真”。闽南语的形成在唐初,唐朝初年陈政、陈元光父子率兵入闽,建制漳州,并进行大规模的移民。此前有晋时“八王之乱”,中原人带来的上古与中古转换时期的语音特点,但晋室南渡,中原人入闽并不多,《晋书·地理志》载当时全闽人口8,600 户,到南朝宋时为5,885 户(《宋书·州郡志》),所以可以说闽南语基本是在唐初定型的,并保留了当时河洛地区的语音特点。也因此至今能看到闽南方言中保留着许多《广韵》时代之前的阳声韵尾与入声韵尾的分布情况。
如果说闽南语的文读系统接近于中古音系,那么其白读系统正是反映了自分化独立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演变,能够从中看出属于闽南方言自身独特的发展演变特点。因而不宜简单地说文读就是书面音,白读就是口头音,文白异读的价值也远远不止是书面与口头的区别。我们做文白异读现象的研究时,不应只是完全对立式地将二者区别对待,还应该看到二者之间的联系,将其统一起来观察。关于闽南语的文白异读研究,至今已有相当的成果①李如龙、马重奇二位先生均在闽南方言的文白异读研究方面有突出贡献。,而白读系统的历史层次,也引起了越来越多相关学者的关注②老一辈如林宝卿《闽南方言声母白读音的历史语音层次初探》(《古汉语研究》,1998 年第1 期),年轻学者如杜晓萍《[-m]尾字所反映的闽南方言的历史层次》(《古汉语研究》,2006 年第1 期)。。本文在此只当是提供一个突破口,对闽南方言的阳声与入声韵尾的演变规律进行梳理与探讨。
咸摄开口一等字:
阳声韵为[-am]字 耽、贪、探、潭、南、男、参、感、暗、庵、谈、蓝、暂、甘、含[ham/kam]、三[sam]、担[tam]等③在这一组阳声韵为[-am]字中,出现韵尾脱落现象者都标出音标,未标示音标者其韵母皆为[-am]。本文以下各组,未标示音标者其韵母皆同于该组组头所写的韵母,故不再一一标示。
入声韵为[-ap]字 杂、磕、塌、搨、合[hap]、答[tap]等
可以看出,闽南方言的咸摄开口一等字基本符合今人对《广韵》音值的构拟④以下提及《广韵》韵类拟音皆参照高本汉、王力、李荣等人的构拟。。但是此咸开一诸字当中,已经出现韵尾脱落现象,其中以黑体字呈现。阳声韵字表现为演变成鼻化韵,入声韵字表现为[-p]尾演变为[-Ɂ]喉塞,更甚者已全然舒化,入声韵尾完全消失。
阳声韵出现[-a~]的字 含[a~]、三[sa~]、担[ta~]、篮[la~]、胆[ta~]、敢[ka~]、憨[ha~]
入声韵出现[-aɁ]的字或完全舒化字答[taɁ]、合[aɁ]、纳[laɁ]、拉[la]、塔[tha]、蜡[la]等
闽南方言的鼻音韵尾脱落,不同于晋语或吴语的完全脱落变为阴声,闽南语可以说是弱化为鼻化韵,仍然保留鼻音的痕迹。这也导致了闽南方言中存在着大量的鼻化韵。而入声韵字发生喉塞音化或脱落虽与阳声韵鼻韵化相对应,但显得更加普遍,脱落的过程应该是[-p]→[-Ɂ]→[-0]⑤即完全舒化为与阴声没什么区别,此处以[-0]表示。。入声韵尾发展最终的归宿是完全脱落,之所以出现[-Ɂ]只是一种过渡状态,而且与完全舒化有明显不同。有部分方言字典⑥比如李荣主编、周长楫编篡:《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分卷·厦门方言词典》(江苏教育出版社,1998 年第2 版)。仍将韵尾完全舒化的入声字以[-Ɂ]呈现,可能是出于表示入声字的目的,但实际读音已不存在喉塞韵尾,故本文不采取字典式的标示法,而以实际读音为准,如此或能更加体现出韵尾脱落的过程。
咸摄开口二等字:
阳声韵为[-am]字 斩、站、杉、陷、监[kam]、衫[sam]、咸[kiam]、减[kiam]、岩[giam]等
入声韵为[-ap]字 夹[kiap]、插[tshap]等咸摄开口二等字的音值情况基本与咸开一相同,但部分字开始出现介音[-i-],这是由于二等字开口较小的缘故。
阳声韵出现[-a~]的字 监[ka~]、衫[sa~]等入声韵出现[-aɁ]的字或完全舒化字
恰[khaɁ]、插[tsha]、甲[ka]、掐[tshε]、炸[tsε]
虽然咸摄二等字中部分字出现介音[-i-],但与主元音[a]相比,其发音作用仍然很弱,所以咸开二的阳声韵尾便演变为鼻化韵[-a~],而不是[-]。阳声与入声韵尾的脱落规律与咸摄开口一等字基本相同。上表中,入声韵出现一个特殊的韵母[ε],这是漳腔闽南语独有的,为泉州腔、厦门腔所无。以“炸”字为例,参照泉州腔、厦门腔的读音,仍然能够得出其符合韵尾脱落规律的结论。“炸”字厦门腔读[tsa],泉州腔读[tsap]、[tsaɁ]、[tsa],泉州腔3个读音则直接说明了其入声韵尾脱落的过程。
咸摄开口三等字:
阳声韵为[-iam]字 黏、镰、尖、签、占、陕、闪、检、阉、艳、厌、岩、欠等
入声韵为[-iap]字 接、叶、劫、涉、业等咸摄开口三等字几乎没有韵尾脱落的情况。咸摄开口四等字:
阳声韵为[-iam]字 点、店、念、兼、谦、添[thiam]等
入声韵为[-iap]字 帖、协、谍、叠[thiap]、碟[tiap]等
三等字和四等字都含有介音[-i-],其开口度愈来愈小,这也影响和改变了鼻化韵的位置。
入声韵出现舒化的字 碟[ti]等
咸摄开口四等字由于开口的最小,介音[-i-]在发音上发挥了较大作用,于是阳声形成鼻化韵的位置反而落在了[i]上,而入声韵尾的脱落与阳声韵尾的脱落则保持着相当的一致性。不过由于咸开四等字较少,还不很能说明问题。继续通过对其他摄等字的考量,这样的规律会越来越明显。
任务型教学法是以任务为核心,强调学生的参与度,它把学习内容和目标转化为一个个切实可行的小任务,在学生完成这些任务的过程中获得知识,进而提高和培养学生的语言表达和应用能力。类似于杜威的“从做中学,以学生为核心”的教育理念,是交际教学法的进一步完善和发展。在实施任务型阅读教学的过程中,教师应围绕特定的阅读材料,设计出具体的、适应学生发展的任务,学生通过表达、扮演、汇报等各种形式来完成任务,以达到掌握内化阅读技巧的效果。
深摄开口三等字:
阳声韵为[-im]字 林、临、心、侵、深、枕、审、锦、金、琴、禁、任、今、森[sɔm](照二)、参[sɔm](照二)、渗[siam](照二)、针[tsiam](照三)等
入声韵为[-ip]字 及、湿、吸、集、急、十[sip/tsap](照三)、粒[liap]等。
深开三与咸摄开口三等的情况相仿,几乎没有韵尾脱落的情况。上表中的漳腔闽南语出现韵母[-ɔm],这个别几个字在泉州腔、厦门腔读音都不同。以“森”字为例,厦门腔即读为[sim],泉州腔读为[səm]①[ə]在闽南方言中是泉州腔独有,为漳州腔、厦门腔所无。,综合厦、泉二腔,可知闽南方言深摄开口三等字的韵母仍以[-im]为主。但是其阳声韵在[-im]的韵母环境中,少部分字却出现[a],构成了[-iam]或[-am](“针”字在泉州腔读[tsam]),集中在照二和照三这特殊的两组;而相应的情况也一并发生在入声韵当中,出现[a]音构成了[-iap]或[-ap]。所以可以说阳声韵母的演变,与入声韵母的演变是同步发生的。
山摄开口一等字:
阳声韵为[-an]字 丹、坦、难、兰、餐、残、韩、旦、安、干[kan]、寒[han]等
入声韵为[-at]字 达、擦、葛等
可以看出,闽南方言的山摄开口一等字基本符合今人对《广韵》音值的构拟。但是此山开一诸字当中,大量出现韵尾脱落现象,阳声韵字表现为演变成鼻化韵,入声韵字表现为完全舒化,入声韵尾消失。
入声韵出现[-ua]的字 辣[lua]、撒[sua]、割[kua]等
山摄开口一等字在韵尾脱落的过程中,不是将辅音尾直接脱落,而是带上了介音[-u-],阳声韵变成鼻化韵[-ua~],入声韵变成入声尾完全脱落的[-ua]。阳声和入声在韵尾脱落的过程中保持着同步,几乎没有发现任何例外。
山摄开口二等字:
阳声韵为[-an]字 扮、办、产、艰、简、眼、班、攀、板、慢、删、奸、颜、间[kan]、山[san]等
入声韵为[-at]字 察、八[pat]、杀[sat]等山摄开口二等字的音值情况基本与山开一相同,但由于二等字开口度较小,少部分字出现异常情况,这一点将结合韵尾脱落的情况展开说明。
阳声韵出现[-ua~]的字 山[sua~]、盏[tsua~]等
入声韵出现[-ua]的字 杀[sua]、抹[bua]等
山摄开口二等字出现韵尾脱落的现象,大幅减少,可能与开口变小相关。上文提到由于开口度较小,少部分字的韵母出现异常情况,阳声韵比如“间”,厦门腔读为[kin],主元音由[a]变为[i],体现出了开口变小的特征;泉州腔读为[],则出现了韵尾脱落的倾向。入声韵比如“八”,漳州腔脱落为[pe],厦、泉两腔脱落为[pue],带进了介音[-u-],又体现了开口变小的特征。这两例是极少数的例外情况。
山摄开口三等字:
阳声韵为[-ian]字 鞭、偏、辨、免、连、联、煎、迁、剪、践、仙、善、扇、然、延、演、战、展、贱、建、献、编[pian]、变[pian]、面[bian/bin]等
入声韵为[-iat]字 别、灭、列、哲、彻、撤、设、杰、薛[siat]等
山摄开口三等字都出现了介音[-i-],基本符合今人对《广韵》音值的构拟。上表中,“面”字韵母有读为[-in]的情况,由于开口度的变小,极个别出现这种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入声韵出现[-i]的字 薛[si]、舌[tsi]、折[tsi]等
这一组字韵尾脱落的情况相对较多。由于三等字开口的变小,[-i-]在发音上的作用变大,阳声韵母一般脱落为鼻化韵[-],也有极少数脱落成[-ia~];入声韵尾则相应舒化为[-i],与阳声韵保持着同步性。
山摄开口四等字:
阳声韵为[-ian]字 匾、典、颠、怜、莲、练、电、殿、坚、研、贤、弦、烟、显、现、牵[khan]、天[thian]、燕[ian]、见[kian]、片[phian]、边[pian]、前[tshian/tshin/tshan]、先[tshian/tshin]、眠[bin]、肩[kan]等
入声韵为[-iat]字 撇、切、结、洁、节[tsiat/tsat]等
山开四诸字的阳声韵母主要还是以[-ian]为主,由于开口小而出现少数[-in],还有少数[-an];入声韵母以[-iat]为主。
入声韵出现[-i]的字 憋[pi]、铁[thi]、捏[ni]、节[tse]等
山摄开口四等字的阳声韵尾之脱落,均演变成鼻化韵[-],不曾出现山开三的少数[-ia~]的情况,这是四等字开口进一步变小的缘故。而入声韵尾的脱落,则直接脱落到[-i],与阳声韵尾的脱落保持着一致性。个别例外是“节”字,在仍带入声韵尾中有一读为[tsat],韵尾脱落则为[tse],在发音位置上不如[-i]那么高。
山摄合口一等字:
阳声韵为[-uan]字 拌、叛、端、团、暖、观、冠、管、款、宽、丸、锻、乱、贯、罐、玩、满[buan]等
入声韵为[-uat]字 脱、夺、括、末等可以看出,闽南方言的山摄合口一等字基本符合今人对《广韵》音值的构拟,以介音[-u-]体现合口的特点。但是此山合一诸字当中,大量出现韵尾脱落现象,阳声韵字表现为演变成鼻化韵,入声韵字表现为完全舒化,入声韵尾消失。
阳声韵出现[-ua~]的字 满[bua~]、般[pua~]、搬[pua~]、潘[phua~]、半[pua~]、伴[phua~]、盘[pua~]、官[kua~]、欢[hua~]、碗[ua~]、段[tua~]、换[u a~]、腕[ua~]、断[]、卵[]、钻[]、酸[]等
入声韵出现[-ua]的字 拨[pua]、泼[phua]、沫[bua]、抹[bua]、捋[lua]、阔[khua]、活[ua]等
山摄合口一等字阳声韵尾脱落成为鼻化韵,主要是形成[-ua~]。上表中,有一小部分出现[-],这是闽南语漳腔的读音,而泉、厦二腔都读为[-ŋ],即“断、卵、钻、酸”在泉、厦二腔读[tŋ]、[lŋ]、[tsŋ]、[sŋ],可视为闽南方言发展过程当中的内部分歧,当做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文“山合三”部分会详细论述)。综合而言,山合一的阳声与入声韵尾脱落仍保持着同步。
山摄合口二等字:
阳声韵为[-uan]字 幻、还、环、弯、关[kuan]等
入声韵为[-uat]字 刷[suat]、刮[kuat]、滑[kut]等
山摄合口二等字字数较少,情况基本和山合一相仿。入声字“滑[kut]”是一个例外,可能是开口较细的缘故,但由于例证较少,尚不可轻易下此结论。
阳声韵出现[-ua~]的字 闩[tshua~]、关[kua~]等
入声韵出现[-ua]的字 刷[sua]、刮[kua]等
山合二的阳声与入声韵尾脱落情况,与山合一相仿,阳声与入声仍然保持着一致性。
山摄合口三等字:
阳声韵为[-uan]字 全、宣、旋、传、篆、专、川、圈、捐、员、烦、翻、番、反、元、原、源、阮、喧、冤、贩[huan]、泉[tsuan]、晚[uan]、转[tsuan]、软[dzuan]、卷[kuan]、远[uan]、船[tsun]、拳[kun]等
入声韵为[-uat]字 说、越、发、罚、悦、阅、拙[tsuat]、绝[tsuat]、月[guat]、雪[suat]等
山摄合口三等字韵母的音值基本和山合一、山合二相仿。其中阳声韵出现“船、拳”两个例外,韵母由文读的[-uan]另读为[-un],情况与山合二入声韵出现“滑[kut]”如出一辙,极有可能是开口越来越细,导致个别字主元音[a]消失。
入声韵出现[-ua]或[-ue]的字 拙[tsua](泉腔)、月[gue]、袜[bue]、雪[se]等
在山摄合口三等字的韵尾脱落中,开始大规模出现新种类,阳声韵出现鼻化韵[-],入声韵尾脱落出现[-ue],数量都比原本的[-ua~]与[-ua]来得多。关于阳声韵这种现象,在山合一的鼻化韵已经出现,泉、厦二腔的韵母一律读为[-ŋ],这是闽南语内部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的结果。随着开口变小,在韵母中出现元音[i]是正常的,甚至像“院、圆”个别字直接演变成单剩鼻化韵[-],所以出现新种类的鼻化韵[-u]在音理上,应该说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按照这个规律,是否也同步出现在入声当中呢?答案是肯定的,入声与阳声韵尾变化是同步的,也就类如阳声韵的[-u],入声韵中出现[-ue];甚至类如阳声韵个别出现[-],入声韵出现[-e]。这不是偶然巧合,唯一的解释只有二者韵尾脱落是同步的,产生新的韵母形式也是相一致的。
山摄合口四等字、臻摄开口一等字太少,略。
臻摄开口三等字:
阳声韵为[-in]字 彬、宾、贫、频、民、邻、敏、鬓、津、亲、秦、辛、新、薪、珍、真、神、身、申、臣、人、巾、银、引、紧、肾、印、仅、认、慎、诊、震、振、镇、信、阵、进、尽、鳞[lin/lan]、趁[than]、陈[tan]、闽[ban]等
入声韵为[-it]字 笔、毕、必、匹、密、蜜、栗、七、疾、悉、质、实、失、室、日、一、秩[tiat]、漆[tshat]等
臻开三的阳声与入声都没有发生韵尾脱落,其中阳声韵母以[-in]为主,出现小部分[-an];入声韵母以[-it]为主,同样出现小部分[-at]。二者产生变化的方向是一样的。
臻摄合口一等字:
阳声韵为[-un]字 喷、盆、本、笨、闷、墩、盾、论、尊、村、存、孙、寸、棍、困、坤、昏、魂、温等
入声韵为[-ut]字 不、没、突、卒、骨、核等
臻合一几乎没有发生韵尾脱落,个别字“损、门”,其韵母漳腔读[-],厦、泉二腔读[-ŋ]。臻摄合口三等字的情况与臻合一相仿,也没有韵尾脱落的现象,故不复列举。
宕摄开口一等字:阳声韵为[-ɔŋ/-aŋ]字 榜、芒、唐、党、浪、葬、藏、囊、廊、狼、康、慷、当、抗、杭[haŋ]、行[haŋ]、忙[baŋ]、棒[paŋ]等
入声韵为[-ɔk]字 博、托、拓、落、洛、乐、作、恶、各等
可以看出,宕摄开口一等字的韵母主元音以[ɔ]为主。由于[ɔ]和[a]音近,所以阳声韵中部分出现[-aŋ],这一点在下面的宕摄开口三等字中更为明显,表现为闽南方言内部的差异,所以本文不予严格区分。但是宕开一阳声韵中出现为数不少的[-ŋ]韵母字,上表中未列出,则在此列举“当[tŋ]、烫[thŋ]、汤[thŋ]、堂[tŋ]、糖[thŋ]、仓[tshŋ]、糠[khŋ]、钢[kŋ]、缸[kŋ]”等,这种现象在宕摄开口三等字中也有出现,可以说是闽南语的一大特点,值得研究。
阳声韵出现韵尾脱落的字 (缺)
入声韵出现[-o]的字 薄、落、错、索、昨、各、鹤等
很遗憾,宕开一阳声韵中没有发现与韵尾脱落的入声韵韵母[-o]相对应的字。在这一组阳声韵出现不少[-ŋ]韵母的字,是否能与入声韵出现的[-o]相匹配,构成韵尾演变的同步性呢?这一点在此处似乎找不到一丝痕迹,但在宕开三能够比较明显地说明。
宕摄开口三等字:
阳声韵为[-iaŋ]字 良、凉、将、相、详、祥、仗、章、昌、商、伤、常、粱、赏、壤、嚷、僵、疆、强、仰、乡、享、央、洋、阳、养、亮、谅、将、匠、相、向、倡、障、两[liaŋ]、长[tiaŋ]、香[hiaŋ]、唱[tshiaŋ]、上[siaŋ]、象[tshiaŋ]、想[siaŋ]、量[liaŋ]、让[dziaŋ]等(另有特殊的照二“庄、装、床、霜、疮、爽、壮、状、创”另附表以示)
入声韵为[-iak]字 略[liak]、掠[liak]、雀[tshiak]、约[iak]、削[siak]、弱[dziɔk]等
宕摄开口三等字的韵母主元音以[a]为主,由于[a]和[ɔ]音近,所以入声韵中个别出现[-iɔk]。实际上,这一组字在厦、泉二腔中,阳声韵的韵母一律读为[-iɔŋ],入声韵的韵母一律读为[-iɔk],可以说闽南语宕开三诸字的韵母主元音于[a]或[ɔ]没有区别。
阳声韵出现[-iɔ~]的字 两、长、香、唱、上、象、想、量、让、娘、粮、梁、浆、抢、枪、墙、箱、蒋、像、丈、场、羊、烊、杨、酱、样等
入声韵出现[-io/-ia]的字 着[tio]、嚼[tsio]、药[io]、勺[sia]、掠[lia]、削[sia]等
总体来说,宕摄开口三等字阳声与入声韵尾的脱落保持着一致性。但是这一组的阳声韵中出现与宕开一相类的[-ŋ]韵母,这是闽南语中常见的特殊现象,但不是没有规律可循。下面特别另拟一表以说明:
韵母为 [-ɔŋ]的字 庄 [tsɔŋ]、装[tsɔŋ]、创[tshɔŋ]、爽[sɔŋ]、壮[tsɔŋ]、状[tsɔŋ]等
韵母为[-ŋ]的字 庄[tsŋ]、装[tsŋ]、疮[tshŋ]、床[tshŋ]、霜[sŋ]等
这些都是庄组(照二)字。在今天的普通话中,宕摄开口三等字的韵母以[-iaŋ]为主,唯独庄组字的韵母为[-uaŋ],这是庄组的特殊性,自带了合口效果。这样的特殊性一样体现在闽南方言当中,闽南语中宕开三的韵母以[-iɔŋ]为主,唯独庄组字的韵母为[-ɔŋ],自带了合口效果。那么这里产生一个问题,能否认为[-ŋ]是[-ɔŋ]的一种弱化?在宕摄开口一等字的阳声韵(韵母即为[-ɔŋ])中,就大量出现韵母为[-ŋ]的字。那么宕开三庄组字在没有介音[-i-]的情况下,又大量出现[-ŋ],这不是偶然的现象。整个闽南方言中,几乎找不到韵母为[-ɔ~]的字,有一例“两”字,闽南语漳腔读为[lɔ~],而厦、泉二腔却仍读为[lŋ]。那么参照“两”这一例,极有可能闽南方言中[-ɔŋ]的韵尾脱落形成的鼻化韵是[-ɔ~],进而演变为我们能够见到的另一种形式[-ŋ]。那么,宕摄开口一等字的阳声韵尾脱落就不是缺字,而是一系列的[-ŋ]韵母字,体现出了阳声与入声韵尾演变的同步性。
宕摄合口一等字:
阳声韵为[-ɔŋ]字 簧、皇、光[kɔŋ]、广[kɔŋ]、荒[hɔŋ]等
入声韵为[-ɔk]字 扩[khɔk]、霍[hɔk]等宕合一诸字阳声韵母以[-ɔŋ]为主,入声韵母以[-ɔk]为主。但是这一组也大量出现韵尾脱落现象,阳声韵字表现为演变成鼻化韵,入声韵字表现为完全舒化,入声韵尾消失。
入声韵出现[-ue]的字 郭[kue]、劐[ue]等
宕摄合口三等的入声字太少,略。
江摄开口二等字:
阳声韵为[-aŋ]字 邦、蚌、窗、双、江、腔、降、项、讲、港、巷等
入声韵为[-ak]字 觉、角、学、握、剥、乐、岳、朴[phɔk]等
江开二诸字阳声韵母以[-aŋ]为主,入声韵母以[-ak]为主。但是这一组韵母的韵尾脱落都较少。
阳声韵出现[-iɔ~]的字 腔[khiɔ~]等
入声韵出现[-o]的字 桌[to]、浊[lo]、镯[so]、学[o]等
曾摄开口一等字:
阳声韵为[-iŋ]或[-aŋ]字 朋[piŋ]、登[tiŋ]、灯[tiŋ]、藤[tiŋ]、能[liŋ]、邓[tiŋ]、肯[khiŋ]、等[tiŋ/taŋ]、层[tsaŋ]等
入声韵为[-ik]或[-ak]字 得[tik]、德[tik]、特[tik]、则[tsik]、刻[khik]、克[khik]、北[pak]、墨[bak]、贼[tshak]等
曾摄开口一等字没有韵尾脱落的现象,但是阳声和入声均出现两种韵母。今人对《广韵》曾开一的构拟为“登[əŋ]”、“德[ək]”①参考高本汉、赵元任、王力、陆志韦、李方桂、董同龢、李荣等人的拟音。,严格来说,闽南语没有元音[ə],于是在闽南语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主元音[ə]向上演变为[i]与向下演变为[a]的情况,其中又以[i]居多。这就是阳声韵母[-iŋ]或[-aŋ]、入声韵母[-ik]或[-ak]的来由。
曾摄开口三等字阳声韵母以[-iŋ]为主,入声韵母以[-ik]为主,一样没有韵尾脱落的现象,故不举。曾摄合口一等字字数太少,亦略。
梗摄开口二等字:
阳声韵为[-iŋ]字 孟、冷、牲、甥、行、衡、幸、生[siŋ]、争[tsiŋ]等
入声韵为[-ik]字 迫、泽、择、责、策、革、百[pik]、白[pik]等
梗开二诸字阳声韵母以[-iŋ]为主,入声韵母以[-ik]为主。这一组大量出现韵尾脱落现象,阳声韵字表现为演变成鼻化韵,入声韵字表现为完全舒化,入声韵尾消失。
阳声韵出现[-ε~]的字 生[sε~]、争[tsε~]、彭[phε~]、盲[mε~]、撑[thε~]、省[sε~]、更[kε~]、坑[khε~]、哽[kε~]、硬[gε~]等
入声韵出现[-ε]的字 百[pε]、白[pε]、伯[pε]、格[kε]、客[khε]、脉[mε]、册[tshε]、隔[kε]、宅[thε]、摘[tia]、拆[thia]等
梗摄开口二等字阳声韵尾脱落后主要形成鼻化韵[-ε~],元音[ε]是漳腔闽南语独有的,故梗开二阳声韵的鼻化韵在泉、厦二腔则主要为[-]。入声韵尾脱落后主要形成[-ε],在泉、厦二腔主要形成[-e]及少部分的[-a],这就能够理解为何这一组字中,个别入声韵尾舒化形成[-ia]的原因,并且这一组中个别[-ia]的出现,意味着开口度变细的趋势,而且随着开口越来越小,[-ia]出现的频率理应会越来越大。总体而言,梗开二的阳声与入声在韵尾脱落过程中保持着一致性,这是没有问题的。
梗摄开口三等字:
阳声韵为[-iŋ]字 兵、评、鸣、明、境、景、警、英、敬、竟、庆、竞、映、并、聘、精、清、情、静、令、性、贞、政、轻、成[siŋ]、领[liŋ]、迎[giŋ]、命[biŋ]、平[phiŋ]等
入声韵为[-ik]字 碧、积、适、益、译、液、释、石[sik]等
梗摄开口三等字的韵母音值与梗开二基本相仿。
阳声韵出现[-ia~]或[-ε~]的字 命[bia~]、领[lia~]、迎[gia~]、成[tsia~]、明[bia~]、京[kia~]、惊[kia~]、镜[kia~]、影[ia~]、正[tsia~]、赢[ia~]、声[sia~]、城[sia~]、请[tshia~]、名[bia~]、饼[pia~]、丙[pia~]、病[pε~]、平[pε~]、坪[pε~]、井[tsε~]、姓[sε~]、郑[tε~]等
入声韵出现[-ia/-io]的字 屐[kia]、璧[pia]、僻[phia]、迹[tsia]、只[tsia]、射[sia]、赤[tshia]、石[tsio]、尺[tshio]、席[tshio]、惜[sio]等
梗摄韵尾脱落情况到三等字已经有所变化,阳声韵尾脱落形成[-ia~]和[-ε~],其中[-ia~]的数量反而比[-ε~]多很多,体现了开口变小所产生的影响。入声韵脱落形成韵母[-ia],在梗开二的[-ε]则彻底消失。由此可见,阳声韵尾脱落主要形成[-ia~],入声韵尾脱落形成[-ia],二者体现了同步性。
梗摄开口四等字:
阳声韵为[-iŋ]字 姘、屏、萍、并、丁、钉、亭、停、廷、庭、顶、艇、挺、订、宁、零、灵、另、经、形、型、刑、定[tiŋ]、青[tshiŋ]等
入声韵为[-ik]字 的、敌、历、绩、戚、析、激等
梗摄开口四等字的韵母音值与梗开二、梗开三基本相仿。
阳声韵出现[-ia~]或[-ε~]的字 定[tia~]、拼[pia~]、听[thia~]、鼎[tia~]、声[sia~]、青[tshε~]、醒[tshε~]、星[tshε~]等
入声韵出现[-ia]的字 壁[pia]等梗摄开口四等字的韵尾脱落情况与梗开三基本相仿,入声字舒化较少。
通摄合口一等字:
阳声韵为[-ɔŋ/-aŋ]字 蒙、通、同、桐、童、董、冻、栋、洞、弄、动、总、鸿、孔、控、攻、贡、公、空、聪、东、葱、送、桶、铜、工、蚣、红、洪等
入声韵为[-ɔk/-ak]字 扑、曝、木、独、读、鹿、族、速、毒、沃等
通摄合口一等字几乎找不到韵尾脱落的现象。唯一一个例外是“哭[khau]”,这一音在所有的入声字韵尾脱落之后的读音中也是罕见,并且客家话、粤语、吴语的“哭”韵母亦非[-au],闽南语“[khau]”一音比较特别,有可能本字不是“哭”,不过至少可将其视为例外。
通摄合口三等字阳声韵母以[-iɔŋ]为主,入声韵母以[-iɔk]为主,有个特殊点在于非组字没有介音[-i-],阳声韵母为[-ɔŋ],入声韵母为[-ɔk]。与通摄合口一等字一样,通合三没有韵尾脱落的情况,故不复列表。
类似闽南语阳声与入声韵尾脱落的现象,在其他汉语方言中也有发生。在东莞、宝安等地的粤语中,入声舒化现象主要发生在咸、山、宕、江、梗五摄[1]。在北方方言较为独特的晋语中,咸、山、宕、江、梗五摄也出现韵尾脱落的现象[2]。参看本文所列表格,可以得出闽南方言韵尾脱落的现象一样主要发生在咸、山、宕、江、梗五摄,也就是说与深、臻、曾、通四摄形成对立的局面。
学者对汉语方言的这种现象给出不同的解释。第一种观点认为闽语是双层型,“它的入声系统是两个历史层次的叠加,早期入声韵尾合流为[-Ɂ],晚期又从权威方言中借入了一个[-p][-t][-k]三分的入声韵尾层次,两个层次共存。这种双层型主要体现在闽语中”[3]。但是从本文上面一系列的表格中可以看出,闽南语中阳声韵尾和入声韵尾的演变是同步的,而不是所谓晚期入声韵借入一个[-p][-t][-k]三分的韵尾,否则阳声韵岂不是本来只有与鼻化韵,到晚期又向哪里借入[-m][-n][-ŋ]三分的阳声韵尾?所以这一观点值得商榷。
第二种观点认为潮安话(闽南语)鼻音韵尾[-n]脱落演变为鼻化韵,是因为“韵母元音增加了,鼻音韵尾就被挤掉,变为鼻化韵”[4]。但是从本文上面所列的表格中可以看到,阳声韵产生鼻化韵的并非都存在韵母元音增加的情况,也有韵母元音数量一样,甚至有韵母元音数量减少的。
第三种观点是参照粤语的长短元音,认为历史发展过程中,闽南语有过类似的长短元音对立,“后来长元音韵母的塞音韵尾由于受到长元音的挤压,发音时间太短而逐渐弱化,于是先行舒化,变成了今天的[-Ɂ]韵尾甚至完全舒化。……而当白读层的长元音入声韵母弱化之后,原来由长短元音对立所表示的区别现在韵尾的不同来承担,长短元音的对立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所以对立消失,成了今天闽南语现状”[5]。然而这只是一种模仿粤语长短元音的臆测,其文不曾给出具体的证据或案例说明。长短元音是粤语的一大特点,但是在闽南方言中并没有这种现象。
上文提到的汉语若干方言共同存在这样的现象,就是韵尾脱落主要发生在咸、山、宕、江、梗五摄,与深、臻、曾、通四摄形成对立。既然这些方言的源头都在古汉语,那么换一种看待问题的方向,也许能够从古汉语中找到原因。
如果不考虑介音,现代学者对《广韵》阳声韵中咸摄(覃、谈、咸、衔、盐、严、添、凡)的拟音主要为[ɑm]、[æm]、[εm]、[am]、[ɐm],对山摄(寒、山、删、仙、元、先、桓)的拟音主要为[ɑn]、[an]、[æn]、[ɐn]、[εn],对宕摄(唐、阳)的拟音主要为[aŋ]、[ɑŋ],对江摄(江)的拟音主要为[ɔŋ],对梗摄(庚、耕、清、青)的拟音主要为[ɐŋ]、[æŋ]、[εŋ];对深摄(侵)的拟音主要为[əm],对臻摄(痕、殷、真、魂、谆、文)的拟音主要为[ən]、[en],对曾摄(蒸、登)的拟音主要为[əŋ],对通摄(东、冬、钟)的拟音主要为[uŋ]、[oŋ]。①参考高本汉、赵元任、王力、陆志韦、李方桂、董同龢、李荣等人的拟音为准。相应入声韵部的拟音,其主元音相同,不复列出。
通过对此九摄拟音的观察,可以看出咸、山、宕、江、梗五摄韵母的主元音主要为[ɑ、æ、ε、a、ɐ、ɔ],而深、臻、曾、通四摄韵母的主元音主要为[ə、e、u、o]。从发音的舌面高低看,[ɑ、æ、ε、a、ɐ、ɔ]全部属于低、半低的位置,[ə、e、u、o]全部属于较高的位置。将整个发音过程考虑进去,那么可以发现主元音发音时,舌面若处于较低的位置,便与鼻腔的距离较远,相对而言即发音较难;而舌面若在较高位置时,则能与鼻腔发音紧紧结合在一起,相对而言发音较易,所以韵尾则不容易脱落。那么由于[ɑ、æ、ε、a、ɐ、ɔ]的发音时,舌面都处于较低位置,与鼻腔有一定距离而使得发音较难,于是在语音发展的过程中,鼻音韵尾逐渐脱落,只保留下了鼻化韵的痕迹,形成了现在的闽南语现状,甚至在晋语等部分方言当中,鼻音韵尾最终完全脱落。
闽南方言的文读系统由于受到通语的影响与制约,以及没有经常在口语中使用,所以相对较为稳固。这一点应该没有问题,而白读系统则是多层次的,其中有其他方言、语种的影响,譬如当地土著语言以及粤语、客家话,也有因为后期北方移民注入新的语音层等因素,所以白读系统的变化也较大。但是这样的变化不是毫无规律可循,其中有一条重要的规律,就是阳声与入声韵尾的脱落演变保持了同步性。所以闽南语的文读系统更容易能够导源到中古汉语,或者说直接体现了中古汉语的情状,而其白读系统则保留着多层汉语的痕迹,有上古的,有中古的,也有闽南方言定型之后属于自身的发展演变。如果说上古乃至中古时期的汉语是今日普通话与众多汉语方言的源头,那么闽南方言可谓汉语发展中众多支流之一,这也体现出汉语方言发展过程中“源”与“流”的特点。
诸多汉语方言都是有源头的,也有各自的发展,即形成支流。其实“汉语方言”一词就正好体现了源流的特点,所谓“源”正在于“汉语”上,而“流”则是在诸“方言”。本文探究正是立足于闽南语的源和流,抓住了这两点而给出解释。关于闽南方言阳声与入声韵尾脱落的同步性,值得后续学者更加深入的探究,而且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