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转向

2019-02-02 03:55张晨瑶薛忠义朱颜
广西民族研究 2019年6期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

张晨瑶 薛忠义 朱颜

【摘 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广大中国人民肩负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历史重任的积极作为,也是深入思考与切实解困经济全球化中诸多方面的价值冲突,推动建设“五个世界”的中国方案。从民族的形成、民族交往的扩大、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走向、实现共产主义民族融合等基本视角考察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本源和逻辑必然。从内涵意蕴、价值取向析出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在关联和一致性。从学术、学理视角评价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对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转向的时代张力和实践拓新。从现实出发探讨在面对逆全球化、民粹主义、国家主义泛起的漩涡中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负责任大国担当和发展中国家表率的姿态全面开启共建美好世界的历史方位与解决之道,进而彰显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的恒久真理品质。

【关键词】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人类命运共同体

【作 者】张晨瑶,大连海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薛忠义,大连海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朱颜,大连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辽宁大连,116026。

【中图分类号】C95-0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19)06-0001-008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是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在当代中国的理论结晶,是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过程中采取科学方法获得宝贵经验的集中体现,是为解决这些民族交往之间的世界性矛盾问题所提出的中国方案。因此,要深刻理解民族交往的演进逻辑,标注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在当代的发展,深化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认同,为二十一世纪人类新文明的开创提供理论与现实指南。

一、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的基本内涵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既是深植于当代社会生产实践中的时代产物,更是蕴含着深厚的哲学理论根基。从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透视人类命运共同体,根本在于要研判人类命运共同体对于民族交往规律的哲学适用性。马克思恩格斯深刻考察了民族群体的产生、民族之间交往的必然、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作为民族交往的深层动力、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民族融合的最终去向等问题。解读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論,能够理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本源和形成必然。

(一)交往是民族的根本属性

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交往思想中,随着生产力水平提高和人口的增长,住得日益稠密的居民由于劳动生活中的客观需要“不得不更紧密地团结起来,交往的更加普遍”[1]89。由交往联系起共同的生活地域,催生相关的经济活动,产生通用的语言系统。“各亲属部落从隔离的各自领地领土融合为整个领土,成为一个更大规模的民族,打破了地域的客观隔绝,也成为必要的了。”[1]89从市民社会的产生、发展和去处来看,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从生产和交往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社会组织被称为市民社会,因为这个社会的本质是社会物质关系,在这里涵盖了所有人在生产力进步推动下的一切物质交往,而人们交往的需求自然地愈加扩大,大到超出了国家和民族的范围,但是在政治形态上对外是以民族的形态出现,对内是需要以组建国家的形式出现。根据市民社会的属性,民族是由交往产生的,交往是民族对外的姿态,市民社会超出了单个民族的范畴,所以民族和民族之间的交往也成为必然,交往是民族的根本属性。

(二)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是民族交往的现实基础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民族交往过程中民族之间的关系仍然以生产力为逻辑起点。具体包括每个民族当时的生产力条件、分工的细化程度以及对内对外交往的密切程度。从源头上说,人们开始从事生产用于生存和生活的物质资料时,制造和使用工具的能力把人类同动物区分出来。随着人口的不断扩张,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增多,人们的生产与他们之间的交往互为前提、互相决定。民族内部的分工导致城乡分离,导致农业、商业和工业劳动分离,在交往更加发达以后,这种细致分工在各个民族交往的过程中也会明显地体现出来。民族交往与生产力的深层关联还在于,只有生产力的巨幅增长和高度发展,人们之间才能普遍交往,在广泛而多元的交往之下,才能够发现民族与民族之间有着共通之处。生产力的大幅提升,商品和资本随着交通工具的便利化向更大范围输出,各个民族地区被迫开放和依赖于对外的交往,资产阶级在这样强有力的物质利益驱使下,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落后地区就迅速占据了无可匹敌的统治地位。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在既定的民族交往的过程中,如果现存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出现矛盾,可能是该民族内部的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矛盾,也有可能是该民族的社会意识与其他民族的社会存在、实践方式、实践内容之间出现了矛盾,也就是说该民族的意识与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普遍的、一般的意识形态出现了矛盾。这正是资本主义席卷世界把自己的社会存在、实践方式、内容强加于不同民族的真相。由此可见,民族交往的矛盾根源在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先进的生产生活方式促进了民族交往方式的转变,人类社会向前迈进不是一种意识上的,而是交往方式、生产方式、分工的变化中客观存在并逐渐形成的,这为人类社会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三)民族交往贯穿于民族历史走向世界历史的过程之中

马克思恩格斯立足历史唯物主义,在全球普遍交往也就是全球化和世界历史的客观实践进程中动态地、总体地考察人类历史文明的不同面貌。共产主义社会的最终形成是建立在生产力水平高于任何一个历史阶段和世界范围内的交往全部达到最为深入的基础之上,是经过漫长的历史时期创造出来的,是一种世界历史性的存在。当交往从局部分割的区域交往,发展到全局性的无一例外的世界交往时,历史便转变为世界历史。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通过扩张性的交往,主要是战争,使它们的生产和消费迅速成为世界性的,生产力普遍发展和民族的普遍交往“消灭了各国的孤立状态,把一切国家都联系起来”[2]68。没有市场强力驱动下的民族之间的交往,某一地域独创的生产力很难取得突破性创新进展,也不可能完好继承并扩散到各处,战争等偶然事件就很可能使生产力特别是发明创造受到冲击甚至失传。只有当交往发展到世界交往时,各个民族、国家的生产力发展才能保留文明的火种、生产的基础。世界交往形成之后,原来在不同民族、不同国家内部单独进行的生产力与交往形式的矛盾运动,特别是一些相对闭塞落后、工业比较不发达的民族、国家内的生产力与交往形式之间的不匹配和制约因素更加明显,促使制度发生新的更替。“由于被征服的奴隶制度的生产力的影响,封建主义才发展为现在的封建主义的。”[2]83在看到发达国家的转变经验后,其他民族、国家就会更为直接地跨越某种社会形态,直接走向先进的社会形态,世界历史、人类文明逐步迈上新的台阶。“交往使得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近,民族之间的差异也越来越小,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3]88世界历史是人类走向更高人类文明形态必经的阶段,世界各民族互相依存并走向统一,在这一阶段,人类的生存境遇、生产条件、发展方式、精神面貌等都实现了飞跃式的发展。

(四)民族交往缔造人类文明的新形态

马克思恩格斯肯定了资产阶级在扩大民族交往乃至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作用,资本主义社会取代封建主义社会,产生新的人类社会文明形态。他们所处的时代,正值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变的震荡时期,伴随着轰鸣的机器和工人有节奏的工厂作业声音,工业时代“魔术般地变出了燃煤与蒸汽动力”[4]50。工业文明促使人的主观能动性进一步发挥,使得“所有民族都不能例外的卷入到文明中来了”。马克思恩格斯科学地扬弃资产阶级促动民族交往的粗暴方式,揭示了人类文明形态发展演进的科学发展规律。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文明如同世界历史,不是一蹴而就,是人类到某个时间节点所创造的一切物质成果和精神成果的总和,因此它永远不会停滞不前,会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在不同的时代不断展现出极其丰富的一面。民族交往的历史也是创造文明的历史,民族历史刻画了文明形态变迁的历史。对于二十一世纪来说,促进民族交往,从民族历史走向世界历史,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是根本性的时代课题。哲学是思想变迁的时代刻画,反映的是人类思想深处的东西,同时也是解答当代人类问题的理论自觉。人类命运共同体基于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所揭示的哲学本质,是普遍性世界民族交往不断深化基础上的人类文明新范式,充分体现了中国在面对全球治理困境中努力找出具有实践操作性的方法和途径所表现出来的智慧。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对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的历史继承与当代拓新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新时代的产物,在逻辑基础、内涵意蕴、价值诉求、实践路径等方面,与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的历史、逻辑、内涵保持一致并且形成了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当代拓新。

(一)在逻辑基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民族交往理论都立足于历史唯物主义

德国古典哲学建立在唯心主义基础上,在大一统的哲学体系下,认为人类思维、科学、艺术等所有都是纯粹精神的,民族交往也是这样,这是不科学、不彻底的观点,仅仅是人类精神思维活动的结果。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民族交往是历史的、客观的,建立在实实在在的物质基础上。人们创造自己的历史,第一就是生产满足自身需要的物质资料,几千年来从未停止,这是一切个体和民族历史形成的基本条件。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或是在某种已知的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直接地、客观地,从已经形成的历史继承下来的条件下创造的。民族交往思想的形成同样在现有的一定历史条件下,遵循著人类社会的规律,是在物质交往的基础之上、在现实生活中不断总结出来的。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民族解放和民族融合思想都是凝结在在具体实践生活的民族交往理论基础之上的,因此使民族交往理论同样是立足于实践、论述的中心是实践问题的具有重要历史唯物主义的内在价值。马克思恩格斯凭借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密切联系物质生活实践,对资产阶级社会的剖析和批判摆脱了超现实超历史的价值诉求,明晰民族交往的价值旨趣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关系到每个民族到民族中的每个个体的生活状态和解放程度,为推进人类历史的发展演进提供了重要的动力源泉,在这个过程中彰显了民族交往的开拓性。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共产党人在马克思恩格斯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视野中的创新成果,反映了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的本质与逻辑理论、民族理论、世界历史理论与当代世界和中国发展、当代人类文明走向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实践逻辑的统一,是建构在全球化经济、文化、政治历史发展走向整体视域之上的民族交往的理性表达,具有坚实的理论根基和明确的实践诉求。随着世界历史的不断演进,人类命运共同体正在成为应对世界体系格局不平等、经济全球化复杂性等问题的现实形态。习近平指出:“经济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发展必经之路......各国在全球合作链条之中日益形成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5]当今时代,任何力量无法人为阻断各国之间的资金、技术、产品、产业、人员流,世界主流民意绝不允许让世界从繁荣共享稳定发展倒退回封闭敌对分割的历史阶段。交往是世界经济发展潮流,民族与民族之间逃避全球化的交往,就会逐渐在世界民族之林中被孤立,距离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越来越远。

长期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视阈以更加宏观的视角和更加自信的姿态面向世界发展。基于世界的客观发展规律,根据国情走势,中华民族展现如大海般厚重壮阔而包容开放的胸怀,充分学习借鉴人类文明优秀成果,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并且以更加积极的姿态维护世界和平局面,推进人类文明和世界和平发展,承担负责任大国的应有的历史重任。人类命运共同体归根究底是一个人类文明的共同体。在这个文明共同体内部,世界各种文明形态相互碰撞、相互影响,由质疑、抵触到放下偏见、深入对话再到交相辉映、共荣共生,共同担当世界人民的命运,进而推进人类文明向前飞跃。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将从中受益,解决了人的发展这一终极问题,为促进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奠定基础。现如今,在全球现代社会发展进程中,资本逻辑的矛盾尚未充分暴露,社会根本变革的条件尚未成熟,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人类主体的最终解放前景并不明朗。但是历史的脚步不会迟疑,人类文明创造的历史巨轮必将碾碎一切虚假伪装妄图阻挠的力量隆隆前行。在民族交往理论视阈中,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民族交往经历了资本主义创造的虚假共同体,这只不过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的浮光掠影,最终必然建立真实的社会共同体,从而开启人类文明的新形态,也就是实现共产主义,即人类社会最后一个发展阶段,人类的解放在这里能够彻底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璀璨的理论果实,具备旺盛的生命力、强大的生命线,在理论建构和实践探索中必须继续坚持马克思主义交往的理论特质,严格立足于当代中国和世界发展的重大关切,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指引社会主义走向胜利,使维护世界和平、书写人类文明、促进共同发展相辅相成。

(二)在内涵意蕴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民族交往理论的丰富与发展

考察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交往理论无法与其共同体思想割裂。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由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所决定,在民族交往的不同阶段各个民族结成了不同表征的共同体形式。从自然原始的亲缘共同体演变为以资本货币关系为纽带的抽象共同体,后者脆弱的形成基础孕育出天然实现自我否定的各种条件,这些共同体联结、打破,再革新重组,对于人本身价值的肯定和真实需求的关注指向了真正共同体的形成要件。建立在先进生产力水平之上的民族间交往,使人摆脱民族局限,将人的共同体范围从地区性演变为世界性,获得全球资源进行全面发展。在生产力极其低下的时代,人类为了维持生存,自然结合成了简易的共同体形式。私有财产的产生与扩大,个体特殊利益地位更加凸显,与群体共同利益格格不入,人类的交往由利益关系联结成“虚幻共同体”或“抽象共同体”,以此为驱动,民族交往必然是倍速扩大的,超越了此前历史上任何一个阶段。特别是殖民扩张,全球范围内的贸易活动强制性地将原本不相关或者并不密切的世界民族联系在一起,每一个由此迅猛发展的民族的生产能力和技术的变革与其他民族的变革息息相关。这表明每个人、每个民族的世界历史性活动是可以达成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的。马克思深刻批判资本主义的虚假繁荣和抽象存在,预见资本主义在自己建立起来的宝塔之上,“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终将自我摧毁,彻底被推翻,“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6]831而马克思所说的“真正共同体”也就是共产主义社会的实现——民族相互融合,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在这里真正和解,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恩格斯共同体所指概念域级的次级范畴,既根源于生产力生产关系矛盾运动关系,同时继承和释义了马克思恩格斯共同体思想的理论本质、价值取向、发展诉求,又契合当代社会主义发展的基本趋势,提出了实现马克思“真正的共同体”理想的过度方案和现实途径。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看,它涉及世界发展问题、全球治理问题、新兴国际关系问题等众多议题,而民族交往问题是交织在这些问题中的重要内容。当前的国际关系中资本主义强权逻辑依旧以强势的姿态存在,国家之间的冲突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意识形态的根本对立,演变为不同文明之间更加难以转圜的误解、敌对。面对此种情境,通过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力量无法根治,当此之际,加强国家间的交往与合作,创造民族间的平等、和谐、文明的交往环境,树立世界各民族能够达成底线共识的利益观、发展观、生命观迫在眉睫。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出场就是为了建立符合世界人民利益的新型国际关系。

马克思恩格斯科学预测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人类社会发展问题的解决需要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理性的指导,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全球性问题的实践中丰富了民族交往理论的立场和内涵。针对“建设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怎样建设这个世界”这一核心问题,可以从以下五个基本维度理解和把握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出场逻辑和理性表达。在政治领域,国家与国家之间不同的社会制度、不同具体国情、不同发展道路与诉求以及矛盾分歧、竞争关系在所难免,特别是意识形态不同的国家,甚至长期面临着政治立场的截然对立,但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退变为孤岛,必然存在着与他国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在面对冲突和摩擦的时候,在政治上,应坚持平等相待、相互尊重,要有公理心、同理心和正义感,找到各方和平、发展、繁荣的最大公约数,绝对不能贸然采取武力手段解决争端,把脑袋从“冷战思维、零和博弈的老框框”里摆脱出来,从思维到身体真正进入二十一世纪。在经济领域,所有国家经济发展都有赖于国际政治经济的安定有序,世界经济的稳定发展需要全体国家特别是大国、强国的引导和带动,而每个国家的发展和进步也是世界的机遇。对于民粹主义、逆全球化潮流和贸易保护主义,应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判别,要着眼于世界发展潮流和客观历史规律,促进世界各国的互联互通和良性互动。在安全领域,在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旋律中,当今世界仍存在各种局部冲突与恐怖主义威胁,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但是仍要坚信世界的前途命运扎实地掌握在各个国家手中。每一个国家和民族都应当树立“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新安全观,摒弃冷战思维和对抗思维,统筹人民安全与政治安全,把他国人民的安全当做自己国家人民的安全来思考,从自身做起逐渐建立互信互谅的安全格局,从而建设普遍安全的世界,共同维护全球安全。在生态领域,共同的生存空间和生存环境危机最先把世界人民的共同体意识唤醒,生态问题是人们当务之急且必须携手解决的重大挑战。“我们应该共同呵护好地球家园,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子孙后代。”[7]国际社会对生态环境问题的重视程度显著提高,但环境问题的复杂性、紧迫性和长期性没有改变,世界各国在生态环境保护方面的合作應当更加凸显,我们应该从为人类创造良好环境转变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像对待人类自己的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重视所有生物的生命安全和生存环境问题,携手修复生态环境的累累伤痕,共同建设一个清洁美丽的新世界。在文明领域,“文明如水,润物无声”[8]。不同文明能够为人类启迪智慧、提供养分,我们应该倡导文化的多元与多样,在不同文明之中找到优秀的先进的共同语言,为人们提供正向的积极的精神支撑和心灵慰藉,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化干戈、解仇怨。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政治、经济、安全、生态、文明的丰富内涵中,立体和生动地体现了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在当代中国和世界中的发展形态。

(三)在价值指向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与马克思民族交往理论具有内在一致性

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交往思想中处处蕴藏着马恩共同体思想的价值指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在理论设计上,对马克思恩格斯来说,自由人联合体是他们认定的民族交往指向人类社会最终状态。就当今世界而言,人们必然处在马克思恩格斯所预见之历史发展潮流之中,并且“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9]。携手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通往自由人联合体状态的必然环节,显示着共同的价值指向。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厘清的“世界文学”是由多种多样“民族的地方的文学”构成一样,揭示了一般与特殊的基本规律,即个性体现事物之间的差异性,共性在这些看似不同的个性中必然存在,普遍性规律存在于广大特殊性之中。通过交往,不同的民族存在着发展进步和追求美好事物的人类共同价值的现实基础将不断显现出来。

从现实需要而言,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由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导致每个个人、社会群体的异化甚至人性的异化已经无需争论。在这里人与人的关系由货币关系物化,工人在资本家那里聚集生产,构成了资本的联合,但是工人不是自觉自愿地劳动,是被动受到剥削压迫的不自由的联合。资本主义这个对以往社会颠覆性的社会形态在本质上完全磨灭了人的真实需求,同时资本家和工人不同的生活条件和命运走向昭示了这种虚幻共同体的不可持久和灭亡结局。“他们的联合不是他们人本身的存在,而是资本的存在”[10]587虚幻的共同体,是反人类反自然的社会,扬弃资本逻辑,必须通过社会革命踢翻,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把人作为自身发展的目的而非手段才是符合人性发展需要的正途,而民族交往乃至全世界的交往,是把这样的认知和做法推向普遍的必经之路。在马克思看来,自由人联合体意味着那些“堕落了的人、丧失了自身的人、外化了的人”,甚至“地域性的个人”和“阶级的个人”,全部平等为社会成员中的人,是没有地位差别、倾听个体需要而自由发展的“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资本主义私有制使广大劳动人民陷入黑暗的深渊,并且把这个问题掩盖,以虚幻的共同体形式,宣扬鼓吹虚假的繁荣、自由、平等与民主。自由人的联合体是焕然一新的、完全不同于资本主义共同体的社会成员存在方式,是对资本主义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的根本揭露和全面否定,在真正的共同体中,自然的、不存在强制性力量的“所有人共同和有计划地利用生产力……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11]689。总的来说,只有真实的社会共同体才会为人的自由发展和全面发展提供条件。

当代中国确立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以中华民族和世界各族人民的根本利益为立足点的,把所有国家、民族紧紧栓系在一起,为应对全球治理、解决全球危机、构建全球正义找到新的突破口,与资本主义“货币—资本”虚假共同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超越了传统共同体模式的局限,写实了人们对共产主义乌托邦式的非议,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在当代中国的实践意义。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强调各国人民要共同努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五个世界”,增强世界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将促进世界各族人民能够在全方位的交往中同舟共济、和谐互助,构建安全、和平、永续的人类生存与发展空间。也就是说在世界各个国家、民族、个体之间,实现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没有歧视和欺凌,每个人都自由发挥、各尽所能地交往和发展所有社会成员共生、共享、共荣。从根本意义上说,发展的本质上是人自身的发展,是人类生存环境的显著改善,是人类福祉的整体增进,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则为推动实现人类的自身发展进步和创造永久和平的生存环境提供了重要的契机。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类命运共同体延续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交往理论的价值诉求。

(四)在实践路径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民族交往理论遵循实践性观点

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交往理论不仅致力于解释世界,而且通过验证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和引导人们通过客观真实的实践来改变世界。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促进世界各民族无差别的交往,打破冲破种种禁锢而扩展普及为世界交往的一部分,达到这个状态显然需要长期的努力,而且这一过程的实现需要通过共产主义实践才能最终完成。“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的一致,只能是通过革命的实践。”[12]55具体而言,共产主义实践是重视在生产生活实践和物质交往基础上实现人类解放,在民族交往理论理性指引下,用以实现共产主义社会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在真实的共同体中实现人类文明的永续发展。

对于马克思恩格斯来说,批判不是目的,而是找到出路,即人类文明的进步和人的解放。马克思恩格斯批判资产阶级强制性、侵略性的民族交往,主张的交往是一种和平、循序渐进、顺应自然规律的民族交往。总览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发迹史,资本逻辑是维系资本主义对外交往的重要载体,资本主义国家为了缓解工业发展的危机,把自身存在的痼疾转嫁给落后的民族地区,在《鸦片贸易史》中,马克思断定第一次鸦片战争和第二次鸦片战争这种强权下掠夺式的非平等交往只会给落后的民族地区和人民带来无尽的创伤,这是对人类文明的践踏和挑战。从深层次看,资本逻辑是国际间不平等交往的根源,因此紧扣和扬弃以资本逻辑为核心的交往是破除避免资本主义以牺牲其他民族利益的霸权而维系人类文明的重要举措。与此同时,每个人的解放程度是与他所在民族交往的扩大程度相对应的,每个个体的文明程度与民族国家的开放文明程度相一致,那些“被隔绝在整个世界交往系统之外的人”在狭隘的活动范围内必然得不到发展和进步,民族亦然。当每一个人、一个民族走向世界实现彻底的自由与解放,也就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在这里单个人才能摆脱民族局限、地域局限,才能获得全世界的全面的生产(包括精神的生产)的能力。[2]297,468总的来说,社会的进步和人的发展需要在变革不合理的社会关系中为人的最终解放提供条件,只有认识到、革新出更加先进的发展方式和文明形态,才能实现人类自身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价值目标。

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次集體学习时强调:“要学习掌握认识和实践辩证关系的原理。”这就提示我们,在转型的时代大背景,在特定的发展实践道路上,意识形态工作至关重要,特别是要注重认识的深化与理论创新、实践创新实现良性互动。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言,同样需要抓牢实践的观点。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国际关系新发展理念的体现,在充实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创新范畴时需要紧贴实践的层面,也就是说要始终紧密围绕人的生存与发展这一关键问题,构建以人为本、共建共享的新型世界交往格局。马克思指出:“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11]295因此,构建和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归根结底要立足于和体现于人类的实践活动,不能仅仅停留在理论的宣传上,国际间新的交往关系的形成需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指引,也就是要立足当代世界的现实,在普遍交往中付诸于实际行动。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着眼于变幻的国际大势,以更宽广的视野、更智慧的眼光、更包容的胸怀来做好时代与实践的契合,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理论上不断开拓新视野、在实践上探索新路子。习近平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应该顺应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通过有效的对话和沟通,赢尊重、求合作、重诚信,促进和谐世界的建立。经济全球化是历史大势。二十一世纪初以来,在千年发展目标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指引下,推动全球11亿人口实现脱贫,力证了尽管经济全球化在深入发展中遭遇曲折,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是否相互适应的问题,但是对世界的深远影响特别是积极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在这其中,中国国内4亿多人脱贫,对世界的可持续发展贡献突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必须把握经济全球化的时代潮流,这些经验,在当今时代愈发凸显出全球价值。世界各国应当加强主人翁意识,有责任和义务加强全球范围内的合作与交流,正视人类社会发展中所存在的问题。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我国反思经济全球化的曲折行进,用中国的方式和智慧担当世界责任,在世界历史的进程中为世界人民的发展贡献力量。

新旧人类文明形态更替之时,人们所处时代往往发生震荡和变化,根本发生改变的必然是人的存在方式。世界工业文明以来的经济全球化过程,塑造了当代以此背景发展的人的存在方式。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新的人类文明发展形态,就是要把社会形态中的从全球市场化中的经济的、物质的人转向以人为本、实现自由全面发展中的人。全球化浪潮给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以蓬勃发展的机会和动力,以目前的态势来看这个优势将继续极大地保持,这个优势也是根植于世界政治经济结构发生的根本性变化,这个变化包括诸多积极性的因素,同时也包括了极端宗教势力、民族主义、民粹主义的逆历史潮流。中国作为一贯为世界政治经济局势贡献正面能量的国家,始终没有忘了“初心”,即马克思主义理论。[13]历史和实践证明,暴力交往往往造成人类文明成果的毁灭。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种符合人类整体利益的新型交往理念,以和平交往为大前提促进人类文明的整体提升,是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在当代的醒目提示。回首近100多年的历史,人类饱经热战、冷战的洗礼,也取得了几个世纪以来难以企及的进步。两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最迫切的企望从免于战争、呼吁和平到反对压迫、实现独立再到扩大开放、合作共赢,人类决不允许退回到掠夺与战争作为主旋律的黑暗时代,沿着这样的呼声,人类命运共同体才是开启人类文明形态的创新之路。“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14]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顺应历史潮流,以促进世界文明对话与增进人类福祉为旗帜,夯实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基础。

综上,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理论在当代中国的历史性飞跃,是经济全球化向纵深发展、解决全球治理赤字、开创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全新文明形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凝聚中华民族共同体发展的需要,也是人的主体性发展的本质需要,对于我们国家而言则提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自觉和理论自信,体现了世界历史中马克思恩格斯民族交往思想的实践自觉。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树牢民族交往理论的哲学根基,同时顺应世界历史的发展潮流,指导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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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3] 杨光斌.政治思潮是世界秩序形成的“基因”[N].北京日报,2019-07-29.

[14] 习近平.深化文明交流互鉴 共建亚洲命运共同体[N].人民日报,2019-05-16.

THE THEORETICAL TURN TWARDS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IN MARX AND ENGELS' THEORY OF NATIONAL COMMUNICATION

Zhang Chenyao,Xue Zhongyi,Zhu Yan

Absrtact:Constructing the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is the positive action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n leading the Chinese people to shoulder the historic task of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the Chinese dream. It is also a Chinese plan based on deep and effective thinking, to deal with the value conflicts in many aspects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 and to promote the building of the "five worlds".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reason and logic necessity of Marx and Engels' theory of national communication which functions as the theoretical origin of the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from the basic perspectives of the formation of nationalities, the expansion of national exchanges, the trend of national history towards world history and the realization of Communist national integration. From the connotation and value orientation, this paper analyses the internal relationship and consistency between Marx and Engels' national communication theory and the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This paper also evaluates the era tension and practical innovation of the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as the theoretical turn of Marx and Engels' national communication theory from academic and theoretical perspectives. Starting from reality, this paper explores how to construct that community in the face of the whirlpool of anti-globalization, populism and nationalism, and opens up the historical orientation and solution of building a better world together in an all-round way with the attitude of a responsible big country acting as a model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thus demonstrating the enduring nature of Marx and Engels' theory of national communication.

Key Words:Marx and Engels; National Communication Theory;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责任编辑:俸代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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