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反腐报道议程设置的特点及功能分析

2019-01-30 08:41:26张晓依
未来传播 2018年6期
关键词:人民日报

张晓依 赖 彦

议程设置是大众传播媒体影响社会舆论的重要方式,该理论源于1968年麦库姆斯和唐纳德·肖在美国总统竞选期间,对那些犹豫不决的选民展开的一次调查活动,主要探讨选举期间新闻媒体的报道对选民投票过程中的影响。1972年,他们在《大众传媒的议程设置功能》一文中认为,“大众传播媒介在报纸中所重视和强调的内容会慢慢转变为受众所关注的议题,媒介议程设置公众议程。大众传播媒介在报道过程中给予重视的新闻议题同样会反映在受众的认知中,受众会将它作为重要议题来对待。”[1]

党的十八大召开以来,反腐报道一直成为新闻媒体的重要议题和报道热点。然而,新闻媒体在反腐报道中如何呈现新闻事实信息,如何通过议程设置发挥自身的舆论导向作用,是当下新闻实践值得探讨的一个重要论题。本文通过对主流媒体《人民日报》报道文本的内容分析,在议程设置理论框架下,探讨新闻媒体反腐报道的议程设置内容呈现特点和立场观点,并阐释新闻媒体在反腐报道过程中所发挥的议程设置舆论导向功能。

一、反腐报道的议程设置内容呈现特点

2012年11月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党的十八大以后,反腐报道议题备受媒体和人民的高度关注。

(一)反腐报道数量的关注度

《人民日报》2012年的反腐报道共有114篇,2013年共有210篇,从总体的数量上可以看出十八大以后新闻媒体对反腐议题给予更多关注,如图1所示。

图1 2012和2013年《人民日报》反腐报道数量曲线图

从图1可见,《人民日报》2012年每月对于反腐议题的呈现数量虽然不多,但相对较为平均,基本上每三到四天就有一篇与反腐败相关的报道。这说明在十八大之前,主流媒体在反腐议题中并没有“失声”,而是对反腐报道议题保持一定关注。但与2012年相比,2013年《人民日报》反腐报道的数量基本上每月都有所增加,这意味着十八大以后主流媒体对反腐议题的关注度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2013年1月,《人民日报》对反腐报道议题的呈现为什么成了一个分水岭,数量陡然增长,共39篇,到达顶峰,基本上每天都有一篇反腐议题的报道呢?这是因为《人民日报》1月14日对“房叔”翟振锋事件报道的议题设置后,引起了舆论的广泛关注以及社会大众的热烈讨论。同月随后与此相关的反腐报道还有8篇,包括消息3篇,通讯2篇,评论3篇,体裁呈现多样化。此外,2013年1月,对开展党风廉政建设相关的会议活动等也进行了密集报道,共有12篇,体现了党和政府对反腐倡廉工作的高度重视。这也说明在议程设置的作用下,《人民日报》对反腐报道并不只是议题的告知者,而且还是内容评论所呈现的媒体舆论的助推者。

但是,2013年7至8月为何出现另一个反腐报道的高峰呢?这是因为薄熙来受贿贪污案件成了《人民日报》备受关注的报道事件,《人民日报》对此次案件的开庭审理给予了充分的报道。从2013年7月26日薄熙来被提起公诉,到2013年10月26日薄熙来案二审宣判期间,共有相关报道10篇,一方面体现了主流媒体对此重大议题报道的极大关注,另一方面对人们关注的有关案件发生的原因、现场情况等焦点问题和疑点以及进展,《人民日报》给予详尽的报道,充分发挥自身的舆论监督作用,同时又最大限度地满足公众的知情权。

(二)报道版面的显著度

就大众传播媒体而言,某类议题报道所处的版面位置能够很直观地反映媒体对于该类议题重视的显著性。将某个新闻放在报道的重要版面或突出位置,提高受众阅读的机会,无形中吸引受众的注意力,影响受众对新闻重要性的判断,也体现媒体对这类议题设置的重视程度。以下是《人民日报》2012年和2013年反腐报道的版面分布情况。

从图2可以看出,2012年和2013年《人民日报》反腐报道的版面分布较广。2012年共涉及11个版面,大部分反腐报道分布在要闻版、政治版和党建周刊版,三者所占的比例分别为40.4%、20.2%、19.3%。而2013年共涉及13个版面,大部分反腐报道分布在要闻版、政治版、评论版和视点版,四者所占的比例分别为34.3%、26.2%、13.8%、6.7%,新开设了视点和新媒体版面。在视点版面中,聚焦反腐问题,如2013年2月5日报道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的原州长受贿公开处理案件、2013年4月11日报道刘志军受贿一案即将在近日公开审理等,将受众视线聚焦于具体的反腐事件,避免反腐报道淹没在众多版面中,提升报道的显著度。

总体来看,《人民日报》对于反腐倡廉的报道内容比较丰富,涉及面较为广泛,能够满足广大受众对当前社会反腐倡廉的信息和资讯解读需求。反腐报道内容主要集中在要闻和政治版面,且在《人民日报》中占有最高权威性,体现了十八大前后反腐报道均受到新闻媒体的高度重视,对于反腐倡廉,新闻媒体一直扮演着“传声筒”的角色。

新闻媒体在评论版面的“发声”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媒体的态度,我国坚持党管媒体的宗旨,评论也能代表党对某一议题的观点。评论体现了媒体所具有的首发性、原创性、独家性等特征,主流媒体具备信息生产、信息流通和形成议题的能力。《人民日报》作为机关报,不仅具备媒体属性,还具备政治属性;不仅是广大人民群众了解信息的窗口,也是党和政府的重要喉舌。《人民日报》关于反腐问题并不仅仅是党和国家对反腐事件做出反映的记录者,更多地表达党和政府对反腐问题的态度,尤其在十八大以后敢于更加公开、更加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声音,表明我党严惩腐败的决心。

(三)报道主题的破与立

“反腐报道”包括反腐新闻和廉政新闻两个部分,即“破”和“立”两个方面。因此,在情感倾向上,“破”意味着负面、“立”则意味着正面和中立的报道。

反腐报道按照报道主题分类,正面,即为反腐的相关举措、反腐所取得的成绩、针对反腐展开的评论等,负面则为具体贪污腐败事件,而中立指反腐倡廉相关的会议、政策类通知报道等。

《人民日报》2012年和2013年反腐报道的内容主题呈现“立”多“破”少的倾向。2012年反腐报道共63篇,以正面报道为主,占55.3%;中立报道共35篇,占30.7;负面报道共16篇,占14%。而2013年的负面报道有了一定的增量,共78篇,占37.1%;正面报道共86篇,占41%;中立报道共46篇,占21.9%。

通过比较,可以看出:十八大前后,主流媒体《人民日报》都倾向于以正面宣传为主,重在“立”,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营造积极向上的社会环境。而涉及对“破”的负面报道比例较小,体现了以揭露党内腐败性事件报道为辅的议程设置主题倾向。

二、反腐报道议程设置的立场观点

《人民日报》通过对反腐倡廉议题设置的报道,形成党的十八大以后反腐败“零容忍”“压倒性”的立场态势,充分发挥舆论监督的作用。

(一)不惧“打老虎”的艰难

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强调要全面从严治党,对党内的腐败分子严惩不贷。反腐败斗争不会受到政府官员职位高低、权力大小的影响。党的十八大后,多位省部级及以上干部因严重违纪、受贿等行为受到中央纪委的调查,到2017年为止,共处理违反党的八项规定问题18.9万起,处理党员干部达25.6万人次。[2]

《人民日报》对“打老虎”事件的报道议题持续不断,公开披露查处军级以上军官30人,郭伯雄因受贿、滥用职权等行为被开除党籍;薄熙来、刘铁男、周永康等一大批高官因反腐被调查等事件信息。这些报道充分表明党和国家坚定的反腐意志,在法律面前不受权利的限制,要求有腐必反,有贪必肃,体现党和政府彻查腐败的决心。

(二)不受行业的限制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的反腐败斗争并不局限于某一领域,而是真正做到全面斗争。据《人民日报》报道,2016年,广发银行原董事长因受贿接受调查,体现党和政府对金融反腐“严抓严打”的宗旨;同年6月,新闻媒体报道对深圳市原副院长黄常青受贿案件提起公诉事件,体现党和政府对司法腐败事件的重视;2014年4月,佛山市纪委发出通知,佛山市食药监局局长戚耀方因“四风”问题接受调查,说明党和政府在医疗领域反腐败斗争也从未松懈。

事实证明,任何行业,任何人员,只要与人民群众和国家利益息息相关,就要接受党和政府的监督和约束。

(三)不受任何时间的限制

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败斗争形成了“全年无休”、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无论是重大节日还是在重要会议期间,反腐败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在2017年的两会开始前一天,《人民日报》报道了全国政协常委孙怀山因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2014年3月5日至3月13日,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期间,山西省监察厅副厅长被查、云南省副省长沈培平接受调查、合肥卫生局长因包养情妇违纪问题被调查等一系列反腐报道都说明反腐败力度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稍有放松,干部群体都不可以有侥幸心理,自我约束一刻都不能停。同时,“退休”也不能让贪腐官员逃避调查,惠东县吉隆镇原副镇长在退休10多年以后仍因受贿被调查、2014年广东查处退休厅级干部10人,党和政府一次次用实践来警示国家公职人员退休不等于“平安着陆”,只要犯过错误必将接受惩罚。

(四)不弃“苍蝇”败类的查处

《人民日报》评论称,反腐败斗争要做到既“打老虎”,又“拍苍蝇”,一方面严惩高级干部,另一方面要对基层干部身上存在的腐败问题紧抓紧打。党和政府在打老虎的过程中,也未放松对“苍蝇类”腐败的查处。

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败斗争形势愈演愈烈,反腐败效果越来越好,打破了国内外对于“反腐仅仅是一阵风”“高压反腐会影响社会稳定”“打老虎会影响经济发展”等质疑。党和政府以坚定的决心向人民群众展示彻底反腐的态度,真正做到除了省部级领导干部,老百姓身边的贪腐行为也绝不放过;除了政府机关部门,地方行政单位也绝不遗漏。《人民日报》及时报道各类贪腐案件被曝光,腐败官员被定罪,红通人员被追回,不断肃清党内存在的腐败问题,净化党内的政治环境,为社会经济的稳定发展提供良好的环境,赢得了人民群众的支持。

三、反腐报道的议程设置功能

(一)认知模式功能

所谓认知模式功能,指媒体是否报道某个议题,会影响到公众对该议题的感知。人们对外部世界的认知是有限的,而且在复杂又巨大的外部环境下,人们并不能完全依靠自己对外部世界的直接接触,而往往是通过新闻媒体对外部世界的报道而认知外部世界发生的各类事件。在认知模式功能机制下,新闻媒体对反腐报道的议程设置主要通过对反腐议题的呈现来影响受众对反腐议题的感知。

图3 十八大以来《人民日报》反腐报道议题数量

从宏观分析来看,党的十八大以来《人民日报》对于反腐议题的报道在数量上呈现逐年平稳递增的趋势,如图3所示。这表明主流媒体《人民日报》对反腐议题持续发挥自己的议程设置功能,反腐一直处于进行时态,充分显示了自身的舆论导向作用。

再从微观分析来看,大众媒体对腐败行为的报道通常涉及这四种类型:贪污受贿、违纪行为、滥用职权(公款吃喝)、情色及生活作风问题。下面以《人民日报》2015年的反腐报道为例,考察分析《人民日报》对腐败行为报道的议题内容类型,从而表明议程设置认知模式所发挥的功能作用。

图4 2015年《人民日报》报道的腐败行为类型分布

由图4可见,《人民日报》当年对腐败行为的报道主题涉及贪污受贿、违纪行为、滥用职权(公款吃喝)等类型,尚未报道涉及情色及生活作风问题的类型,其中违纪行为的报道居多,其次是贪污受贿。

此外,《人民日报》对反腐报道中官员的贪腐行为并不是简单以“腐败”二字一笔带过,而是通过贪腐行为的情节披露,让大众了解官员在哪些方面触犯了法律法规,突出他们不同性质的腐败行为,使受众对贪腐官员的腐败行为形成更为清晰的认识。

(二)显著模式功能

显著模式功能,指媒体对某些议题的突显程度,会引起公众对这些议题的格外重视。新闻媒体是否多次呈现反腐报道的某些议题,会影响受众是否重视和关注反腐内容。新闻媒体对反腐议题仅仅是简单告知性的报道,还是从多角度、多层次的解读,会影响受众对反腐议题感知的深刻程度。

下面统计分析《人民日报》2015年的反腐报道中频繁出现的主要关键词及其频次,由此说明主流媒体如何影响人们对反腐议题的感知。统计分析结果表明,出现频率较高的关键词主要有“反腐”“腐败”“严重违纪”“开除党籍”“通报”“八项规定”“廉政”等,其具体频次详见表1。这些关键词及其出现的频次显现了《人民日报》当年反腐报道的议题重心。

表1 2015年《人民日报》反腐报道的关键词及其频次

(三)优先模式功能

优先模式功能,指媒体对于一系列议题按照一定的优先顺序给予不同程度的报道,会影响公众对这些议题重要性的判断。在重要的版面报道某个议题,会使该议题在众多议题中突显出来,影响议题在大众心目中的重要性排序。新闻媒体对反腐议题的报道出现在重要版面,还是出现在次要版面,会成为影响受众对反腐议题重要性判断的认识依据。在优先模式功能下,我们考察分析《人民日报》十八大以来在头版报道反腐议题的数量和比例,表明其对受众认知的影响作用。

表2 《人民日报》2013年至2016年头版反腐报道的数量

报纸有众多的版面,一般情况下,前面版面的内容更容易受到人们的关注。关于反腐报道议题,《人民日报》有近十分之一的报道放在头版,而且头版报道的数量除2014年以外一直相对均衡,这充分表明主流媒体的反腐报道一直在路上,党和国家对反腐倡廉保持高度、持续的重视。

另外,从《人民日报》2013年到2016年的反腐报道出现在各版面的分布情况来看,反腐报道的议题内容主要分布在要闻、政治和评论版面,分别占比40.8%、28.2%和8.2%,见表3所示。

表3 2013年到2016年《人民日报》反腐报道版面分布情况

《人民日报》中的要闻、政治版面是报纸的重要主体部分,主要是对反腐倡廉议题动态化内容的呈现,即官员腐败问题和腐败问题处理的最新动态、当前的反腐局势以及反腐倡廉方面的最新政策和会议要求等。这表明《人民日报》对反腐报道的议题设置大部分都优先突显在头版或要闻、政治和评论的重要版面,引起受众的高度关注。

四、小 结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政府高度重视当下社会的腐败问题,坚定反对腐败的决心,在反腐倡廉方面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和贡献。反腐问题是广大人民群众关注的热点问题,反腐报道成为新闻媒体的重要议题。

主流媒体《人民日报》对反腐议题的呈现给予了持续的关注,在对新闻事实的评论过程中发挥积极的舆论导向作用。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报道在数量上呈增长趋势,对腐败问题的查处力度从未削弱,且历年的反腐成效越发显著,有利于减少腐败存量,根除腐败的毒瘤。报道的主题立多破少,以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正面报道为主,以揭露政府官员腐败性事件行为的负面报道为辅。报道的反腐形势从“严峻”“复杂”的“胶着状态”到十八大以后“零容忍”的“压倒性态势正在形成”,再到党的十九大以来“反腐已经形成压倒性胜利”的立场发展态势。持续性的报道不断地印证反腐一直在路上,党和政府“出重拳”、“下猛药”,反腐从未停止的舆论导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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