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电影中的中国元素

郑春霞

中国元素一直以来像宝石一般镶嵌在外国电影之中，发出幽幽的夺目的光芒。一朵茶叶、一把扇子、一句“你好，谢谢”、一身唐装、一顿饺子，都可以使外国观众看见新奇，看见不同，获得视觉上的新鲜感和美感。这是一种文明面对另一种文明的大方呈现，这也是东方文明在西方银幕上的惊鸿一瞥。随着中西方文明的日渐交融、渗透，外国电影中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元素，中国电影里也有西方元素参与其中。这是水到渠成的交融，也是自然而然的呈现。

一、赛珍珠《大地》中的中国元素

赛珍珠（PEARL SYDENSTRICKER BUCK，1882—1973），美国作家。出生4 个月后即被身为传教士的双亲带到中国，在镇江度过了童年、少年，进入到青年时代。她凭借长篇小说《大地》（THE GOOD EARTH）获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

《大地》是赛珍珠的代表作。小说《大地》以饱蘸同情心的笔写出了“农民灵魂的几个侧面”。作者用白描的手法，塑造了一系列勤劳朴实的中国农民的形象，生动地描绘了他们的家庭生活，有力地改变了不少西方读者眼中对中国的“历史悠久而又软弱落后的神秘国度”印象。［1］

《大地》于1937年被拍成电影，改编自赛珍珠的普立兹奖小说。应该说《大地》这部外国电影充满了中国元素。首先，它的作者赛珍珠与中国有着不解之缘。赛珍珠的童年时期在中国度过，加上少年和青年，赛珍珠在中国生活了四十多年。这为她的小说创作提供了坚实而肥沃的土壤。正是因为对中国社会以及中国百姓的了解，才使得她写起中国题材的小说来得心应手。她也是一位以中文为母语写作的外国作家。中文的内涵、神韵无疑给她的小说增添了迷人的光彩。赛珍珠长期生活在中国，每天生活在中国人之中，日积月累，对于中国的习俗、文化，有深入的认识，这是偶尔来一次中国调查访问的汉学家所无法比拟的。因此，可以说，中国文化和中国语言就是赛珍珠写作中文小说的源头活水。如果没有这个源头，她难以进行中文小说创作。

其次，这部电影展现的是一个中国故事。这是一个中国读者一看就能明白的故事。在那时候的中国社会里，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赛珍珠用她的笔把这个故事描摹出来的时候，我们也看见了中国社会的一个小小的缩影。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里，一个男人从善良、憋屈到飞黄腾达、忘乎所以，这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在这样的生命历程之中，人心善变也是一个由来已久的命题。在这部电影中，被美貌和妖媚迷惑的男人，终究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明白过来，土地才是永久的。大地生长了谷物，保证了温饱；而美色往往是一场幻梦，醒来梦碎。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而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贤良淑德、逆来顺受，并没有出众的美貌，也没有了不起的才干。她接受的教育即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守家护家，相夫教子。她勤劳苦干，像中国大地上的一抔土，那么不起眼，又不可或缺。当然，她的温柔贤良在很多时候并不一定能迎来很好的命运。她要做的就是默默地守着，这样的中国式家庭比较普通，赛珍珠所描写的就是一个常见而又典型的家庭。她笔下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都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中国男性和中国妇女。这样的故事根植于古老的民族，美丽而神奇又灾难深重的中国大地。

再次，电影反映的是中国式主题。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土地一直以来是至关重要的生存来源，也一直是中国文学的一个重要母题。赛珍珠的《大地》，能够从“土地与人的关系”［2］这一主题入手，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呈现方式。男主人公因为土地而发迹，因为发迹而忘本，最终醒悟只有土地才是一切不变的来源。没有土地就没有一切。这样的一个心路历程，也反映了中国农民千百年来跟土地之间生生不息的关系。

应该说《大地》是早期的外国电影里最多拥有中国元素的其中一部。《大地》里的中国元素包括它的作者是一位在中国生活了四十多年的作家，它的故事完完全全发生在中国，它所反映的主题是中国式的农民与土地的关系。影片从灵魂到内容全都是中国元素，更不用说影片的布景、人物的穿着打扮、为人处世的方式等。

这些中国元素无疑是这部影片一个巨大的奇观。这对于外国观众来说相当陌生，也相当好奇。这也是外国观众在银幕上较早地看到中国人生存方式的一部影片。这对于中西方文明的参照和比较，无疑起到了一个桥梁和纽带的作用。也因此，赛珍珠是一位中西方文化的使者。她把她所理解的中国以及中国人写进她的小说里，进而拍成电影，让西方观众有所了解。《大地》里面的中国元素是由一位外国人提供给西方观众的，而这个人又从小生活在中国且生活了四十多年之久。所以，这里面的中国元素带着浓浓的乡土情结，也带着赛珍珠对中国深深的体悟和对中国人民的深深的理解和观望。

但有意思的是，它依然是一部外国电影。尤其片中的所有演员都是外国演员。看着一群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演员穿着中国的长衫，说着英文，演绎着中国的故事，一开始会非常不适应，有一种很滑稽的“穿越感”。但从影片的主题和情感来看，慢慢就会融入进去。剧中两位主演，保罗·茂尼与路易斯·蕾纳虽然是初出茅庐的演员，而且还要演绎纯中国的故事，但是他们演得丝丝入扣，非常到位。路易斯·蕾纳还因为在此片中的精彩演出一举获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二、《功夫熊猫》中的中国元素

《功夫熊猫》是一部以中国功夫为主题的美国动作喜剧电影，影片以中国古代为背景，其景观、布景、服装以至食物均充满中国元素。影片于2008年6月6日在美国上映。

这部影片从头到尾、由内而外都充满了中国元素。可以说就是为中国观众而拍的，也是向中国功夫致敬的作品。熊猫本身是最具特色的中国元素。谁都知道熊猫是中国的国宝，而神秘莫测、刚柔相济的中国功夫一直以来为世界瞩目。把“功夫”和“熊猫”两个中国元素融合在一起，好戏就上场了。这只熊猫的名字叫阿宝，这个名字也是个“中国元素”，不计其数的中国小孩会有这样的一个乳名。

剧中熊猫的爸爸是一只鸭子，鸭子希望熊猫继承家中的面条生意，而熊猫则一心一意要学功夫。“面条”“包子”这些中国食物在剧中屡屡出现。还有其他的一些中国元素也为影片增光添彩，乌龟大师有5 个徒弟，鹤、螳螂、虎、猴、蛇，它们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中国武术中的5 种著名风格。片中的两个角色KG Shaw 和JR Shaw 是对在20世纪70年代制作了很多功夫电影的香港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致敬。动画师在制作螳螂背时参考了中国文化中“寿”的元素，甚至在螳螂背上写了一个圆形的“寿”字。熊猫受伤时师父在其背上针灸，熊猫坐着烟花爆竹从天而降。

影片里的台词也充满了中国禅宗的味道和浓浓的中国智慧。列举如下：

1.往往在逃避命运的路上，却与之不期而遇。

One meets its destiny on the road he takes to avoid it.

2.你的思想就如同水，我的朋友，当水波摇曳时，很难看清，不过当它平静下来，答案就清澈见底了。

Your mind is like this water，my friend，when it is agitated，it becomes difficult to see，but if you allow it to settle，the answer becomes clear.

3.昨天是历史，明天是谜团，只有今天是天赐的礼物。

Yesterday is history，tomorrow is a mystery，but today is a gift，that is why it’s called the present.

4.从来没有什么意外。

There are no accidents.

5.但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控制，我可以控制果实何时坠落，我还可以控制在何处播种。

But there are things we can control，I can control when the fruit willfall...And I can control what time to seed.

因此，无论从何种角度去看，《功夫熊猫》堪称一部具有十足的中国味道的优秀之作。

三、中国电影也有了外国元素

随着中外电影越来越多的交流与合作，中外电影渐渐产生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外国电影里有中国演员、中国元素，中国电影里面也有了外国演员、外国元素。《狼图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狼图腾》是一部以狼为叙述主体的小说，讲述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位知青在内蒙古草原插队时与草原狼、游牧民族相依相存的故事。1967年，北京知青陈阵和杨克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从北京来到内蒙古自治区额仑大草原插队。在大草原上，他们结识了蒙古族牧民毕利格一家，也见识到了草原上最令人敬畏的动物——狼。在与狼群的接触过程中，陈阵对这一物种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甚至有了想养一只小狼的念头。就在此时，一群外来人贪婪地掠夺了狼群储存过冬的黄羊，打破了狼群和牧民之间的生态平衡。而以场部主任包顺贵为首的生产队员更是发起了一场灭狼运动，让狼群和人类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电影《狼图腾》由姜戎所著的小说《狼图腾》改编。2008年，法文版《狼图腾》出版，小说还没看完，法国导演让·雅克·阿诺就决定接拍《狼图腾》，放弃了去好莱坞执导《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邀请。阿诺导演被誉为最会拍摄动物的导演，他历经7年筹备这部《狼图腾》，光养狼一个环节就耗时3年。他用其独有的镜头语言，把我们带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人狼之间如何彼此尊重，和谐共处。影片由冯绍峰、窦骁等演员主演。阿诺导演表示，该片讲述的是一个北京青年发现神奇的蒙古文明的故事。

影片最后呈现出来的是唯美的画面、动感的声效、扣人心弦的情节以及发人深思的结局。由外国导演来拍摄中国影片还是第一次，导演阿诺放开手脚，尽情开拍，也体现了与中国导演不尽相同的拍摄方式。影片中的小狼是十足的主角，而为了演绎好剧中人与小狼的关系，导演要求演员与小狼之间建立起真正的良好关系。因此，主演冯绍峰去体验生活，抚养小狼。

应该说，中外电影合作的进程已经一步紧跟一步。我们希望在这样的合作中，将会出现更多更精彩的影片。这是中外观众共同的呼声，也是中国电影国际化进程必然迈出，也已经迈出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