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波教授回阳救逆论治乳腺癌

黄 钰 周文波

（1 辽宁中医药大学研究生学院2016级中医内科，辽宁 沈阳 110032；2 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肿瘤科，辽宁 沈阳 110032）

乳腺癌是发生在乳腺腺上皮组织的恶性肿瘤。乳腺并不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器官，但由于乳腺癌细胞丧失了正常细胞的特性，细胞之间连接松散，容易脱落。癌细胞一旦脱落，游离的癌细胞可以随血液或淋巴液播散全身，形成转移，转移到人体其他组织器官而危及生命。目前乳腺癌已成为威胁女性身心健康的常见肿瘤。根据2018年9月12日发布的全球癌症统计报告［1］，2018年，预计将有1810万新癌症病例和960万癌症死亡病例，而我国癌症的新发病例占全世界的1/4。其中全球女性乳腺癌的发病率占全球 36种癌症的11.6%，与肺癌的发病率（11.6%）相差无几，位列恶性肿瘤发病率第2名。而死亡率则占据第5名（6.6%）。乳腺癌的防治工作至关重要。

周文波教授现任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肿瘤科主任，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从事中医肿瘤临床工作35年，喜读古籍，穷究其理，崇尚温阳，对乳腺癌的临床治疗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临床疗效显著。

1 病因病机

《素问·生气通天论》言：“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2］12。说明了阳气在人体生命运行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有阳则生，无阳则寿不彰。同时，阳气是向上、向外的，可以保卫身体，抵御外邪侵袭。当阳气不足，卫外不固时，外邪侵袭人体，金·窦汉卿《疮疡经验全书》中提出“阴极阳衰”［3］48的病因学说，认为乳岩的病机是阳气不足，“阴极阳衰”导致阴寒过剩，“血无阳安能散，故此血渗于心经，即生此疾。”《素问·举痛论》指出“积之始生，得寒乃生，厥乃成积也”［2］105。《难经·五十五难》中同样指出“积者，阴气也。”［4］165是故肿瘤属阴性。阴阳学说《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阳化气，阴成形”［2］19由于阳气虚而无法推动温煦人体的气血津液的化生，气血津液运行缓慢不畅，日久阴寒内盛，气滞、痰凝、血瘀内生，搏结乳络，发为乳岩。

周文波教授认为，乳腺癌主要因情志致病，随着现代社会竞争压力的逐年上升，现代妇女往往因家庭、工作、经济产生的心理危机而引发惊恐、焦虑、抑郁，这也是乳腺癌发病率逐年上升，同时城市妇女乳腺癌发病率高于农村妇女的主要原因。精神压力过大，情志不遂，惊恐焦虑日久，损伤人体气机，《素问·举痛论》：“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2］106。罹患癌症后，人类原始的恐惧情结将被激活，心理学家荣格认为：“在我们的心灵里，一组一组的心理内容，可以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簇心理丛，可以称之为‘情结’［5］34。”而情结是无意识的，是由一个居中的或核心的心理要素所组成，围绕着这一心理因素而聚集着一大批次要的联想。某一心理系统一旦过分发达，就会尽可能的从其他系统那儿夺取能量，当能量牢牢的束缚于某一心理系统，要夺走它是很困难的［5］77。荣格在观察到的情结中发现有许多情结是病人的神经症状中支配着人的活动。周文波教授认为，当既往的原始恐惧情结被激活后，这个情结将会支配着人高效率的去获取相关信息，使恐惧的情结能量越来越大，而这个恐惧情结一旦过分发达，就会尽可能的从其他情结那里夺取能量，能量牢牢的束缚在恐惧情结中，使人很难从恐惧中走出，甚至导致惊恐发作［6］144。恐伤肾，肾为先天之本，阳气之根，《医醇剩义·劳伤》中指出：“惊则气浮，真阳外越，真阴不守”［7］42所以说，惊恐日久，虚阳外越，阳气上逆、真阴不守，最后导致阴阳离绝。故而治疗乳腺癌，不论早、终、末期，均应逆转阴阳离绝之势，回阳救逆，使阴阳得以正常重新运转，自然药到病除。

2 临床治疗

2.1 内治法

2.1.1 基本方 周文波教授认为，乳腺癌的治疗应以回阳救逆为基本原则，基本方采用四逆汤，用药为炙甘草、干姜、附子。《汤液本草》中云：“甘草，盖甘之味有升降浮沉，可上可下，可内可外，有和有缓，有补有泻，居中之道尽以。”［8］54甘草的中和之性最接近阴阳运转的中心［9］4-7，李时珍认为，甘草“通入手足十二经”“协和群品，有元老之功；普治百邪，得王道之化”。以之为君。干姜入脾胃中焦，守而不走，性近甘草，故上接甘草，味辛，与附子同性，下连附子，作为佐使。附子祛寒邪，通肾阳，使生长之机得复，与甘草同归，如此则救逆成功，阴阳离绝之势逆转。此方价格低廉，疗效佳，于临床取得了良好的疗效。

2.1.2 据证加减 乳腺癌发生后，随着病情的发展会出现很多的兼症，可依据不同的情况在基本方内酌情添加治疗兼证的药物，如消食导滞可加三楂、神曲、麦芽、枳壳等；上焦气机不畅可加柴胡、木香、陈皮、枳壳、香附、白芍、当归等；中焦气机不畅可加半夏、茯苓、桔梗、厚朴等；便秘可佐用周文波教授自拟膏方理气润肠膏；乳腺癌化疗患者可同时使用自拟扶正一号方等。

2.2 外治法 灸法《难经·六十六难》指出：“脐下肾间动气者，人之性命也，十二经之根本也［4］196”艾灸关元穴可回阳救逆，《扁鹊心书》云“真阳元气虚则人病，真阳元气脱则人死。保命之法，灼艾第一，丹药第二，附子第三。人至三十，可三年一灸脐下三百壮；五十可两年一灸脐下三百壮；六十可一年一灸脐下三百壮，令人长生不老［10］8”认为用艾灸回阳救逆之疗效胜于丹药和附子，临床辅助治疗疗效甚佳。

2.3 情志疗法 周文波教授指出，在所有的疗法中，情志疗法最为重要，中医的治疗原则在于“整体观念”而患者的生理与心理息息相关“形神合一”。同时，情志致病为乳腺癌的主要病因，故应常常开导患者，给予患者信心，树立对于乳腺癌的正确认知，避免盲目惊恐和焦虑，达到身心同治的目的。

3 典型医案

某女，57岁。2017年 11月 20号初诊。左乳腺癌术后1年，左前臂疼痛1天。1天前无诱因出现左前臂区疼痛，头胀，四肢不温，易汗出，焦虑，心烦易怒，饮食可，二遍可，睡眠差。家族史：母亲因乳腺癌骨转移去世，姐姐患有盆腔癌。查体：舌质暗淡，苔薄黄，脉弦细结。DR（左前臂正侧位）：未见明显确切异常。诊断：乳腺癌-肝郁气滞。药用四逆汤加减：炙甘草30 g，干姜 25 g，附子 10 g，芍药 10 g，香附 10 g。7付，日1剂，水煎服，分3次温服。关元穴日1次灸（自备），以泛红发热为度。嘱避风寒、畅情志、勿过劳，疏导患者情绪，帮助患者树立信心。

2017年11月27日复诊，诸症大减。原方去芍药、香附，加合欢皮10 g，炒酸枣仁 10 g。后每月定期复查至今，病情平稳，未出现复发转移征象。

按语：本患者有家族遗传肿瘤病史，其母亲因乳腺癌骨转移去世，是故当其左前臂区不明诱因疼痛时，患者怀疑自己乳腺癌术后复发并骨转移，心情焦虑、恐惧、烦躁易怒、失眠多梦，虽然经查体左前臂无明显异常，仍坚持要求复查DR以明确病情，经心理疏导后患者情绪恢复平静。四逆汤回阳救逆，芍药、香附柔肝理气、缓急止痛，服后诸症大减，患者信心增强，情绪好转，复诊于原方去芍药、香附，加合欢皮，炒酸枣仁改善患者睡眠质量，诸症大减。

3 小结

乳腺癌患者大多有一定程度的惊恐、焦虑、抑郁、易怒等，但主要“情结”在于“潜意识”里的惊恐，惊恐主宰着人的行为和生理唤起。中医认为，恐伤肾，肾为阳气之根，惊入心，惊则气浮，真阳外越，真阴不守，日久阴阳离绝，病情危矣。而惊恐持续不解常导致病情易反复、加重，不能根治。周文波教授采用回阳救逆之法，内外同治，联合情志疗法，临床疗效颇为显著，值得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