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物质过程”在小说分析中的应用

郝 锐

（山西戏剧职业学院，山西 太原 041051）

文本的分析可以从形式结构、语言选择、语篇以及社会历史文化等方面进行，小说亦是如此。本文将运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物质过程”模式，来分析和研究小说是如何选择语言来揭示小说主题、展现人物性格的。

1 “物质过程”概述

韩礼德 （Halliday）提出并创建了系统功能语言学，重在研究语言的使用，因为使用就是意义。系统功能语言学家把语言看作具有意义潜式的系统，功能语法主要研究言语的过程以及语言选择带来的结果[1]。通过系统功能理论对文学作品进行分析研究，对于揭示作品中语言的功能具有很大的帮助和意义。该理论把语言现象的功能分为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语言能使人类建构关于现实世界的心理图景，并理解周围环境和内心世界所发生的一切。语言使经验模式化，以切分的方式将现实世界体现为无终止的变化和事件流程有序化和程式化[2]。概念功能中的及物性系统就是把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所做分为六个过程，即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言语过程、行为过程和存在过程。及物系统以小句作为研究单位，小句中又包含三个成分“参加者”、“过程”和“环境”三个部分。

物质过程展现的是人们做事情的过程，是人们行为活动最直接的描述。其中“过程”一般由动态动词来表示。参与者为“动作者”即主语，谁做了这件事。如果“过程”有指向，则还有一个参与者“目标”，即直接宾语，对谁做的。也就是上述动态动词可以是及物的，也可以是不及物的。另外，“范围”也是参加者，说明过程的涉及面、领域或是范围。而物质过程同其他五种过程一样，受限于不同的“环境成分”，包括方式、目的、让步、原因、时间、地点、结果、条件等[3]。

2 小说分析与物质过程

小说分析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人物、情节、环境，也就是小说的三要素。其中人物是小说的核心，通过对人物社会生活的分析可以揭示作品的主题意义。情节是小说的骨架，由人物的现实生活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构成。人物性格在情节的矛盾冲突中形成，并得以展现。不同的情节体现着不同的人物性格或者人物性格的某一方面。情节通常包括场面和线索。场面指事件的时间地点，是直观的生活画面。线索指贯穿情节，使其发展的事物或事件。所以，通过情节分析可以立体、直观地看到人物的性格特征及其代表的典型意义。环境是小说的依托，包括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与人物的思想和活动过程有着密切的联系。社会环境具体指某段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人际关系的概况。自然环境是指自然现象和自然景物。分析环境可以知道小说时代背景，体验到事件场景的气氛[4]。

作者选择语言是为了让人物个性鲜明，并具一定的代表性。及物性系统的物质过程及其成分正是包含了上述分析内容。一个人做事情、如何做、做与不做、做事情的原因和目的以及时间地点等都能够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对于小说中的“事件”来说，通过分析物质过程中“事件”参与者的身份、行为目标以及范围，也能看到人物的社会生活。文学作品中，句法是重要的描写形式之一。系统功能语法总结出小句的句法结构，进而体现出各种经验。所以，物质过程在小说的分析上具有评价价值，系统功能语言学把语言的内容意义和结构形式结合了起来。因此，在分析小说语言时，不仅要注意内容.还应分析句子的结构。

3 小说“物质过程”的实例分析

本文将以上述系统功能语言学中及物性系统的物质过程作为分析模式，对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节选语句进行分析，以期为小说分析提供新的视角和方法。

美国现代长篇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是“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弗·司各特·菲兹杰拉德的杰作，面世以来广受读者与文学界的好评[5]。小说以美国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青年一代纸醉金迷的狂欢为背景，以“爱情与金钱”的传统浪漫故事为主线，描述了主人公盖茨比美国梦的破灭。这些情节与主旨内容在很大程度上都体现在了女主人公黛西的身上。作者用个性化的语言从多个方面塑造了黛西的人物形象。下面对小说中所节选的“物质过程”小句进行分析。

首先，“动作者”分析。小说中有14个“动作者”是跟黛西有关的，或是她本人，或是她的声音和脸庞，2个动作者是盖茨比，2个是尼克，另外两个是客观物体。由此看出，作者既直接真实地用女主人公自己的一举一动来展现其形象特征，也从男主人公、叙述者以及周遭客观存在的角度辅以描述。

其次，“过程”中用到的基本都是及物动词，通过所指向的“目标”，加上“环境”因素辅以描述，展现了黛西多方面的性格特征：一方面黛西单纯、活泼热情，拥有一副迷人的好嗓音。从made an attempt to rise、leaned slightly forward with a conscientious expression到laughed，先抑后扬的“过程”动词反映出黛西其实是一个活泼的人。环境因素方式词组with a bright ecstatic smile则直接展现了她的热情。took her face in her hands，upon her glowing face，简单的“过程”动词、“范围”和方式词组刻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6]。黛西的嗓音动听迷人，作者详尽地描述了黛西的歌唱：in a husky，rhythmic whisper，sweetly，forward breathlessly，with my ear alone，up and down，这些“环境因素”客观地描述了黛西独一无二的声音，并用虚拟语气的“物质过程”，形容黛西的声音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给与了很高的评价。旁观者尼克会随着黛西的声音有所动作，并认为她的声音散发着温暖的人性魅力（a little of her warm human magic）。男主人公盖茨比更会忍不住听到她的声音就去搜寻、倾听。而另一方面，在美丽的外表下，黛西其实是一个自私冷漠的拜金女。战争无情地摧毁了人们的理想，他们的价值观也随之发生改变，很多人逐渐迷失了本性，成为了金钱的奴隶。当一无所有的盖茨比给不了黛西锦衣玉食的生活时，在爱情和财富之间，迷惘的黛西经过挣扎，最终选择了金钱。为了挽回黛西，也是盖茨比的“美国梦”，他拼命努力，积累财富。他们再次相遇时，黛西被盖茨比的财富所吸引，激动不已。她看到盖茨比的别墅中的纯金梳洗用具和昂贵漂亮衬衫时，表现得极度兴奋，甚至喜极而泣。如“过程”和“目标”词：took the brush，smoothed her hair，bent her head into the shirts，began to cry，muffled。更有稍嫌夸张的 “环境因素”：Suddenly with a strained sound，with delight，stormily，in the thick folds，等等。这些词很确切地表现了黛西在行为过程中的情感状态[7]。

在这种价值观下，精神世界必然是空虚无助的。黛西嫁给象征金钱社会的汤姆之后，深受丈夫毫无道德观念的物质主义影响，变得自私冷漠。小说中的“物质过程”小句“She turned to me helplessly.”这里的副词，也就是“环境因素”，直指黛西的内心状态。不仅如此，当她得知盖茨比的过去时，所谓的爱情彻底消失了：whatever intentions，whatever courage were definitely gone.被动语态的 “物质过程”客观呈现了黛西的态度，“环境因素”definitely起了强调的作的。盖茨比最后为黛西而死，黛西却毫无感觉地与丈夫一起去度假了：Daisy hadn’t sent a message or a flower。从“动作者”没有对“目标”做任何事，可以看出黛西的冷漠至极[8]。

小说中，黛西的形象特征除了言语表达，也有“物质过程”的辅助。我们既看到了一个天真、美丽、热情的少女，也看到一个上流社会无情、自私的物质主义者。通过对黛西的描写，形象地映射出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梦，表面绚丽无比，本质空虚、浅薄。所以，通过及物性系统中的“物质过程”分析小说的人物形象及其象征意义，从而揭示小说的主题。这样的分析也对鉴赏小说和写作有一定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