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尧
门说:它是平凡的,每天的职责就是让人们进进出出,默默地坚守在不起眼的岗位上;
门说:它是朴素的,人们不会把它打扮得多花里胡哨,顶多贴几张红纸显得喜庆十足;
门说:它是孤单的,没有人愿意陪它,每天行色匆匆地人们来来往往,却未曾为它多驻足一秒;
门说:它是简单的,它拥有最简单的结构,最简单的职责,最简单的生活。
早上
早上,人们从这里出发,小孩去幼儿园,学生去上学,大人去上班,一批批地从电梯下来,再排着不齐的队伍向门外走去。队伍的最前头总会有个暂时的领头人,他走得最快,也是第一个打开门的。
突然,他不动了。就定在那里,手撑着门,眼睛往后望去。在他后面的人见状加紧了脚步,一个人最快,立马接过门,还是一手撑着,继续等待后面的人上前。
每次,队伍都会有八九个人,就这样,每人都接着前面的人撑着门,而后面的人又接着他撑门,直至最后一个人,一样会本能地伸出手臂,松开门前,还会再往后望一下。
门说,虽然总是被人用手顶,有点疼,但是它也乐意。
上午
某日上午,一栋房子内少了很多人,却依旧充满活力。爷爷奶奶都带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出来走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休闲方式,有的在外边散步慢跑,有的在滑滑梯旁陪孩子们玩,有的则聚在楼下,打麻、将打牌,各家的孩子在附近凑成队伍,自娱自乐,叽叽喳喳地喧闹。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好像没有带门禁卡,进不了门。在房子内侧的门边上,有一个按钮是可以打开的。有个孩子听见了敲门声,看到了门外无法进门的人。附近的爷爷奶奶们打牌正是火热之时也没有注意到,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趔趔跄跄地走向门边。
门外的人手指指向开门按钮,又突然摆摆手。小孩看着按钮,脑海中应该是浮现出平日大人开门的情形,他踮起脚尖,想用手去触碰那个按钮。可是他太矮了,够不着,他很努力,尽力地扯长身子,还一蹦一跳地增加手的高度,但是手总是和按钮差很远。小孩的神情很凝重,他还不知道他现在完全够不着按钮,但是,他还是看着那个按钮,奋力想触碰到按钮的高度。
小孩的爷爷发现了,马上跑过来要开门。小孩在爷爷接触到按钮的前几秒,哇哇大叫,爷爷很疑惑。门外的人大声对爷爷说,他可能想自己开门。
爷爷明白过来,抱起孩子,达到按钮的位置。小孩笑了,轻轻一按,门锁解开了。小孩咯咯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手还在不停地触碰那个按钮,似有无尽的欢乐……
门说,我知道孩子为什么笑,因为他长高了。
下午
下午放学。有的孩子一放学便和同学玩在一起,在小区内四处奔跑,好不快活。
也有些孩子,边走路边拿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书里面那吸引人的故事,只用余光瞟瞟走路的方向。
到门口了。小区单元门大多是用透明玻璃制成,又擦得很干净,要不是仔细看,可能真的难以分辨有没有门。
书中的内容大概是到了高潮部分了,眼看着学生的整个脑袋都将掉进书本里了,嘴角还微微咧开,殊不知前方有门。
“嘭!”“哎哟!”学生的脑袋跟门来了个亲密接触,被撞得很难受,好像都有些红肿了。旁边有大人看到了,本能地教育了几句,学生嘟囔着嘴回了家。
第二天学生还是没有吸取教训,继续看书。
又一次走到门前,一样地聚精会神,可是余光扫到了个很显眼的标示——就贴在门上,上面用很粗很黑的笔写了几个字“前方有门,小心看路”。
这次学生没有撞到门了,他把书收了起来,好像默默地说,再也不走路的时候看书了。
门说,这几个字挂在我身上有点难看,但是我很乐意。
晚上
过了十点,小区里已经很少有人在外游荡了,在外头玩耍的孩子、跳舞的奶奶阿姨们都陆陆续续地回了家。寂静的夜里只有月光洒下的点点光亮,如一层轻纱般笼罩了整个小区,似抚上万物疲倦的双眼。
11点多了,小区内,有几束光照亮了黑暗。
几位身穿黑衣的人拿着手电筒走来走去,他们分批来到每栋小区门前,在门前检查了好一阵子。
他们不是小偷,是小区保安。
保安们先是检查门的关闭情况,然后检查门禁卡感应器,又在四周巡视两圈,再在一个本子上写下值班记录。
一栋房子要检查三四轮,一轮要反复检查三四次。
当所有保安都检查完了,已经凌晨了。接下来还会有人来接班,继续守护小区,保护小区居民的人身安全。
有时检查得有些累了,便在门前歇息一下,顺便本能地用力扯一下门把手,看看门是否能顺利关闭。
門说,原来还有人和我一样彻夜守护着那些已经安然入睡的人们。
门说:它是幸福的,它看见了人们相处的和谐美好;
门说:它是美丽的,人们不仅贴几张红纸让它显得喜庆些,还会留下善意的言语;
门说:它并不孤单,在即使在困倦的夜晚,也有人陪它坚守在岗位上;
门说:它是简单的,它拥有最简单的结构,最简单的职责,最简单的生活。
门还说:这样的它,看到了人世间点点滴滴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