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关系—文化:县域基层干部成长场域风险与优化

2019-01-26 06:38:52马正立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基层干部场域县域

马正立

(中国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北京 东城 100732)

场域概念是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1975年在《科学场域的特殊性》一文中提出的。他指出:“一个场域可以被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型。”[1]61场域,“对之最直观和简洁的理解就是参与者、制度、机构和环境条件在一个开放的空间中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关系结构,这个关系结构因为人的行动而存在。”[2]120个体进入场域,根据自身影响会形成群,相对于个体来说,群对场域影响作用力更大。不同场域会对个体产生不同强度影响,这个不同影响被称为“场强”,场强对群体和个体的影响,有时是直接的,有时是间接的。

在特定场域中会生成特定场域要素,包括结构要素、关系要素和文化要素(场域符号)。结构要素决定着关系要素,影响个体之间关系形态,进而影响文化要素形成。关系要素与文化要素又呈现一种双向互动。结构与关系形态变迁是文化转型的基础,反之亦然。这是因为人在处理各种关系过程中形成特定的价值观、心理结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对于县域基层干部来说,县域内的场域要素会传输各种信息流,这些信息流承载着县域治理过程所生成的各种信息,这些信息引导县域治理主体根据规则来进行各种行为选择。就是说,行为选择可以被正式地建构,“在不断地发生着神圣化的过程中,日益形成一种价值观”[3]71,从而影响县域基层干部成长。

一、县域治理场域潜在诱发成长风险因素分析

县域治理场域为基层干部成长提供基本场域要素保障,这些场域要素影响基层干部的价值观、心理、行为选择等方面,并可以确保基层干部在遇到复杂情况时进行合理政治判断,为其健康成长提供有力支撑。新常态下,县域经济发展转型、县域治理结构变化、县域利益格局调整、人们思想观念更新,都会使成长场域要素发生变化,从而可能引发基层干部成长风险。

(一)结构层面:潜在引发基层干部负面心理因素分析

从结构层面来看,县域场域内存在的基本场域要素构成了基层干部成长的客观环境。这些场域要素在某种程度上是促进基层干部成长的基本条件,但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场域要素若背离初始目标或在作用过程中发生变化,则会形成引发基层干部成长风险因素。

第一,治理体系现代化对干部自身治理能力提出更高要求,增加了基层干部面临各种突发事件时的“本领恐慌”或心理压力。随着县域治理方式由管理向治理转变,人民群众的主体意识也获得不同程度发育,适应这种变化,成为基层干部成长过程面临的新挑战。相比其他层级领导干部而言,基层干部直接与人民群众接触,感受到的干群矛盾更为强烈、遇到的挑战更多。由于我国多数县域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仍相对滞后,某些偏远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仍很低,贫富差距大,相对剥夺感、挫折感、不公平感使一部分人产生不满和怨恨情绪,甚至引发矛盾冲突。基层干部长期处于各种矛盾突发的第一线,其工作事无巨细、纷繁复杂,一次矛盾处理不当就可能导致自身仕途终结,这些都考验着基层干部有效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

第二,治理方式变革的新要求,使基层干部随时面临各种职责压力。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成分和社会结构的多元化,大量的人游离出单位框架,“社会人”队伍不断扩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社会治理体制机制改革不能及时跟上,就会产生社会治理过度行政化问题,基层干部面临着日益增加的职责压力。信访的异化也是导致基层干部成长风险的因素。例如,无理诉求、缠访、闹访,甚至要挟等行为时有发生,在某种情况下成为个别人谋取私利的手段。此外,社会多元利益格局变化也对基层干部处理公共事务带来挑战,随着人们自由平等意识逐渐发育,他们企盼更多的选择自由,并要求机会均等与平等竞争。人民群众利益多元化诉求导致县域矛盾日益复杂,对基层干部面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

第三,利益格局多元化下新的富裕群体的多元价值取向,可能使基层干部因心态失衡而发生信仰变异或价值扭曲,从而使其行为选择发生偏差。县域内新富群体和自由职业群体,其盲目攀比的消费方式和炫富心理,奢侈豪华的生活方式,也影响到“白加黑、五加二”的公务员群体,甚至使其产生“工作纪律太严、工作很累,而相对于所做的贡献,获得的待遇太低”的认识。由此造成个别干部以金钱为价值尺度,产生价值扭曲和病态心理,滋生“为官不为”的现实土壤。

(二)关系层面:潜在诱发基层干部行为偏差因素分析

县域内多元利益诉求、党群关系不和谐、政商关系偏离等,都是潜在诱发基层干部成长风险的场域要素。

第一,县域内人情交往功利化趋势增加了基层干部腐败的风险。县域内血缘与宗族关系紧密,亲戚和朋友等各种社会关系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熟人社会特性植根于传统并广泛渗透于各个领域。基层干部也处在人情关系网中,婚丧嫁娶和逢年过节的礼金往来,增加了其谋取不正当利益的机会。市场条件下关系网运作逻辑本质上呈现出一种工具性的利益交换关系。一般来说,在县域内,利益圈子的形成常常是建立在以血亲纽带为基础的家族,或者以多元利益为附带形式的“权力关联”基础上的。而且,越是地理位置偏远、经济欠发达、阶层流动固化的县域,“利益联盟”便越稳固,社会治理中未曾出现的新问题新矛盾越是层出不穷,不同群体利益关系,党群、干群关系,政企关系又纠缠其中,对县域政治生态造成深远影响。

第二,县域内法治建设滞后,影响着基层干部处理公共事务的行为选择。“关系”是中国人灵魂深处难以割舍的情结,基层群众仍然习惯于人情往来。一位基层干部表示,“与老百姓交往,处理公务,完全用法治方式,人家反感,不吃你那套。”这导致基层干部在处理县域事务时,很难单纯运用法治思维与法治方式,在依法行政过程中难免遇到各种阻力。而群众的利益诉求与表达渠道不顺畅,进一步激化了矛盾等,使很多人不相信法律。认人不认法,遇到问题习惯求熟人等行为方式仍通行于县域内,给依法行政和社会治理带来诸多挑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县域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不牢固,则更可能激化矛盾或导致执政公信力下降。随着诸多腐败问题的揭露,群众对基层干部信任度也出现逐渐降低的趋势,这必然影响到日常工作的正常开展和基层干部群体整体形象。近些年来,个别基层干部被误解的现象时有发生,在“全民焦虑”社会环境下,一些人利用“污名化”基层干部,诱导社会舆论来谋求自身利益,对基层干部成长环境造成负面影响。

第三,官商关系的不健康发展,可能会催生个别干部急功近利心态,导致不当决策产生。唯GDP的发展理念催生了不正当的官商关系。有什么样的政绩考评制度,就会有什么样的政绩观,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发展是硬道理”被误读或被片面强调,“你在商场盈利,我在官场当官;我们互相支持与帮助;钱越累积越多,官越做越大”,这是对“官”与“商”之间不正当关系的形象描述。对于县域基层干部来说,这种关系极易导致权力的越位和缺位。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反腐力度不断加大,干部选拔任用也不再“唯票、唯分、唯GDP、唯年龄”,但是在市场成为资源配置决定性因素的大趋势下,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依然是地方政府主要职能的条件下,官商文化并不会一夜间消失,仍会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诱发基层干部成长异化的因素。

(三)文化层面:潜在诱发基层干部成长异化因素分析

改革开放以来,在我国社会结构转型的同时,人的思想观念、利益诉求、行为方式等也发生深刻变化。这种变化必然为党的自身建设带来机遇和挑战,更对干部成长尤其是基层干部成长产生重要影响。

新的执政条件对党的干部尤其是基层干部的执政本领提出更高的要求。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影响着人们价值观念的变革。市场经济的价值取向具有两重性,一方面有利于人的独立、自由、平等,有利于培养社会化的人;另一方面不可避免地使等价交换原则渗透到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中来。由于奉行功利原则,追求工具理性,形成人的物化、单向度化和孤独化的态势,容易导致拜金主义、极端个人主义、享乐主义等等。

在市场经济运行过程中,物质利益的泛滥产生各种各样的利益诱惑。货币作为一种价值的表现形式占据人的头脑,从道德层面强化了利己主义、极端个人主义,等等,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广大党员干部包括基层干部的价值观和政绩观。人们常常以货币来衡量发展的能力和水平。事实上,在市场经济的初始阶段,衡量一个地方、一个部门、一个单位的工作是以货币作为尺度的,甚至一度出现以招商引资数量衡量干部政绩的情况。正是这种错误衡量尺度和标准,造成了政绩观的扭曲。

在以上转变过程中,基层干部成长场域内传统文化因素的某些负面成分,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其健康成长的阻碍。例如,在个别县域,官本位思想可能成为基层干部腐化堕落主要的文化根源,宗法制传统可能成为腐败最深厚的社会基础,人情文化会为腐败提供最便捷的掩护,不健全的市场经济文化会使逐利成为腐败的催化剂。

这种传统文化的负面效应在一些县域仍广泛存在。例如,“官本位”惯性思维,明哲保身处世哲学,使得基层干部或者习惯于“当官做老爷”,或者“亦步亦趋,墨守成规”,[4]这些都是基层干部成长风险的历史根源。相对城市来说,偏远县域信息闭塞,使得先进政治文化传播较慢,民主化和法治化程度较低。一方面,县域城镇化进程相对较慢,人的自主意识和平等意识尚未完全形成,基层群众自主、自立、自强的精神发育需要更长时间,长期存在的依附与“怕官”心理,使“官本位”文化仍会在较长时期内不同程度存在着,为群众监督干部行为带来思想阻力。另一方面,县域内民主法制意识有待发育,人们不懂得如何有效发挥对权力的监督作用。尤其是受“人治”思维影响,群众在利益受损时往往寄希望于清官,可以通过正常渠道解决的问题,往往采用上访等手段,容易激化矛盾,为基层干部解决矛盾带来挑战。

从县域内文化要素演进过程来看,基层干部还面临很多诱惑。外来庸俗文化,腐朽堕落文化和普适价值等错误思潮,互联网发展催生出的不良网络文化等,可能成为基层干部成长危机的文化动因,使个别基层干部理想信念发生动摇。各种不良社会思潮的散布和传播,也增加了基层干部维护政治稳定难度。

二、优化县域基层干部成长场域的维度分析

在我国县域治理场域要素中,结构形态变迁推动关系形态变革,进而决定着县域文化类型的形成,反之亦然。结构形态从根本上决定了治理主体之间的关系,并塑造一个地域独特的文化类型;关系要素为特定文化形成提供基础,同时又受到各种文化类型影响。基于此,需要以“结构—关系—文化”为构建维度优化县域基层干部成长场域。

(一)结构层面优化:良好政治制度形成的基础保障

“结构不是外在于个体,而是内在于行动者,作为一种知识,通过行动者的具体实践体现出来。”[5]作为县域政权运行的基础架构,县域成长场域内结构要素的核心是政治关系的正式化与制度化。其中,“正式化涉及确定决策制定中个体、群体、结构和组织间的特定权威关系;制度化则涉及对这一关系的高度尊重、维护与坚守”[6]229。在进入新时代的条件下,能否适时有效推进治理结构转型,科学规范政治主体在治理结构中的定位和行为,直接关系到基层干部能否有效应对各种挑战。

1.遵循正确价值取向,塑造良好县域政治生态。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不断提升,依法治国不断推进,都为优化县域政治生态提供基本动力。县域政治生态优化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以正确的基本理念和价值目标为指导,既有机整合社会多元化利益,又符合整个社会预期发展目标,使县域发展方向遵循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良好的县域政治生态的基本理念和价值目标,就是政治公正、政治正义和政治民主。

政治公正是各种利益合理分配的价值评价,反映了基层群众对利益分配关系基本诉求,这是实现利益平等合理分配、消除不公平与不平等状况的基本条件,也是协调不同群体矛盾与冲突的基本价值准则。亚里士多德曾说,“政治上的善就是公正,也就是全体公民的共同利益。”[7]95一个体现政治公正的县域政治生态不仅可以提升县域凝聚力、向心力和感召力,也可以促进县域政治良性运行、消除人民群众内部矛盾与冲突,为基层干部开展县域治理和个人成长创造有利环境要素。为此,在优化县域内结构要素、塑造优良县域政治生态过程中,要以政治公正的价值理念为基本遵循,建立公平合理利益分配机制。

政治正义意味着对善的追求,对人的尊严的肯定、对弱者的扶助与关怀、对强者权力意志的约束,这是保障人民群众基本权利不被剥夺的基本要件。政治正义体现为“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政治正义原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避免为满足强者意志而牺牲弱者利益所出现的社会冲突和对抗状况”[8]13,重视弱势群体,运用恩格斯“历史合力”的整体论思想,以“以人为本”为核心主旨。尊重人民群众主体地位,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这是保证良好县域政治生态得以维系的重要条件。

政治民主是保障平等实现人民基本权利的政治理念,良好县域政治生态需要以政治民主来保障。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政治民主不断推进,县域内政治民主形式与内容也逐渐丰富。然而,体制转轨过程中官僚主义、长官意志现象仍未完全消除,体制改革和利益整合所引起的各种矛盾某种程度上激化。历史和事实证明,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是维护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民主。为此,在优化县域政治生态过程中,应遵循政治民主的基本理念,不断修正与现存制度不相适应的地方,这对形成良好的县域政治生态可以起到价值引领作用。

2.优化县域治理结构,实现县域协同治理格局。新常态下,县域治理结构面临着转型的任务,需要优化基层干部成长场域,建构“党政主导、三维协同”治理结构。实现县域治理结构转型,可以维护执政系统,规范基层干部的执政行为,避免行为失范产生。

第一,完善党的领导体制,发挥县委总揽全局作用,保障“各个领域、各个方面都必须坚定自觉坚持党的领导”[9]102。充分发挥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在此基础上构建“政府负责、市场推动、社会协同与百姓参与”的多中心治理的现代化治理结构,以法治化的方式厘清公共权力与其他多元主体间的权利义务关系。“通过县域百姓对自身以及其他治理主体的治理地位的认同,对相互间治理的权责的明晰,更好协调多元治理主体间的关系”[10]27,为优化县域治理建立体制机制基础,为基层干部干事创业创造良好场域基础。

※不拉肚子之后可以把其他药物停掉,但益生菌建议再吃几天。另外有研究证明,定期比如每周吃1次益生菌,有助于预防腹泻。

第二,在党的领导下,推动构建“三维协同”的治理结构,实现政府、市场与县域百姓三维治理主体之间动态平衡。增强三维治理主体之间的互动,构建协同有效的治理运行机制,实现政府、市场与县域百姓等场域中各主体力量均衡。在此过程中,要发挥群众性组织的协同作用,使其功能回归服务群众。同时,建立三维主体之间的谈判、协商和合作渠道,通过多中心县域治理格局,打破一元化县域治理模式。强化基层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力,发挥组织优势,推进基层党组织建设标准化规范化,打造开放式的基层党组织治理结构,明确功能的定位,激发基层党组织活力。在此过程中,要提升基层干部的治理意识与治理能力,使其在领导基层治理,团结动员群众等发挥最大作用,预防治理功能失效,确保基层干部适应复杂多变的环境。

3.转型县域治理模式,破除传统治理模式弊端。传统县域治理模式一般以政治动员模式为主,也就是在“压力型体制”和“晋升锦标赛”的条件下,通过整合分化的政治结构,实现政策目标的一种“策略主义”。这种政治动员模式是“以牺牲政府与社会的良性关系为代价”①。此外,与政治动员模式类似,还普遍存在着整合式的治理模式,即“整合政治精英内部的政治机构和职能”。县级“四队”在县委的领导下,整合成一个协调统一的分阶段整体,集中精力做大事,提高治理绩效。县域处于“承上启下”的位置,作为县域基层干部,既面临层层发包的体制性压力,又直接面对日益广泛的利益诉求,通过整合式治理模式来集中县域资源往往是基层干部的普遍选择。虽然该模式可以有效整合县域资源,但其潜在弊端也逐渐显现。破除政治动员模式与整合式治理模式,实现县域治理现代转型,是从根本上化解县域矛盾多发问题的现实选择。

这要求基层干部增强执政本领,把中央政策与县域实际情况有机结合起来。有序推进简政放权,通过“减少权力、增加权利”,“减少管理、增加责任”的方式,避免基层治理缺位给基层干部造成的权力真空风险。进一步健全应急管理机制,为有效避免县域内冲突事件、及时化解矛盾提供支持。做好群众工作,拓宽群众参与渠道,引导群众有序参与、理性表达,增强政治认同,通过干群良性互动实践进一步构建和谐的干群关系。运用法治的规范作用和德治的教育作用,把教育群众与服务群众结合起来,切实维护好群众的合法权益。通过以上方式,有效推进县域治理的现代化,可以从根本上化解县域矛盾,为基层干部健康成长提供稳定的环境。

(二)关系层面整合:规范政治行为养成的基础条件

县域社会关系的有效整合可以为推进县域改革发展提供稳定的条件。尽管县域内各种利益呈现不断分化局面,但人民群众内部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为此,要在区别对待多样化利益需求基础上,密切联系群众,引导人们形成合理利益需求,协调与整合各阶层利益,及时化解县域矛盾冲突。

1.形成密切的干群关系。干群关系不能仅仅靠感情因素,还要形成一种价值共识,这是由于“人们的相互联系在根本上仅仅是建立在一种形而上学的观念基础之上:他们在相互关系中追求和创造强有力的共同理念和意义,形成一种强大的关系,将他们黏在一起”[11]23。

第一,破解利益固化的藩篱。在县域内,建立在裙带关系基础上的利益固化、以及对侵犯群众利益的“集体无意识”,是县域内干群矛盾冲突的主要原因。为此,只有打破利益固化的藩篱,纠正各类侵犯群众基本权利行为,才能为有效整合社会利益、化解群体性事件隐患,创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县域政治生态。

第二,畅通利益表达渠道。应发挥各部门协调力量,不断探索和完善人民群众利益诉求表达平台,规范利益表达程序,更好满足人民合理利益诉求,使人民基本权利得到及时保障。一是继续健全信访接待制度。在实现信访工作规范化、制度化、科学化基础上,认真落实信访接待责任制,完善矛盾调处制度,及时处理群众信访问题。以规范化的指导性文件方式成立群众工作部,将信访工作纳入其中,有助于了解基层群众所面临的突出问题,提高群众工作针对性。二是继续完善决策听证制度。开通民情邮箱和民情微信,利用村情电子滚动屏和电视广播等形式,确保群众知情权和参与权。进一步规范决策听证程序,努力确保人民合法有序地表达意见或参与决策。在此过程中应充分发挥县域内人民团体和民间组织功能,有效提升基层群众政治参与和政治表达效能。三是继续拓宽监督渠道。发挥网络平台优势,构建多层次、全方位的批评建议与控告检举通道,受理群众来信、来访、来电及网络诉求。可以采取与群众“面对面”直接对话形式,自觉接受多方位监督评议。只有使公共权力受到监督,才能避免权力异化所带来的更严重的损失,加强干部自我约束意识,进一步营造良好的政治生态环境。

2.构建“亲、清”的官商关系。官商关系是县域政治生态中基本关系,是基层干部成长场域内需要认真对待和处理的重要关系。构建良好的官商关系,使两者各司其职、良性互动,有利于推动县域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和维护社会繁荣稳定,有利于构建风清气正的县域政治生态。不良的官商关系则会助长官商勾结、以权谋私、权钱交易,甚至结成利益共同体,恶化县域政治生态。为此,必须净化官商交往的生态系统,形成“清、亲”的官商关系。

第一,探索治理官商关系生态系统的路径。一是净化官商关系治理的“系统—环境”,健全多元制衡与协商对话机制、完善网络化监管机制,杜绝官商交易和“背对背”行为,防止官商关系出现偏离或触碰底线。二是规范官商关系主体的“权利—义务”,合理界定二者权利与义务边界,通过“权力清单”保障权力运行不再任性,通过“责任清单”提升“商”的社会责任感,构建新型官商关系。三是健全官商关系的“法治—规则”,官商之间建立新型关系既需要“良好的法律”,完善相关法律规范体系,使二者交往过程有法可依,确保官商交往在法治框架下进行,提升官与商合作空间,实现“亲清结合”、“政商有道”的交往氛围。在此过程中,通过健全激励机制,褒奖“诚信、守法、奉献”的“商”,培育“现代商人”的理念,破除“商依附于官”的思维。四是重构官商关系价值的“工具—目的”。“官方”和“商业”交往的过程应遵循互信理念,打破权力和资本的逻辑,建立一个具有高度“工具性”的价值体系。加强“官方”和“商业”共识,促进官方和业务关系的和谐发展。培育“商”的社会责任感,淡化“官”权力意识,增强服务能力,在共同实现人民利益基础上,守住行为底线。

第二,探索培育和谐官商关系的有效措施。一是拓宽政商之间正常有效的沟通渠道。优化专家评审制度,让项目少走弯路,让官员少走捷径。同时,建立诚信企业行业标准,普查筛选出有实力有能力的企业,鼓励企业自行并轨,实施民营企业联强靠大政策。二是建立政府招商救济渠道。对因政府政策变更而无法继续履行当初招商承诺,影响到企业的经营,给其造成经济损失的,应当适当进行补偿或者帮助其解决问题。通过相关部门为“商”排忧解难,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消解“商”对“官”的不信任,维护官商之间良好的诚信关系。

(三)文化层面建设:健全社会价值和政治意识培养的基本要素

任何政治生态都深深植根于其独特的政治和文化土壤。就县域政治生态而言,群众是基层干部直接服务和面对的群体,提升其主体意识、治理意识和平等意识,有利于县域内和谐关系形成。县内和谐关系的构建也与优秀的县域政治生态密不可分,为此,优化县域文化要素,营造和谐县域文化氛围,可以为基层干部成长提供基础场域条件。可以说,县域文化形态是县域干部健康成长与人们政治意识发育的基本要素。新时代县域文化转型需要依托精神培育、经济条件、制度供给等基本条件。

1.精神培育:促进县域干部心理调适。保罗·迪马吉奥和沃尔特·鲍威尔曾在《组织分析的新制度主义》一书中强调,“个体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受到各种信念与文化框架的制约,会接纳各种信念体系与文化框架。”[12]29基于这种观点,精神培育可以促进基层干部的心理调适。当人们违反自己的道德原则时,自身将受到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和痛苦。这充分说明,对于一个对腐败现象有着正确认知的人,腐败会对其自身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并因其腐败行为而受到身心的惩罚。因此,基层干部的良心和道德感提升了,其参与腐败行为的压力就会增加,促使其自觉约束自身而保持清正廉洁,从源头上防止腐败问题的发生。

由此可见,在政治生态的文化层面,需要不断推进精神性建构,作为发展廉洁文化的逻辑起点,精神建构可分为价值理念、知识和心理建构,这些都为廉政文化教育提供了知识资源。良知作为人类心灵的主宰力量,体现为一种道德自律。当行为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时,它会给予个体一种内在动力,并通过心理调节作用来阻止行为发生偏离。县域干部的精神培育,可以通过对基层干部群体心理的科学分析,深入挖掘行之有效的教育内容和方式,组织多样化的党性教育和廉政教育活动,提升基层干部自我约束能力,使廉政文化引领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成为社会公众内心的道德准则与言行依据。

2.经济基础:推动优良政治文化发展。县域政治文化一定程度反映了基层群众现实生活中的主观意识。作为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县域政治文化受到县域经济发展条件和相应体制机制影响。生产力水平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下,产生依附意识,进而形成保守和服从的政治文化;而民主、自由、平等则与市场经济的高度发达相联系。县域政治文化培育需要借助市场力量,人们的契约精神与平等精神发育需要以一定经济基础作为保障。因此,发展县域生产力,不断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提高人的素质,先进政治文化要素才能逐步生长,人们的政治权利意识才能真正提升。群众只有摆脱被束缚的状态,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才成为可能。

市场经济所培育的平等精神、民主精神与独立精神是先进政治文化发育的个体心理基础。对政治个体而言,生存需求和物质保障得以实现和满足,才有闲暇和意识为争取自身权益而从事政治活动,才能够自愿遵守法律和契约所规定的各种义务,并形成对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自我约束。政治社会化过程需要建立在稳定生产关系基础之上,进而为先进政治文化的形成提供动力。

3.制度供给:保障良好道德环境形成。政治文化是受一定制度约束的实践活动在人脑中的主观反映,制度是行为规范的基础。正如帕森斯曾指出的,“一个社会的核心是规范性的秩序,通过它,人们的生活才得以共同组织起来。”[13]215-216他的分析依赖于一套已被社会成员内化的社会价值和规范。对于个体成长来说,文化传统、风俗习惯和社会舆论都属于外化机制,内在良心属于内化机制。康德在讨论道德本质时就曾强调,“道德非常注重内在的精神自律。”事实上,如果没有道德作为政治文化发育的内在基础,政治文化发育过程就很难发挥维持社会生活秩序、调整社会关系和规范人的社会行为的功能。传统的道德内约机制主要依靠个人的良知,本质上,良知产生于人们对社会舆论与传统习俗的认同以及对违背传统习俗与大众标准的畏惧,依然属于他律。[14]215-216由此可见,社会道德环境的形成并非完全自发完成,还需要约束机制。尤其是随着社会舆论与道德文化宽容度的增强,社会舆论与传统习俗的作用被漠视。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建立不同于公众舆论与传统习俗的刚性制度,以强化外在约束,为此,需要探索道德制度约束的新途径。

对于县域干部来说,涉及公共权力的领域,应将相应的规范制度化、法制化。例如,建立包括领导干部财产申报制度、公务接待制度、公共财政预算和经费管理制度等一系列严格而合理的制度。对于群众来说,同样需要对不道德行为加以约束,净化县域文化生态系统。当然,社会道德巩固还需要道德评价与赏罚机制,相对于经济发展程度的评价可以指标化、数据化,道德的评价难以量化,其评价方法主要有大众评价、社会舆论评价、组织评价和自我评价等。应发挥好社会舆论评价的作用,在多元化媒体发展时期,尤其要占领社会舆论的制高点,做好社会舆论引导,弘扬“以人民为中心”的宗旨,这是我国社会道德价值序列中最核心的内容。

注释:

①政治行政动员模式实现了经济的奇迹,并通过整合差异

化的政治结构走向追赶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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