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中的真实

王乔溥合

摘 要： 在十六、十七世纪的西班牙宫廷中，艺术品是王侯贵族炫耀自己财富和权力的有效手段之一。委拉斯贵兹作为菲利普四世统治时期的首席画师之一，并没有在他为宫廷创作的肖像作品中因循守旧，一味得描绘浮华的宫廷生活，而是融入了他的现实主义手法，天生对于视觉真实的敏感使得画家将一切主观经验让位于对现实的真切感受。委拉斯贵兹这种追求视觉真实的表现手法在当时的文化背景中开辟了独特的绘画面貌，在油画的发展过程中这种前所未有地忠于现实的画风，也是富于创造性的。

关键词： 委拉斯贵兹;视觉真实;现实主义

1 “神话题材”的真实表现——《酒神巴库斯的胜利》

神话题材是西方油画创作的重要主题之一，而委拉斯贵兹正是这一绘画体裁的伟大革新者，他在准确描绘出人物典型性的同时，采用现实主义手法加以处理，为画笔下的人物形象注入了真实性，可以使观者产生很强的信服感。

寓言与现实世界的巧妙结合。委拉斯贵兹在《酒神巴库斯的胜利》这幅巴洛克样式的作品中真实得描绘出九个真人大小的酒徒形象。如卡拉瓦乔一样，委拉斯贵兹在选择模特形象时，为了增强画面的可信度也选择了生活中的平民形象，例如将背景中酒鬼的形象处理成现实中乞丐的样子。而画面中的背景也取自马德里的瓜达罗摩山脉。委拉斯贵兹通过对生活敏锐的观察，创作出内在情感迥异的人物形象，将神话题材处理成生活中的一个场景般真实自然。

光和影的真实。在《酒神巴库斯的胜利》这幅作品的前景中，穿着黄色衣服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他的脸隐没在葡萄藤花环的阴影中，整个人物朦胧在一片光现象中，这种阴影中斑斑驳驳的处理方式也凸显出酒神巴库斯形体的坚实。这种虚实对比的处理方式从这一时期开始经常会在委拉斯贵兹之后的画作中出现，使观者获得了更加真实可信的视觉体验。委拉斯贵兹更加注重强调光和阴的真实性，并对画面中的暗部进行了虚化处理，大胆的打破了画面之中各个元素的界限，模糊化人物的轮廓，使得画面中各个元素交织在一起，这种处理方式使得画面的运动感增强。如果说线性绘画试图揭示事物的本源，那么委拉斯贵兹的绘画则更强调观感上的真实，这种对光影的准确描述增强了画面的真实感，也启发了后世的印象派画家。

2 “人性”的真实写照——《小丑侏儒系列》

在16、17世纪，侏儒和小丑作为皇室的玩物一直是西班牙宫廷的标志之一，他们的肖像画自然也成为西班牙宫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经常被用来装饰他们主人的宫殿。他们的形象被认为怪诞可笑，被用作反衬来为贵族们所谓高雅和完美增添光彩。而在委拉斯贵兹的笔下则更凸显了他们在矫饰、矛盾的宫廷社会中不用掩饰内心想法不虚伪的人格。委拉斯贵兹将画面中的侏儒小丑描绘成他们在宫廷演出中扮演的角色。以暗示出他们性格上的差异。

1632年完成的小丑《唐璜·德·奥斯特利亚》这幅作品很具有代表性。唐璜.德.奥斯特利亚并不是这位小丑的名字，而是菲利普三世时期一位海战英雄的名字，而在菲利普四世时期，国王经常让小丑来扮演这些英雄，画面中的小丑穿着夸张华丽的衣服，摆出一副将要战争的姿态，一只手放在剑上，另一只手放在驽棍上，委拉斯贵兹画出了小丑盛装打扮下越发荒诞的形象。地板上瓷砖接缝的线条加强了画面中的空间透视感，并通过小丑手中的指挥棒和脚下的盔甲武器形成对角线来指向背景中的海战。委拉斯贵兹通过背景中惨烈的海战和华丽的服装形成鲜明的对比，将小丑的呆傻形象跃然纸上。

在委拉斯贵兹绘制这幅作品时艺术造诣已经完全成熟，他挥洒自如，基于对厚涂法与罩染法相结合的熟练掌握，绘出了以极为简约的手法勾勒出来的逼真写实的画面。此外委拉斯贵兹将这些侏儒小丑滑稽的姿态，身体的缺陷以及激情、欲望、痴傻和年龄特征表达的淋漓尽致并嵌入到简朴的场景当中显示出极为微妙的空间构造。在这些作品中委拉斯贵兹并没有想要讽刺什么，他带着极大的怜悯和感情挖掘形象最深刻的特质，借助他们展现出人类本质的内涵，无论是描绘王侯将相还是小丑侏儒都赋予人性的尊严，他的作品正是那种不谄媚的艺术，没有精致描绘的服装和饰品，虚化的面部和模糊的轮廓更是打破了古典美的准则。但画家利用光影、颜色和质感处理出一个个持久的，粗野的形象，对当时的西班牙宫廷做出了精准的描绘。

委拉斯贵兹从卡拉瓦乔、提香、鲁本斯等前辈的作品中学习借鉴，同时又进行革新，受困于宫廷画家的身份，他在相对受限的创作主题中追求可能的突破。委拉斯贵兹虽是一位冷静的旁观者，他尽其所能得在画面中描绘出真实的视觉感受，突破性得表达手法打破了当时人们对于作品欣赏的视觉习惯，进行了大量的虚化处理，迫使观者进行联想猜测，给人一种视觉快感。这种快感既是感官上的鲜明碰撞的享受，更是来自内心的一种心理上的“游戏”。他的作品在写实与写意、静与动之间徘徊游离，紧緊抓住观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