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怀古，别具情怀

崔微微

台城                                    

唐·韦庄

江雨霏霏江草齐，

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

依旧烟笼十里堤。

台城    

唐·刘禹锡

台城六代竞豪华，

结绮临春事最奢。

万户千门成野草，

只缘一曲后庭花。

从题目看，两首诗均为怀古咏史诗。所谓怀古咏史诗是诗人在阅读史书或游览古迹时，有感于历史人物或事件，以历史事件、人物、陈迹为题材，引发出对自己身世或时局的共鸣，或借古喻今，或借古讽今，达到感慨兴衰、寄托哀思、委婉劝谏等目的。

鑒赏怀古咏史诗，首先要弄清史实，通解文字。台城，旧址在南京鸡鸣山南，原为三国时吴国的后苑城，东晋成帝时改建，自此至南朝结束，一直作为朝廷中央政府和皇宫所在地。南朝消逝后，台城也随之衰败，到中唐诗人刘禹锡和晚唐诗人韦庄出现在它面前的时候，它早已破败不堪了。六朝皇帝以奢侈荒淫著称，最末的那位陈后主更甚，他在豪华的台城里营建结绮、临春、望仙三座高达数十丈的楼阁，终日享乐，不理朝政，还自谱新曲《玉树后庭花》，让数以千计的美女边歌边舞，金粉的南朝就在这靡靡之音中结束了。

其次要找准连接点，体悟情感。怀古触点在古，实际是对现实的关注。韦诗开篇写景，江雨霏霏，江岸小草细长、鸟鸣清亮，江堤杨柳茂密如烟，呈现了一幅颇具江南风味的图景，但诗句中嵌入“空”字便凄凉至极。韦庄言“空”则是因六朝繁华早已“如梦”消逝，鸟儿啼声虽美，同样无人来听。在韦庄眼中，台城柳是有情之物，作为六朝离别的见证柳也该随之“老去”才是，但它“依旧烟笼十里堤”。“空”、“最是无情”、“依旧”蕴含了诗人对世事变迁的深沉感喟。曾经繁华的台城触发了诗人怀古幽情，生活在晚唐的韦庄，唐王朝全面走向衰落，昔日繁华已荡然无存，诗人触景生情，抒发了世变时移的感慨。

刘诗开篇叙史实，综言“六代”竞豪华，“竞”字使读者脑海中浮现无数幅争奇斗巧、富丽堂皇的历代皇宫图，而陈后主建结绮、临春两座凌空高阁，其奢为六朝之最。第三句记楼台之现状，眼前野草丛生，这与当年的繁华景象成强烈对比。结句点明陈后主失国的原因，在“万户千门成野草”的凄凉情景中，隐约可闻《玉树后庭花》的乐曲在空际回荡。刘诗通过陈后主享乐亡国的历史悲剧，批判其作为国君却奢侈荒淫，不理朝政，希望当政者能吸取这一惨痛教训。

再次要分析技巧，把握诗心。韦诗寓情于景，借阴雨、江草、鸟鸣、柳阴等景物，渲染了凄清伤感的气氛，寄托了昔盛今衰的感慨。刘诗重在对比，前两句回忆昔日繁盛，后两句写今日的荒凉及缘由，借以讽谏当时的统治者不要重蹈覆辙。

总之，对于怀古咏史诗的鉴赏，只有弄清作品涉及的史实，找准历史人物或事件与诗人身世时局之间的连接点，遵循诗歌鉴赏的正确方法，才能快速而准确地进入诗人的心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