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对军人创伤后心理应激症状的作用

周晓斌 ，刘 莉 ，刘群英 ，戴 敏

军人是一个危机事件高发的群体，心理危机干预在帮助官兵缓解心理冲击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团体心理辅导由于组织高效、受众面广的优势被广泛运用于部队的心理危机干预中。目前，国内外的心理团体种类繁多，对创伤后干预的团体心理辅导研究大多集中在危机事件集体晤谈[1]及快速眼动脱敏疗法[2]，而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是一种突出提供情感和人际关系支持的非创伤暴露性的团体干预方式[3]，目前还不太清楚它在危机干预中的作用。为了探索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在部队危机干预中的效果，笔者在某中队官兵经历1名战友死亡后组织实施了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并在半年后追踪调查了中队官兵的心理应激症状。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2017-11-22，某中队1名战士在5 km考核中猝死，事件发生后第3天，中队35名官兵参与了心理危机教育及评估，其中14名官兵入选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组（团体组）并参加了1.5 h的单次心理危机干预，其余21名未参加团体心理辅导的官兵为非团体组成员，未实施心理危机干预。

1.2 团体组入选与排除标准 入选标准：（1）经历战友死亡事件及过程；（2）原则上与死者关系较近（主要包括死者本班战友、老乡和好朋友）；（3）自愿参加团体心理辅导。排除标准：（1）未在第一时间经历战友死亡事件；（3）无参与团体心理辅导的意愿；（4）近期经历其他重大生活事件。

1.3 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方法 以结构化团体心理辅导的形式，采用支持的态度与技术开展。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流程详见表1。

1.4 评价指标 本研究采用事件影响量表-修改版（Impact of Event Scale-Revised，IES-R）[4-7]分 别 在 团体前、团体后即刻及半年时组织实施评分。量表分为侵袭性症状（由第 1、2、3、6、9、14、16、20条目组成）、回避症状（由第 5、7、8、11、12、13、17、22条目组成）、高唤醒症状（由 第 4、10、15、18、19、21条目组成）3个分量表。侵袭性症状分量表和回避症状分量表可以预测受试者对创伤事件反应的严重程度。因此，依据侵袭量表和回避量表得分相加划分心理应激状态的严重程度。分级标准如下：0～8分为亚临床，9～25分为轻度，26～43 分为中度，44～88分为重度[4,8]。本研究采用IES-R总分33分为预测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的划界分[9]。

1.5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17.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计数资料以频数和率表示。团体组和非团体组各类一般信息对比中：计量资料两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比较采用χ2检验，等级资料比较采用秩和检验。IES-R得分比较采用重复测查的方差分析（组内两两比较用LSD法）和协方差分析，同一时间点团体组与非团体组的IES-R得分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症状严重程度结果的构成比比较采用配对χ2检验，用调整残差来进行组内比较，绝对值大于2为差异有显著意义。

2 结 果

2.1 整体情况 团体前、团体后即刻及团体后半年受试官兵创伤后应激症状的严重程度结果构成比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6.245，P=0.001）。剔除团体前1名重度症状者后，团体前中度症状的比例大于亚临床症状的比例（38.20%比2.90%，调整残差分别是2.7和- 2.6），团体后半年亚临床症状的比例大于中度症状的比例（35.30%比8.80%，调整残差分别是3.6和- 2.3），见表2。团体前共有5名受试者（4名来自团体组，1名来自非团体组）总分大于33，团体后即刻有2名受试者总分大于33分（1名来自干预组，1名来自非团体组），团体后半年有1名受试者总分大于33（来自非团体组）。

表1 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流程

表2 整体官兵创伤后应激症状严重程度在不同时间的比较

2.2 两组一般特征比较 团体组和非团体组年龄、兵龄、身份和学历方面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但在与死者的近疏关系上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团体组与非团体组一般特征对比

2.3 组间比较 用IES-R的团体前总分作为协变量控制基线分值的影响后， 团体组与非团体组团体后即刻回避量表、侵袭量表、高唤醒量表、严重程度量表及总分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4）。

2.4 组内比较 团体组5个维度分值在3个时间点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F值分别为6.117、5.341、4.346、8.331、9.488，P＜0.05）；进一步两两比较显示，团体后即刻除高唤醒量表外，均较团体前得分显著降低，团体后半年侵袭量表、高唤醒量表及总分较团体前显著降低（P＜0.05，表5），而团体后即刻与团体后半年5个维度分值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非团体组5个维度分值在3个时间点间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3 讨 论

测查显示中队官兵暴露于创伤事件后的第3天均出现心理应激症状，残差分析结果显示，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体症状好转，这可能与时间和（或）团体心理辅导有关，当然也可能跟其他因素有关。由于早期干预的重要性[10]，在事件发生后第3天，14名官兵参加了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在团体结束的即刻再次施测发现量表各项分值均有显著改善，而非团体组在团体前、后及半年时均无明显变化。提示，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可能改善官兵的创伤后初期应激症状。半年后再次对同一组官兵进行测查发现，虽然团体组成员的创伤后应激症状较团体前有明显改善，但与团体后即刻相比无明显差异，这一短期效应与文献[11,12]一致，其原因虽然可能很多，但不排除与缺乏进一步心理干预有关。总分超过预测PTSD划界分（33分）的成员在团体前后其总分的变化也提示，团体心理辅导可能对潜在的PTSD有着积极的预防效果。

表5 IES-R测查结果汇总统计分析表（±s，分）

表5 IES-R测查结果汇总统计分析表（±s，分）

注：IES-R，事件影响量表-修改版；团体组给予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非团体组未实施心理危机干预；与同组团体前比较，①P＜0.05

项目 团体前 团体后即刻 团体后半年回避量表团体组 10.43±4.38 7.00±3.37① 6.50±3.84非团体组 8.62±4.19 8.33±4.12 7.00±4.79侵袭量表团体组 11.29±5.69 7.57±4.29① 6.79±5.51①非团体组 7.14±3.75 7.00±3.96 5.29±3.61高唤醒量表团体组 4.21±3.31 2.71±2.40 1.57±1.65①非团体组 3.29±3.18 3.10±3.02 2.38±2.46严重程度团体组 21.71±8.92 14.57±7.36① 13.29±8.74非团体组 15.76±6.59 15.33±6.71 12.29±7.15总分团体组 25.93±11.44 17.29±9.34① 14.86±9.80①非团体组 19.05±9.19 18.43±9.15 14.67±8.70

由于伦理和现实原因，本研究在选择团体组成员时尽量考虑症状较重者，导致两组团体前症状得分存在差异，但经过协方差分析控制基线水平的影响后团体组显示明显的症状改善，也支持团体心理辅导有效。

在考虑到以上试验误差后，笔者仍然倾向于认为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在改善创伤应激症状中发挥了积极作用，并且核心症状中回避和高唤醒在团体后均明显减轻。创伤干预初期，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可起到稳定化作用，提高成员的心理弹性，使其可以更好地应对创伤[13]。本次团体心理辅导，首先通过破冰活动“大风吹、小风吹”调动小组气氛，使成员从离别的悲伤中解离出来，回到现实世界；然后用“滚雪球”的活动强化关系，加强小组成员之间的连接感；之后的冥想活动从潜意识的层面快速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为下一步的活动作铺垫；接着用情绪画像的方式邀请成员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方式来分享目前的情绪状态，在尊重成员的自主选择和开放度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为需要帮助的成员提供现场的情感支持，并调动小组的资源为其工作；最后的告别，为成员开始新的生活提供一个可选择的方式。总体而言，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在危机干预中更强调人性的支持和跟随，比如在团体目标、开放程度、互动方式、社会支持上皆给予成员最大的尊重和自由，激发自我鼓励[14]和创伤后成长[15]，为成员提供一定的成长空间，因而其在创伤后心理危机干预的实践中有良好的运用前景。

表4 协方差分析控制团体前IES-R总分后IES-R分值在团体后即刻的估计值对比（±s，分）

表4 协方差分析控制团体前IES-R总分后IES-R分值在团体后即刻的估计值对比（±s，分）

注：IES-R，事件影响量表-修改版；团体组给予支持性团体心理辅导；非团体组未实施心理危机干预

组别 回避量表 侵袭量表 高唤醒量表 严重程度量表 总分团体组 5.90±0.94 5.75±0.67 1.68±0.58 11.67±1.27 13.33±1.61非团体组 9.06±0.75 8.21±0.53 3.79±0.47 17.28±1.02 21.06±1.29 F值 6.345 7.632 7.391 11.023 12.894 P值 0.017 0.009 0.010 0.002 0.001

志谢衷心感谢云南省心理卫生中心戴敏主任对本案例的督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