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绿色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分析

左武荣

摘 要：近年来，由于中美贸易摩擦的加剧、各国对可持续发展的关注等外部因素的影响，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压力与日俱增，增长速度远低于出口贸易的平均增长速度。如何适应新时期世界范围内绿色贸易壁垒的加剧，做好应对措施是我国政府、行业协会、企业都要面对的问题。本文从绿色贸易壁垒的概念、表现形式、形成原因出发，分析了其在新时期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存在的积极与消极影响，进而分别从政府、行业协会、企业的角度提出应对绿色贸易壁垒的具体措施，以更好地促进我国农产品的出口贸易的发展。

关键词：新时期;绿色贸易壁垒;农产品;出口贸易

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外贸进出口总值高达4.62万亿美元。其中，进口额突破2万亿美元，出口额接近2.5万亿美元，进出口分别同比增长15.8%与9.9%。在这其中，我国农产品进出口额2168.1亿美元，同比增7.7%。其中，出口797.1亿美元，增长5.5%;进口1371.0亿美元，增长8.9%。资料表明，近年来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增长速度明显低于出口贸易的平均增长速度。而随着今年以来中美贸易摩擦的进一步加剧，以及各国对可持续发展的要求，将会使得绿色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与日俱增，做好相应的应对措施也成为势在必行。

1 绿色贸易壁垒概述

1.1 绿色贸易壁垒的概念

绿色贸易壁垒自20世纪80年代末产生以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国际公约或者国际机构对它的概念做出权威性的表述。我国学术界一般认为，绿色贸易壁垒又称环境贸易壁垒或者简称绿色壁垒，是指在国际贸易活动中，进口国以保障生态环境、保护人类健康和促进自然资源的合理利用为理由而制定的一系列直接或间接限制甚至禁止贸易的措施。

1.2 绿色贸易壁垒的形式

经过30年的发展演变，绿色贸易壁垒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主要有绿色技术标准、绿色环境标志制度、绿色包装制度、绿色卫生检疫制度、绿色反倾销、绿色市场准入机制等。

近年来，中国农产品在出口贸易中遭到的绿色贸易壁垒主要为：

（1）严苛的农药残留限量标准。由于各国农业生产的自然条件与技术水平不一致，在农产品的生产过程中使用的农药数量及规格可能差异较大。发达国家往往凭借其先进的农产品生产与管理技术，在很多农产品生产中较少甚至不再使用农药，从而大大降低最终农产品中的农药残留浓度。因此，发达国家为了保护其国民饮食安全和本国农业生产者的利益，就会通过提高农药残留检测标准的方法，来限制别国农产品的进口，比如中国农产品最大的出口目的地日本的“肯定列表制度”。而包括我国在内的很多发展中国家，农业生产水平还相对比较落后，需要使用农药来保证农产品的质量和产量，这样在农产品出口到发达国家去时就会遭到阻碍。

（2）严密的检验检疫措施。发达国家往往会通过立法制定严格的检测检疫标准和措施来实施绿色贸易壁垒。比如，日本在对进口的农产品进行检测时，其中一种方式是命令检测，做法是对进口的每一件农产品都要进行检测，一旦发现不合格产品将予以退回。这种命令检测费时费力，使企业通关时间加长，食品等鲜活农产品容易腐烂变质，出口量进一步萎缩。韩国则对进口的农产品采取“四步走”的程序。第一步要求出口国提供一份病虫害发生的总目录;第二步，韩国分析目录里面的病虫害是否对韩国有害与可控;第三步，进行实地考察;第四步，确认贸易协议签订与否。

（3）严格的绿色标签与包装要求。除了针对进口农产品本身的种种规定，很多发达国家在标签和包装方面也提出了严格要求。比如，包装要绿色环保、可分解、不能过度浪费;标签要记录完整、有必要的文字、图案等。美国在这方面的要求最为典型，除了规定在进口农产品标签上要注明营养成分等复杂繁琐的内容，而且要在口岸对包装和标签进行检验。中国的农产品就曾因在木质包装中被查出长刺蜂而被美国拒之门外。

1.3 绿色贸易壁垒的特征

1.3.1 范围上的广泛性

绿色贸易壁垒经过30年的发展完善，目前涉及的范围非常广泛完整，包括：（1）产品生产流通的整个过程;（2）原材料的设计、贮备、生产制造、包装、销售、使用、报废处理的各个环节;（3）产品的生产方法、加工过程、包装贮运、成分、性能、使用;（4）产品的质量、产品的加工生产方法、产品的开发设计、使用过程、废品处理等。所有这些方面，都要符合一定的绿色标准。目前我国出口的农产品，包括有一定比较优势的蔬菜、水果、水产品等，都或多或少地受到绿色贸易壁垒的影响。

1.3.2 形式上的合法性

当前世界各国的绿色贸易壁垒基本是以法律法规的形式作为保障加以实施的，这些绿色标准、环境法规是通过国际环境公约或者国内立法的形式作为其存在的法律依据。比如WTO制订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协议》和《实施卫生与植物卫生措施协议》、国际标准化组织颁布的关于环境管理的标准体系ISO14000体系、日本出自厚生劳动省的《食品卫生法》的“肯定列表制度”、欧盟出台的环境足迹产品指导目录等等。西方发达国家通过推行环境立法，制定各种绿色标准，为本国绿色贸易壁垒的实施提供了法律上和制度上的保障，因此绿色贸易壁垒具有形式上的合法性。

1.3.3 实质上的隐蔽性

相比较传统的关税与非关税壁垒，实施绿色贸易壁垒的国家往往披着保障生态环境和保护人类健康的外衣来转移人们的视线，其实质往往是保护本国的市场。一方面它不同于配额和许可证管理措施，带有分配上的明显的不合理性和歧视性，不容易引起贸易摩擦。另一方面，依托于先进技术的各种检验检疫标准不仅十分严格，而且繁琐复杂，使出口国难以应对。所以很多遭遇到绿色贸易壁垒的国家有苦说不出，这就是绿色贸易壁垒实质上的隐蔽性。

1.3.4 标准上的严苛性

绿色贸易壁垒起源于发达国家，它们的环境技术标准好多是根据自身的经济与技术等情况而量身订做的，这样的绿色环境标准相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要求就偏高。因此，發展中国家的出口产品要么达不到发达国家的环境技术标准，要么为了达到标准不得不大幅度增加成本，从而导致了发展中国家的产品出口竞争力下降，达到了发达国家保护本国市场的目的。

2 绿色贸易壁垒的形成原因

1988年，著名的美国限制墨西哥金枪鱼进口的“金枪鱼贸易案”拉开了绿色贸易壁垒的序幕，从此绿色贸易壁垒逐渐以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出现在国际贸易舞台上。究其形成与得到充分发展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2.1 适应了发达国家寻求新的贸易保护措施的需要

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世界各国为了保护本国的市场，大量使用关税壁垒与进出口配额等非关税壁垒措施。但随着80年代末90年代初关贸总协定之乌拉圭回合谈判的达成以及1995年起WTO的正式运行，各国的关税水平不断下降，非关税壁垒的使用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限制。在此背景下，首先是发达国家为了更好地保护本国的利益，开始寻求新的保护措施。而刚刚出现的绿色贸易壁垒因为兼有形式上的合法性和实质上的隐蔽性，得到了他们的推崇和大力发展。

2.2 迎合了环境问题与人类环保观念的变化

20世纪后半程，世界经济高速增长带来的环境问题日益严重。气候变暖、臭氧层被破坏、部分生物灭绝等问题引来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许多民众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乃至消费行为等都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对绿色健康、不污染环境的绿色产品的需求日益增加。这些变化与需求从发达国家逐步影响到其他国家，消费者绿色价值观的形成，客观上助长了绿色贸易壁垒的发展。

2.3 产生于各国环境标准存在客观上的差异

世界各国在经济发展水平与科学技术水平上的不同，保护环境的能力以及对环境产品的需求存在着差异，同时，各国的环境问题及对环保的重视程度也不尽相同，这些决定了各个国家的环境标准存在着客观上的差异。发达国家规定和实施的环境标准非常严格，但对其本国产品竞争力的影响却微不足道，而对于许多的发展中国家却是严重的障碍。因此发达国家以设置绿色贸易壁垒为借口，达到了贸易保护的作用。

3 绿色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

3.1 积极影响

3.1.1 促使我国改变农业经济增长方式，优化出口农产品结构

受传统农业生产方式的影响，很长时间内我国很多农产品的生产仍然呈现家庭作业式，特点是规模小、技术含量低、环保意识不强，过度使用化肥、农药等。这样的农产品出口到国外时，很难通过发达国家严苛的技术标准与严格的检验检疫。绿色贸易壁垒的广泛存在，许多国家消费者对绿色产品需求的日益增长，客观上会促进我国的农业生产者转变环境观念、改变生产作业方式，将出口农产品的产业结构向环境友好型、技术密集型方向进行转变，从长远上来看，会促使我国农产品的出口贸易获得新的增长机会。

3.1.2 有利于我国开辟农产品的绿色贸易市场，实现华丽转身

随着世界环境问题的日益严峻，各国政府对环保日益重视，而消费者价值观念与消费观念的改变，绿色产品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与需要，绿色产品的市场日益广阔。如果我国农业生产者顺应环保潮流，注重开发与生产绿色农产品，就能在失去部分传统农产品市场的同时，开辟新的绿色贸易市场。这样不仅顺应了绿色消费的价值理念，获得良好的环境和社会效应，而且有助于开拓全新市场、增加经济效益、获取竞争优势。只有主动求变，抢先求变，才能更好地实现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华丽转身。

3.2 消极影响

毋庸置疑，绿色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的消极影响更是直接而明显，前文数据中农产品出口增速下降，就是最好的证据。但要清醒地认识到，绿色贸易壁垒是不可逆的世界潮流，给出口贸易带来的消极影响主要是短期的阵痛。

3.2.1 增加出口贸易成本，降低出口农产品的竞争力

我国农产品要想通过主要出口市场（如日本、欧盟、美国等）的种种绿色贸易壁垒，必然要改变生产方式、通过各种检疫手段与程序，這些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与费用。这些代价与费用转嫁到产品上去，就会提升出口商品在进口国的销售价格，从而导致竞争力下降，进而影响出口量与出口额，这其实也是进口国设置绿色贸易壁垒的潜在原因。

3.2.2 减少出口农产品的品类，加剧出口市场风险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我国农产品出口受限于绿色贸易壁垒的情况开始凸现，进入21世纪后，随着绿色贸易壁垒的严苛程度加大，情况愈演愈烈，很多传统的出口农产品逐渐减少甚至失去了市场份额。例如日本政府从2006年5月29日实施的“肯定列表制度”，导致我国当年6月份对日农产品出口额大幅减少为5.69亿美元，较上一年同期下降18%。其中由于日本将我国出口的大米检测指标由1993年的47项增加到了116项，导使无锡向日本出口的大米由20世纪80年代每年的10多万吨下降到零。本世纪初，发达国家不断加大对进口茶叶的农残检测，提高检测标准，对我国茶叶出口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和市场风险。数据为证，1998年中国对欧盟出口茶叶4.3万吨，2006年出口茶叶1.8万吨，9年时间出口量下降了58.1%。

4 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应对绿色贸易壁垒的建议措施

4.1 政府层面

4.1.1 倡导绿色观念，促使农业生产实现绿色转型

当今环保观念在世界各国都深入人心，而且是不可逆的潮流，只有倡导绿色观念，才能给我国的农产品生产和销售带来可持续发展的活力。无论是为了迎合国际市场的需要，还是在国内市场，政府都应该更好地宣传绿色观念。通过建立完善的农产品绿色质量安全方面的法律法规，对标发达国家的主要绿色标准、确定我国的农产品绿色标准体系，降低农产品检验检疫费用，完善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体系等具体措施，促使农业生产实现绿色转型，这是应对绿色贸易壁垒的根本对策。

4.1.2 加大扶持力度，帮助农产品出口增强竞争力

为了适应绿色贸易壁垒的要求，短期之内我国农产品出口必然要付出额外的代价与费用，从而降低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这就需要政府通过“真金白银”的补贴，帮助农产品生产企业与出口企业降低成本，提升产品竞争力。其实，与日本、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对农业的扶持力度远远不如，而农业本就是各国积极扶持的产业。国家应该在农业基础设施、生产的机械化程度、从业人员的教育资金投入、实施“三农”优惠政策等方面加强资金投入与补贴力度，提升农产品生产企业与出口企业的竞争能力与利润

水平。

4.1.3 参与国际合作，提升绿色标准方面的话语权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国应该在WTO等国际组织中不断提升自己的话语权，积极参与各类绿色标准的制订。充分利用目前在“一带一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上合组织等双边多边合作机制中的主导地位，加强农产品贸易方面的国际合作。通过与其他国家签订双边或多边贸易协定，与其他国家，特别是近距离区域国家开展农产品方面的互惠贸易与交流合作。

4.2 行业协会层面

4.2.1 对标国际标准，健全我国农产品生产标准体系

当前我国还没有集中统一的农产品生产标准体系，各地方之间针对农产品的检测标准与方法手段不尽相同，是我国出口农产品频繁遭受绿色贸易壁垒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我国农业行业协会应该充分发挥自身职能，通过深入研究学习绿色农产品的国际标准，结合我国农产品生产与出口的实际，建立健全与国际标准匹配的我国农产品的生产标准体系。并且引导企业加强与科研院所、高校方面的合作，改善农业生产中对农药化肥的过度依赖。

4.2.2 注重信息收集，建立我国农产品出口预警机制

各国的绿色贸易壁垒不是一成不变的，过一段时间后往往会有更高的标准出台。我国农产品的生产与出口企业如果不能及时获得信息，相应地提升自己的品质标准，就有可能遭受“无妄之灾”。因此农业行业协会应该发挥“千里眼”与“传声筒”的职能，隨时关注我国农产品主要出口目的国的贸易政策信息，及时发布出口预警通知，以便生产出口企业第一时间做出应变，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4.3 企业层面

4.3.1 提高产品品质，提升出口农产品品牌形象

与其他出口产品一样，我国农产品长期靠低价在国际市场竞争。但是在绿色贸易壁垒大行其道的今天，这种做法越来越没有市场。因此，企业应该痛定思痛，迎合环保观念与绿色消费的要求，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提升农产品的绿色品质，逐步改变传统的低价劣质的形象，打造自己的品牌，实现农产品出口的持续发展。

4.3.2 调整产品结构，分散出口农产品市场风险

亚洲（主要是日本）、欧盟与美国长期是我国农产品出口的三大主要市场，占我国农产品全部出口的60%以上，这种高度集中的出口市场使农产品出口的市场风险过于集中。他们的绿色贸易壁垒如果发生变化，可能就会短时间内重创我国的农产品出口。因此，农产品生产与出口企业可以转变思路，借助国家在“一带一路”、上合组织、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等区域经济合作中的主导地位，调整产品结构、生产这些市场需求的绿色农产品，从而分散市场风险。

绿色贸易壁垒不是洪水猛兽，而是不可逆的潮流。只有转变环保观念，迎合绿色需求，通过政府、行业协会、企业的能力合作，才能实现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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