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艺
摘要:崇高在美学史上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在博克、康德等伟大哲学家的丰富发展下愈发完善。由法国作家雨果的长篇小说《悲惨世界》改编而成的歌剧电影,就是一部充满崇高感的影片。
关键词:崇高理论;康德;博克;认识与分析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9)52-0006-02
电闪雷鸣的汹涌海面,高耸入云的巍峨高山,浩瀚灿烂的美丽星海,磅礴雄伟的巨大建筑,奔流俯冲的湍湍急流,甚至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情景,都会让人产生一种复杂的美感经验,仿佛是恐怖、惊惧、壮丽,又仿佛是欣羡、崇敬、沉寂——这就是崇高的美感经验。崇高作为一个特定的美的范畴,它具有与优美不同的本质特征。美学中所讲的崇高,是一种庄严的美、刚劲的美、雄浑的美,与伟大、壮美的概念有着密切的联系。
因为饥肠辘辘的幼小侄子偷了一块面包的冉·阿让,却被酒足饭饱的法官大人判下苦役的刑罚,再加之他的四次越狱失败,竟让这份刑罚被延长到19年。这充满阴暗与痛苦的19年,是被消磨的青春,也是被消磨的意志。内心积郁着愤懑与不满的冉·阿让,出狱后在收留他的主教家再次行窃,但主教的宽宏与仁爱让他开始自我救赎的道路。
随着时代发展,对于崇高理论研究的愈发深入,人们开始在戏剧、小说、人物的表现中运用崇高的感情弥补心灵上的情感缺失。这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影片,其中的人物不论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冉·阿让、命运悲惨的芳汀,还是坚守法律的沙威,一个个在大时代背景下命运错综复杂交织的小人物的命运,一步步地自我救赎,一点点的沉沦堕落,一层层的欺瞒敲诈,一次次的爱意流露,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又使人满生崇敬之感。这样的崇敬之感,来自冉·阿让说“我已将我的灵魂交给了上帝”的那一刻,来自雨中无助地哭泣着的芳汀,来自站在汹涌着湍急江水的沙威孤独的背景甚至是他被夜晚寒风吹起的发丝。作为观影者,我们的情感随着剧情一次次的跌宕起伏,为他们动容甚至在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就像康德所认为的,我们感受到的崇高,并不是任何自然对象本身的崇高,而是在对象的压迫下所唤起的理性无限和内在升华,使我们获得了崇高。■观影者在观看《悲惨世界》时,会把这种融合着惊惧与崇敬的复杂情感提升到顶端。在这里,我们所说的崇高,就是因为心灵被激荡起来,抛开感觉,体会更高的符合目的的观念。我们称这样的情感为崇高,因为他们提高了我们的精神力量越过平常的尺度,而让我们在内心发现另外一种可以抵御的情感。所以,观看这部电影时,若是无法获得巨大的、崇高的感情,也就说明情操和文化修养的提升,养成强健的精神力量和直面残酷现实的气概。影片中的人物,以粗犷博大的感性形态、劲健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雄伟的气势,给人以精神上的震撼。当我们把崇高与优美相比,就会发现,优美相较于崇高更加感性。那是一种直接的心理感受与美感经验,而崇高则更为理性与间接。我们通过影片中的场景或是融入情节的人物心理活动带给我们的恐惧与惊诧,只是这种情感的混杂并没有浓厚到让观影者恐惧到无暇顾及其他的恐怖感受。在恰好的临界点,惊惧转化成崇高。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观看影片中会感到对人物发自心底的敬仰与崇敬之情。
影片开头风雨飘摇中向前缓慢行进的大船,瘦弱的苦役衣不蔽体,让船缓缓前进,似乎已经用尽他们全身的力气。他们目光呆滞,内心中最后那点希望的火光仿佛被多年的压迫挤进只有阴暗潮湿与晦涩的角落永远无法再次见到阳光。这种压迫感、渺小感、恐怖感和痛苦感,并不是直接、事实上的,而是形式上的。因此,不直接危害人的生命。这就给感受者一种机会,唤起自己的内在理性和无限想象力,召唤出生命内在的超绝本质,抗衡来自对象形式上的无限和绝对。
故事开始时,他是一无所有的人,因偷窃面包而服役19年的罪人,出狱后,亲人死去,没有工作,流离失所,接收监视,被人排斥、挤压、厌恶……苟延残喘的他厌恶整个世界,满眼血红的他想到的只有偷盗与报复。世上最可悲的莫过于此:上帝剥去他的自由,夺取他的尊严与荣耀,割断他前世今生的社会关系,孤立他,隔绝他,抛弃他,最后看他的灵魂在地狱深渊里腐败,在仇恨与怨怼中撕裂。这是至高的残酷。崇高的本质特点是体积的巨大和力量的無限。可崇高就是如此,它夹杂着痛感、恐怖和可怕,但感受者没有被彻底击垮,人也没有在看似无尽的绝望中缴械投降。冉·阿让接受上帝感召后,改头换面,要否定之前的自我,获得新生:之后八年,他成为市长,建厂助人,成为被民众爱戴的好人,上流绅士;面对相同遭遇的人们,他渐渐觉醒,找回自我,免受天谴(内心谴责):放弃身份,坦白自己的过去。崇高就是这样带着具有压倒一切的力量和气势,带着对形式美法则的破坏,是痛感中的快感、惊赞中的自豪。
沙威警官坚定相信“世人皆有罪,罪人永远都是罪人”。他是一个将自己彻底交给上帝的人,把自己彻底异化为执法的工具。他死于内心无法排解的大爱与内心坚持多年的正义冲突与矛盾,永远保持高岗上俯瞰地狱里罪人的姿态,从故事开始时对拉纤囚徒的俯瞰,到第一次站在危楼边缘凝视深渊时的慷慨,再到最后临死前从高台跳下摔死在下水池边被冲走时的悲凉。沙威警官看似威严无上,其实他也不过是这个动乱的年代下一个悲情的小人物。
在宏伟且动乱的时代,似乎没有谁可以轻而易举地被一个时代铭记。那些新生抑或短暂的逝去了的人们,轻飘飘地落在历史的车痕中,零落成了时间的尘埃,不曾被谁遗忘,也并未被谁记起。但所经历的情感,在角落中低吟浅笑过的时光,在爱人怀抱中轻声软语的日子,也将成为铭刻的一部分。《悲惨世界》中那些崇高的小人物,亦给予我们巨大的震撼,让我们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巨大的崇高之感。
注释:
(1)康德认为,我们感受到崇高,并不是任何自然的对象本身崇高,而是在对象的压迫下所唤起的理性无限和内在的升华(牛宏宝.美学概论[M].第三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