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英
摘要:十九世纪初,施莱尔马赫建立圣经诠释学,这导致了对“本文的意义”这一问题高度自觉意识的产生。到了十九世纪末,狄尔泰则将这一神学诠释学进一步推向普遍化和理论化,诠释开始成为理解人类的“精神创造物”和探讨“精神科学”的基石。然而随着历史向前推进,学术界对于“诠释”是否存在边界的限定莫衷一是。1990年,昂贝多·艾柯在剑桥大学克拉尔厅“丹纳讲座”中试图理清“诠释与过度诠释”的关系,克里斯蒂娜·布鲁克—罗斯在与其辩论中产生了此文论《写在羊皮纸上的历史》。笔者试图浅读此文,并作简单梳理。
关键词:诠释;艾柯;罗斯;文本
一九四五年以来席卷西方世界的高等教育急剧膨胀,给诸如“学科”的定性等许多问题赋予了全新的意义;传统上被视为“诠释”研究对象的“经典”以及与此有关的研究方法也受到了强烈质疑,受到更为犀利、更为精细的重新审查。紧接着,与传统诠释学致力于寻求“隐藏在纷繁复杂的表面现象下面的深层结构以及反复出现的模型”[1]不同,英美新批评主义将文学作品视为一个审美的客体,认为无依无傍、自由自在的阐述文学本文意义产生的动态动机才是文学批评家的主要任务。在这样的背景下,关于文学研究之性质与目的的论争不断升温,愈来愈乱,以至于“聚讼纷纭”、“争持难下”。试图在文学研究意义的本质和诠释之可能性与无限性的讨论中,探讨对诠释范围限定的方法,促使意大利学者昂贝多·艾柯在1990年的剑桥大学克拉尔厅选择诠释问题作为演讲的主题。与理查德·罗蒂、乔纳森·卡勒以及克里斯蒂娜·布鲁克—罗斯的辩论中,艾柯不仅鲜明表明自己的立场,也试图理清哪些诠释可以被认为是“过度诠释”。
辩论和演讲的内容以文章的形式整理出来并收录在《诠释与过度诠释》一书中——《写在羊皮纸上的历史》[2]便是其中一篇。与其它两位学者考量诠释的角度不同——理查德·罗蒂坚持实用至上,他认为人们应该认真地去思考我们通过各种不同方式得到的、对我们有用的形形色色表达,而不是力图去发现“本文的真正本质”;乔纳森·卡勒针对艾柯认为解构理论滥用了“无限衍义的观点”进行了否定,提出解构理论并不否认意义受制于语境,只是语境无法被确定,而“文本的运作机制以及诠释”有可能激励人们对文学文本作出新的发现——克里斯蒂娜·布鲁克—罗斯是作为小说家兼批评家从文本的解读和创作的更新来看待某些作品的诠释的。由于“坚决反对任何试图恢复到那种单调乏味的现实主义并将其作为文学批评标准的做法”,她本人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叙事的可能性进行了认真的探索并拓展了其范围。在她看来小说不是完全虚构凭空而立,小說扎根于历史文献之中,因而与历史有着亲密的联系;然而小说毕竟与历史不同,罗斯认为小说担负着将我们心智的、精神的以及想象的视野拓展到极致的任务。这样的考量下之下,罗斯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射到现实与历史、真实与虚构的作品之中;现实与魔幻、历史与历史精神、哲学的在诠释化合在一起,复调多元的“羊皮纸式的小说”是罗斯心中承担此任的不二选择。
一、“历史”的真实与虚构
罗斯认为,“羊皮纸上的历史”不仅是对现代小说的一种更新,它的实质更在于对历史的“更新”,也即作者所说的“替代性的‘历史”[3]。当羊皮纸上的字迹被重复擦除、书写,其虚构性不言而喻;新的文字与旧的痕迹重叠在一起,却又形成一种新的积淀。当“羊皮纸”撞上“历史”,真实与虚构被重复书写,在每一次对真实虚构的解读中,又产生新的真实与虚构,“历史”以一种新的方式,被“更新”了。
历史是一种虚构,因而历史的面貌是多种多样、各不相同的——这是虚构类历史小说立足的支点。每一位作者在创作作品时,都不免受似真似假的“历史”所影响。开篇中,罗斯引用萨尔曼·拉什迪《屈辱》话说,“所有故事,都为以前所存在的故事的阴魂所缠绕”[4]。而在创作中,却又不约而同地重新梳理建构新的“历史”。就如萨尔曼·拉什迪所说,是谁攫取了重写历史的权利,是那些移民。每一位创作者,都是“羊皮纸”上的移民,因为“所有的艺术家都急于将他们自己的观念强加在这个世界之上”。很显然,我们对这里的“移民”概念需要有所区分:现实生活意义上的移民是地域上的移民,而隐含在“羊皮纸”上耕耘“历史”的“移民”实际上指的是以“移民”的方式重新看待历史,重构某一特定时间、空间上的历史事件的人,或者说,这些“移民”在这特定的真实的时空里,虚构出新的故事。作为“移民”的权利,在狂想之外,他们有权在“羊皮纸”上衡量“保留什么、删除什么、怎样保存记忆试图抛弃的东西,怎样对待每天都在发生着的变化”。通过这样的方式,“羊皮纸上的历史”自打“降生”起就打上了虚构的烙印;区别于完全的写实,“羊皮纸上的历史”尽管掺杂着真实,却能够披上“虚构”的安全隐身外衣,更好的保全自己。
在这里,对历史的更新体现在对小说创作的更新中。这小说思潮中——很多人称其为“魔幻现实主义”,罗斯根据对大部分出自非英美传统小说家之手的作品如卡洛斯·富恩斯特的《祖国》、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等小说中的虚构与真实在具体历史时空中的演绎,划分出作品的五种类型。这些类型里,罗斯认为关于民族或信仰的“羊皮纸式的历史”效果更好、可读性更强、更有意义,是一种真正的更新,尽管作品可能涉及、也可能不涉及到魔幻的东西,但与真实地描写出来的人类自身的荒诞性相比,这种小说的魔幻性似乎就显得无足轻重、自然而然了。从整体来看,虚构和真实其实存在明显分野。“羊皮纸上的历史”之真实,就在于具体的历史时期,真实的时间空间,真实的哲学、神学、文学典故知识(罗斯认为,艾柯正是凭借这个构造了“表面上的历史精确性”),甚至是人类自身的荒诞性。而虚构则在于故事情节、魔幻因素、知识的暗示以及事件的重构。罗斯尤其举出《祖国》为例,细数其中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身上真真假假的事件“串烧”,让读者在这“羊皮纸式的历史”上既迷惘又沉迷。迷惘的是历史上的真实与故事中的虚构相冲突,沉迷的也正是在“混乱”的真实中,故事本身带来的完全不同的新的描述:人类处境的现状及其来源,至高无上的权力及其过失等等。这些足够使故事本身令人激动令人信服。
这就不得不提在这“历史”的更新中,“羊皮纸上的历史”独特的叙述机智与技巧。南斯拉夫作家米洛拉德·帕维奇的作品《哈扎尔人的字典》,书写的正是真实的历史的精确性。在历史上,哈扎尔民族真实存在过,但现在已经消失。小说“扎根于历史文献之中”,根据一些专辑资料滑稽地将哈扎尔民族的历史重建了起来,并且在三部分中,——基督教部分,犹太教部分,伊斯兰教部分,每个部分都自认为哈扎尔人皈依了自己的那一种宗教——人物重复出现,为读者设置一个相互参照的系统,使读者能够积极而不是消极地进行阅读。既然是“滑稽的重建”,那么,必然存在缺少史实或是虚构情节的情况,这里的“重建”也就不是真的重建,只是“移民”在“羊皮纸”上的耕耘而已。
就是在这样的虚构与真实中,“羊皮纸”与“历史”交融出亦真亦假、虚而实、实而虚的魔幻效果,对现代小说的创作与解读进行着更新。
二、诠释的权利与权力
对读者而言,文本首先带来冲击的应该是阅读感受。罗斯认为,一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一篇“羊皮纸上的历史”不会因为其内容中真实虚构的掺杂和混乱给读者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甚至能够带来反向的良好效果——将我们心智的、精神的以及想象的视野拓展到极致。在讨论墨西哥作家卡洛斯·富恩斯特的作品《祖国》中的主角,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时,罗斯花了很长的篇幅交代故事中人物和情节的“交杂”与混乱。在故事主人公生平所有经历中,似乎只有在佛兰德斯屠杀新教徒,且在后来为自己及祖先建造永久性埃斯科里亚尔陵墓群是真正符合时间与空间象限内的历史史实的。至于其它的人物关系和事件,似乎总是“七扭八拐”——不是嫁接了父母,便是挪换了配偶;而在“新大陆”的部分,故事情节似乎也在历史上的查理五世身上得到证实,而不是腓力二世自己。然而对于读者来说,虚构与嫁接,真实程度有多少,并不成为衡量文本好坏的标准,这似乎一点也不影响阅读体验——《祖国》依然是一个令人激动、令人信服的好故事。作者在其中的“狂想”和在“羊皮纸”上的耕耘,使得过去与现在呈现出一种“出了差错的奇迹”[5]。
这种“出了差错的奇迹”,就是写在羊皮纸上的历史,是“替代性历史”。读者可以基于已知的真实的历史知识来探索历史被更新的乐趣——这里面有作者的想象的意图,也可以带着贫乏的知识储备涉猎甚至是补充历史知识。对于读者来说,一切新的描述和新的呈现,都是对自己惯常的、定式的心智思考、精神感受、想象视野的拓展和更新。这也是作为读者的罗斯所希望见到的。
作为读者的创作者,往往能够在“羊皮纸”上增添更多新鲜的东西,作为创作者的读者,也总是能够在诠释文本的时候給出不一样的解读。《写在羊皮纸上的历史》很重要的一部分内容是对教义和经卷的解读,这也是诠释学起源的地方。然而罗斯并不打算对原教义进行解读,只是对“羊皮纸上的宗教”进行的讨论。罗斯认为,《撒旦诗篇》中的每一节都可以在《可兰经》(以及《可兰经》的传统)与伊斯兰的历史中找到回音。当然,找到回音并不意味着事件或事人物、情节的一致,而是《撒旦诗篇》本身就是对《可兰经》的解读——新的,诗性的,创造性的解读。“甚至是撒旦诗篇这一事件也能在另一语境,或者说‘无语境中找到回音”。很显然,《撒旦诗篇》是萨尔曼·拉什迪作为创作者的读者对《可兰经》的解读和书写。解读的非传统性不仅仅在于作者以创作的视角进行,也在与以创作的方式进行——它们是以吉布瑞尔·法里什塔梦境的形式出现的。然而创作者拥有的只是解读的“权利”,而不是诠释的“权力”——在艾柯看来,经卷的诠释是无限的,因为它可以通过无限多的组合方式进行重写,读者尽管被赋予诠释的优先权,却不意味着可以因此“无限”地诠释经卷与教义——只有那些权威的解经者才被许以诠释的权力,作者并无立足之地。
那么,作为普通读者面对“羊皮纸式的宗教”——它们的作者对原经卷添加自己的理解并将它们创作出来——是怎样解读的呢。罗斯认为,对待这样的文本的解读,读者是以一种隐喻的、同时也是心理学的方式进行的,这其中,又加入了读者自己的现代感受力,并对文本进行了重新改造。很显然,在这里我们看到不止一重的解读与诠释,每一位读者,不管他是否“兼任”创作者,都给出了自己不同的阅读感悟。对某种现代感受力而言,包括罗斯本人所感受到的,普通读者面对这些“羊皮纸上的宗教”中人物如吉布瑞尔、腓力二世的焦虑和痛苦时,会比面对别人如格林笔下那些自我中心、性欲中心、威士忌中心、罪恶-救赎中心人物的焦虑与痛苦,更容易受到触动。这就是“羊皮纸”与“历史”相撞的魅力——这些人物既根植于古代历史又根植于现代历史,而且借鉴、转化了民族的东西,成为一种多元的复合物。也就是说,在这样的虚构与真实、历史与现实的撞击之下,作品内含的人类精神更加饱满丰富了。
三、文本的内容与知识
如何看待小说作品中的知识含量,不管是专业化知识还是一般性社会知识,应该多一些还是应该少一些;又应该如何看待作者的个体经验在小说创作的中重要占比,是否足不出户虚构就够还是实感经验应该提升到重要位置,在这两个问题上,似乎否定消极的态度会多一些。
罗斯特别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长久以来,知识在小说中不受欢迎。似乎读者,包括众多的批评家更愿意将欣赏、研究的目光投射在小说作品的人物、情节、场景、主题,甚至是作者的创作风格上。人们往往觉得,对于小说的创作来说,更为重要的还是情感经验的表达——罗斯犀利的指出,“小说家可以靠个人感觉吃饭”,只要语言的组织、表达的技巧足够好。因此只要能够符合这一标准,小说作品知识的内容量可以忽略不计,有时甚至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尤其对于女性作家的批评更多,罗斯本人也经常被指责为卖弄知识;小说的也可以不拘长短,作品的篇幅可以短到只有一两千字的微型小说,只要能过表达清楚人物的思想感情,故事发展脉络,以及主题思想,而那些长篇巨著,除了人物情节之复杂,部分原因则是因为里面包含着大量专业化的知识。如托马斯·品钦熟知关于历史、技术和性变态的知识,艾柯对于神学、通灵学、文学和哲学知识的掌握,拉什迪对于巴基斯坦、印度、印度教和伊斯兰教相关内容的了解等。在具体的创作中,罗斯觉得,“这些作者对他们所描述的事实像历史学家那样认真和严谨”。[6]
拉什迪的《撒旦诗篇》牵涉到两个“羊皮纸式的国家”——印度和英国,以及一个“羊皮纸式的”宗教伊斯兰,这里面涉及的国家风土与历史、宗教的教义精神历史沿革内容极其丰富。正是由于作者对相关知识的了解,整部作品才在内涵和外延上都居于要位。《祖国》中人物情节的“混乱”与交织也正是建立在作者对于西班牙历史极其熟悉的基础之上的,没有这个前提,“羊皮纸上”就只剩下空白,没有“历史”了。
罗斯认为,具体的现实社会生活内容和知识对于魔幻现实主义小说产生现实幻象来说十分重要。在她看来,左拉正是在对矿山和屠場作大量社会研究的基础上,将这些真实的社会知识运用在小说创作中,为那些初入社会、需要不断学习的小说人物作牵引。乔治·艾略特提出作家不必事事体验的时候,罗斯承认想象力对于一个作家的重要性——当一位小说家在家中苦思冥想的内容与社会学相关的时候,想象力可能会奏效,毕竟古典的现实主义小说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描写出矿工、医生、足球队队员、广告人等生活小片段的。然而,无论是矿工还是医生、足球队员,他们的生活片段也正是个人体验的展现。罗斯对于现代小说创作的担忧也就在此——创作者不仅受限于知识类型的狭窄,个体经验的也令人遗憾地受到了限制。
四、“羊皮纸历史”在今天
毫无疑问,《写在羊皮纸上的历史》一文是罗斯对于历史类题材中魔幻现实主义类型作品诠释的论述,作者在现实、历史,真实、虚构中构建出新的含义和文本关系,让小说的功用和本身被赋予的任务(将我们心智的、精神的以及想象的视野拓展到极致)更加清晰地体现出来,这也是小说区别于其他类型作品的关键轮廓与界限。
作者在这样的方式中——以羊皮纸的方式看到了现代小说的更新,是作者致力于后现代叙事可能性的一种探索。
那么我们可以思考:魔幻现实主义一类的小说作品将具体的、可能真实也可能虚构的事件投射在真实的历史时间空间之中,是否可以说,这就是对“历史”的一种更新。这样的诠释是否具有可信度。
艾柯认为,如果两个事物相似,一个可以称为另一个的符号;反之亦然。相似性是艾柯“诠释与历史”中诠释世界与文本的基础。两个事物之间的相似是因为行为或是形状或是别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事物之间能够确立某种联系。从联想的接近律来说,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品《百年孤独》里面真实的时间地点,还有相类似的故事都能让读者立刻联想到真实的历史,真实的人物命运,甚至,其它地方相相似的人类命运,在这一点上,《百年孤独》不失为一段亦真亦幻的民族历史。同样的,拉什迪的《祖国》也是如此。然而本文不只是“一个用以判断诠释合法性的工具”,而是在诠释自己和论证自己的过程中逐渐建立起来的一个“客体”,在这个循环的过程中,被证明的东西已经成为证明的前提。对于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来说,不断地重新在“羊皮纸”上书写和重构的“历史”正是基于部分已知且已被证实的基本事件,当新的“羊皮纸的历史”生成,新一轮的证明也就开启了。而无限循环往复的回证中,沉淀的是创作者和读者在文本的创作与诠释之间交织出的对人类命运、人文精神的关怀。
罗斯将研究与讨论的目光聚焦于非英美传统作家所创作的大部头作品,这也就注定了她在论述中样本的欠缺——传统英美作家是如何对待“历史”题材类的小说创作,他们又是如何解读相关的作品,这些并未列入讨论之列,使得文章的讨论不够全面。在解读上面,“羊皮纸”式的解读对于中短篇作品是否同样适用,也有待进一步探究。
在对“羊皮纸”与“历史”之间的探究上,罗斯似乎更多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看似活泼却带着天然严肃性的作品上。那么,这篇文章对于我们今天的启示或者说要求,就不仅仅停留在她的观点是否也适用于英美传统作家作品、中短篇历史题材作品中,因为在中国,近二十年以来大量涌现的网络文学中,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属于“架空历史”。从思路和写作手法来说,与魔幻现实主义一样,创作者将人物、情节放在真实具体的历史时间、空间中,以真实和虚构交织成网,勾勒出新的故事脉络。《明朝那些事》就是其中一例。在对现代小说的更新中,这类型的网络文学创作是否也正产生积极影响,对“历史”书写进行别样的“更新”,则需要进一步研究讨论。
参考文献:
[1]艾柯等.诠释与过度诠释[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01).
[2]克里斯蒂娜·布鲁克——罗斯.故事、理论与物[M].剑桥大学出版社,1991(01).
[3]艾柯等.诠释与过度诠释[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01).
[4]萨尔曼·拉什迪.羞耻[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06).
[5]艾柯等.诠释与过度诠释[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01).
[6]艾柯等.诠释与过度诠释[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