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角下高校校园景观空间评价体系构建

陈 淦，杨 茜，朱晓玥，吴 瑜，黄启堂

（福建农林大学 园林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2）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以及女性地位的不断提高，女性的心理、行为特征与对空间的需求也逐渐受到景观规划领域的重视，女性主义兴起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由法国的社会主义者傅里叶(Fourier)提出，并被泛指于各种主张男女平等的思潮[1]。女性主义的核心是强调男女平等与差异，注重两性的性别分析[2]，认为只有建立在差异基础上的平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等[3]。景观空间是由园林景观中的各个实体要素，按照一定原则构建，形成半围合、围合或开敞的，并包含活动于其中的人的精神反应的活动区域。这些要素通过围合、覆盖、或质地变化来营造丰富的空间，进一步达到人们审美的、使用的需求，甚至是精神上的归宿[4]。高校校园作为师生学习、交往和生活的场所，也是学校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良好的校园环境不仅为高校师生提供了基本的保障，对高校人才培育和教育目标的实现也具有重要作用[5]。当前高校校园景观空间的设计缺乏从女性使用的角度考虑，忽视了两性之间存在的生理、心理、行为等方面的差异，以至于校园景观空间不能满足女性使用者的一般需求。大学生作为校园景观环境的主要使用者，他们对环境的感知与需求对校园景观空间的规划设计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6]。基于女性使用者的视角，对高校校园景观空间作分析，有助于唤醒设计者对女性的关注，对景观空间的优化与人性化校园的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为了得到高校校园景观空间女性使用者的满意度评价，本研究建立综合评价指标体系，采用层次分析法，求得各评价指标的权重，建立AHP评价模型，对福建师范大学校园景观空间进行综合评价，为创造出更为人性化、合理化、和谐化的校园景观环境提供一定的建议。

1 研究区域概况

福建师范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声誉斐然的省属重点高校，前身为清朝时期的福建优级师范学堂，后由福建协和大学、华南女子文理学院等调整合并为福建师范学院，1972年更名为福建师范大学，至今已有110多年历史。福建师范大学具有深厚的的历史文化底蕴，叶圣陶、林兰英、董作宾等大师巨匠曾在此任教，自建校以来，已经培养了50多万名各级各类人才，在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中，3个学科入围A类，12个学科入围B类，数量居福建省属高校第1位，2018年被确定为福建省“双一流”建设高校。据报道，福建师范大学男女生比例差距大，女生数量超八成。本研究以福建师范大学旗山校区为研究对象，坐落于福建省福州市闽侯县上街大学城南部，东朝乌龙江，南靠南屿镇，西部临近国道与京福高速路，北接建平村与甘蔗村，占地约3000亩，总体地势平坦。根据功能分区及空间分布特点，将研究区域的景观空间划分为教学区、生活区、运动区以及休闲区分别进行评价。

2 研究方法

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简称AHP法）是由美国匹兹堡大学的托马斯萨蒂（T.L.Staaty）教授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7]，是综合定性与定量的一种多目标、多准则的系统分析方法[8]，使一些感觉的事物科学化、模糊的状况明了化、多样化价值观的综合统一化[9]。在经济、环境、社会等相关领域内的决策分析中都有广泛的运用。

从2017年9月开始，分别对福建师范大学旗山校区的教学区、生活区、运动区以及休闲区的景观空间进行实地调查，对场地的景观现状进行记录和拍照，邀请风景园林、建筑、城市规划相关领域的20位专家填写权重征询问卷并咨询意见，从女性视角出发，分别对整体性、美观性、安全性和舒适性四个方面进行打分，确定各项评价指标的排序。于2018年3月7日至3月12日，在旗山校区的教学区、生活区、运动区与休闲区，对校园内的女大学生发放问卷，每个区域发放60份，对参与性意识较强的女大学生进行交流访谈，共计发放问卷240份，回收有效问卷229份（教学区57份，生活区56份，运动区55份，休闲区59份），有效率为分别达94%，93%，92%，98%。

2.1 层次结构体系的构建

根据福建师范大学旗山校区景观空间的自身特点以及相关文献资料的查阅，结合女性对环境的整体感知，在咨询相关专家学者的基础上，运用AHP法从整体性、美观性、安全性和舒适性四个方面共17个指标建立女性视角下高校校园景观空间评价体系（表1）。

表1 女性视角下高校校园景观空间评价体系

2.2 评价指标权重的确立

2.2.1 判断矩阵构建及权重确定

权重体现了评价体系中各个指标的重要性程度，问卷采用1～9标度法进行赋值，将衡量尺度分为5个等级，数值为1，3，5，7，9，分别表示两个指标相比，一个指标与另一个指标同样重要，稍微重要，明显重要，强烈重要，极端重要，2，4，6，8分布表示上述重要程度的中间值。综合构建的评价指标体系及相关专家对指标的打分情况，得到两两判别矩阵如表2～6所示，通过MATLAB软件计算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根及特征向量，并进行一致性的检验。

表2 判断矩阵A-B表

表3 判断矩阵B1-C表

表4 判断矩阵B2-C表

表5 判断矩阵B3-C表

表6 判断矩阵B4-C表

2.2.2 评价指标排序及一致性检验

由上述数据可得出各个指标层对准则层的权重，且目标层A对准则层B的一致性比例为0.0391，整体性、美观性、安全性和舒适性准则层下的指标层判断矩阵的一致性比例均小于0.10，因此层次分析排序的结果具有满意的一致性，即权系数的分配合理。综上可得出如表7所示的层次总排序权重。

2.2.3 评价指标的权重分析

（1）准则层的权重分析

根据表7可知，在女性视角下高校校园景观空间评价的指标体系中，四项准则层权重从大到小依次为舒适性>美观性>安全性>整体性，权重总和为1。其中，舒适性权重值为0.4084，所占比例最高，说明需要着重考虑女性特殊的生理结构。专家认为高品质、舒适的大学校园环境能够最大程度地满足校内女性使用者的需求，而美观性与安全性分别为0.2341、0.2204，二者的权重值较为接近。由此可知，高校校园景观空间的美观性是女性较重视的方面，这与女性细腻的情感与审美观有关。而与此同时，校园景观空间中存在的安全性问题也是女性所关注的焦点。整体性的权重值为0.1371，所占比重最低，相对其他指标因素略显次要，但也是评价中不可忽视的部分。

表7 基于女性视角的高校景观空间评价指标权重

（2）指标层的权重分析

各指标层的评价指标权重结果如图1所示。

图1 指标层评价因子权重

在整体性评价指标中，排名前两位的是C5交通组织的合理性（0.3543）与C4空间布局的合理性（0.2782），道路人车分流是否合理、交通路段通畅或拥堵都可能对女性的出行产生影响，因此交通组织是否合理受到女性的关注；景观空间布局的合理性包括校园的功能分区与活动场地的布局和数量等，也从一定程度上影响女性使用者的活动范围与方式。而总体环境的舒适度、景观空间的文化性和总体环境的美感度的权重值相对较低，可能是女性更注重景观空间的自然属性，且这些指标的判断标准较为主观，且因人而异，相对较难判断其强弱程度。

在美观性准则层中，排名最高的为C9植物配置的丰富度（0.311），因为女性偏爱优美的自然风景，植物是构成景观空间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植物的合理配置能够营造不同的景观空间，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给女性使用者带来视觉享受，同时也有利于女性放松心情、缓解压力。C8景观小品的美感度（0.2993）的权重值仅次于植物配置，校园中具有艺术性、趣味性的景观小品，对校园的氛围与环境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也是影响女性使用者审美需求的重要因素。C7景观水体的宜人性权重值为（0.206），富于变化的水景表达出女性的温柔与灵动之美，因此受到女性的青睐。C6硬质铺装的美观性（0.1837）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女性对环境的感受，但是影响程度较小。

在安全性评价指标中，C13活动场地的安全性（0.546）权重值占首要位置，由于女性对危险环境的敏感度较高，活动场地维护是否良好，有无设施损坏以及半私密、私密空间有无安全隐患等都会影响女性在景观空间中停留的时间。C12标识系统的合理性（0.2198）次之，女性的方位感弱，空间辨别能力不强，不易记住某个方向的标志物，喜爱直观、易读懂的指示牌，因此标识系统的合理性也是较受女性关注的因素之一。而校园内的夜间照明与监控、应急安保系统总体比较完善，因此安保系统的完备性、照明设施的合理性指标权重值相对较低。

在舒适性准则层中，C17休息设施的舒适性（0.4084）、C15台阶坡道的合理性（0.2341）以及C16硬质铺装的舒适性（0.2204）三个指标的权重值相对较高。这是由于女性体力弱，特殊的生理因素及爱穿高跟鞋等原因，充足的休息设施、台阶坡道尺度适宜，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女性减少体力消耗，而舒适合理的园路铺装则避免了女性使用者在行走时出现扭脚、卡住鞋跟的尴尬局面。卫生设施的合理性权重值较低，但女性对垃圾桶和卫生间的使用频率也较高，因此也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2.3 综合评价分值的确定

采用李克特量表（Likert scale）的形式，对校园内的女性使用者在各项评价指标上的态度与意向进行量化，分别用很满意（5分）、满意（4分）、一般（3分）、不满意（2分）、很不满意（1分）进行打分，并将各指标因子均值与指标权重相乘，通过以下公式可计算景观空间满意度的综合得分：

上式中：S为满意度的综合得分；Wi为各指标的综合权重；Gi为各指标所对应的均值。根据统计分析所得的数据，获得评价等级标准（表8）。

表8 评价等级标准

2.4 评价结果分析

汇总每类景观空间的调查问卷，进行统计与计算综合得分，福建师范大学校园各类景观空间评价分值如图2所示，综合评价等级如表9所示。四类景观空间的综合评价分值从大到小依次为教学区（3.78分）>休闲区（3.42分）>生活区（3.26分）>运动区（3.14分），教学区的整体性、感性化、安全性以及舒适性各方面的分均最高，而其余各区均有不足之处待进一步改善。

教学区景观空间的总分最高，综合评价得分也均高于其他空间。教学区的建筑采用中西合璧的风格建造而成，别具一格。植物配置因地而异，教学区景观空间多运用植物、地形、雕塑等景观元素作为文化载体，营造出鲜明的校园文化氛围，展示着校园文化与学科特色，因此使用者对景观空间的文化性具有较高的认同感。水域周边还设置了栏杆，增强了安全性。教学楼附近的夜间照明条件总体较好，教学楼附近设有治安亭，因此女性使用者评价较高。

图2 四类景观空间综合评分

表9 四类景观空间综合评分表

生活区的安全性与舒适性仅次于教学区，但整体性方面评分低于其余三个区域。从整体环境看，现状中存在卫生条件较差，公共空间杂物随意停放，绿地内突出多个检查井妨碍观瞻。植物配置多为常绿乔木与草地相结合，景观形式单调，景观小品及构筑物数量不足。各宿舍区入口设置治安岗，安全管理力度佳。但生活区中的夜间照明条件不佳，生活区的舒适性得分略低于教学区，结合实地调查与访谈可知，绿地内的园路大多采用卵石铺设而成，凹凸不平的路面易使穿着高跟鞋的女性扭脚、以及雨后路面湿滑引起跌倒等，景观空间中的休息座椅大多为冰冷的石质，冬天过于冰凉不讨人喜欢。因此舒适性呈现出得分较低的情况。

运动区的综合评分为四个区域中评价得分最低的区域。由于东区与南区运动场只有在举行大型体育赛事时才开放，因此女性使用者活动场地集中于西区。场地整体绿化配置不佳，运动场边缘多为低矮、冠幅小的乔木，未考虑女性遮荫的需求。西区运动场夜间照明条件薄弱，场地内整体空间昏暗，边缘存在安全死角。运动场缺乏妥善的监控、安保管理，夜间人员混杂，曾频发的手机、背包等财物失窃事件，令女性使用者对夜间活动的安全性仍较为担忧。运动场休憩设施配比严重不足，西区运动场基本无休息设施，使得夜间在场地内休息的女生只能倚坐于场地边缘运动器材或挤坐于裁判架上，使得女性的舒适性得分降低。

休闲区的整体性、感性化与舒适性的得分值仅次于教学区景观空间但安全性得为四类空间最低。位于图书馆北侧百年碑林和校园中心的星雨湖景致优美，满足了校内师生日常休闲、游憩的需求。夜间因场地内部及周边未设置合理的照明，因此不少女生都不会在此处久留，她们往往选择照明条件较好的道路通行。临近湖边的游步道铺装损坏未及时修缮，且绿地坑坑洼洼不平整，进一步影响了安全性的评价分值。因此可知，安全性评价结果与实际情况相符合。

综上所述，综合评价的结果符合校园景观空间的实际情况，证明指标的实用与合理。

2.5 校园景观空间优化策略

（1）空间布局与道路交通组织

校园中的道路设计应尽量简洁明了，且具有明确的导向性，加强各个道路节点的标志性，避免设置过多弯路或不易识别的路口而使女性迷失方向。对交通混杂的路段设置相应警示标志、减速带，在转角处增设安全镜等，为使用者创造出相对安全的步行环境。

（2）植物景观营造

植物配置，运用乔灌草相结合，形成丰富的层次性，结合女性的生理与心理特征分析，女性更偏爱静态围合且具有一定私密性的半开敞的小空间，利用植物、地形等对空间进行设计规整，为女性创造出舒适宜人又感到安全的休憩环境[10]。

（3）路面设计

在路面设计的过程中，不宜采用大面积凹凸不平的石材做铺路材料，如砾石、鹅卵石、手打面的石材，这容易使穿着高跟鞋的女性崴脚而受到伤害。避免采用大面积的光滑、坚硬的石材进行铺设，这容易使女性在雨天滑倒受伤。另一方面应避免在女性集中活动、人流量多的地方铺设大量嵌草砖[11]。

（4）活动场地与空间

在户外空间中，应尽量避免成片群植或树丛的植物配置方式，缩小封闭景观的长度，运用植物与景观墙进行合理的疏密配置，避免形成空间死角和一些可藏匿的空间，保证视觉的通透性、连续性，在大环境中创造出女性所喜爱的半围合式的小型空间，既保证了安全感又满足女性活动、同时观看环境的需求。

（5）休息设施

休息设施的利用率高并且直接服务于空间使用者，是最常见的基础设施设备，与人类的的互动相当频繁。受体质及生理周期的影响，大多数女性不喜欢材质冰凉的石材及金属，冬冷夏热，易造成不舒适的使用体验。研究证明，女性偏向于使用木质坐凳，因为木材是最亲近大自然的材质，女性使用木质坐凳时感受最为舒适满意[12]。

（6）校园安全管理

增强校内安保措施，在幽静偏僻的地方增设监控探头，并完善相应的紧急求救系统，增大安保人员夜间巡逻范围，力度，加强此类区域的安全性。增强对校内过于密集的绿化植被定期修剪与管理，从而避免一些植物围合的郁闭空间成为不法分子或其他人员隐藏的犯罪场所[13]。

3 总结

高校校园景观空间作为重要的社会环境，对大学生的身心健康与综合素质的培养均起到重要的作用。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女性主义运动的发起，当代女性在政治、经济与社会方面的地位不断提高，对于长期以来，在景观规划领域受人们所忽视的性别差异的相关议题，也重新引起了业界的关注。本文从女性的角度出发，研究女性这一特定人群视角下的高校校园景观空间设计，提出基于女性视角下的高校校园景观空间评价体系，为探讨两性平等问题提供了新的平台。但对于性别差异的研究中，并非意味着要求男女都一样，两性之间也并非全是矛盾与对立的关系。而是应充分考虑不同性别使用者的心理、行为以及对空间需求的差异，尊重差异、对调和不同的需求，实现空间资源的公平共享，从而创造出丰富、有活力、有吸引力的校园景观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