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养行为评价量表研究进展

袁 静，江 逊，尚 磊

(1.空军军医大学卫生统计学教研室，陕西 西安 710032；2.中国人民解放军第960医院信息科,山东 济南 250031；3.空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儿科，陕西 西安 710038)

有研究表明，饮食习惯通常在4岁左右形成，且一旦形成将会持续到成年期[1-2]，而儿童及其成年期的饮食行为受儿童期照护人的喂养行为影响，尽早识别儿童照护人的不合理喂养行为并及时干预，对培养健康的饮食习惯、预防儿童期超重和肥胖具有重要意义。

喂养行为内涵丰富，表现形式多样，且影响因素复杂，借鉴心理学中的行为测量思想，用问卷或量表对其进行测量与评价是切实可行的。本文对国内外有关喂养行为问卷的研制与应用情况进行综述分析，旨在通过比较国内与国外同类研究的差距，为喂养行为评价工具的选择或开发提供参考依据。

1国外研究进展

国外学者已经开发了一些关于照护人喂养行为的评价工具，这些问卷或量表从不同的角度对喂养行为进行测量，均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可用于本国或本地区儿童照护人喂养行为的评价。根据研究目的和侧重点的不同，可大致归纳为两大类。

1.1对喂养行为、观念、态度的评价

1.1.1儿童喂养问卷

Birch等人[2]于2001年编制的儿童喂养问卷(child feeding questionnaire，CFQ)主要测量父母的喂养行为、观念和态度，是目前应用最为广泛的喂养行为评价工具。CFQ共包括31个条目、7个维度，其中，4个维度用来测量与儿童肥胖相关的照护人认知，包括对喂养责任、自身体重、儿童体重的认知、对儿童体重的担忧；另外3个维度评价父母的控制措施和对儿童喂养的态度，包括限制喂养、逼迫喂养和监督喂养。很多学者将CFQ修订和翻译成不同语言，并在不同种族、不同收入的人群中进行了信度、效度检验，主要包括低收入拉美裔母亲[3]、希伯来人[4]、瑞典人[5]、西班牙人[6]、土耳其人[7]、华裔美国人[8]等，除个别维度外，检验结果均基本令人满意。由于CFQ较好的测量可靠性及其版本的多样性，Hughes等人多次将其作为评价其他喂养行为问卷的效标使用。该问卷的局限性在于它侧重于评价照护人的消极喂养行为(如限制喂养、逼迫喂养和监督喂养等)，缺少对积极喂养行为(如教育、示范喂养等)的评价。

1.1.2学龄前儿童喂养问卷

Baughcum等人[9]开发的学龄前儿童喂养问卷(preschooler feeding questionnaire，PFQ)由32个条目组成，通过喂养困难、担心儿童过度进食或超重、逼迫儿童多吃、用食物安抚儿童、担心儿童低体重、儿童掌控的喂养关系、喂养互动期间的结构、与年龄不相称的喂食8个维度对父母喂养行为、观念和态度进行评价。Jain等人于2004年将PFQ用于2～5岁非裔美籍儿童母亲的调查发现，受试者对其中3个维度(喂养困难、强迫儿童多吃、用食物安抚儿童)的理解不一致，进行修订后提高了该问卷的信效度。Seth等人于2007年将PFQ修订为西班牙语版本后，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与其原始维度结构并不一致，且其中3个维度(儿童掌控的喂养关系、喂养互动期间的结构、瓶子喂养)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不高(Cronbach’sα系数小于0.40)，说明原始问卷语言和文化背景的差异使受试者对条目的理解产生歧义，影响了调查结果。

1.1.3综合性喂养实践问卷

Musher-Eizeman等人[10]认为现有问卷对家长的喂养行为涵盖并不全面，于是结合CFQ和PFQ构建了综合性喂养实践问卷(comprehensive feeding practices questionnaire，CFPQ)。CFPQ包含49个条目、12个维度(监督饮食、情感调节、食物奖励、儿童控制、示范行为、体重限制、健康限制、营养教育、鼓励平衡、逼迫进食、健康环境、参与食物准备)。新西兰的Haszard等人[11]，巴西的Warkentin等人[12]针对本国人群对该问卷进行了修订，均获得较满意的信、效度。CFPQ比其他问卷评价内容更加全面，特别是纳入了积极喂养行为的评价，如示范、教育性喂养、鼓励均衡营养等，研究者可以通过CFPQ更好地理解照护人喂养行为，寻找影响喂养行为的各种因素，以便对喂养行为进行及时干预和指导。

1.2对喂养方式与策略的评价

1.2.1父母喂养方式问卷

Wardle等人[13]编制的父母喂养方式问卷(parental feeding style questionnaire，PFSQ)包含27个条目、4个维度，将家长的喂养方式区分为情感性、方法性、鼓励性、控制性喂养四种。其中，情感性喂养是指为调节儿童情感而进行的喂养，方法型喂养则是在喂养过程中把食物作为奖励儿童的一种方法。Heather等人于2008年对PFSQ问卷进行了修订，扩充了“限制性喂养”维度，形成了包含32个条目、5个维度的修订版问卷，调查结果表明，不同地区、不同社会经济水平和不同教育程度的照护人，其喂养方式是不同的。

1.2.2照护者喂养方式问卷

Hughes等人[14]针对低收入人群(如西班牙裔、非裔)的喂养方式评价编制了照护者喂养方式问卷(caregivers’feeding style questionnaire，CFSQ)。该问卷共有19个条目，通过对儿童要求和相应的不同程度，将照护人喂养方式区分为权威(高要求高响应)、专制(高要求低响应)、纵容(低要求高响应)、置之不理(低要求低响应)4种类型，其后期的信效度检验研究验证了CFSQ的可靠性，并证明了喂养方式与照护人的种族相关。

1.2.3显性与隐性控制问卷

Ogden等人[15]编制了显性与隐性控制问卷(overt and covert control questionnaire，OCCQ)，主要评价家长对儿童吃零食行为的显性和隐性控制程度。该问卷共有9个条目，2个维度，其中，显性控制(overt control)维度包含4个条目，是指喂养过程中儿童能够感知到的比较明显的控制行为；隐性控制(covert control)维度包含的5个条目，用于检测照护人通过对家庭饮食环境改变实现的儿童不易感知到的比较隐性的控制行为。同时，Ogden以CFQ问卷中测评喂养控制行为的三维度(限制喂养、逼迫进食、监督喂养)为效标测试了OCCQ与CFQ的相关性，证明了它们对喂养控制行为测量的针对性不同，说明OCCQ是对CFQ的有益补充。Brown等人于2008年将该问卷扩充为12个条目、4个维度，将控制行为进一步细化为对零食和正餐的显性和隐性控制，研究其对儿童饮食方式和体重的影响，证实了照护人控制行为与儿童饮食方式的相关性，但未发现照护人控制行为与儿童身体质量指数(BMI)的相关性。

1.2.4喂养需求问卷

喂养需求问卷(the feeding demands questionnaire，FDQ)是意大利的Faith等[16]编制的基于照护人报告的问卷，包含8个条目、3个维度(愤怒/沮丧喂养、食物数量的要求、食物类型的要求)，调查结果表明该问卷能有效评估照护人对于儿童就餐依从性的需求和控制信念，不同的需求和信念会导致不同的喂养行为。

1.2.5父母喂养实践控制

美国Murashima等人[17]为了更全面地评估低收入家庭中母亲对儿童的各类控制行为开发了父母喂养实践控制(control in parental feeding practices，CPFP)。该量表包含24个条目、7个维度，较全面地评价了照护人对儿童喂养的各种控制行为，如直接控制、间接控制和对饮食环境的控制。

1.2.6喂养策略问卷

美国的Berlin等人[18]编制的喂养策略问卷(feeding strategies questionnaire，FSQ)，共包含32个条目、6个维度(用餐结构、一致的用餐时间安排、儿童控制的进食、家长控制的进食、餐间进食、鼓励光盘)。他们结合Davies等[19]人的AYCE(about your child’s eating)量表对其所在社区和某儿科诊所的2～6岁儿童进行了调查，证实了FSQ 6因子结构的合理性和可接受的内部一致性信度。

1.2.7照护人喂养实践问卷

Tschann等人[20]针对具有肥胖高风险的墨西哥裔美国人编制了照护人喂养实践问卷(parental feeding practices questionnaire，PFPQ)，主要围绕照护人对儿童饮食的控制行为和以儿童为中心的喂养实践来创建条目池。问卷最终保留了63个条目，14个维度，共识别出4种喂养方式：积极参与喂养、逼迫进食、使用食物控制儿童行为、限制食物数量，该研究结果表明父亲与母亲在喂养实践中存在差异，且4种喂养实践方式均与儿童BMI相关。

1.2.8喂养实践和结构问卷

澳大利亚的Jansen等人[21]针对2岁儿童(21～27月龄)的母亲开发了包含9个维度、40个条目的喂养实践和结构问卷(the feeding practices and structure questionnaire，FPSQ)。其中4个维度(不信任食欲、行为奖励、饮食奖励、说服性喂养)反映了非响应的喂养实践；另外5个维度(结构膳食设定、结构膳食定时、家庭膳食设定、显性限制和隐性限制)反映了膳食环境和限制结构。Jansen等[22]在其后续的研究中将该量表简化为7个维度(舍弃了不信任食欲和家庭膳食设定维度)、28条目的FPSQ-28版本，并验证了该量表的测量稳定性[23]，表明该量表能有效评估2～5岁儿童7种喂养构成的变化。

1.2.9父母喂养结构和控制问卷

美国Savage等[24]编制的父母喂养结构和控制问卷(the structure and control in parent feeding,SCPF)主要评价父母积极的喂养行为，如怎样通过设定合理的饮食范围和路线来激发儿童的自我调节能力。通过对334名1～3岁儿童照护人的调查，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到包括2个维度、22个条目的结构模型和2个维度、12个条目的控制模型，4个维度分别定义为：基于结构因子的限制接触、规律喂养和基于控制因子的限制进食、逼迫进食，各维度Cronbach’sα系数均大于0.70，说明SCPF能够客观评价照护人的喂养行为。

2国内研究进展

近年来，随着我国超重和肥胖儿童的增加，照护人喂养行为对儿童饮食行为及体重的影响得到了国内专家的普遍关注。他们对喂养行为的评价与测量研究多是对国外量表的汉化修订或采用自行设计的问卷，如陈琴和黄萍等人于2017年分别采用自行设计的喂养方式调查问卷对青少年儿童肥胖的影响进行了调查。由于研究目的和侧重点不同，问卷结构差异较大，难以对测量结果进行比较和评判。谢健等人于2007年对CFSQ进行汉化修订后，对我国5个城市的3～5岁儿童照护人进行的测试结果显示，虽然汉化版CFSQ具有可接受的信度，但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并不理想。Liu等人[25]对CFQ进行了汉化修订，选取CFQ问卷中的21个条目对254名中国和澳大利亚1～4岁儿童的照护人进行了调查，但是其调查结果与原始问卷的维度不完全一致。Ma等人[26]以CFQ和CFPQ为参考，编制了包括28个条目、10个因子结构的幼儿喂养问卷(young child feeding questionnaire，YCSQ)，并对上海某社区197名6～18月龄的婴幼儿照护人进行了调查，结果表明，超重婴儿BMI的快速增加与不合理的喂养态度和行为有关，但他们未报道是否按照标准流程编制量表并进行严格的信效度评价。郑丽霞等人也对CFQ进行了汉化修订，选取CFQ的31个条目中的26个条目对上海市198名3～7岁儿童的家长进行了调查，其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得到量表的8因子结构，与原始问卷的维度差别较大。2017年，尚磊等人采用标准的量表编制流程，开发了适合我国文化背景的《学龄前儿童照护人喂养行为量表》(Chinese preschooler’s caregivers feeding behavior scale，CPCFBS)，共35个条目，分为责任喂养、体重担忧、饮食内容限制、饮食观念限制、饮食行为限制、逼迫喂养、监督喂养7个维度，并对其信度、效度、跨组测量稳定性、区分度进行了全面评价，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1，7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为59.27%，信度、效度和区分度均达到了统计学要求。

3现状分析及下一步研究重点

目前国内学者对于喂养行为的评价和测量仍处于起步阶段。部分学者对国外问卷进行汉化修订后的调查结果证明了由于生活环境、文化背景、饮食习惯等的巨大差异，这些问卷难以直接在我国使用，但他们开发的思路和评价的内容对于分析中国人的喂养行为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根据文献分析，我国喂养行为评价研究应当通过学习现行的研究方法，集合本国的研究力量，开发适合本国国情的评价工具，具体可以从以下两方面展开研究：①喂养行为评价的复杂性要求评价工具必须基于准确的概念模型，能够综合各种表现和影响因素进行全面测量。目前国内外尚未形成普遍接受的喂养行为概念模型，严重制约了评价问卷的编制。②由于我国地域广阔，民族众多，不同地区、民族的饮食习惯和文化存在差异，且喂养行为随年龄、环境、健康状态的变化而变化，编制能够体现不同地域、民族等饮食文化与习惯特点及适用于不同特征人群的量表，能够使喂养行为评价的针对性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