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可能有另外一个我,正做着我没想过的事儿,过着我无法想象的生活。”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21岁的杨帆开启了“疯狂”寻人之旅,他骑着一辆国产摩托开始了环球旅行,寻找和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异域生活和人生梦想的小伙伴,并把这段经历拍成了纪录片《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让杨帆感到自豪的是,第一季拍完之后,他的纪录片就登上了央视纪录频道,被评为“最穷的剧组拍出了最酷的青春”。而在以评分严苛出名的豆瓣网上,网友也为其打出了8.9分的高分。
退学少年多次经历人生“高考”
生于1990年的杨帆与其他90后相比,有着称得上离经叛道的成长经历。13岁时,他在父亲的支持下退学,“不是因为成绩不好,相反,我当时是三好学生,而且是班长。”
杨帆从小就想做一名电影导演,既然一定要做,为什么不提早准备?杨帆的准备分为两部分:在家,他把《辞海》当百科全书一样读,增长文化知识;专业知识则源于看片。杨帆家的两面墙上全是电影资料,经典电影被他翻来覆去地揣摩,看完还会与父亲讨论,一聊就是一整夜。杨帆的父亲是央视体育频道的一名编导,父亲带着他去过万里大漠、原始森林……使他得以接触到纪录片拍摄、制作的全过程。
三年后,16岁的杨帆掌握了电视摄像技术,也是在这一年,杨帆从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消息:一位父亲每天让他的女儿凌晨两点半出发完成42公里的马拉松,希望培养女儿成为奥运冠军。随后,杨帆拍摄了这部叫作《在黑暗中奔跑》的纪录片,还获得了意大利米兰国际体育电影电视节提名。
18岁生日时,杨帆将横渡琼州海峡作为给自己的成年礼。为此,他在游泳池苦练三个多月,从开始只能游200米,一直练到能游18.8公里。20岁,杨帆和父亲拍摄了15集纪录片《赛季》,记录下姚明以老板身份接管上海男篮的第一个赛季。
尽管因为早早退学,杨帆没有参加过高考这样的“全民运动”,但在他看来,自己已多次经历过人生中的“高考”,“其实拍《在黑暗中奔跑》那部纪录片和写那本同名的书对我来说就是高考,当时我是一种拼了命的状态。”杨帆把手机扔进了河里,发誓一定要专心写这本书。为了避免拖延症,他给自己定下了每天写3000字的硬性指标,用了近一年时间完成了这本30万字的人生处女作。
与另一个自己的青春对话
一天,不满22岁的杨帆躺在床上,脑袋里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我想去寻找那些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探访他们的生活,交换彼此的梦想。”于是,这个习惯想到就做的大男孩收拾完简单的行李,就开始环游世界寻人。
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行事风格太过疯狂,不过循规蹈矩向来不是杨帆的人生信条。
第一站是蒙古。伴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杨帆穿越边境线来到了蒙古大草原。因为地势复杂,沙漠、搓板路、陡坡……他感觉不只是摩托车的螺丝松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途中甚至还经历过一次翻车的大事故。终于抵达乌兰巴托,但要在350万人里找到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如同大海捞针。杨帆去过音乐厅、T台、摔跤场,到电视台登过新闻,在网上发布过寻人视频,还是没找到自己想寻找的“另一个我”。直到最后,他不得不跑去警察局户籍科挨个儿打电话,才终于有了眉目。
在俄罗斯,杨帆没有再大海捞针般地寻人,因为他可以借助社交网站发布消息。当看到网上的寻人启事之后,小伙子马克斯第一时间给杨帆发来了一封长信。
马克斯的身世有些悲惨,13岁时他的单身母亲就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照片给他。当一个人在少年时只能面对命运的阴暗面,他还能笑出来吗?去见马克斯之前,杨帆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
在大多数人眼中,像马克斯这样闯荡社会的孤儿,十有八九会成为街头混混、不良少年,每天上演打架滋事、被抓进监狱的桥段。然而,马克斯似乎因为从小缺失父母的关爱,反倒更加珍惜生命里那些柔软和温暖的事物。
马克斯养了一只猫,在这个小可爱面前,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宠溺和微笑。比起打架闹事,马克斯更喜欢在运动中释放多余的精力。他的另一大爱好是唱歌,他特别喜欢重金属音乐,除了经常在家里自娱自乐外,还会拉上朋友一起开音乐派对。
在城市漂泊了一段时间后,马克斯决心回到家乡,认认真真学一门手艺——到寿司店当厨师学徒,“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朝着更好的方向走下去。”
在比利时,与杨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马丁是一名妥瑞氏综合癥患者。不受控制的抽搐让他尴尬并困扰,马丁为此看过80名医生,吃过130种药。当身体成为痛苦的源头,马丁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去驯服它,于是他开始疯狂健身,做俯卧撑、举铁饼、跑步……“我想变成全世界最健康的人,我想拥有很多肌肉,变得更加帅气。”马丁爱上了健身,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他变得更加自信乐观,射击、唱歌、玩滑板样样都会,还弹得一手钢琴,原创过100多首音乐作品,并成立了一个音乐工作室。因为先天疾病,马丁做不了身体上的强者,但是他成为了精神上的强者。
大半年时间,杨帆探访了12个国家,拍下了17个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的故事。他的纪录片第一季在央视播出之后,又有了第二季——他远赴欧洲与12个出生在同一起点的人碰撞出新的火花。
最穷的剧组拍出最酷的青春
20多个国家,25000公里的骑行旅途,在这两季纪录片的拍摄过程中,杨帆说自己接受过世界上不可复制的温暖——住在贝加尔湖边的一对夫妻送给他美味的咸鱼、一对年轻的恋人帮他找到了摩托车的火花塞、摩托车店的老板帮他换上好的边轮,他也体验过从未想象过的风土人情——和爱沙尼亚的朋友一起享受自制苹果酱、酸黄瓜和自酿啤酒,与西班牙戏剧精灵苏珊娜一起在逆光中捕捉落叶的诗意,与专业飞伞教练员一起在瑞士的大雾中起飞……
更重要的是,杨帆感受到这些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虽和他拥有不一样的皮囊,却有着相似的灵魂,“他们用不同的方式激活生的勇气与信心。”苏珊娜执拗地完成了从替补到主演的蜕变;“秘密”酒吧的调酒师马克西姆为调酒技艺痴狂;看似不羁的喀秋莎却酷爱芭蕾,她的手臂上文着自己的座右铭:“最简洁的回答就是去做。”
因为“去做”的精神,杨帆也在改变“另一个我”。在第二季探访中,杨帆在法国找到了中法混血美女萝蕊,她是个能开摩托、能做音乐、能跳钢管舞的女孩,正纠结是否要退学去做音乐,听了杨帆13岁便选择退学并开始艺术创作的故事后,她决定勇敢追梦。德国新移民安德烈是家人眼中懒惰的无业男孩,不停求职,不停失业,遇到杨帆之后,激起了他对影像的兴趣,最后以摄影师的身份帮助杨帆完成了奥地利的拍摄工作,杨帆也将他的名字列在了《世界上的另一个我》的摄影一栏上。
杨帆的拍摄团队很简陋,但就是这样一个最穷的剧组却拍出了最酷的青春。有家长在微博上给杨帆留言,说她从来不上网,看了纪录片专门开通了微博,就是想对杨帆说这部片子对她的孩子有所帮助。
杨帆又上路了,他不知道寻找的终点会在哪里,但他坚信:“那些你在路上看过的风景、认识的人,都会化为无形的力量,沉淀在你灵魂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