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梅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 管理学院,上海 201620)
社会参与概念由美国社会学家欧内斯·W·伯吉斯首次引入老年研究领域以来,人口老龄化问题应对开始由被动走向主动。2002年联合国提出“积极老龄化”理论,“参与”、“健康”与“保障”成为三大战略。老年人参与社会,体现生存的社会意义以及老龄生命的终极价值。同时,老年人参与机会不应有性别区分,应创造机会充分发挥其丰富工作经验和技能优势。作为积极老龄化的主要内容,老年人社会参与已经成为国际社会解决人口老龄化的普遍共识[1]。然而,老年女性在老年人口中虽然数量大,社会参与率却非常低。老年女性也有社会参与的需要和权利,其社会参与不仅有助于缓解养老压力和激发人力资源,而且对于老年女性提高幸福感、延年益寿以及促进性别平等在内的社会平等的实现具有重要意义。
学界研究认为,老年女性社会参与领域狭窄,参与活动类型单一。从参与领域看,老年女性主要活动在以家务活动为主的私领域[2],当照料孙子女时,其劳动参与率下降6个百分点[3]。对于社会公益有更大的参与意愿,但是参与主动性不高[4];就参与活动类型看,老年女性乐于文体娱乐活动,对志愿组织、老年协会和妇女组织等社会活动参与较少。影响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的因素复杂多样,学界认为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年龄[5]、婚姻、健康(自理)[6]、家庭结构、关系网络、项目的宣传、参与机制、社区组织、社区文化[7,8]、教育[9,10]、经济收入和养老金[11]等。老年女性社会参与涉及的因素关系复杂,无法分辨根源因素、中间因素和直接因素。基于此,本文将在此政策背景和研究基础上,尝试运用解释结构模型(ISM)梳理,分析影响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的各项因素之间的结构关系,找出根源因素,以期为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的实践探索提供有益的借鉴。
我国《“十三五”规划》指出,当前老龄化形势严峻,“预计到2020年,全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将增加到2.55亿人左右,占总人口比重提升到17.8%左右。”然而,“老龄工作体制机制不健全,社会参与还不充分。”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率低会直接影响老年参与整体水平。
表1 1990—2010年人口普查老年男女所占比例(%)
我国近三次人口普查显示,越到高龄阶段,女性比例越大,说明我国老龄化呈现出“高龄人口女性化”的特点,女性预期寿命高于男性。三次人口普查的结果显示,60—69岁的老人中,男性人口比重略高于女性,随着时间推移,男女比例差距逐渐缩小;70岁及以上的老人中,女性人口比重已经高于男性。因此,从静态的总量和动态发展趋势来看,老年女性已经是老年人中数量庞大的群体。“老龄女性化”现象显著。
本文基于前人的研究,以及访谈不同特征的老年女性,最终归纳整理出9个具体影响因素,从自身因素、家庭因素和社会因素三个方面展开。主要包括:经济状况、健康状况、受教育水平、年龄、家庭结构状况、婚姻状况、参与机制、社会保障水平情况。
表2 老年女性社会参与影响因素
美国沃菲尔德教授开发的ISM解释结构模型适合将系统中复杂关系的要素进行梳理,解释其内部关系。老年女性社会参与影响因素数量多且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利用此模型可以更好地厘清更因素之间的直接和间接关系,找出根源因素。ISM方法首先需要确定要素关系,通过二元关系表建立邻接矩阵,计算出可达矩阵,计算出分布结构,最后绘制解释结构图。
表3 邻接矩阵
图1 解释结构图
由图1所示,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的影响因素系统是一个四层递阶结构,自下而上依次为表层直接影响因素、中层间接影响因素、深层根源影响因素和目标因素。第一层级表层直接因素是受教育水平、年龄;中层间接影响因素是社会关系、家庭支持状况、婚姻状况、身体健康状况;深层根源因素是参与机制、个人经济水平、社会保障水平;目标因素是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率。
1.受教育水平。首先,教育程度影响人的知识技能和工作经验的积累。其次,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社交圈。文化程度影响人的价值观塑造,高学历老年女性更加注重有奉献精神、夫妻关系和谐、富有生活情趣、子女关系融洽。当代老年女性受教育水平是低于男性的,这是过去教育发展遗留的问题。教育水平较低的老年女性,知识和技能水平不高,年轻时从事职业可替换性高,生活圈局限于家庭亲属,社会参与的氛围并不浓重。对于积极老龄化理念理解和接受程度较低,社会参与的能力和意愿比较低。
2.年龄。年龄是影响健康的主要因素。健康状况是社会参与的必备条件。随着老年女性年龄增高,身体机能逐渐退化,社会活动范围和质量明显逐渐质量降低。年龄越高,家庭完整性越低。身体健康状况较差的独居老年女性,在自身难以保障的情况下,会较少考虑继续参与社会。当下低龄老年女性更愿意忙于家务,高龄老年人身体状况难以参与社会活动是事实。这是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率低的一个原因。
1.社会关系。社会关系是由生育和婚姻事实所发生的亲属关系和地缘关系的联系。老年女性的亲属关系和地缘关系网络较为广,他们参与社会活动的机会也较大。除此以外,老年女性在自己年轻时所积累的个人社会关系网络同样扮演了很强的能动色彩。老年学中的持续性理论认为,“人主要的个性特点和价值观念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得更加突出。”老年人的社会参与也是一种连续性的影响结果,如果老年女早期比较活跃,热衷参与各种社会活动,那么进入老年后其社会参与也会保持较高的活跃度。
2.家庭支持状况。家庭支持状况与家庭结构、家庭文化有关。家庭支持率越高,老年女性社会参与决心越大。由于地域、经济水平的差异,以及文化背景不同,老年女性社会参与呈现差异性。但是总体表现是老年女性社会参与受家庭影响高于男性,女性在家庭事务中担任重要的角色,同时也受“女主内,男主外”的传统习俗影响,所以社会参与率不高。
3.婚姻状况。老年女性的婚姻状况一般存在健全、失独、寡居等几种情况。幸福的婚姻有利于老年女性的身心健康,也为老年女性社会参与提供条件。但是当前老年女性预期寿命高于男性,寡居失独等现象难免出现,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后,社会参与的积极性就会逐渐减低。
4.身体健康状况。老年人的身体素质水平是衡量健康状况的标准。老年女性身体健康状况制约其参与可能性,患病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的水平明显低于身体健康老年女性。刚刚步入老年或已经老年的女性,身心健康状况并不乐观。第一,生活水平低。当今老年女性出生于新中国成立前后,他们的成长经历贫穷饥饿、医疗设施不完善。第二,年轻时缺乏保健意识。进入老年阶段,疾病累积,并发症多。第三,子女数量多。多子不但不会多福,而且可能有损老年女性的健康福利。对中国老年女性来说,过多生育导致抵抗力下降,引发妇科病;子女抚养压力会威胁身心健康[12]。因此,老年女性身体状况是制约其社会参与的一个重要因素。
1.参与机制。老年女性有参与社会劳动的能力和需要[13]。根据社会老年学老化理论分析,年龄老化速度不再决定生命长度,只会导致老人生理和心理老化过程变慢,包括智力、记忆、个性、主动性、应对压力的能力等退化速度减缓。社会性老化过程中,角色和人际关系、家庭和朋友的非正式支持系统发生变化。退休后的老年女性,不再适合激烈性质的工作内容,他们的身心健康不及年轻人,但是老年人拥有更多的工作经验和生活感悟,对人生有更加深刻的认识。因此,更具灵活性、弹性,位置优势,工作性质更加倾向于教育指导类和服务类。针对女性老年人身体素质的特殊性以及女性特有的性格特征,应该提供更具服务护理类岗位。
2.个人经济状况。老年女性的经济水平是其社会参与的物质基础,影响其参与领域。不同经济收入水平的老年女性会有着不同的社会参与能力和机会。那些家庭财产实力雄厚、拥有较为稳定的老年收入来源的老年女性拥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社区性以及公益性的社会参与中;相反,一些经济条件差,以满足自己生存需要为主要目的的老年女性则注重的是个体的温饱和保障问题,其社会参与面就较为狭窄。
3.社会保障水平。在我国社会保障制度不断发展,但是针对女性的特殊保障制度不健全,缺乏按照性别区分的社会保障制度。按照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只有在满足基本生活的需要才会考虑更高层次的需求。老年人社会参与体现老年人的奉献精神,以及对人生价值的态度。老年女性只有在基本生存需求满足后,才能够有精力和时间、有意愿做志愿活动。
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的根本因素是来自于政治和经济方面的压力。在缺乏合适的参与机制、个人经济状况不乐观、社会保障水平不高的情况下,社会参与就是纸上谈兵。当然,让老年女性无后顾之忧,参与到社会活动中,根本途径是创新社会参与机制和模式。
首先建立健全老年人社会参与的法律法规,为其参与社会活动提供安全保障。其次由社区组织加大社会参与的宣传,创新老年参与的活动形式,营造老年参与的氛围,为老年女性社会参与提供培训,增强其参与社会的技能和信心;企业也要承担社会责任,提供适合老年女性社会参与的岗位,建立适合老年人参与的规定,如弹性工作制、时间银行等。政府在老年女性社会参与中起兜底作用,出台各种鼓励老年女性参与社会的鼓励举措,提高老年女性的社会参与的积极性。
“时间银行”的倡导者是美国人埃德加·卡恩。它是指志愿者将参与公益服务的时间存进时间银行,当自己遭遇困难时就可以从中支取“被服务时间”。这种参与模式,不是单纯的志愿活动,是以服务换服务的形式,更加实用于经济水平和社会保障水平低的空巢老人。低龄老年女性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照顾高龄老年人,照顾时间会被记录;而等到自己需要照顾时,就可以提取这些服务时间,接受别人的照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