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迎春自拟鼻炎方治疗过敏性鼻炎验案举隅

楼珊珊 何迎春（指导）

浙江中医药大学 杭州 310053

过敏性鼻炎是一种以反复发作鼻痒、鼻塞、喷嚏、流清涕为主要表现的鼻病，中医属“鼽”“鼻鼽”“鼽嚏”等范畴。笔者导师何迎春为第二批全国优秀中医临床研修人才、国医大师朱良春学术继承人，有着三十余年临证经验，笔者在跟师抄方期间，发现何师用鼻炎方结合“中医序贯疗法”治疗过敏性鼻炎效如桴鼓，故选取典型病案分享，供同道借鉴。

1 肺脾气虚，温补肺脾

《严氏济生方》曰：“夫鼻者，肺之所主，职司清也，调适得宜，则肺脏宣畅，清窍自利。”[1]肺开窍于鼻，风寒袭肺，则鼻气不和，津液拥塞。肺气的充实，本有赖于脾气的输布，脾气虚弱导致肺气不足，卫外不固，宣降失常。脾主运化水液，脾虚失运，则水停湿聚，上犯于鼻，则鼻塞流涕。该证属正虚邪侵，何师常攻补兼施，治以温补肺脾、散寒化湿。

病案1 患者刘某，男，51岁，2017年4月25日就诊。诉鼻痒、喷嚏1年余，加重1周，伴鼻塞，流清涕，晨起尤甚，遇寒加重，平时常咽痒作咳，自觉口臭，肛门潮湿，夜寐欠安，二便可，舌淡苔白腻，脉滑。中医诊断为鼻鼽，辨为肺脾气虚、外感风寒证。治以温化寒湿、益气固表，予鼻炎方加减：党参、麩白术、桂枝、辛夷、苍耳子、合欢皮各15g，茯苓、防风、蜜麻黄、干姜、红枣各10g，细辛、蜜甘草各6g，炒白芍、珍珠母、炒谷芽各30g。共14剂，水煎服。

2017年5月9日再诊。患者诉鼻炎症状明显好转，何师考虑其素体本虚，遂予加味十全大补汤：黄芪、茯苓、仙鹤草、炒谷芽各30g，党参、陈皮各20g，麸白术、当归、熟地黄、麸白芍、川断、菟丝子、辛夷、苍耳子、红枣各15g，十大功劳叶、合欢皮各10g，蜜甘草、干姜6g，肉桂3g，前后治疗1个月，患者已无明显喷嚏、流涕情况，随访半年未再发。

按：患者素体肺脾气虚，寒湿为盛，故遇外寒侵袭时鼻炎加重，因其同为寒邪，内外相引。肺为寒侵，宣降失常，故见鼻痒喷嚏、咽痒作咳。阴盛而使晨时枢机不利，天时无法顺接，诱发鼻炎症状。湿聚于肺而成涕，湿停脾胃则口臭、苔腻，湿在下焦故肛门潮湿。《素问·玉机真脏论》曰：“中央土以灌四旁……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遵循急则治标、缓则治本的原则，采用中医序贯疗法，后续予十全大补汤扶正补虚，增强体质，预防鼻炎再发，分期辨治，力专效宏。

2 肺寒不温，温肺散寒

《杂病证治准绳》云：“肺者肾之母，皮毛之阳，元本虚弱，更以冬月助其冷，故病者善嚏，鼻流清涕，寒甚出浊涕，嚏不止，比常人尤大恶风寒……”[2]肾阳为元阳，主一身之阳，肾阳虚则阴寒内生，则肺脏不温，冷气通于鼻，使津液流溢，不能自收。《辨证录》曰：“人有身流清涕，经年不愈，是肺气虚寒，非脑漏也……”[3]根据急则治标、缓则治本的原则，何师常采用温补肺肾、培元固本法治疗该证。

病案2 患者李某，男，40岁，2017年12月5日初诊。诉鼻痒，喷嚏，流清涕半年余，房事后多发，且感疲倦，腰酸，平时易感冒，咳嗽时不自主溢尿，伴较多白痰，舌淡苔薄，脉细。中医诊断鼻鼽，辨为阳虚外感风寒证。治以温肺散寒，予鼻炎方加减：党参、麸白术、炒白芍、辛夷、苍耳子、川断、菟丝子、杜仲、桑寄生各 15g，茯苓、桂枝、防风、红枣各 10g，细辛、干姜、蜜麻黄、蜜甘草各6g，炒麦芽30g。共7剂，水煎服。

2017年12月12日复诊。诉喷嚏、流涕症状较前明显好转，感腰酸、疲乏、畏寒，大便偏软，舌淡苔薄白，脉细。患者肾虚，且以阳虚为主，遂予加味右归饮：山萸肉、炒麦芽各30g，温山药、熟地黄、菟丝子、厚朴、陈皮各20g，黄芪、盐杜仲、辛夷、苍耳子各15g，麻黄、桂枝、炒白芍、桑寄生、巴戟肉各10g，干姜、附子黑顺片、鹿角片各6g，肉桂3g。再7剂。

2017年12月19日三诊。患者诉前诸证均有所减轻，将附子、干姜各加到10g，再予14剂巩固治疗，随诊诉鼻炎未再发。

按：此患者肾阳亏虚，不能温肺。《素问·宣明五气论》：“五气所病，肾为欠为涕。”肾为气之根、阳之本，肾虚失于摄纳，气浮于上致喷嚏，阳虚寒水上泛，则致鼻流清涕不止。腰为肾之外府，肾精不充可见腰酸。肾主水液，与膀胱相表里，《灵枢·本输》：“肾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府也。”肾虚致膀胱不固，则出现溢尿。何师先予鼻炎方，继予右归饮，温肾培元，金水相生，使肾阳得温，肺寒得散，鼻炎得愈。

3 脾肾阳虚，温补脾肾

《医方考》：“人身之上，天之阳也，故六阳之气皆会于首。若阳气自虚，则阴气凑之，令人脑寒而流清涕。”[4]《素问》：“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今时之人多见饮食不节、起居不慎、情志不舒、劳欲无度，则脾胃乃伤，肾精自耗，本不能固，肺不能温，加之不避风寒，使鼻炎频发。对于此证，何师根据损其有余、补其不足的原则，常以扶正补虚法治疗。

病案3 患者肖某，女，31岁，2017年12月26日初诊。诉有过敏性鼻炎史1年，常于劳累后症状加重，平素感疲倦、腰酸、脚凉，经期脾气急躁，伴头痛，舌淡苔薄，脉弦细，既往有甲状腺结节病史。中医诊断鼻鼽，辨为脾肾阳虚证。治以温补脾肾，予右归饮加减：川芎、山萸肉各30g，温山药、熟地黄、菟丝子、白芷、苏梗、猫爪草各20g，干姜、附子黑顺片、鹿角片各6g，盐杜仲、北沙参、辛夷、苍耳子、夏枯草、郁金各15g，桑寄生、巴戟肉各10g，肉桂3g。

2018年1月9日复诊。患者诉疲倦及头痛情况好转，月经刚净，双脚冰凉，舌淡苔薄白，予加味十全大补汤：黄芪、仙鹤草、炒谷芽各30g，党参20g，麸白术、茯苓、麸白芍、当归、熟地黄、川断、菟丝子、红枣、辛夷、苍耳子、苏梗各15g，十大功劳叶、合欢皮各10g，蜜甘草、干姜各 6g，肉桂 3g。

2018年1月16日三诊。患者诉已无头痛，鼻塞、流涕较前好转，再予鼻炎方加减：党参、炒白术、炒白芍、辛夷、苍耳子各15g，茯苓、苏梗各20g，桂枝、防风、红枣各10g，细辛、干姜、蜜麻黄、蜜甘草各6g，炒麦芽30g，1周后鼻炎症状有所缓解，守前方继续治疗，前后调理1个月余，随访诉鼻炎未再发。

按：脾虚则生化乏源，气血不足，故常于劳累后鼻炎加重；肾虚则腰府失养而致腰酸，手脚冰凉且舌质偏淡，可见阳虚为甚；经血下行使肝失所养，疏泄失常，故经期脾气急躁，时有头痛。何师初诊予右归饮加减温补肾阳，肾主一身之阳，肾阳充则阴能化，肺脾温，气血生，疲倦减。二诊时患者月经刚净，考虑气血亏虚，何师常用十全大补汤在经净时大补气血，扶助正气，再予鼻炎方治疗鼻炎，则事半功倍。

4 结语

何师自拟鼻炎方由党参、茯苓、炒白术、防风、辛夷、苍耳子、蜜麻黄、桂枝、炒白芍、蜜甘草、大枣、干姜、细辛等药组成，且常加炒麦芽、炒谷芽等顾护脾胃。其中党参、白术、茯苓健脾去湿；防风、辛夷、苍耳子散风寒、通鼻窍，为鼻炎常用药；麻黄发汗解表、解卫气之郁闭，为“肺经专药”，桂枝辛甘温，助麻黄解表之力，宣阳气于卫分，畅营血于机表，配伍芍药，使营卫调和、表证自消；干姜、细辛温肺化饮，亦可助麻、桂解表；炙甘草甘温，益气润肺，调和诸药，缓和药性。现代研究也表明，党参、茯苓、白术、大枣均有提高人体免疫力，增强体质的作用，麻黄、桂枝、芍药、干姜均有抗炎作用，防风、辛夷、苍耳子及甘草均有抗变态反应作用[5-9]。鼻炎诸证常虚实夹杂，何师采用中医序贯疗法，根据患者体质不同，四诊合参，行祛邪与扶正阶梯化治疗，或扶正气以助祛邪，或祛邪气以缓急症，遵循了中医标本缓急的原则。鼻炎方兼补益肺脾之气，使寒从表散，饮随温化，肺得宣降，鼻窍得通，在过敏性鼻炎的治疗中起到重要作用，临床上获得满意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