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的现状与对策研究

2019-01-03 06:30丁波涛
学术论坛 2018年5期
关键词:数字经济发展

丁波涛

东盟是“海上丝绸之路”的第一站,也是“一带一路”各板块中与中国经贸联系最紧密的区域之一,西南大通道建设将有力地促进双方关系深化发展。在全球信息化进程不断深化的历史背景下,以互联网为基础、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数字空间正成为人们开展各类经济社会活动的新载体,支撑和带动人类社会发展迈向更向阶段。因此西南大通道建设,既要完善港口交通等基础设施,促进实体空间中的国际金融、贸易、投资便利化,也要提升网络通讯连通水平,加快数字空间中信息、数据、知识等对接与共享,构筑“虚”“实”结合、网下与网上互动的中国—东盟全方位合作体系。

一、数字经济大通道的建设背景

(一)数字全球化代表了数字时代的全球化趋势

纵观人类发展历史,由西欧国家于15世纪启动的“大航海”活动迈出了全球化的第一步。对于随后500多年的全球化进程,国内外学者从经济、技术、国际政治等角度提出了包括两分法、三分法、四分法等在内的多种阶段划分方法[1]。本文从驱动力量角度将全球化进程分为三个阶段:一是以国家武力为基础、通过殖民化方式实现的第一次全球化,以早期的葡萄牙、西班牙和后来的英国为代表;二是以市场力量为基础、通过国际贸易方式实现的第二次全球化,以美国为代表;三是当前的全球化3.0阶段,主要是以信息网络为基础,通过网络经济、平台经济和数字经济方式来实现全球化,数字全球化就代表着这种全新的全球化模式。与前二种全球化模式相比,数字全球化更具有开放性、包容性和平等性,它不仅可以在更广范围、更大规模和更高水平上促进商品和服务的国际流通,更重要的是能更快更好地促进技术、知识、智慧和文明的交流、交互与交融,让所有国家特别是后发国家充分共享全球化带来的利益,加快这些国家的现代化,实现共同发展。

从现实角度来看,近年来随着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国际贸易与金融已失去增长动力,而跨国数据流动却大幅增长。据麦肯锡公司的估计[2],2005年至2017年全球投入使用的跨境带宽增长了45倍以上,而随着商务、信息、娱乐等数字流持续激增,未来5年跨境带宽还将增长9倍;约9亿人在社交媒体上建立了国际联系,约3.6亿人参与跨境电子商务。数字全球化正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趋势,数字经济全球化是数字全球化的核心内容,而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是推动数字经济全球化的主要载体。

(二)数字丝绸之路建设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内容

建设“数字丝绸之路”不仅可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文化、科技等各领域合作提供重要支撑和有力驱动,也为“一带一路”倡议赋予了新的内涵,为沿线国家合作开辟了新的空间。著名的梅特卡夫定律已揭示出网络的价值与其节点数量的平方成正比。数字经济大通道利用互联网将各国连为一体,使得各国数字经济能在更大范围内进行业务运营和资源配置,经济效益也呈指数增加,各国人民可以享受更大的互联网红利和数字红利。

2017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指出,“要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强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纳米技术、量子计算机等前沿领域合作,推动大数据、云计算、智慧城市建设,连接成21世纪的数字丝绸之路”。2015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中明确提出要“建设畅通信息丝绸之路,扩大信息交流与合作”。2017年12月,在第四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中国、埃及、老挝等国家共同发起《“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倡议》,为“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合作增添了新动力。

推进“数字丝绸之路”战略,建设数字经济大通道,对内有利于扩大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腹地,加快我国数字经济由大向强转变;对外有利于发挥数字经济的规模效应,帮助“一带一路”国家抓住数字化机遇,提升信息化水平,带动产业融合创新,实现跨越式发展。

(三)国际化拓展是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的信息化建设与数字经济发展突飞猛进,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与其他产业一样,中国的信息产业也经历一个由技术引进、模仿改进、自主创新的过程,目前在通讯设备制造、电子信息产业和互联网信息服务领域,都涌现出一大批具有行业龙头地位和全球影响力的数字企业。随着我国的信息化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市场逐步趋于饱和,未来的中国数字企业必须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进行产业的全球布局,开拓海外市场。

然而从实际情况看,除华为等少数企业外,中国数字企业的国际化程度都不高,特别是中国互联网企业的海外收入占比普遍都在5%以内,而美国互联网企业的海外收入占比往往达到50%甚至90%,表明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市场主要在国内,美国互联网企业则已经在全球扩张。随着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不断加强,将为中国数字企业开拓国际市场,壮大数字经济提供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

(四)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有利于促进东西部平衡发展

从国内来看,我国数字经济发展也存在较为明显的地区失衡问题,绝大部分产业、技术、人才都集中在北京、长三角以及珠三角等沿海发达地区。西南地区的四川在电子信息制造、重庆在云计算、贵州在大数据产业发展方面有一定的基础和特色,但数字经济的整体规模和产业层级与东部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国家信息中心发布的《2017年全球和中国信息社会发展报告》显示,2017年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信息经济发展指数及排名如表1所示。

表1 国内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信息经济发展指数及排名

(续表)

从表1可以看出,西南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总体水平较低,相对较强的重庆和四川仅排名第10和21位,全国排名最后四位更是被西南地区包揽,近年来阿里巴巴、腾讯等企业发布的相关研究报告也显示了类似的结果。

面向东盟国家的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一方面有利于促进中国数字经济的国际化拓展,培育产业发展新动能,另一方面也能够推动西南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提速,促进东西部地区发展平衡,是我国统筹数字经济发展国内与国际两个大局的有效载体。

二、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的主要内容

中国于2017年3月发布的《网络空间国际合作战略》提出了九个方面的行动计划:倡导和促进网络空间和平与稳定、推动构建以规则为基础的网络空间秩序、不断拓展网络空间伙伴关系、积极推进全球互联网治理体系改革、深化打击网络恐怖主义和网络犯罪国际合作、倡导对隐私权等公民权益的保护、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红利普惠共享、加强全球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和保护、促进网络文化交流互鉴,为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指明了方向。一些专家学者也提出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互联网和数字经济合作的重点领域,如王义桅提出应当加强网络人文交流、网络技术合作、网络空间治理合作[3];曾建勋认为重点是现代信息化基础设施、信息资源保障体系、信息技术与大数据合作[4];汪晓风则认为重点在于数据信息服务、互联网业务和国际通信业务三大领域[5]。

根据《网络空间国际合作战略》,结合数字经济发展的基本框架和当前“一带一路”信息化合作的主要领域,本文认为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应包括四大方面:网络互连、产业互促、要素互通和安全互助。

(一)网络互连

数字经济时代,信息通讯等设施已经从工具变成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要素,成为和水电、交通等同样重要的基础设施。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任务,首先是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网络通讯基础设施互连互通,实现网络连通速度快、质量好、资费低。其次是将沿线国家的生产要素和优质资源整合起来,让各国充分共享区域合作发展的红利。设施互连具体包括两个方面:

1.加强网络通讯设施全地域、全方位、全空间的相互连通,包括:“天”——实现卫星通讯、卫星导航、无线信号等对“一带一路”的全覆盖;“地”——实现相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陆地光纤、通讯电缆的相互连通;“海”——实现相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海底光缆的连通。

2.促进网络通讯设施的便利使用,让其更好地服务于沿线国家人民,包括标准——实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网络通讯产品和服务的标准统一或兼容;资费——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网络通讯服务资费降低。

(二)产业互促

数字经济是当前发展最快、潜力最大、活力最强的产业之一,其发展不仅可以加快“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发展和融入世界经济体系,而且数字技术在经济社会各领域的广泛渗透也有利于带动各国经济社会转型,加快国家现代化进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信息产业互促应当包括以下方面:

1.投资合作。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相互之间的数字产业投资便利化,加快数字产业的区域合作共赢。

2.平台合作。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电子商务、社交网络、网络游戏等网络平台方面的相互开放,发挥平台经济优势。

3.贸易合作。加快“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的数字技术产品与服务贸易合作,促进区域内数字产品和服务的自由流通。

(三)要素互通

数字经济发展离不开数据、资金、物流等要素,开展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必须加强国家之间有关法规政策的对接,为这些要素有序流动提供优良环境。

1.数据。促进大数据在国家之间的合法、有序、安全流动,为数字经济发展与国际合作提供“石油”。

2.资金。网上支付是许多互联网信息合作得到开展的前提,促进跨境网上支付发展,推动网络支付企业的海外拓展,为各国人民提供安全便捷的网上支付手段。

3.物流。跨境物流是跨境电子商务发展的必要条件,发展跨国物流,推动物流企业在其他国家布局,促进不同国家物流企业之间的合作,提升物流速度,降低物流费用。

(四)安全互助

网络信息安全问题已成为世界各国面临的共同挑战,“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必须通力合作,在提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信息化水平的同时,不断提升网络安全合作水平,实现网络共享共赢。

1.网络设施领域。包括共同加强网络基础设施保护,开展信息技术合作、法规标准对接等,保障“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关键信息化基础设施和重要信息系统安全。

2.网络空间领域。包括“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加强合作,共同打击网络黑客、网络诈骗、网络恐怖主义等,保障各国国家安全和社会安全。

三、东盟是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的优先方向

(一)东盟数字经济发展潜力巨大

东盟地域广阔,人口众多,经济总量较大,2017年地区GDP总和为2.77万亿美元[6],是发展中国家吸收外商直接投资(FDI)的主要地区,也是当今世界经济发展最有活力的地区之一。国家信息中心发布的《2017全球、中国信息社会发展报告》显示,目前除新加坡、文莱外,东盟各国的信息化发展水平都不高,但近几年这些国家的移动通讯、互联网市场增长迅猛。根据国际电信联盟(ITU)、Internetlivestats等机构的统计数据,东盟各国的手机普及率都超过了100%,其中越南、缅甸、柬埔寨等国的手机率更高达130%以上,不仅超过中国,甚至超过不少发达国家,显现了巨大的后发优势;另除老挝、柬埔寨、缅甸等国外,其他东盟国家的网络普及率达到了40%以上,而且增长迅速,蕴含着巨大的数字经济发展潜力。

谷歌和淡马锡于2016年合作发布的《2017东南亚数字经济展望》研究报告指出[7],东南亚特别是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越南和菲律宾,是世界上互联网用户增长最快的地区,预计到2020年该地区的互联网用户数将从2016年的2.6亿户增长到2020年的4.8亿户,到2025年区域数字经济规模将达到2000亿美元。

(二)东盟各国重视数字经济发展

虽然东盟国家信息化水平发展不一,但该区域各国普遍重视数字经济发展。新加坡将信息化作为立国之本,是全球最早实施信息化建设计划的国家,早在1980年就成立了国家计算机委员会,并制定了第一个五年发展计划——国家计算机化计划,2006年开始又先后推出了“智慧国2015”计划和“智慧国2025”计划;2018年5月新加坡设立了“数字工业日”,6月初又公布了新的“数字能力蓝图”,计划通过为弱势群体提供基本数字设备及鼓励企业提升员工数字技能等建议,加速推进数字化转型。

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和泰国等国政府都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推出了多项国家信息化发展规划,如马来西亚的“Wawasan 2020”,菲律宾的“The Philippine Digital Strategy(PDS)2011—2016”,泰 国 的 “IT2000”“IT2010”“IT2020”以及“Thailand 4.0”战略等,印度尼西亚的《2017—2019年国家电子商务系统路线图》和“工业4.0路线图”。一些国家还成立了专门的政府部门负责数字经济发展,如马来西亚的数字经济发展局(MEDC),泰国的数字经济和社会部(MDES)。

即使是目前经济发展和信息化建设水平还比较落后的柬埔寨、老挝及缅甸等国,近几年来也加快网络通讯基础设施建设,大力推进信息技术在经济社会各领域的应用,加快发展数字经济。柬埔寨于2017年建立了全球首个“国际数字经济特区”,缅甸于2017年成立了“数字经济发展促进委员会”,并将从农业、旅游业、中小企业三大领域着手启动“数字经济改造”计划。

(三)中国与东盟数字经济具有良好互补性

2017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达27.2万亿元,同比增长20.3%,占GDP比重为32.9%,在全球位列第二;电子商务交易额29.16万亿元,同比增长11.7%,中国已成全球规模最大、发展速度最快的电子商务市场[8]。根据统计,目前中国是全球最大的计算机生产国,拥有全球最大的通信网络,2017年微型计算机产量达30678.4万台,全国电话用户总数达到16.1亿户,其中移动电话用户14.2亿户[9]。东盟的数字经济发展整体上仍处于初级阶段,具备弯道超车跨越式发展机遇,未来将成为东盟经济增长的支柱。东盟六个主要经济体仅有16%的人通过网上购物,比中国低9个百分点,电商交易额仅占全球不足1%[10]。

中国在社交媒体、电子商务、网络支付、共享经济、现代物流等方面发展水平全球领先,将这些先进的数字技术和商业模式向外输出,与东盟的巨大市场相结合,有利于各方优势互补,符合双方利益;同时东盟各国在发展数字经济的过程中,可以借鉴中国经验、引进中国技术、模仿中国模式,这与中国实施“一带一路”倡议、建设数字丝绸之路的设想高度契合。因此,加强中国与东盟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各方既有需要,也有意愿,更有能力。

四、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的现状与瓶颈

(一)发展现状

1.数字基础设施互连互通。中国与东盟自1991年开始对话进程,建立领导人对话合作机制,并将信息通信列为五大重点合作领域之一;2003年中国加入《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并签署《中国—东盟信息通信合作谅解备忘录》;2005年双方联合发布《中国—东盟建立面向共同发展的信息通信领域伙伴关系北京宣言》,宣布定期召开中国—东盟电信周;中国—东盟电信部长会议坚持每年定期召开,并在2016年通过了《中国—东盟信息通信合作项目计划》,重点是信息通信政策、宽带服务、互联网产业、云计算和大数据、国家计算机应急响应等领域。

国际网络通道建设方面,中国已经建成了连接周边国家、通达欧洲的陆地光缆网络架构,与周边12个国家建立了跨境陆地光缆系统,系统带宽超过70Tbps;中国大陆地区登陆的国际海缆共有9条,拥有带宽超过40Tbps,还有一批在建和拟建项目在推进中。其中连通东盟国家连接的陆缆和海缆如表2所示[11]。

2.信息产业和电子商务合作。中国与东盟国家信息化合作十分密切。东盟地域广阔、人口众多,经济发展潜力巨大。中国与东盟国家山水相连、文化相通,特别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东盟国家的政治经济关系快速发展,经贸来往日益密切,中国已成为东盟以及大多数东盟国家最大的贸易伙伴。与此同时,东盟也是中国开展国际信息化合作优先地区,近年来中国与东盟国家在网络通讯设施、网络安全、信息技术创新等领域开展了广泛的合作。

表2 连通东盟方向的国际光缆

(1)跨境电商领域。2015年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与老挝、马来西亚等东盟七国的工商机构签署了《中国—东盟跨境电商合作备忘录》,并与苏宁易购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建设中国—东盟跨境电商平台,计划先期重点发展进口业务。2016年,阿里巴巴耗资10亿美金收购东盟最大电商公司LAZADA,同年11月又收购了新加坡线上杂货零售商Redmart;京东集团于2015年在印度尼西亚设立的京东印尼站,2016年3月正式运营,2018年8月京东无人商店登陆印度尼西亚雅加达;2018年1月,东盟地区电商平台Shopee正式宣布与全球消费电子品牌小米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于印度尼西亚Shopee Mall推出小米官方店铺。

(2)社交媒体领域。近年来中国互联网巨头开始布局东盟市场,腾讯公司使用绑定本土合作伙伴的营销战略,分别与Easy Taxi、Lazada和Foodpanda合作,开拓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和菲律宾等国市场。百度公司则发布Hao123、贴吧、知道等社交类应用工具来摸索泰国、越南、印尼等国的市场潜力,同时还开设新加坡研究中心,服务本地市场。

(3)网络文化领域。中国与东盟国家因为文化相通、民俗相近,再加之东盟华人华侨众多,所以东盟一直都是中国网络文化企业“走出去”的首选。比如越南,中国网络游戏一度占据该国80%以上的市场份额。在具体的出海模式上,由于东盟部分国家本土开发商和发行商力量尚显薄弱,腾讯、金山、巨人等国内主要游戏厂商都在当地通过收购或成立新公司来运营当地网游业务。

3.大数据、金融、物流等领域合作。(1)云计算和大数据领域。云计算和大数据是数字经济发展的技术基础。国内云计算和大数据企业在东盟进行了广泛布局,相关情况如表3所示[12]。

表3 国内企业在东盟布局状况

(2)现代物流领域。东盟的物流体系从最近几年才开始提速发展,部分国家发展水平还不高。一是物流体系处于分割状态,尚未形成统一的物流体系;二是东盟物流体系只覆盖了大部分的一二线城市,还没有全方位铺开。2014年,阿里巴巴斥资3亿多新币入股新加坡邮政,2017年又向东盟最大的电商平台Lazada再投10亿美元,并对其旗下物流企业Lazada Express进行改造。2017年由马来西亚超级多媒体走廊和阿里巴巴合作建设的中国境外首个e-wTP(电子世界贸易平台)的国际超级物流枢纽在吉隆坡正式启动,包括菜鸟、圆通、中通、申通、百世、韵达等十几个中国物流企业共同参加了启动仪式,这也是中国物流企业首次集体出海。

(3)网络支付领域。除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国外,东盟一些国家的金融体系并不发达,目前网络支付尚处于市场起步和无序竞争阶段,银行、点卡公司、交通企业都纷纷进入网络支付领域。中国数字企业也积极参与各国网络支付体系建设,如阿里巴巴控股的Lazada旗下网络支付企业HelloPay(后更名为AliPay),腾讯控股的SEA旗下网络支付企业AirPay。2018年支付宝正式宣布进入柬埔寨、老挝、菲律宾和缅甸,服务中国游客,加上此前的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东盟已经有8个国家接入了支付宝。

4.信息安全领域。中国与东盟国家在网络安全领域一直保持着紧密沟通和合作。2009年中国与东盟签订了《中国—东盟电信监管理事会关于网络安全问题的合作框架》。其后中国与东盟国家多次召开“中国—东盟电信监管理事会圆桌会”,建立了“中国—东盟电信部长会议”“网络安全研讨会议”等系列合作对话机制,不断加强双边和多边对话磋商。中国与东盟还多次联合举办网络安全应急演练,跨国网络安全与应急防范治理能力得到显著增强。

(二)发展瓶颈

中国与东盟国家的数字经济合作取得了很大成效,但也存在发展瓶颈,其中既有语言文化差异、政治局势、贸易壁垒等客观因素,也有我国数字企业国际能力不强等主观原因。

1.语言文化存在差异。东盟语言种类较多,几个地区大国如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越南都有自己的民族语言;同时由于大部分东盟国家有过殖民地历史,英语往往是这些国家的官方语言或通用语言。虽然不少国家属于中华文化圈,但除一些华人华侨外,中文的使用范围很小,而且网络服务的主体——青少年更亲近于西方文化,而且西方国家的数字企业往往更有优势,这给中国数字企业的市场开拓带来了困难。

2.政治局势影响。虽然近几年来东盟国家没有出现持续性的严重动乱和战争,但一些国家政局并不稳定,党派、阶层、民族、宗教冲突时有爆发,政治不稳必然影响经济稳定发展。同时不少国家还没有形成稳定成熟的决策体制和商业规则,政策上“朝令夕改、人亡政息”“新官不理旧官账”的现象屡见不鲜,也给中国与这些国家的合作带来很大困扰。

3.信息安全顾虑。网络信息安全与国家安全密切相关,特别是在通信基础服务、互联网内容服务、大数据服务等领域。许多国家一方面欢迎中国数字企业前来投资,另一方面又唯恐中国企业会影响本国网络信息安全。特别是一些西方国家为阻挠中国发展,常常在国际上大肆散播“中国威胁论”“中国经济侵略论”,更加重了许多发展中国家的疑虑。东盟不少国家与中国存在领土领海争议或历史纠葛,对网络安全和国家安全问题往往十分敏感。

4.数字贸易壁垒。数字全球化面临着一些政策壁垒和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的威胁,如数据本地化要求、网络审查、数字内容限制以及数据隐私和保护规则等。例如,越南网络安全法要求全球科技公司在越南存储本地用户的重要个人数据,并在越南开设办事处;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要求在其境内经营的外国公司必须保留所有数据的本地副本。尽管这些政策法规有其合法合理原由,但它们在客观上构成了数据贸易壁垒,阻碍世界各地的数据流动,给数字企业的国际化经营带来巨大成本[13]。

5.企业经验不足。许多中国数字企业对当地政府管理、历史文化和社会制度缺乏深入的了解和认识,与各国政府之间缺乏良好的沟通,同时又不能很好地招募和使用当地员工,造成企业的内部管理不畅、运营效率低下、市场开拓困难,而且很容易引发与当地政府、企业和民众的冲突。特别是不少东盟国家,民族众多,不同地区的文化风俗、经济水平和政治体制差异很大,中国数字企业往往更习惯于运作类似国内这样的单一大市场,而缺乏应对多元化市场的经验。

五、建设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的对策建议

(一)提升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能级

近几年来,中国—东盟之间的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已取得了很大进展,成为“一带一路”南线——“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支撑。展望未来,中国政府和企业要更加主动作为,深化与东盟各国的合作,进一步促进网络通、产业通、要素通、法规通。同时,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更要提升能级,加快从企业自发拓展转向合作平台建设、从单个项目投资转向生态体系构建、从大企业主导拓展到广大中小企业参与。

1.拓展数字经济海外合作平台。一方面要发挥现有的中国—东盟信息港、e-wTP等产业平台以及中国—东盟博览会、中国—东盟电信部长会议等展会平台的作用,重点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跨境电子商务、网络文化产业、网络空间治理等领域的信息共享、项目投资、技术合作和政策交流;另一方面,要根据双方数字经济合作深化需要打造新型合作平台,如举办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论坛和专业博览会,借鉴中马“两国双园”协作模式建设跨境数字经济产业园区,建立电子商务、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专业领域的国际技术和产业联盟。通过平台建设,将中国—东盟之间的数字经济合作从目前的企业单打独斗转向“组团出海”,提升合作的速度、广度和深度。

2.构筑全球数字经济生态体系。当前各国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上的竞争实际上就是产业生态系统的竞争,那些能够率先建立起完整的产业生态系统的国家将会在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中占据先机[14]。中国数字经济在由弱向强的发展过程中所建立起来的完整和自主产业生态体系,是中国企业与西方企业在本土开展竞争的核心资本,也是中国企业开拓海外市场的优势所在。随着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的深入,中国要逐步从目前单个项目投资转向区域数字经济生态体系建设,打造集身份认证、网络支付、现代物流、信用服务等多种数字服务以及产品研发、技术交易、金融服务、人才培训等多种配套服务为一体的综合性数字经济发展体系,进一步提升中国数字经济在东盟的竞争力。

3.提升中小数字企业国际化能力。当前,中国与东盟的数字经济合作主要依靠阿里巴巴等行业巨头进行市场开拓,未来我国要引导和推动广大中小数字企业进军东盟,不断提升这些企业的国际化能力。一方面,政府可通过数字企业走出去的“最佳实践”提炼与推广、加强数字企业国际化经验的交流与合作、开展数字企业国际化培训等举措,帮助中小企业提升国际化能力;另一方面,政府也应引导国内智库机构和信息机构开展有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信息化发展水平的信息采集、研究和数据库建设,鼓励相关咨询行业发展和咨询服务能力提升,帮助国内数字企业及时掌握“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IT产业发展的态势、机遇以及相关的政策法规。

(二)完善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政策

1.加大对数字经济大通道建设的支持力度。数字经济是我国真正具有较高自主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的高科技行业。推动数字企业走出去,既有利于我国在这一新兴产业领域形成全球布局,也有助于改变国外对我国长期存在的产业水平落后、技术能力差的不良印象,提升中国的国家软实力。一是要加强与包括东盟在内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府的协商,形成国家层面的数字经济合作协议;二是从中国数字经济全球化的视野,调整国内数字经济布局,引导相关产业向西部沿边地区扩散,建设若干数字经济“走出去”的国内“根据地”;三是加大对西南数字经济大通道的投入力度,对相关的基地、平台、园区建设给予更大支持。

2.加强各国数字经济政策法规对接。促进中国信息化战略纲要以及有关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发展规划,特别是要推动广西、云南等沿边省份的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与东盟各国相关规划的对接;落实《“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倡议》《中国—东盟跨境电商合作备忘录》以及我国与老挝等国签订的“数字丝绸之路”有关合作协议,消除中国与东盟各国之间对电子商务、跨境物流、网络信息服务等方面的关税壁垒、法规壁垒、技术壁垒和信息壁垒,推动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相关产业领域的信息互换、监管互认、执法互助,打造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的畅通大道。

3.营造中国数字企业“走出去”的良好环境。一是要消除东盟国家对于国家网络信息安全的担忧,一方面要大力加强网络外宣,塑造中国和平友善的国际形象,另一方面要加强对国内数字企业“走出去”成功案例的宣传,让东盟国家认识到中国数字企业到当地发展既可加快当地的信息化建设,又不会威胁所在国的网络信息安全;二是要加强网络信息安全领域的合作,推动中国与东盟国家在关键基础设施保护、隐私数据保护、打击网络犯罪、网络空间治理等方面的交流研讨,鼓励各国政府部门、数字企业、科研机构、用户群体代表参与,形成多主题、多层次和多方参与的民主化、透明化对话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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