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岭
(亳州学院 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 236800)
薛蕙(公元1489-1541年),字君采,号西原,人称西原先生,晚号大宁居士。明代亳州(今安徽亳州市谯城区)人。有《考功集》十卷、《西原遗书》二卷、《约言》《老子集解》等著作传世,其版本情况,拙文《薛蕙存世著述考》[1]做了梳理。笔者在校注《西原全集》的过程中,对其诗文集各本作了细致比对,获悉各本价值、异同、流变。
薛蕙诗文集明清刊本、抄本现存于国家图书馆(以下简称“国图”)、安徽省图书馆、河南省图书馆,而以国图所藏善本最多。文渊阁四库全书、四库存目丛书亦有收录。兹就经眼诸本,以刊刻(抄录)时间、内容为据,分组如下:
(一)《薛西原集》二卷:二册,嘉靖十四年(1535)李宗枢刻,国图藏(善本书号10926)。
(二)《游嵩集》一卷:一册,嘉靖二十二年(1543)薛蓂刻,国图藏(善本书号11891)。
(三)《西原先生遗书》二卷:二册,嘉靖四十二年(1563)王廷刻,国图藏明刻本(善本书号11222)。
(四)《薛考功集》十卷附一卷:明抄本(六册),国图藏(善本书号12587)。
《薛考功集》十卷:四册,万历十九年(1591)薛道行刻,国图藏(善本书号10349)。
《考功集》十卷:文渊阁四库全书本[2]。
(五)《薛吏部诗》六卷:明五湖书屋抄本(存一册,三卷),国图藏(善本书号04399)。
(六)《西原全集》十卷《遗集》一卷:六册,崇祯间薛邦瑞刻,国图藏(善本书号11696)。
以上计八种六组。各本皆有其独特价值,其中十卷本《考功集》成一系统,薛邦瑞刻本最为完备。
(一)《游嵩集》
每页7行,行16字,白口,四周双边。《游嵩集》是“嘉靖辛卯(1531)秋八月”乔宇、薛蕙相伴游嵩岳时唱和之作的结集。国图藏本是薛蕙之弟薛蓂于“嘉靖癸卯(1543)五月之吉”重刻本。前有乔宇撰《游嵩记》一文,记游嵩的时间、经过。后有刘天民撰《书游嵩集后》,属“嘉靖辛卯十一月朔日”。收薛蕙诗22题36首。这些诗作不见于薛蕙其他诗文集,只薛邦瑞刻本《西原全书》揽入。
(二)《薛西原集》
每页10行,行20字,白口,四周单边。前有李宗枢序,分上、下卷,按年编次,只收诗歌。上卷收(正德)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年的诗歌,下卷收己卯、庚辰、辛巳、(嘉靖)壬午、癸未年的诗歌。其中(正德)乙亥年8题22首,丙子年43题99首,丁丑年20题22首,戊寅年40题45首,上卷计111题188首。下卷己卯年29题29首,庚辰年24题55首,辛巳年62题70首,(嘉靖)壬午年5题18首,癸未年9题11首,下卷计120题172首。
《薛西原集》是薛蕙登进士第任职刑部至嘉靖二年任职吏部期间所作诗歌的选本。李宗枢刊刻《薛西原集》时,薛蕙已罢官居于亳。序云“追念遐思,爰请旧作,以贻同志。”把《薛西原集》与十卷本《考功集》对校,知是诗选本。如乙亥年《杂体诗十首》,《考功集》为《杂体诗二十首》;又如,《奉同王浚川海上杂歌六首》,《考功集》中为《奉同王浚川海上杂歌九首》,此种例子尚多。
李刻《薛西原集》值得重视。首先,此本是唯一的编年本,是薛蕙作品编年和编撰薛蕙年谱的可靠依据。其次,为个别诗作的作者归属提供判定依据。如《送同年孔德裕归省》一诗,赵彦复辑《梁园风雅》卷十四收录[3],十卷本《考功集》未收,曹学佺编《石仓历代诗选》卷四百十七载文森作《送同年白凤仪归省》诗[4],与该诗只首句不同,作品归属就有疑问了。而《薛西原集》丁丑年中收有此诗,《薛吏部诗》卷五也收入了,题作“送同年孔进士归省”,据此可断定为薛蕙的作品。再次,可校《考功集》之失、补《考功集》之缺。如《考功集》卷三《徐子容薛荔园十三咏》,把第十三首《钓矶》误排在《安阳道中留别崔子锺》《赠刘希尹》之后,题目之下只有十二首,十卷《考功集》各本都沿袭了这个错误,唯有薛邦瑞刻《西原全集》发现了这个错误,但并未深究,只在目录中把“十三”改为“十二”,而正文中依旧是“十三”,《钓矶》一诗的编次更没有改变。《薛西原集》庚辰年选有《徐子容薛荔园八咏》,第八首就是《钓矶》。《薛西原集》中尚有《赠张仲修三首》不见于《考功集》诸本,邦瑞刻《西原全集》已将其与《考功集》卷三《赠张仲修二首》合并为《赠张仲修五首》。
(三)《西原先生遗书》
每页9行,行18字,白口,四周双边。嘉靖癸亥(1563)冬王廷刻于维扬。分卷上、卷下。前有王廷《刻西原先生遗书叙》,后有沈珠《读薛西原先生遗书》和赵讷《刻西原薛先生遗书后叙》。卷上收书信49篇(以篇题计,含以“又”分篇的),卷下收书信28篇,《论未发》1篇、《论诗》8则。末附录《贺州守词·有引》一首。所收大抵是薛蕙“晚年与朋友往还讲学之书”[5]。
(四)《薛考功集》十卷系统
卷次安排上,十卷本是一致的。卷一:赋、四言古诗、乐府;卷二:五言古诗上;卷三:五言古诗下;卷四:七言古诗;卷五:五言律诗;卷六:五言排律;卷七:七言律诗;卷八:五言绝句、六言绝句、七言绝句;卷九:书;卷十:序、记、杂著。每卷的具体篇目及编次,也都一致。这说明它们属一个版本系统。
这个版本系统似应有一个共同的祖本,祖本当是薛蕙自定。蔡羽《西原集序》:“嘉靖己亥(1539)之秋,文选郎中谯郡薛子君采,以其《西原集》寓书于翰林孔目蔡子羽,令之序。……梓既行矣,顾属之序。”[6]薛蕙时年五十一岁,离辞世仅两年。作为十卷《考功集》祖本的《西原集》,自不同于李宗枢刻二卷本《薛西原集》。但这个刻本不见于书目载记,可能已经失传。
(1)薛道行刻本。每页9行,行18字,白口,左右双边。万历十九年(1591)刻,是现存最早的十卷刻本,前有陈文烛撰《薛考功集序》,属“万历辛卯春日”。序称“《考功集》者,亳州薛西原先生著也。先生有子道行,与余交欢长安二十年,后遣其孙凤翔问序于金陵。”是为家刻本。无李宗枢序,卷十后也没有《行状》《墓志铭》《墓碑铭》。薛道行刻十卷本《考功集》作为最早的家刻本,应该最接近薛蕙自定本。
(2)明抄本十卷《薛考功集》。每页10行,字数不等,蓝格,白口,四周双边。具体时间不详,当在嘉靖末以后,因为附录中收录了李先芳撰《薛考功祠堂碑记》一文。李先芳嘉靖四十二年任亳州同知,主持编纂《亳州志》四卷,记事止于嘉靖四十四年(1565)[7]。《碑记》虽未书明时间,但称“先生既没二十六载,祠之落成。”薛蕙没于嘉靖二十年,则祠堂约成于嘉靖四十五年(1566)。抄本当在此之后。
书前序题作“薛考功集,奉议大夫河南按察司佥事秦中李宗枢叙”,文字与二卷本《薛西原集》李宗枢序同。卷二末附王廷相《送薛君采还亳》一首,卷四末附皖山吴檄《赠薛子》二首,卷六末附郭维藩《送薛君采谢病还亳》三首,卷八附曹嘉《过吏部薛公名园聆其谈禅留赠》二首、苏允吉侍御《赠常乐园诗》二首。以上所附送别、留赠诗作,十卷本它本均未录。十卷后“附行状、志铭、碑铭”。最后附薛蕙撰《亳州改学宫碑》1篇、李先芳撰《薛考功祠堂碑记》1篇,还有散曲、词多首,依次是《御水流红叶》套曲、《蟾宫曲》四首、《黄莺儿》四首、《瓦盆儿》一首、《泣榴花》一首、《喜鱼灯》一首、《叨叨令》一首、《折桂令》一首、《寄王浚川水调歌头》一首。这些文、曲、词在诸本中都是仅见的,故弥足珍贵。卷八“五言绝句”中“滁阳孙氏山中五詠”,题下用小字注“孙氏讳存,同年也。”此七字也不见于他本,对考释人物很有价值。
此本“目录”卷一“乐府”诗《江南弄》与《采莲曲》之间,缺《凤笙曲》《游女曲》《朝云曲》《赵瑟曲》《宫中乐》《从军行》《折杨柳》,抄写偶有脱漏,然正文不缺。
(3)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考功集》。前有李宗枢序,称“考功集原序”。卷十后有“考功集附录”,录王廷撰《吏部考功郎中西原薛先生行状》、唐顺之撰《吏部郎中薛西原先生墓志铭》、文徵明撰《吏部郎中西原先生薛君墓碑铭》。
按,晚清叶德辉《郋园读书志》卷九“薛考功集十卷(明万历辛卯刻本)”云:“《薛考功集》十卷,明薛蕙撰。万历辛卯刻本,每半叶九行,每行十八字,白棉纸印。……《四库全书总目》集部著录,当即此本。”[8]从正文的比对看,文渊阁四库本《考功集》与薛道行刻本也最为接近。
(五)《西原全集》十卷《遗集》一卷
每页8行,行19字,白口,四周单边。版心上端有“大宁斋”三字。薛邦瑞在浙江任上组织校刻。其编排次序是:晋江何乔远序,旧序(李宗枢撰《西原集序》、陈文烛撰《薛考功集序》),西原全集姓氏(原校何景明等32人、重校郑三俊等47人、参订张元徵等13人、重梓薛邦瑞等4人),西原全集目录。正文卷次是,卷一:赋、四言古诗、乐府;卷二:五言古诗;卷三:五言古诗;卷四:七言古诗;卷五:五言律诗;卷六:七言律诗;卷七:五言排律;卷八:五言绝句、六言绝句、七言绝句、游嵩诗;卷九:疏、序、碑铭;卷十:书、记、杂著。按,晋江何乔远序前,或当有钱象坤序,钱序存光绪《亳州志》。序称:“先生世孙大年公来宪吾浙,复裒集其遗文合刻之,而问序于余。”[9]
《西原遗集》版式、字迹与《西原全集》相同。编次为:孔天胤撰《西原先生遗诗序》、王廷撰《西原先生遗书序》、沈珠撰《读薛西原先生遗书》、赵讷撰《西原薛先生遗书后序》,《西原遗集》目录,诗(四言、五言古诗、五言绝句、六言、七言律诗、七言绝句)、书,附唐顺之撰《墓志铭》、薛邦瑞撰《家乘遗事略》。
对照诸本,薛邦瑞刻本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汇聚多本。《西原全集》何乔远序之后,有“旧序六首”,实际包含了《西原遗集》中的四篇序。周兆斗识云:“先生著有《西原集》《考功集》及《遗书》《遗诗》,传之大都,照耀文苑久矣。惟是篇帙分析,易于散逸。今缑山先生搜剩锦于尘笥,招遗珠于别浦,彚为一集,寿之梓人。三都既传,玄晏苦心,毋容泯也。故名公弁语,仍著简端。”可知,薛邦瑞刻本是以李宗枢刻《西原集》、薛道行刻《薛考功集》、孔天胤刻《西原先生遗诗》、王廷刻《西原先生遗书》为底本的。
四个底本,惟孔天胤刻《西原先生遗诗》未经见,盖传本罕存,赵万里先生有记云:“《薛诗拾遗》一卷(明蓝格钞本)。明考功郎中西原薛蕙著。孔天胤序(嘉靖甲辰〔二十三年〕)。半页九行,行十八字。此名拾遗,殆在《考功集》十卷以外耶?天一阁藏书。有‘甬东沈氏抱经楼鉴赏图书印’、‘抱经楼藏书印’、‘浙东沈德寿家藏之印’、‘五万卷楼藏书印’诸印。”[10]孔天胤《薛诗拾遗序》,存于《孔文谷集》卷三[11]。按,《薛诗拾遗序》与《西原先生遗诗序》只偶有异文,《薛诗拾遗》与《西原先生遗诗》当是一书。
其次,在编次上,以十卷本《考功集》为基础而有调整。卷一至卷五的安排是一致的,卷六以后有变化。十卷本“卷六:五言排律;卷七:七言律诗”,《全集》则是“卷六:七言律诗;卷七:五言排律”。十卷本“卷九:书;卷十:序、记、杂著。”《全集》则是“卷九,疏、序、碑铭;卷十,书、记、杂著。”
其三,卷一至卷八中诗作的排序大体上仍以十卷本《考功集》为据,偶有变化,如《考功集》卷三有《赠王山人》《赠苏允吉侍御二首》《小园旧命退乐,中丞马敬臣先生改曰常乐,因为题榜,兼赋古诗二章见赠。蕙敬次韵奉酬,且记吾园得名之始》《赠李子西》《送林汝雨提学岭南》《日暮》《南园对月与孔汝锡》数首,在《西原全集》卷三中被提前在《杂咏六首》之后。新增入的诗作,依诗体分类,大多排在每卷最后。仍以《西原全集》卷三为例,在十卷本卷三作品之后,增入了《元日纵笔七十韵》《谢王平厓先生惠书》《香奁体拟上官仪一首》《饮酒二首》《占灵棋》《夏雨》《早秋效齐梁体》《会诸友夜饮》《城南》《新沐步月下》《画兰二首为张太守题》《感兴十二首》《谯城清隐卷为阳钟贤题》。新增作品,卷一至卷八每卷皆有,多寡不一,不一一举出。这些新增加的诗作应当主要来自孔天胤刻《西原先生遗诗》。
《全集》卷九“疏、碑铭”,为新增,不见他本,为薛氏家藏稿。“疏”即《议大礼疏》,含《为人后解上》《为人后解下》《为人后辩》《辩张璁所论七事》 。《议大礼疏》的保存刊刻情况,见薛泰春撰《议礼述事》[9]483。清刘恩浦《薛考功奏议序》:“先生殁而后人于万历辛卯刻《考功集》。先生之诗文充栋,独求所谓《大礼议》者而不可得,盖讳之也。”[9]485正揭示了十卷本《考功集》不收《议大礼疏》的因由。
(六)《薛吏部诗》
每页10行,行18字,白口,左右双边。六卷,残存三卷(4~6)。卷四:七言古诗(14题14首);卷五:五言律诗(75题84首);卷六:七言律诗(15首)、五言绝句(5题12首)、七言绝句(4题25首)、《嵩山歌送蒋子云》一首。
所收诗歌,有很多不见于十卷本。其中卷四有《题织锦图》《月夜孟无涯过饮有赠兼呈何大复李嵩诸》《芝山曲为许补之赋》《平崖道人歌》《蓉溪歌》《题夏仲昭画竹》《张公子行》7首不见于他本,卷五有《石氏西园四首》《雨》《卢沟》《省中斋宿》《大祀》《驾回》《送朱子文赴奉化令》《送李震卿之丹徒》《送鲁在宽觐省》《雨后偕翟廷献蒋子云顾英玉夜集》《西湖》《游华严洞》《清凉寺龙潭》《香山寺》《山中待月》《月出》《送吴亚夫之江山》《谷仰之馆对月》《柬刘士奇王允升张时济》《一公禅院》《仰之夜集》《黄氏井亭激水流觞》《夜集继之观芍药》23题25首不见于他本,卷六有《游城南园林》《双泉》《飞云峰》《琅琊寺》《得王浚川先生书》5首不见于他本。上述不见于十卷本诸诗,亦不见于《西原全集》。据此,《薛吏部诗》别是一本,薛邦瑞刻《西原全集》时并未见到这个抄本。
笔者在《薛蕙存世著述考》一文中,曾认为:《西原集》《考功集》为同书异名,四库全书本《考功集》的底本是薛邦瑞刻本。但经诸本过目对勘,发现这一看法有误。兹作更正,并几点结论如下。
一)李宗枢刻《薛西原集》(二卷)、十卷本《薛考功集》是两个不同的版本系统,并非同书异名。李刻《西原集》收薛蕙早期诗作,这从前文所列编年可见。李宗枢称“旧作”,王廷序亦称“及游京邑,先生先已罢归,求得《西原集》读之,并早年之作也。”薛蕙晚年自定《西原集》,有蔡羽序,与李刻本亦不是同一版本,而应是十卷本《薛考功集》的祖本。
(二)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的底本是薛道行刻《薛考功集》,而有调整,即把二卷本《西原集》李宗枢序移植过来,改称“考功集原序”,并增加了“附录”一卷(行状、墓志铭、墓碑铭)。
(三)薛邦瑞刻本是薛蕙诗文集的最善之本。薛邦瑞称“今刊重补缺,汇为《西原全集》。更旁搜遗诗、书、记为续集,嗣拟增补。”此“续集”当指《西原遗集》。
但薛邦瑞刻本仍有遗漏。明抄本《薛考功集》附录的词、曲、文,以及残本《薛吏部诗》中的不少诗作都不见于薛邦瑞刻本。
遗漏的原因大概有三:一是因没有刻意保管而导致的散佚。薛邦瑞撰《家乘遗事略》称“太王父少工词赋,晚年进道,厌薄章句不为,间著传、记、诗歌,多不留稿,是以散佚半于所存。”二是在托付王廷校刻过程中发生散失。“生前行世者止《西原集》《老子》《约言》三刻,而笥藏者则有《考功集》《遗书》《五经浅说》《大宁斋日记》十卷,盖皆太王父所手录而未有副本者也。南珉王公与太王父为莫逆交,过里门吊问,搜先人手泽,因倾箧请梓,王公毅然任之。甫刻《考功遗书》二部,《日记》诸书讐校未竣,旋以忧去,携之而南。未几,王公亦谢宾客,而前书不可问矣。”[12]蔡羽作序的《西原集》也许就在其中。三是薛蕙生前曾对文集多次删改、修订,王廷序《西原集》称:“余闻先生往与故相(严嵩)以文字交厚,及故相入为辅弼,势张甚,犹数移书访问,先生竟弗答也。其刻西原集者,乃併平日所作赠贻诗删焉。”[9]445序作于“嘉靖癸亥十二月”即嘉靖四十二年(1563),当时的刻本已经看不到与严嵩唱和的文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