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波(黑龙江)
这种喊痛的花,多么凄艳!这美丽时的呐喊,如暴雨,似狂风,像海啸。
像穷人的挽歌, 更像富人的绝唱,这天堂里的声音。
自由、沙哑、放肆的让我常常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听到她们的叫喊,使我彻夜长思。
这收拢的花骨朵,多像她们粉嫩的拳头;那张开的花瓣,是她们在倾力叫喊。
有谁在意她们的内心?世上有太多的花朵被运往一座又一座城市,被摆成各种姿态的花朵,多像被囚禁的美丽,按着人的意志开放着。
当花朵随意地开在乡间的时候,开在民间的时候,无论足藏在茂密的林间,还是点缀在绿草茵茵的路边,她的出现,总会让人惊喜,总会让人感觉到那就是自然的恩赐,她从头到脚散发出的香气,纯正得让我们忍不住深深呼吸。那时,散居在民间的花朵,娴静得让人温柔,静静地开,悄悄地谢。在村姑的发髻上,在情人的鼻尖上,花朵只是轻轻地笑。
然而,在城里,大批大批成为摆设的花朵,就像抽掉了骨头, 花像一滩美丽的血,满脸挂了尘埃。身边那些讨生活的人们, 把针尖般的幸福,在阳光下成倍放大,再放大。
行色匆匆之间,有谁会在意喊痛的花朵,她们的声音被巨大的城市淹没。
我已陷入她那些芳香的苦难中,不能自拔。
山梁上,岁月之水向下的流速再快,也快不过晚霞赶山的步子。
四野苍茫。一场弥天大谎正在弥漫。
我们肩并着肩, 手拉着手,像一股向上的火苗。辉煌之间,我们走过风,走过雨,走过寒露和霜降,在几千年的光影斑斓里,一直保持低调,慢慢地耗尽激情和力量。
远方,夕阳。无数展旗帜在空中翻卷,风云乍起,辉煌离别时的片刻躁动。一寸寸向山下爬着。我们姿态低着一低再低地跟着她,仿佛要低到泥土以下,低到尘埃中。把积攒下的体温一件件留给了大地。
她每挪一步,哪怕是一小步, 大地,山野都为其让出一片空寂。苍林如海,沧海桑田沉重的背影,出的血。
刚刚还流金淌银的河水, 转眼间瘦下来了。我们用尽了力气也拽不住她的豪情,就像拉着一个滚下山去的火球,沿着时光的山坡找而下, 不争、不较、不卑、不亢,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光亮。
望着上山的路,那些野草自由地生长着, 仿佛一个晚上,就覆盖了我们暂短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