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鑫
桃花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犹记当年跪坐在书桌旁摇头晃脑读着的这一段《老子》,如今仍未参透,不甘心啊!
“这如渣滓一般的社会!”我摇摇头冷笑着。
“终于要死了吗?”
“或许是重新变成了那只蝴蝶了吧。”
“呵!生命始于无,亦终于无,大可顺其自然。”
“来人!”我仿佛被抽空了身体内所有的精气,一下子瘫倒在地。
“师父!师父!”似乎是一位姓陶的弟子哭喊着,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上天阻塞了我的双耳,又关闭了我的鼻腔,然后一拳击溃了我律动的心脏。
最后的魂魄脱离了躯壳,看着窗外凋谢的桃花,告诉我这动乱的时代仍未结束。
等这一切都安静了,便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桃花源
“话说武陵郡有一个小渔民,有一天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就把他的那艘船啊一直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就看到了一片巨大的桃花林,然后他就想‘他妈的,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我坐在村庄的酒楼里说着自己写的故事,算是维持一下生计。
“阿潜,你这故事没新意啊。”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着。
“别急别急,接着听我说。”看到那些人作势要走,我不敢再休息半刻,“且说那打鱼的到了树林尽头,你们知道有什么吗?一个小洞,还放着光。然后呢,他就下了船钻了进去,你们晓得有什么吗?那肥沃的土地,那美丽的池沼,那挺拔的桑树竹林,里面住的男女老少穿戴的和我们这些人一模一样,而且生活得比外面的老百姓要舒服多了。”我喝了一盏茶,润了润喉,想去解手。
“阿潜,别走啊,我们还没听够呢。”
“是啊是啊!”依旧有人附和着。
“抱歉,人有三急,稍等片刻。”我拱手向众人施礼,匆匆离去。
半刻后归来,看到书台上多了些赏钱,我会心一笑,不去理会。
“然后那村子里的人看到陌生的渔民,惊讶地问他是从哪儿来的,之后村民们都杀鸡宰羊来款待他,村里人说自己的祖先是先秦时期逃到这儿来避难的,早已与世隔绝,他们听闻渔民说如今已是晋朝便觉得十分悲伤。渔民在那待了几天后准备离去,走前村民们希望他不要将自己的遭遇透露给别人。渔民顺旧路回去并做了标记,到太守那里报告了这番经历。他们想要寻找渔民去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询问的人了。”我一口气将故事说完,拿了赏钱便小跑着回家去。
“施主,请稍后。”一位化缘的和尚拦住了我的去路,“敢问这故事为何名?”
“桃花源记。”我答道,向那位小和尚微笑着回礼,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最后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留下一道小跑的身影和一位穿着袈裟的和尚站立在一棵树下,向前方喊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桃树依旧没有开花,但仔细看去有几簇花骨朵儿,预示着腐败而混乱的局面即将结束。
桃花情
西藏,布达拉宫。
“从十五岁起我便被人囚禁在这荒凉的宫殿里,和死人有何区别?
那一夜,她被我给害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喇嘛也不会发现她,或许她也就不会离我而去。
我不过是政治的傀儡罷了,第巴和汗王终究要开战,我或许会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吧!我不会再逃离这里,因为这里有她的影子,我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
无辜的人啊,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身躯,我选择放弃抵抗,结束这一切吧。
白色的野鹤啊,请将飞的本领借我一用。”
这是后人为我整理的遗稿,他们忘记了一首诗:
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
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
……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桃花树下,青海湖畔,僧人入定,圆寂此生。
一两朵桃花开了,不太起眼,即使在那个和平盛世,仍有爱情与政治的双重悲剧。
桃花愤
军阀混战,满目疮痍,弃医从文,奋笔疾书。
这些可憎可恨可怖的食人的恶魔呵,他们即使对那无名的疮毒也可口地吸吮着,满嘴的鲜血,即使满身溃烂,也食之如乳酪。
我赞它们如桃花,竟气红了面孔,花有花的道理,我不懂。
即使千夫所指,依旧甘为孺子牛。
依旧是那株桃花树,盛开而凋谢,何时才能一赏那春色满园的奇景呢?
桃花艳
生命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在适宜的时节能够用舒适的心境去遥望花开满树。没有目的,也无关收获与失去。
在这个快节奏运转的和平社会,诱惑、利益、输赢,抚平一颗躁动的心,就像用压路机铲平柏油路上的颠簸。
在桃花盛开的桃树下,感受心灵的抚慰,寻觅埋藏深处的宁静,在晨昏寒暑间见证万物荣枯消长,让一切顺其自然,别在意收获什么。
或许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在历经一番磨难后仍会安静地坐下来,晒晒午后的阳光,品品芳香的绿茶,听听身边的老人讲述离奇曲折或平淡无奇的人生故事,淡然而不漠然地去纵观世间百态,笑看人间万象。
责任编辑 乔 霞